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殷勤

    闻延从皇宫回来,便见府门口站了个娇小的身影,时不时地往外望着似乎是在等人。

    她这几日实在是出来得忒勤了些,不像刚嫁过来那几日闷在衡蕊斋也不怎么见人。

    这般想着,他心里莫名的有点不舒坦,垂手将车帘放了下来。

    马车停在相国府门口,阮柔赶忙换上满脸的笑意迎了上去,“相爷辛苦了。”

    闻延被桑止虚扶着下了马车,见她殷勤地候在车旁,不由想起昨晚那副拽着他衣袖撒娇的模样。

    “恩。”他淡淡应了这么一声,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见人径自进了府,阮柔倒也没觉得尴尬,毕竟闻延就是这么个冷淡性子,若是想那日一般搂着她腻腻歪歪的她才是该别扭尴尬。

    闻延下朝后被李修虔叫去了阅宸宫小坐,听了好一通帝后之间的往事,直至巳时才被李修虔给放了出来。

    当今圣上最重感情,深情却也多情。这点闻延自然是只晓的,也正是因此他才会选择了李修虔来作为辅佐的对象。

    重情之人优柔寡断,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被无限放大并加以利用了。

    这会儿日头正盛,闻延快步进了相府的大门,阮柔便也在后面跟着,不说是为何事,只跟了他一路,直至到了致渊阁的门口。

    阮柔见他脚下的步子停住,立马也跟着停了,乖乖站在他身侧偏后的位置一言不发。

    这事关相爷名誉的话怎能在外面随便乱说?自然是得避开人,进了屋里详谈。

    “有话说?”闻延转过头来看她,眉尖微蹙。

    “恩。”阮柔点头,又朝他眨了眨眼,“进屋聊,可以么?”

    进屋二字平日里无甚奇怪的,可若是放在新婚夫妻的身上,怎么着都容易被人想歪。

    阮柔虽想的是进屋谈事,可闻延与桑止、桐离他们可就并非如此了。

    只见那人轻挑了下眉尾,唇畔带了抹意味不明的笑,答应道:“好。”

    阮柔见他答应了,忙跟着点了点头,又随在闻延的身侧一起进了屋里。

    外面骄阳似火,这致渊阁的屋里却是凉爽非常,一进来便觉有凉气扑面而来,驱散了方才在外面的闷热。

    闻延兀自在榻上坐下,又抬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一席座位,示意阮柔过来一起坐。

    这屋里虽凉快,可两人挨在一起到底还是会热的,更何况她也不想离他太近。

    阮柔便扯了扯嘴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坐这儿也是好的。”

    谁知那人面色霎时间冷了几度,一双眸子朝她这边望过来,冷冷挤了个鼻音:“恩?”

    闻延这一黑脸,阮柔便是没得选择了,她忙起身悻悻地走至他身旁。

    瞧着那一小块紧紧挨着那人的座位,阮柔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人怕是故意只给她留了这么点位置的吧!

    她心里气不过,面上却也没表现出来,毕竟今日是来谈一桩能让她一劳永逸之事,还是得多些耐心的。

    待她坐下,桑止和桐离便被屏退了,屋里只剩了他俩,气氛莫名地有那么一刻的尴尬。

    阮柔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便觉耳边有人轻轻吹了口气,那气息温热,吓得她一个哆嗦往旁边躲去。

    “相爷,这、这是做什么?”

    闻延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似笑非笑,“做你想做的事。”

    “啊?”阮柔懵了。

    她想做什么?她不是来谈给闻延纳妾之事的吗?这人说得又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闻延那只大手伸了过来,阮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伸手去抵住那人的胸膛。

    “我我我,我是来同相爷商量纳妾之事的!”

    此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到那人身子一僵,周身似乎有一道冷风刮过,泛着阵阵寒气。

    “再说一遍。”闻延坐直了身子垂眼看她,那眸中的冷冽任是谁看了都要打冷战。

    阮柔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动着,连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我说……我是来同您商量……纳妾之事……的。”

    那人的眉头这会儿已然拧成了个“川”字,原本俊朗的面庞也像是被一团黑气所围绕着,好像随时都会伸手把她给撕了似的。

    阮柔小心翼翼地眨巴眨巴眼,大着胆子把自己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话给说了出来。

    “那晚我见相爷夜里于花园与人私会,那声音听起来是位姐姐……”她说着还不忘打量着闻延的脸色,“想来那位姐姐定是相爷心尖儿上的人,不如……”

    “不如什么。”他冷声说着,扶着坐榻的手越攥越紧,指节几乎都泛了白色。

    阮柔知他这会儿不高兴,估摸着是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的,忙说道:“不如便将姐姐接近府里,给个名分,这样日后既能解二位的相思之苦,又能让府里热闹些——”

    眼看着闻延的脸色越发难看,阮柔的声音也忍不住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相爷……您说呢……”

    屋里的气氛冷了半晌,才听得闻延冷哼一声。

    “说完了?”他问。

    阮柔忙不迭点头答应:“恩……完了。”

    “好。”闻延的脸色稍有缓和,语气却依旧透着一股子寒气,“既然夫人都安排好了,那边交给夫人去办。”

    他说着站起身朝着里间走去,只留给阮柔一个冷漠的背影。

    “相爷同意了?”这峰回路转来得太快,阮柔忍不住惊讶,“那相爷不妨告诉我,那位姐姐姓甚名谁,现居何处?”

    闻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了点莫名的笑意,“杜氏鸣乔,现居一座琉璃金瓦的房子里。”

    *

    “琉璃金瓦……”阮柔拄着下巴拨弄着碟子里放的青梅饯,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了一团。

    这哪里会有用琉璃金瓦建的房子?即便是奢华如相国府、将军府,也不曾用过那般华贵的东西啊……

    桐离见她从致渊阁回来便闷闷不乐的,便过去给添了杯茶,问道:“小姐这是想什么呢?都想了一整日了,眼瞧着天都快黑了。”

    阮柔手臂撑在桌上,抬眼去看一旁那人,“阿离,你说哪里的房子会用琉璃金瓦来造呢?这也太过奢靡了。”

    桐离也止不住跟着一起皱眉头,“竟有这般华贵的房子?”

    “说得是呢。”阮柔叹了一声,又懒懒地半趴在了桌上,“这杜氏鸣乔也听着甚是耳熟,不只是哪家的姑娘……”

    “杜鸣乔?”桐离跟着念了一句,忽的跪在了地上,抱着阮柔的小腿摇头,“小姐,这话可不敢再乱说了,那、那——”

    阮柔被她这么一抱,吓得一个哆嗦,险些把手边的茶盏给扔出去,“阿离,你这是做什么?那名字怎么了?”

    “小姐,您忘了吗,那可是昭妃娘娘的名讳啊!从前我们曾在圣上封赏后宫的布告上见过的呀!”

    阮柔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杜鸣乔是昭妃的名讳,琉璃金瓦的房子不正是——皇宫?

    难道闻延与后宫妃嫔有私情?!

    外面忽而有人的脚步匆匆走进来,“夫人,相爷来了,请您到院里的凉亭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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