两人一路走到一处突起山岩的死角里,薛清打量着司同尘平整的肩膀和收窄的腰线,热浪一股一股地往丹田涌,几乎连路都走不好了:“这里总可以了吧?”
司同尘低着头,薛清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于是他又嘲弄地笑了起来:“师弟别怕,你那个多管闲事的师姐已经被人叫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没人知道你跟我来了这里,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司同尘:“师兄怎么知道,我师姐一时半会回不来?”
薛清眼皮一跳,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冷哼道:“这你就别管了!此处无人,任你再拖延时间也没用!”
司同尘不放心似地四处张望了一圈,终于点点头:“果然无人。”
“清渊仙尊的味道好不好?他……他碰起来,也像看着那么冷吗?”薛清眼神恍惚地喃喃着,丝毫没有注意司同尘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冰冷的脸色,“我若是剥了你这身美人皮自己披上,他是不是就也会中意我?”
司同尘:“……”
薛清又逼近了一步:“要是敢喊,就把你的舌头拔 / 出 / 来,听到了吗?”
司同尘的肩膀抖了一下,似是怕极,半晌才低低道:“可若是不能出声,岂非难以尽兴?”他忽然抬头,媚眼如丝地看向薛清,“师兄难道不想听我的叫声吗?”
薛清被这一眼看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抬手飞快地结了几个咒印,一层薄薄的光幕蓦地笼罩住了这个小小的空间:“你这贱奴真是欠惩治,有了此术,你便是叫得再大声外头都听不见!”
“那可真是——”司同尘蓦地抬起了头,“太好了。”
那张脸上已经爬满了诡异的妖纹!
薛清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脚忽然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凌空吊了起来,司同尘的眸子在黑暗的夜里泛着诡异的蓝光,掌心拖着一团沸腾的水,缓缓笑了起来:“师兄打算如何惩治我,不妨说来听听?”
薛清奋力地挣扎着,然而绑住他手脚的水线却越缠越紧,司同尘轻轻一挥手,手中的水球化作一蓬水雾融入空气中,小小的空间里,空气的味道渐渐变了。
一开始,薛清只觉得皮肤有些痒,不由得在心里冷笑,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妖奴,不知从哪学来这么点儿邪门伎俩,便想来暗算他,使尽妖媚手段困住了他又如何,见了真章不过如此,轻飘飘的活像瘙痒。
薛清:“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放我下来,我不同你计较。”
司同尘:“我看师兄还是在上边慢慢计较吧。”
薛清:“你——”
就在这时,逗乐似的瘙痒变成了尖锐的刺痛和钻心的痒,薛清偏头望去,只见自己手臂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不知何时起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疹子,心中不由得一惊。
红疹子眨眼间又变成了葡萄似的大水泡。
薛清满脸都是水泡,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疼,他又惊又怒,不由得破口大骂:“妖奴!你放我下来!别以为有清渊仙尊在我就不敢杀你!他身边的人,我能杀一个,便能杀第二个、第三个!”
司同尘挑了挑眉:“他身边的人?”
“你不知道?你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是了!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不知道!”薛清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他脸上的水泡开始破溃,血水混着脓液蜿蜒滴落,形如厉鬼,“你以为苍云巅从一开始就没个洒扫杂役,什么事都要苏灵漪那手比脚还笨的丫头做吗?哈哈哈哈哈错了!那是因为有段时间,苍云巅的杂役总是换一个便消失一个,无论是谁,只要做了苍云巅的洒扫弟子,不出半月必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哈哈哈哈哈你猜他们都去哪了?”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杀第一个杂役时候的感觉,哈哈哈哈真是太快活了!我把他活生生地剁成七八十块,他疼得满地打滚,哭着问我为什么杀他,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问我为什么杀他!就凭他是苍云巅的杂役,他就该死!”薛清想起这件事,兴奋得浑身都战栗起来,几乎忘了疼,“那阵子他正忙着修补轮回门,苏灵漪草包一个,根本找不到凶手,哈哈哈哈哈哈只要杀了那小杂役……只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早晚有一天会轮到我!”
司同尘看着他丑陋而癫狂的脸,忽然笑了:“如此,便多谢了。”
薛清:“你说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气中的水雾倏地变成了诡异的红色,酸性陡然再升一阶,薛清的肌肤像融化的蜡一般打着卷脱落下来,淋漓的血肉跟着掉了一地。
司同尘:“师兄既然如此丧心病狂,杀你,便不算乱杀人了,是吧?”
薛清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传说中靠着床笫功夫才能拜入清渊仙尊门下的卑贱妖奴,惊讶和愤怒终于都变成了深深的恐惧:“你……你……”他猛然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小玩意儿,比他见过的所有人、甚至比他薛清自己都更疯狂!
薛清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哀求道:“师弟、师弟我错了,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我保证出去之后绝不乱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浓酸腐蚀掉肌肤之后,便开始腐蚀他的血肉,薛清七窍都流出血来,眼皮化掉了,眼珠滴里当啷地挂在脸上,嘴唇烂光了,一口牙全龇在外头,浑身的血肉都在滋滋冒烟。
凄厉的惨叫被他自己布置的障音术隔绝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薛清望眼欲穿地盼着远处经过的人们能发现这里的异状,可这地方实在太偏僻了,没有动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他满心想解除障音术,两手却被水线高高吊着,根本无法结印。
司同尘眯起眼睛,阴冷地斜睨着他:“给他扫院子,你也配!”
“侍奉他,你也配!”
“肖想他,你也配!”
他每说一句,薛清身上的血肉就掉下来一大滩,手腕和脚踝上的筋肉断了,薛清破抹布似的摔在了地上,碎肉溅起老高,可他像是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血肉模糊的骷髅拧向他,又一次大笑起来:“我不配,你又配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的眼神瞒不过我!我告诉你,清渊仙尊根本没有心!我之今日,便是你之明日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大笑戛然而止,白骨彻底不动了。
障音术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消失,谁也不知道,一个见不得光的人,被永远地埋葬在了这个阴暗的角落里。
司同尘回到原来那地方的时候,正碰上了一脸焦急的苏灵漪,一看见他连忙跑了过来:“同尘!你跑去哪里了!急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又惹祸了呢!咦,你这头发怎么湿淋淋的!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怕,快跟师姐说!”
司同尘被这一连串感叹号劈头盖脸地糊了一脸,不由得笑了:“方才滚了一身泥,我怕踩脏了师尊的屋子,便去旁边的河里洗了洗。”
苏灵漪闻言,登时板起脸,一脸长辈气场地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呢!随便跑之前都不知道跟大人说一声,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师尊把你交给我,我要是照顾不好你,怎么跟他交代?”
司同尘十分怀疑她是把平日里长辈训诫她的言辞直接照搬过来了。
“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改正,师姐,我们快走吧。”
苏灵漪对“师姐”这两个字毫无抵抗力,顿时也装不下去严肃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御剑把司同尘带回了苍云巅。
江随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正想着自己进屋会不会惊扰司同尘,要不索性就去斋室打坐几个时辰,便见自己房里的灯亮着,在漆黑的夜色里,忽然显得有点吸引人。
江随云下意识地往那方向走了过去,才一推门,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只见床褥整齐,司同尘正在给桌上的一瓶新梅浇水,小半年没住人的屋子里窗明几净,清透舒爽,丝毫没有闷出来的潮气,炭盆滋啦作响,融融暖意扑面而来。
一看就不是苏灵漪收拾出来的。
司同尘闻声回头,一见是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水壶跑过来:“师尊,你回来了。”
江随云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觉得这间屋子竟有了点家的味道,心中不由得一片柔软,摸了摸司同尘的头:“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忙这些做什么?”
司同尘笑了笑:“头一次回师门有些睡不着,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起来收拾收拾,而且……”他顿了一下,这才轻声道,“也有些担心师尊背上的伤。”
江随云失笑:“这傻孩子,我有灵力护身,外伤不出五日便好了。”
“可师尊也会疼,不是吗?”司同尘抬头专注地望着他,眼眶渐渐红了,“师尊,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吗?”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