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无名指的契约
在难言的沉默里, 在其他付丧神的眼中, 愈发病弱不堪, 宛如寒风中一截烛火的审神者, 与不顾他人的劝阻, 强行守在他身边的两位刀剑们,像是与他们身处在不同的世界里。
他们这些只能守在一旁的人,眼前似乎是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墙壁, 不厚, 却将一整间的屋子,隔成了内外分明的两个天地。
“咳、咳咳。”
清彦现在就是个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的小可怜,只敢光明正大的吐吐血。他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任由清光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而药研则是润湿了手帕,一点点的擦拭着清彦嘴角的血。
那副认真过头的样子,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被两位刀剑细心照顾的清彦, 此时内心小人在疯狂打滚, 他给三日月宗近递着眼神没事的话就赶快让其他人从这间屋子离开
你也不去看看其他付丧神的眼神, 再这么下去,这里就要变成集体暗堕的现场了好吗两个刀子精暗堕都很难搞了,再来一个本丸的话我还要不要活啦。
不如当场去世算了。
清彦突然郁促的想到。
三日月宗近没能接收到清彦的信息,因为从屋中的黑暗气息开始蔓延的那刻起。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在了在他身边坐着今剑身上。
今剑给人的感觉不太对不对,这股气息不是他一个人散发出来的。
三日月宗近突然抬头向其他人看去, 发现在清光的影响下, 不少付丧神的心境开始不稳, 虽说短时间内不会像清光一样直接出现明显的暗堕痕迹,但再这么下去
“你们、都出去。”
指望不上三日月帮自己开口赶人,清彦努力调整了半天的呼吸,总算是咳血的间隙里挤出了几个字。
“在您恢复健康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药研藤四郎重新拿起了新的手帕,上一块沾染了暗红的血迹,被他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你们没听到吗”他微微的偏了下头,看向了其他付丧神,“辉夜大人让你们出去。”
“药研,你”
一期一振想要让弟弟和自己一起离开,然而他的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他甚至有些惊恐的发现,药研给人的感觉变得和清光极为相似,那平日里带着沉稳镇静的双眼,里面翻涌着让他一眼看不穿的情绪。
“一期哥”
乱拽着一期一振的衣袖,不愿意就这么离开,“我不能留在这里吗我想要陪着辉夜大人,还有药研,只有药研一个人是不够的。”
“不行。”
一期一振口吻严肃,用力的攥着弟弟的手腕,以近乎是驱赶的态度将他们从屋子带离。顺着他的力道离开的五虎退没有反抗的意思,他静静的站在庭院中的一角,大半个人都掩在了阴影之中。
唯一能够看清的,是他那只紧紧盯着木门的眼珠。
其他还能保持清醒的付丧神们,主动的将情绪看上去更不稳定的那些刀剑送回了他们的住处。
离开了充斥着暗堕气息的小院后,这些人脸上的挣扎与犹豫总算是下去了一些,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上头。
“太可怕了。”
宗三左文字的右手正在剧烈的颤抖,缠绕在手腕上的佛珠不知何时被他扯断,被长时间摩挲后的珠子洒了一路,“我刚才是怎么回事”他的话语中满是难以置信。
事实上,要不是还有弟弟与兄长陪在自己的身旁,他觉得暗堕也就是一秒钟的事,都不需要考虑。
在那样的气氛之下,他的心中生出了“即使暗堕也没有关系,只要辉夜大人还活着就好”的念头来多么可怕,那仿佛是从他的心底滋生出的最为天然的想法,左右着宗三的想法,让他跪伏在地下。
“二哥。”
小夜把捡回来的珠子用手帕包好,在发现清彦有着不定时吐血的病症后,他们这些刀剑,也养成了随身携带多余手帕的习惯,意外的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辉夜大人他会没事的。”
“那位大人肯定会没有事的。”
宗三浅浅的叹了一口气,眉目间染上了几分愁绪,“只是我更担心药研和清光他们。”
还有其他刀剑们
比起一般人,宗三对于痛苦的感知与接受能力是其他人的数倍,虽说是有点不合时宜,但他平时那自怜自艾的状态,确实是帮他走出那股莫名情绪的重要助力。
他能够快速的消化掉负面情绪,之后更是能够以一个较为平静的心态去思考问题。
“我原本以为,之前从死去付丧神那里接收到的情感和记忆,只是让我们在战斗之余多看了几部自己主演的电影,单纯的丰富一下我们的人生阅历”
“是我太天真了。”
情感中有着对于审神者敬慕与爱恋,有着对其他受宠刀剑的嫉妒与愤恨其中占据最多的,莫过于是付丧神们对于自己被审神者抛下的恐惧。
还是刀剑的时候,付丧神们无力阻止自己在不同人之间转移,他们有着不愿离开的意志,奈何不是每一任主人,都会从一而终,将他们留在身边。
等到拥有了人形,拥有了选择权后,刀剑们更是感到了命运的无常看似自由的他们,主动权依旧被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他们依旧是一群只能站在原地,等待审神者选择的可怜虫。
这是藏在付丧神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欢声笑语会让阴影暂时的缩进角落里,看不到这片阴影,刀剑们就可以安慰着自己,说就算没有主人,他们照样可以获得潇洒又肆意。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的动摇又来自何处
阴影只是藏了起来,不是彻底消失,它们潜伏着,等待着关键时刻的必杀一击。
“在辉夜大人好起来之前,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许靠近那座小院。”
宗三叮嘱着江雪和小夜,恨不得让他们发誓立言,“我不拒绝与他签订契约,能够拥有那样一位强大的主人,对于付丧神来说是好事;可是暗堕太痛苦了,骨刺从身体里面缓慢的长出,再亲手把它拔掉的感觉,太疼了”
“宗三。”
江雪察觉出了弟弟的异样,干脆的走至对方的身后,扬起手朝着宗三的后颈一敲,他接住了晕倒的打刀付丧神,示意小夜那那串滑落的佛珠捡起来,三人一起回去。
小夜点头,他一直都是个让家人放心的乖孩子。
只是在转弯之前,小夜看向了清彦住着的小院,他的手缓缓的握成了拳,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的软肉里,留下了月牙一般的伤痕。
辉夜大人
除了药研和清光,清彦的身边再无任何一振刀剑。
没有了其他人当场暗堕,照顾自己的人喜加一的危机,清彦那提至喉咙口的心脏总算可以放松一会儿,让它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
心情放松了,在体内奔腾着的灵力就舒缓了下来,清彦从刚才就吐个不停的血终于暂停下来,让他自己,还有照顾着他的付丧神都获得了喘气的空余。
“我要、喝水。”
清彦觉得自己已经很用力的在扭头,然而表现出来的仅仅是挪动了几毫米,他的声音更是缠绵于唇齿之间,几乎听不清。
药研去将手帕打湿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倒了一杯水过来,小心的将杯沿贴在了清彦的嘴边,让他小口的喝下。
哇混合着铁锈味的水真是难喝得我都要再挂一次了。
知道自己现在也没有力气漱口的清彦,悲伤的接受了现状,把混着血味的水咽进了肚子里,他不知为何感到了一阵巨大的委屈,眼泪都要掉下来。
果然,人不能太娇气。
被付丧神照顾得太细致了,导致我现在一点苦都吃不得了。
心中的小人给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上一秒眼中还在清彦眼中隐隐闪动的泪光,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不过除了清彦自己,身旁的两位付丧神并没有发现不对,他们还处于暗堕后的极端情绪里,满脑子都是审神者要在他们面前死去的恐惧。
清彦我还可以再活上五百年呢
“你们两人的请求,我听到了。”
逃避不会解决问题,清彦主动提起了付丧神最为在意的事,“真的会死的,你们再好好的考虑一下吧。”
付丧神有多不容易,清彦知道,这就像是妖怪的出现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一般,刀剑们同样,也许维护着历史的职责让他们走的是一条捷径,可捷径只是缩短了进门的距离,进去后那漫长的路走得有多辛苦,刀剑们心里清楚。
“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清彦以过来人的身份劝着付丧神们,他觉得自己今天这一场血吐完了后,还可以再苟上一年或者两年,等到下一次危在旦夕的日子到来之前,他可以写信问问安倍晴明,有没有缓解的方式。
完全不需要眼前的两位付丧神顶着被灵力撑爆的风险,来帮他平分这份危机。
“不管怎么考虑,我的想法都不会变。”
见清彦能够喝下温水,药研去旁边的箱子里面找出了补充体力的药剂,正冲进杯子里,等着一会儿喂给他,“如果我的死去能够让您感到轻松一些,那就足够了。”
清彦不,你是想我背上多重的心理负担啊
我这种人生目标是混吃等死的人,真的不配:3ゝ
他好想在付丧神的面前把自己的“偶像包袱”扔掉哦,奈何有时候面具戴的久了,就会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人虽然清彦在空白面前是个完美融入了死宅角色的友人,但在刀剑身边时,他还要装一下。
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身份呢
“你们两个现在暗堕了,想问题的方式过于极端。”
清彦做着最后的努力,“咳不好意思我又吐血了,说话太多也不行吗总而言之,别这么草率的做决定。”
“辉夜大人,是暗堕的刀剑没有资格陪在您的身边吗”
加州清光抓住了他所认为的重点,“是这根新长出来的骨刺太丑了吗应该是的,可能会影响到我给您涂指甲,那只要我把它斩断的话,是不是就没有问题了”
他直接伸出了手,将那根还带着新鲜血迹的白骨掰断。
听到那清脆的一声响,清彦的头皮都在发麻等,等一下,你们暗堕刀剑的路子都是这么野的吗
好言相劝不听,你们还要强买强卖,你们这是什么无良卖家,就没有人来管一管的吗
“您看,现在没了。”
给清彦展示了一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清光的声音变得轻松又愉悦,“早知道您是在在意这个,我就第一时间把它给拔掉了。”
他似乎是看出了清彦的感同身受,还贴心的解释,“不会很疼哦,比起您的拒绝,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清光把审神者又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脸上是无尽的满足。
清彦又想哭了。
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他在心里抹眼泪,怎么这群看上去就是正常人的刀剑,暗堕以后走起了黑暗病娇的路线,那要是和这两个已经暗堕了并且思考方式极端的刀剑签了契约,他们岂不是会变得更强
那不就是病娇更上一层楼吗
清彦实不相瞒我想静静,请让我静一静。
“辉夜大人,该吃药了。”
把融化了药粉的杯子送到了清彦的嘴边,药研的口吻宛如是在哄着不爱吃药的小孩,“吃了药后,我这里还有之前做好的糖果,可以给您多吃几块。”
为了能让自己一会儿多说两句话再晕,清彦相当有骨气的把冲剂喝了进去。他含着一块用来补充体力的巧克力,思考着签订契约的后果。
可以肯定的是,这两刀一定会强得可怕。
契约成功连接后的灵力,可不是红珠那一口气冲到满级的程度,如果要找个准确的比喻,那就是付丧神们开放了新等级,直接突破极限来到了新世界。
清彦拿烟的手微微颤抖jg
只恨自己这个破身体脆弱不堪,要是他能够把那几乎要把身体撑破的灵力用起来,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药研和清光黑化
让他们两个时光倒流都不成问题好吗。
但是不签的话好了,这条路就别想了。清彦往后一靠,抬头只能看到抱着他的打刀那光滑又小巧的下巴尖。
他觉得自己都能从这平平无奇的下巴尖看出清光的倔强来。
“那就签吧。”
清彦的语气萧瑟,选择接受现实,估计就没有和他一样惨烈的审神者了,签个契约还得付丧神以死相逼按理说这两边的角色不应该反过来吗
他这个靠着付丧神才能过上正常生活的人,何德何能。
“真的吗”
加州清光的声音里被欣喜填满,要不是顾及着清彦的身体问题,他大概率会把人举起来抛高高,“您不会是在骗我吧,用这样的话糊弄一下,之后再用别的理由拖延下去”
说着说着,清光的表情又阴暗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敷衍的未来。
“现在就签。”
付丧神赶着作死,清彦拦了又拦还拦不住,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挣扎了,“药研,把你手边的刀给我。”
“辉夜大人”
药研没有动作,还把刀往旁边拨了拨,不让清彦碰到,“如果是需要红珠的话,之前为了让您醒过来”
“给我。”
清彦语气平静,“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小刀来到了清彦的手中,这是之前用放学疗法时,药研经常用的那把,刀刃锋利且细薄,配合上短刀的手速,有时候清彦看着血冒了出来,都意识不到疼痛。
他让清光把自己扶起来坐直,示意药研将左手递给自己。
“你看,这里是无名指。”
清彦点着药研的指尖,然后用刀在上面快速的划了个深刻的十字,血珠瞬间涌了出来,汇成大颗后往沿着两侧滴在了地上。
十指连心,用针不小心戳到指尖都会疼得人浑身一哆嗦,药研却像是没有痛觉似的,身子连摇晃一下都没有。他注视着在自己对面坐着的审神者,眼神都没有往受伤的地方落。
清彦没有让药研的血流太久。
他在自己左手的同样位置划了个十字,与付丧神们想的不同的是,从指尖伤口挤出来的血珠,并非是鲜艳的红色,而是让人感到了震惊的浅金色。
辉夜大人他,果然不是人。
药研的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哈啾”清彦打了个喷嚏,用力之大头都晕了晕,“你们是不是在想奇怪的事情别看我是个走两步都会吐血的脆弱人类,实际上,我可是妖怪来着。”
反正名夜竹是妖怪,那她生下来的自己,也一定是妖怪。
有什么问题就往妖怪的身份上推,完美。
两个伤口重叠在了一起,来自清彦的浅金色的血珠融进了药研的血里,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道深可见骨的十字就从里到外彻底愈合。
“三、二、一。”
清彦放下了小刀,给药研倒数,随着“一”的落下,药研浑身一震,连坐姿都保持不住,两手向前撑在了地上。
他的眼珠耳朵还有鼻子都在向外流着血,没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个血葫芦,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出现了细细的裂痕,这痕迹极轻极细,要不是还有血顺着缝隙挤出来,清光甚至发现不了。
“这是”清光喃喃道,“药研他怎么了”
“这就是我真正的力量。”
清彦给自己开的伤口愈合得比药研还快,他拍了拍清光的胳膊,示意对方抱着自己往后面挪一挪,“无法承受的力量在药研的体内肆虐,不断的破坏后又在修复,除非他能够将那股力量驯服。”
“否则,死路一条。”
“这里留个他就好,如果最后他自己走不出来的话唔,那就只能向一期一振说声抱歉了。”
这声音听上去格外的凉薄,清光忍不住低下头向清彦看去,发现对方的表情比声音还要再冷上几分,“你看,这就是你们所求的契约。”
“辉夜大人,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过了许久,清光哑着嗓子开口,“您给药研的那股力量在不断的破坏和修复,那您自己呢,是不是也是无时无刻,在承受着同样的折磨”
清彦挑了下眉,嗯,还挺敏锐的,这么快就想到了。
“是又怎么样。”
他无所谓的说道,还让清光再给他剥一块巧克力,刚才给两人的手指开口让他耗费了不少的体力,“好饿要不要把烛台切叫来呢”
火锅不顶饿,就算清彦看上去吃得比往常多,再经过那哗哗吐血后,肚子里面空得仿佛能够塞进去一头牛。
“所以就是了,对吗”
清彦的打岔没有成功,打刀少年那分外颤抖的声线,无不彰显着知晓了真相后的痛苦,他想要紧紧的将审神者抱在怀里,却又担心过于的用力,增加疼痛。
原来,辉夜大人一直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吗
每一次的吐血背后,都是破坏与治愈互相争斗的结果。外表看上去柔弱的审神者,身体内部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重组,他为了像是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和进食,得花费多少的努力,才能看上去不那么困难。
“辉夜大人,请和我签订契约。”
清光不知道第多少次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即使看了那样的药研,依旧选择同样的做法吗”
清彦想要打开付丧神的脑壳,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进了水,一个两个放着轻松的活法不选,偏偏要去经受痛苦。
他一个人痛就够了,为什么要去连累别人哦不,现在是这两人主动拜托他,请求被他连累,这是何等的让人无言以对。
“是。”
清光向审神者伸出了左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这样的话,您就可以不那么疼了吧,这样就够了。”
说着,他露出了极为美丽的笑容。
清彦沉默一会儿,拿过了刀,重复了刚才的步骤,在三秒倒数前,清光主动抓住这最后的一点时间挪到了角落的位置,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影响困在了最小的范围内。
两个傻子。
擦去了嘴角的血,清彦无奈的笑了一下,这么傻的人,他又怎么放心让他们独自离开。
天色大亮,守在了小院门口的烛台切光忠抖去了肩头的落雪,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从他们被审神者开口驱逐出小院起,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里,他没有听到院中传来大的声响,其他一些和暗堕付丧神联系到一起的异象更是见不到端倪。
所以,辉夜大人是制止了药研他们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去想了。
烛台切露出了苦笑,他们这些说好要保护清彦的付丧神,最后还是被对方所保护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他们,除了安安静静的把自己当作雕像,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呼呼”门后传来的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的烛台切一愣,小心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门后,正踮着脚试图把门打开的清彦眼睛一亮,两条站不稳的腿差一点就跪下去。
“早饭qaq”
他朝着烛台切伸手,要知道他为了从屋子里挪到门口来,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为了不打扰到那两个正在晋级的付丧神,清彦小心翼翼的,连点多余的声音都不敢搞出来。
“您怎么没有穿鞋”
烛台切刚一低头就看到了清彦那双冻得发青的脚,他这才注意到,从控制室到大门的这段路上,延伸出了一长串细密凌乱的脚印。
“嘘声音不要太大啦。”
清彦的笑相当虚弱,他实在没有力气大点声说话了,“其他人呢,都有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吧。”
烛台切也顾不上逾矩不逾矩了,他脱下了外套,把小只的清彦裹了进去,再将对方抱起来,不让他继续站在地面上。
他哪里还有工夫管清彦口中的其他刀剑,将院门合上后,转身就往自己住的院子跑去,早起扫雪的太鼓钟被急匆匆赶回来的烛台切吓了一大跳,当他看到烛台切怀里那明显在发烧的审神者后,更是急得不行。
“去找药研啊啊啊,我自己去手入室那边看有没有退烧药”
短刀把笤帚塞到了鹤丸的手里,疯狂的向手入室跑去。鹤丸一愣,连忙看向了躺在了被子里的那小小的审神者,对方的脸上红通通一片,呼吸相当急促。
然而就是这样了,清彦还在小声的说,他要吃东西。
鹤丸这是的心情,可以用又好气又好笑来形容,他把自己因为好奇买来的暖手宝加热后塞进了清彦的被窝里,还听烛台切的指挥,往厚厚的被子上面又加了一层。
清彦“我要被压死了。”
鹤丸微笑,跪坐在清彦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辉夜大人,您的状态看上去要比半夜时好了许多。”
病成这样了还有力气要东西吃,那必定是还没露面的两位付丧神做了些什么。
瘪了瘪嘴,清彦摇头,把鹤丸的手给甩掉,“让人不要去打扰药研和清光,在他们能够自己走出院门之前,禁止有人进去。”
“那您岂不是也不能再过去平安京那边了”
鹤丸将两个杯子里面的热水来回倒腾,使之尽快降温到可以入口,“我们是没有什么意见了,只是那边要是见不到您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会很着急的吧。”
“胡桃能把真朱给劝住。”
快速温暖起来的被窝让清彦忍不住眯起了眼,他天生四肢冰凉,以前靠自己把被窝捂暖和是极为困难和痛苦的事,更多时候是从躺进去的那刻到早上醒来,被窝都是同一个温度。
“光坊给您做早饭去了,您不是说了半天要吃东西的吗”
察觉到清彦的困意,鹤丸心里觉得有些不妙,特意用了审神者最为在意的食物来提醒他,“要是睡过去的话,那些好吃的东西就只能我来享用了。”
“等到您过来,可别生气哦。”
“我还没睡过去呢”
清彦挣扎了起来,像是一只被翻过了身的小乌龟,努力的划动着四肢。
“辉夜大人,药研和清光他们两人,是与您签订了契约吧。”
欣赏了一会儿清彦那滑稽的姿势,鹤丸国永满足的开口,“按照药研之前的说法,与您签订了契约后,您的状态会好上一切,与您签订契约的人越多,您的压力就会越小”
“干嘛,想知道的话,等药研他们出来你可以自己去问。”
清彦警惕的看着鹤丸,“你不要像青花鱼君一样天天想着搞事,签订契约的风险那么大,你们不在意,我还不想把你们给弄死呢。”
“哦原来是这样。”
鹤丸了然的点头,“那还是等药研自己告诉我们更好,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出来,总不会要等上数十年吧。”
清彦“看他们自己。”
力量的消化速度全看刀剑个人,事实上,暗堕的刀剑比普通刀剑消化得还能快一点,毕竟那股力量所带来的痛苦,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
暗堕的经历相当于一道缓冲,让他们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痛苦。
那等到再碰到比暗堕还要痛苦的事时好吧,该痛还是会痛,并不会因为暗堕痛过就感觉好一些。
不过清彦可以保证,痛什么的,痛的多了就习惯了。
他要是不能习惯的话,早在出生后的第三天就蹬腿了事。
“辉夜大人,您的早餐我送来了。”
烛台切给清彦端来了他心心念念的早餐,努力熬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清彦连忙爬起来,结果被比被窝凉了一些的温度激得打了个颤。
鹤丸把自己穿的暖和的外套给清彦披上,他们付丧神一年到头难得生病,大冬天的就算是只穿一件薄衫也不会感冒。
“谢谢。”
清彦给了鹤丸一个大大的笑脸,专心对付起眼前的早餐来,这次他就没什么心情去慢慢的品味了,大口大口的吃着三明治,噎住了就连忙灌一口果汁,十分钟内就结束了早餐时间。
“退烧药。”
太鼓钟把水和药放在了清彦的手边,提醒他必须要吃。
被烛台切他们同时盯着的清彦逃不过这一劫,皱巴着脸把药片吃了下去。退烧药里面一般都含有少量的安眠成分,他本就没有休息好,等到再次躺进暖和的被窝后,两眼一闭睡得不省人事。
在清彦睡着的期间,烛台切数次将手指搭在了审神者的手腕上,生怕对方就这么“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鹤丸还小声的嘲笑了烛台切,说他担忧过度,谁成想当烛台切出去添了一壶水再回来时,就看到闪电般把手收回来的鹤丸。
然而放在了被子外的清彦的手彰显了一切。
“我不是见你好久没回来,帮你测一下脉搏嘛。”
他笑嘻嘻的给自己的行为找了理由,“辉夜大人的呼吸平稳,心脏也在正常跳动。”完全看不出半夜里,他和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烛台切看上去对于鹤丸的理由是一言难尽,他把清彦的手小心的放回被子里去,也就是这么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那好不容易温热起来的手又变凉了。
清彦哼唧了一声,在被子的重压下,有些艰难的翻身,把自己的脸扭到了另外一边去。
“这么看的话,辉夜大人确实像个小孩子呢。”
鹤丸注意到了清彦这幼稚的行为,丝毫不觉得他才是最幼稚的那一个,“我记得光坊你是很早前就被唤醒的吧,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这个样子吗”
“不。”
烛台切回忆了一下最初所见到的清彦,轻轻摇头,“那个时候的辉夜大人,绝对不会和付丧神走得这么近。”
“诶。”鹤丸好奇,“要是我也能早早的被唤醒就好了,唉,谁让我的做饭手艺比不上光坊你呢,你根本就是辉夜大人的心尖宠。”
他这话说得仿佛是柠檬精附身。
嘴角抽了一下,烛台切决定不去理这个满嘴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的鹤丸,“你要是没什么事做的话,就去和伽罗一起打扫卫生。”
每次都把活压在老实人的头上,是时候让你去马棚接受改造了。
“这么冷的天,你舍得让我的手去沾凉水吗”鹤丸不知道对自己的脸动了什么手脚,故意扮出了柔弱脸的他看上去楚楚可怜,“烛台切老爷啊,我不再是您最宠爱的人了吗”
太鼓钟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他把同样掉下去的下巴扶了起来,捡起抹布转身离去一气呵成就算知道鹤丸这是故意演出来的,他也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炸掉。
还有辉夜大人
短刀悄悄的瞄了一眼半张脸都藏在了被子里面的清彦。
要早点好起来啊,他在心里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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