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程牧珣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沈非白的异常，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握住了沈非白的手，带着他躲进了那个小院子，顺手锁上了门。

    方野遥抬手，止住了想要闯进去的手下，“另一边如何了？”

    “已经将人拿下，只不过，除了边姑娘之外，并未发现其他女子的踪迹，尸体也不曾发现。”

    方野遥点点头，谢景容手下的能力，他还是很信任的，如此说来，那个死里逃生的女子，应当并未被甘璞玉抓回去。

    他的目光看到了随云巷的深处，半晌后，方野遥若有所思地开口，“阿容，你说，她会去哪里呢？”

    ***

    而在那座小院子里，程牧珣一把抱住了沈非白，右手在他的脊背上缓缓地拍打着，一字一顿地道，“黯清，有我在。”

    他的声音沉稳如山岳，勉强将沈非白的思绪拉回来一丝，但却远远不够。

    沈非白的异能虽强，但是并不完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陷入难以自控的嗜杀状态中，若是过度使用异能，那间隔的时间就会更短。

    不过这种状态的出现也是有征兆的，前一世，沈非白都会在征兆出现之后，独自跑去丧尸群里肆意杀戮一番。

    然而这一世……

    靠着程牧珣，沈非白勉强找回来一点儿神智，“我……”

    刚刚出声，他就发现自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然而现在的他却顾不上这些，不知何时，沈非白面前的院子已经全然换了个模样。

    同样狭小的住处，一般无二的破旧整洁，再加上那些可怜女子的身份，从最开始就勾起了沈非白那些不愿回想的记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但是今晚，看到那凌乱的小院子后，却仍旧失控了。

    当年的沈非白，也不过是个三四岁的稚童。

    可在末世，三四岁的孩子，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他们自打出生后，接触最多的或许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枪或者刀。

    沈非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从他懂事起，身边就只有他的母亲，但自己究竟是不是她亲生的，沈非白并不清楚，也从没问过，因为没必要。

    末世中出生的孩子，大都是刚生下来就有异能觉醒的征兆，若是没有，那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觉醒了，而沈非白恰好就是没有觉醒征兆的那个。

    有异能觉醒征兆的孩子会被送到安全点的育婴处统一照顾，而如沈非白这种的，就会被扔回给他们的父母，之后是死是活，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婴儿时期的记忆沈非白自然不会有，不过，从他能记事起，就一直是他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幼年的他被母亲保护得太好，险些以为他们就会这样平静地度过一生。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沈非白很明白，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但不知为何，他仍旧像是被魇住了一般，梦游似的推开了自己面前的那扇门。

    那扇记忆之门一旦敞开，无数被藏在记忆深处的碎片奔涌而出，向着沈非白狠狠砸来。

    沈非白其实知道她是如何养活自己的，末世中，出卖自己的身体是一件很很寻常的事情，无论男女。

    他只盼望着自己能够快快长大，那样就有机会加入狩猎队，可以养家了。

    只是这一切都破碎在了那个夜晚。

    仍旧年幼的沈非白打开门的时候，见到的不再是那个陈旧却干净整洁的庇护所，入目所及皆是鲜血，她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躺在血泊中，平时总是温柔看向自己的眸子空洞洞的。

    她的身边还有几个男人，沈非白认识他们，是狩猎队里的人 ，最中间的那个男人注意到了开门的动静，看了过来，恶意地吹了声口哨，“呦，原来还有一个。”

    很快，其余几人的视线也落到了幼小的沈非白身上，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目光里的恶意。

    之后发生了什么，沈非白其实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唯一能记起的，是自己清醒过来后，周身散落的无数尸块。

    他记不起自己是如何杀了那几个男人的，记不得他们临死前是不是曾痛苦哀嚎过，记不得自己是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是他母亲生命的终点，却成了他命运的起|点。

    她用自己的死，让沈非白的异能觉醒了。

    看着回忆里的那个男人，沈非白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继而缓缓用力。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脸，仔细观察着那张脸上逐渐扭曲的痛苦，心里愈发觉得快意，手上的力气也再度加重——

    恍惚间，沈非白觉得自己听见了颈骨被折断的声音。

    ***

    方野遥在院子外等了一会儿，却许久不曾再听见里面的动静，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进去看一看那个少年究竟在搞什么事情的时候，忽然听见几声惊呼。

    “这是什么东西？”

    “似乎……是藤蔓？”

    方野遥被吸引了注意，“怎么回事？”

    “方公子，”一个人点燃了灯笼，将灯笼提起，照亮了一侧的墙壁，而那墙壁上，绿色的藤蔓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这里不太对劲。”

    乍一看那生长的藤蔓，方野遥也被吓了一跳，险些以为是正不停游走的蛇，但看清楚了之后，他心里的震惊已经难以掩饰，“莫非……这世上真的有鬼神？”

    下一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立刻对谢景容，“阿容！开门！”

    谢景容显然是和他同样的想法，不待他开口，就利落地一脚踹开了门。

    然而小院中的景象却诡异地让这些身经百战之人也头皮发麻。

    程牧珣双脚踮起，只脚尖着地，双手虚虚地握在自己颈前，那模样，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掐着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