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护她

    “住手!”听得身后一声冷厉的呵斥,阮商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他只觉着已抡到了半空的手臂被人给捏得生疼,骨头都快碎了。

    阮柔方才吓得闭上了眼,这会儿睁眼便见闻延捏着阮商的手臂轻轻一甩,连带着阮商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还是桑止上前将人给扶住了。

    “相、相爷。”阮柔慌忙行了一礼,怯怯地往那人身后躲了躲。

    闻延没看她,而是冷冷瞧了阮商一眼,又垂眸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淡淡道:“在我相府敢动手打人的,阮大人是第一个。”

    若搁在平时,阮商自然是要好好奉承几句再赔礼道歉,可这会儿他已是气昏了头,说起话来也不管不顾。

    “我是在教训自己的女儿,相爷也要管吗?”

    “恩。”闻延不假思索地点了头,撩起眼皮瞧了阮商身侧的桑止一眼。

    桑止意会主子的意思,忙道:“阮大人,这里是相国府,您请自重。”

    “自重?”阮商冷哼一声,“你们家主子在朝堂之上倒是自重得很!仗着陛下的宠信玩得好一手过河拆桥,占了我的女儿,这会儿又反过来将我一军,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得他这样说,阮柔心里不由一片冰凉。原来父亲是因为此事才要打她,可这事当真与她无关,她甚至还不曾和闻延说上几句话……

    这般想着,她悻悻地抬眼去看身前那人,宽厚的脊背给足了她安全感,可那安全感到底是假的,不真实的。

    阮柔心中不免又是一阵落寞。

    这会儿闻延不由冷笑,他不着痕迹地往右侧挪了挪,刚好将身后的阮柔挡了个严实。

    “同我讲道理?”他说话时的尾音轻轻上挑,轻蔑又阴冷。

    “你——”阮商险些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可他偏又动不得闻延,只能拿阮柔下刀子,这会儿又伸手想去拽躲在后面的那人,“阮柔,出来!”

    阮柔本想赖在那人身后,可她思虑一番觉着闻延实在没有护着她的道理,等着被人拽出去出丑,还不如她自己主动走过去。

    她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一步,忽见身前有一手臂将她给拦住了。

    阮柔抬眼,便见闻延结结实实地挡在她前面,冷声道:“桑止,送客。”

    “是。”桑止答应着正准备将人请出去,阮商却急了,“她是我的女儿,我来见自己的女儿相爷都要阻拦吗?”

    “恩。”闻延再次点了头,“她现在是我的人。”

    此话一出,阮柔跟桑止都不由得一愣。

    外面正是顶热的时候,连风都带了令人烦躁的热,吹着都让人心口发闷。

    阮柔这会儿躲在那人身后却觉得格外舒适,第一次感觉到住在这“阎王殿”里是安全的。

    她不曾想过闻延这人竟如此护短,不过这倒也好,起码日后除了闻延她不用再担心别人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了。

    即便本来也没别人会想杀她……

    阮商还想再闹,却已经被桑止拽着给请出了相府。阮柔惊魂未定,杵在那儿望着闻延的背影忍不住鼻子发酸。

    听得身后那人低声啜泣,闻延忍不住转过身来,抬手正要去捏她的脸蛋,便听得有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且来人不止一个。

    他将手悻悻垂下来背在了身后,又转身回来。

    “小姐,我方才——”桐离正高兴地奔进屋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主子身前站着的“阎王”,顿时吓得后半句话都忘了是什么,慌忙行礼,“相、相爷。”

    “柔儿妹妹。”紧接着便有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方淑尤已然跟着桐离走进了屋里,只是见到眼前这番场景冷不丁怔住了。

    阮柔从闻延身后探出头来,便见一身段袅娜面容清秀的女子站在那儿,目光直直地朝着她这边看来,俨然漂亮得如同一幅画。

    “淑尤姐姐?”她试探地唤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将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虽是几年未见,可眉眼到底还是同幼时一般无二,阮柔认得出,面前这人当真就是方淑尤,不由得眉开眼笑,“几年不见,姐姐愈发动人了!”

    方淑尤朝她浅笑着,眉眼间尽是温柔,“柔儿也是亭亭玉立的,同小时候一般可爱。”

    阮柔到底是一门心思放在好姐妹久别重逢的欣喜之上,倒是方淑尤怯生生地望了一眼杵在那儿被她视而不见的某人。

    “淑尤见过相爷。”她这般说着,朝闻延行了一礼。

    闻延淡淡瞥了她一眼,并不在意,转而看向了阮柔,“好生招待方小姐。”

    “好。”阮柔忙点头答应,垂着眼一副乖顺模样,心中却是怕得很。毕竟方才这人冷声呵斥阮商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阮商到底是她的父亲,来衡蕊斋亦是来找她闹事,怎么算都能算到她头上,她又怎能不怕。

    这般想着,她悻悻地将人送出了门,折回来便见方淑尤的目光也刚好从院门口收回来。

    “柔儿妹妹如今是相国夫人了,身份尊贵无比,当真是好福气。”那人朝她笑着,无论从那儿看皆是挑不出毛病的。

    阮柔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姐姐常在禹州居住,怕是不知相爷的威名。我嫁进来也不过是……”

    她后半句话没能说出来。到底这种事情不能明面上提,大家意会意会便罢了。更何况她现下还弄不明白,为何闻延受了阮家的“贿赂”,反而要过河拆桥当众羞辱阮商呢?

    难不成是对她不满意?

    这般想着,她不由得又开始担心往后的日子,皱着一张小脸发愁。

    方淑尤见她如此,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相爷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阮柔回过神来,忙笑了笑拉着方淑尤便往屋里走去。她不是很喜欢提有关闻延的事,这会儿自然是将话引到了别处,“我特意叫人做了你爱吃的菜,我们先用饭吧?”

    “好。”方淑尤笑着反牵住她的手,两人一同进了屋里。

    只是桐离怔在那儿望着她俩,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她总觉着刚刚相爷在的那会儿,这方家小姐的眼神一直在往相爷身上瞟……

    “阿离!去传饭吧!”听得屋里的阮柔吩咐了这么一声,桐离忙答应着出了衡蕊斋。

    但愿只是她多心了。

    *

    傍晚时候,院里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映得那一小汪泉水都呈了橘红的颜色,汨汨淌着,就连池中的荷花也从浅淡的粉变得艳丽。

    阮柔亲自将方淑尤送至了相府门口,眼瞧着人上了马车这才折回了府中。

    只是她方才走了没几步,便见闻延同桑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阮柔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偏偏这条路从府门直通正厅,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想躲已是不能了。

    正踌躇着要不要转身装作准备出门的样子,便听得桑止的声音传来,“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阮柔身子僵了僵,略尴尬地转过身来去看桑止,和他身边站着的那尊“阎王”。

    方才那话定然不是桑止会问的,自然是经过了某人的授意,故而他这会儿直接朝着闻延福了福身,“才送走淑尤姐姐,正准备回去。”

    闻延撩起眼皮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说道:“换身衣服,随我出门。”

    “啊?”阮柔还未曾回过神来,便见闻延已然迈着步子出了府门。

    桑止倒是没跟出去,而是留下来给她解释了一下,“温将军家今日特意设宴邀请了相爷,相爷这是要带夫人一同前去。夫人快回去换身衣裳,我们这边要启程了。”

    “好,好。”阮柔慌忙答应着,拉着桐离快步朝着衡蕊斋走。

    她虽是早便听说当了官眷要时常随着夫君一同参加各类宴会,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更何况,闻延都不曾提早告诉她,也好能准备一下。

    眼下她连穿哪身衣裳都不知道,更别提到时候在宴会上的会不会说错话。她倒不是担心丢人,只是担心丢了闻延的人,那人回头便将她个咔嚓了……

    她这般忧心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快步回了衡蕊斋换衣服。

    桐离替她挑了件妃色用银丝绣了大朵栀子花的,穿在身上既有相国夫人的稳重又不失清雅,还恰好与闻延今日穿得那件茶色长衫颜色相近。

    这会儿换好衣裳,桐离又给簪了几支银珠的钗子跟步摇,主仆二人这才又出了衡蕊斋朝着相府门口走去。

    一路上,阮柔的手心直冒冷汗。

    那温家她曾听过的,是皇后温姝的母家,如今的大将军温贺明便是皇后的父亲,是国丈。

    温家向来是武将出身,三代单传,到了温大将军这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况又与当今圣上青梅竹马,便在李修虔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将温姝嫁了过去,此后亦是为李修虔躲得皇位献力不少。

    只是这将军府向来与相府不合,温贺明更是怎么都与闻延看不对眼,两人只要一同上朝便要有一番争执。只是不知这温将军今日怎会邀请闻延过去?

    今日她随那人去了这宴会,还不知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这般想着,阮柔连上马车的腿都软了,还是桐离在一旁稳稳扶着,她才幸免摔倒。

    马车内光线昏暗,阮柔看不清闻延的脸色,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侧旁正准备坐下。

    谁知她还未能沾着那座,便听得某人沉声开了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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