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贴近

    阮柔这边正惊慌着,便听得有婢女如是禀报,一时间心都揪成了一团。

    闻延若真的与后宫妃嫔私会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即便是皇帝重新他也无用的,届时少不得满门抄斩,到时候她不还是一命呜呼了?

    她颤颤巍巍的从里间走了出来,眼瞧着院中立了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他着一袭靛青色的长衫,被倾泻下来的月光衬得更多了些清冷矜贵之感。

    只是他越是这副样子,越让阮柔忍不住想起那晚他与那女子于园中私会的场景——

    “夫人?”来禀报的婢女见她愣神,忍不住小声又唤了一句。

    阮柔猛地回过神来,愣是在这闷热的夏夜里冒了冷汗。

    “好……你去同相爷说,我稍作装扮,马上过去。”

    “是。”那婢女领命退下了,阮柔脚下一软险些一个趔趄,幸好桐离一直在旁扶着。

    这会儿桐离虽不知为何主子会这副惊慌的模样,可见阮柔慌着神,也不好多问,只得扶她又进了里间。

    阮柔在妆台前坐下,抬眼望着镜中的自己心里如一团乱麻。

    方才说要装扮只不过是拖延之计,她哪有什么心思装扮,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闻延与后宫嫔妃私会被发现后皇帝雷霆大怒抄了相府的场景。

    昭妃可是皇帝的宠妃,她今日竟说要把昭妃纳给闻延做妾?怕不是疯了……

    她那小脑瓜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办法来,又生怕那人在院中等得不耐烦了,便也只得悻悻地到了院里。

    闻延已然坐在凉亭中了,烛火摇曳在他身侧的烛架上,映得他周身像是被镀了一层暖金色,那一张俊朗的面容依旧紧绷着无甚表情,却只在他垂眼间便已描摹出了万种风情。

    这般好看的男子确实少见,也难怪昭妃娘娘都有了盛宠还放不下这人……

    阮柔深吸了口气,这才迈步进入凉亭,“相爷久等。”

    那人听得她的声音,端着茶盏的手缓缓放下,撩起眼皮来看她。

    他一直未说话,但目光却是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末了说了一句:“夫人甚美。”

    若是搁在平日里,阮柔早被他说得小脸通红了,可这会儿她断是没有那心思的,只心不在焉地朝着闻延欠身,声音还颤巍巍的:“谢相爷夸奖。”

    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实在是忒明显了点儿,闻延从看她第一眼便已知晓了,这会儿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让她坐下,垂下眼又抿了口茶。

    “知道了?”

    “啊?”阮柔被他这么一问,未能及时反应过来,不免怔了一下。

    待回过味儿来,脸色都忍不住白了,她这才堪堪点头应道:“是。”

    闻延唇角轻勾了一下,“如何,夫人何时能接杜氏入府为妾?”

    他那轻佻的语气可把阮柔的魂儿都要吓没了,她慌忙朝着闻延摆手,“不不不、不可啊相爷!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您还是早些……”

    “什么。”他双手撑在膝上,饶有兴趣地望着面前那惊慌失措的人儿。

    阮柔狠狠咬了咬牙,“还是早些死心吧!”

    凉亭里的气氛似是僵在了那里,其余此后的人都在外面候着,只剩他们二人面对面而坐,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阮柔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用眼神来传达自己的“真诚”,紧紧盯着那人不放。

    闻延半垂着眼倒像是在认真思索着她方才说的话,半晌才对上她的视线。

    “所以,夫人是在担心我有性命之忧?”他拧眉问道。

    阮柔一怔,朝着那人眨巴眨巴眼。

    她所担心的不过是相府遇劫,而她这个才嫁过来不久的小丫头被牵扯上死得冤枉罢了。可若说担心闻延……相府的命脉自然是与这宅子的主人相连,所以她这也算是担心他了吧?

    这般“捋清”了思路,阮柔忙不迭点头,“恩!担心!”

    闻延倒像是对她这个答案很满意,微微颔首,“没白喂。”

    “相爷您方才说什么?”她好似听到这人刚说了一句“没白喂”,不知是何意。难不成是因她住在相府吃着府里的穿着府里的?好像也有道理。

    她这么想着,便听得那人轻咳了两声开口道:“此事你都同谁讲了?”

    阮柔摇头,“未曾。”

    这么大的事,可是稍有不慎便要全家陪葬的,她虽是不懂什么朝堂政事,却也知皇帝忤逆不得。

    这事说出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她又不傻。

    “恩。”闻延淡淡地挤了个鼻音,从碟中捏了块云酥糕递给阮柔,“昭妃与圣上和我是旧友,在圣上还是三皇子时便已相识。她昨日来,不过是寻我帮忙。”

    阮柔只听他这么说着,乖乖接过云酥糕顺手便往嘴里塞,这会儿她嘴里鼓鼓囊囊地嘀咕了一句:“原来后宫之事相爷也能帮忙啊……”

    闻延:“……”

    他说什么,她倒也就信了。

    并非是因为对闻延的信任,只是这种事情能不发生还是不要发生的好,毕竟性命只这么一条,她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好好把大晟朝的好吃的都吃一遍呢!

    “想知道她找我求的是什么事?”他问。

    阮柔下意识地点头,“想。”

    闻延倒也没避讳,直截了当地说道:“她让我帮她复宠,扳倒皇后和将军府。”

    “咳!”阮柔才塞进嘴里的云酥糕冷不丁地卡在了喉咙,噎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猛咳了半晌,又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胸脯,憋得一张小脸都通红。

    桐离听见动静便要过来帮忙,可她步子还没迈进凉亭,便被闻延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喝水。”听得闻延沉声提醒,阮柔这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终是将那噎人的东西给顺了下去。

    “呼——”她重重地呼了口气,面上因呼吸不畅而憋出的红色也渐渐淡了下去。

    阮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惊魂未定,方才差点就被噎死了……

    闻延倒是淡定自若地坐在那儿喝茶,阮柔看他一眼,瘪着嘴想,刚刚她都噎成那样了他都无动于衷,果真是个冷血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把人数落一顿,心思才最终落回在了方才那人说的话上。

    扳倒皇后和将军府这样的话闻延竟然轻飘飘地说出口了,虽是他一贯的作风,可这未免也太……

    阮柔悻悻地想着,忍不住身子往前倾着问他:“相爷,您当真应下了?”

    闻延看她,眉尾轻挑了一下,“你怕什么。”

    一眼就被人看穿的感觉是在是难过,阮柔这会儿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的,最终还是把实话给说了。

    “我我我……我怕死。”

    眼看她真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闻延终是讲话引到了正题,“记住你刚才的恐惧。”

    “啊?”阮柔有些懵,皱着一张小脸看他。

    闻延接着说道:“怕死就不要好奇。以你现在的能力,知道得多了反而对自己不利。”

    怎么感觉这人是在说她没用?可说的又好像没有错……

    阮柔只得悻悻地点头答应,“哦。”

    夜里的风比白日凉爽些,吹进凉亭时更让人觉着舒畅,连带着烛架上的烛火都跟着轻轻摇曳几下。

    阮柔耷拉着脑袋,心里还盘算着日后跟着闻延这个不怕事的还要经历多少惊魂动魄的事,便感觉桌前掠过一道风。

    她抬起眼来,便见闻延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轻风拂过,掠起那人的衣衫,闻延的周身还被烛火的光照得泛着莹莹的光。

    那一刻阮柔仿佛入了迷一般地望着那人,直到他走至自己的身前俯下身来。

    她一个激灵想要往后躲,可身子还没来得及往后仰便被一只大手拖住了后脑勺。

    两人此刻离得很近,近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阮柔的小心脏不安分地越跳越快,几乎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猝不及防地陷入了闻延那双漆黑的眸中。

    那双平日里都被盛满冰冷的眼睛,这会儿竟是丝丝点点地渗出些许温柔来。

    她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闻延垂下眼,抬手在她唇角轻轻抹了一下,将那点云酥糕的残渣抹去。

    “学会沉默和闭嘴,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他声音压得很低却也很好听,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在勾着人的魂儿一般。

    “要想我不死,就保护好你自己,懂了吗?”

    他说着已然站直了身子,方才面前的那股子火热的感觉霎时间被凉亭里吹过的习习凉风给吹淡了。

    阮柔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却见那人已经朝着衡蕊斋的院门走去。

    那挺拔背影给人的冷厉感,怎么都不想是刚刚能说出那样温柔语气的人。

    “学会沉默和闭嘴……”阮柔怔怔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忍不住皱眉头喃喃,“应该是……懂了吧。”

    “小姐。”桐离这会儿进了凉亭,面上还一副忧心的模样,“小姐如何了?方才噎成那样,可吓死奴了!相爷还不让奴过来,这若是出了什么事……”

    “阿离。”阮柔打断了她的话,“可方才他有帮我的。”

    那会儿她噎得不行,脑子里一片空白,都忘了手边就有茶水,若不是闻延及时提醒,她怕是真的要噎死了。

    桐离还在一旁说些什么阮柔已然听不清了,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闻延临走时说的那些话。

    方才这人的意思很明显是让她不要再提及此事。可那句想要他不死就保护好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保护不好自己,这人就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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