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药
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清彦的身上, 自然没有人发现,那只被蛇妖下了死亡通知的橘色胖猫咪,看上去僵硬了都快成烧火棍的尾巴轻轻的动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平安京里不应该有你这样厉害的妖怪”
狐妖惊恐万分, 身上兽化的痕迹愈发明显,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同伴竟然连一击都不下来, 原本娇俏妩媚的脸庞扭曲狰狞,尾巴高高耸起, 尖锐的十指扣在地上,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嗯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才对。”
把之前握在手中的折扇打开,清彦用拇指划过嘴角位置刚溢出的淡金色血液, 在扇面的一角上随意的抹出了一轮弯月,“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停止向狐妖走去的步伐。
听到这话, 狐妖脑筋一转,瞬间明白了那弯月所代表的意思。她眼睛一亮, 像是重新拥有了底气,连忙用爪子去掏怀里的东西,情急之下把外面那层华美的衣衫都给划破。
木牌从狐妖的手里飞到了清彦的脚边, 他低头去看,牌子上面是个不怎么熟悉的纹样,底下则是写着“草摩”的小字,显然, 这两只妖怪与所谓的草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我们是一样的啊”
狐妖努力的给自己和清彦拉关系, “我是草摩家供奉的妖,而你是月辉商行供奉的,大家都是妖怪, 难道不应该联起手来, 去好好的奴役那群没脸没皮的人类, 让他们为我们付出一切吗”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清彦笑了一声,“供奉谁告诉你我是月辉商行供奉的妖怪了,如果真要给这段关系按上具体说法的话”
“我也是他们的主人哦。”
宛如与友人聊天一般,清彦一步步的靠近了狐妖,声音冷漠得出口便凝成了冰,“别把我和你这种东西混为一谈。”
扇子轻挥,数道风刃冲向了狐妖,其中有一半冲着狐妖的尾巴而去,在那接连不断的凄厉叫声里,清彦看着那一根根的毛绒尾巴纷纷落地。
堆叠的尾巴看上去蓬松柔软,只是沾上了血污和尘土,显露出了莫名的丑恶来。
疼吗
清彦突然想要问问她,因为他这个时候疼得不行,强行动用的力量就像是受到了不明人士的鼓励,在他的体内肆虐按理说疼了这么多年,他早就该习惯了才是,偏偏此时的他,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药研。”清彦突然转过了头,看向了从刚才起就安安静静没有言语过一句的付丧神们,“你带止痛药了吗”
药研的神色从讶然转为担忧,“辉夜大人。”
“算了,那个药吃了也没什么用。”
皱了皱眉,清彦给了狐妖最后一击,他没有反派的毛病,在事成之前给对方废话一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又有哪些意图,用扇子点了点地上的妖怪尸体,“把他们送到草摩家去。”
“记得送到他们家主的房间里。”
不是想要靠着献祭妖怪来让家族永远的繁荣昌盛吗你配吗你们也就配得上与这种不堪一击的小妖怪们“结伴同行”,再迎来终灭的结局。
“博多,我要让草摩这个姓氏消失。”清彦的嘴角出现了分外柔和的笑意,“对了,我还有事要叮嘱博多”
“咪”
枇杷艰难的朝着清彦所站的位置爬去,她已经用了仅剩的全部力气,奈何被抽取的妖力连同生命力,让她几乎只能一毫米一毫米的磨蹭。
还不能死,献祭还缺了最重要的一步猫咪什么都看不清,靠着对于清彦的熟悉,朝着某个方向不断的努力。
清彦愣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头去,捕捉到了枇杷那还在抽动的猫爪,“还没死药研”
大概只眨了一次的眼,药研就出现了猫咪的身边,他小心的托起了枇杷,将携带在身边最为珍贵的药丸送进了枇杷的嘴里,这用了各种珍贵药材提炼出来的精华,稍许的延长了枇杷的生命。
但是谁都看出了这只猫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就算是把所有的药丸全部让枇杷吃下去,也仅仅是让她走得不是那么痛苦。
“清彦。”
枇杷“哇哇”的吐着血,血的颜色是不同于清彦的鲜艳,她的两只前爪搂着清彦的胳膊,胖乎乎的猫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那两个傻子被我骗过去了”
“猫可是有九条命的,我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死的喵”
“话留着回去慢慢说。”
清彦任由猫咪那脏兮兮的爪子搂着自己,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给猫咪顺着毛,“让你不要乱跑,你不听。”
“你听我说。”
枇杷用头去拱清彦的手,让他去祭坛那边,“又不给我吃又不给我穿,我才不要用生命去给他们家族的繁荣保驾护航,阿雪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喵。”
“清彦,清彦,你来成为我们的神明大人吧。”
早已看不清什么的猫眼熠熠生辉,“那两个傻子说了,十二生肖要永远的陪在神明的身边,你要是成了我们的神,那我以后就还能去你家蹭吃蹭喝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枇杷还不忘用珍贵药物换来的时间,抒发一下对于特制小鱼干的热爱,“啊好想再吃一次啊。”
“我知道了。”
清彦看着枇杷眼中的光消失不见,他把自己的胳膊缓慢又坚定的抽了出来。
成为神明吗
唔,是意想不到的转职方向呢。
他知道这所谓的神明里面有多大的水分,哪有神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靠着一群没有名气的小妖来保护。
“辉夜大人,我建议您不要这样做”
三日月宗近看上去十分不想让清彦接受,“如果您是在担心他们没有办法进入轮回的话,我想那位安倍晴明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他不在。”
清彦笑了一下,“我之前还写信嘲笑他说,难得平安京有了大热闹,他竟然要被派到其他地方去,不知道他肠子会不会都要悔青了。”
“等他会来再看,枇杷他们就彻底没救了。”
抬手制止了还想劝自己的付丧神,清彦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的靠近,“往好处想,万一我之后就能好起来呢”
“这可是成神啊,一般人都没那个机会的。”
他走到了祭坛前,在枇杷所说的空白位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连带着从指尖坠落的鲜血,为许久没能完成的阵法划上了最后一笔。
能够把付丧神都骗过去的障眼法,骗两个头脑简单的妖怪不成问题每当这时,清彦都会觉得,枇杷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傻和笨。
她只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去寻找好吃的上面,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喝足后找个地方摊成一张猫饼,晒得热乎乎以后过来给他暖手。
“对了,我想了想,还是留草摩家一条命好了。”
清彦的眉眼弯起,“我还挺期待的,要是他们的家主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供奉了两只妖怪十多年,人力物力花了不少,最后却给他人做了嫁衣可能会气得吐血吧。”
阵法已成,再也没有了挽回的机会;光芒亮起,无形的锁链安静连接。
在刺眼的光亮里,清彦失去了意识。
夏日祭过后,整个平安京还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最受欢迎的那几家小铺并没有随着节日的结束而消失不见,它们变成了月辉商行旗下固定经营的小店,每一天都有着无数的客人在外面排队。
奶茶有瘾,一天不喝就心慌。
不止手上有着闲钱的平民们愿意去买上一杯,带给家人品尝或是犒劳自己,就连那些养在了深闺之中,几乎从未走出了居住的小院的女子们,也对这新奇的饮品倾心不已。
然而外界的热闹完全传不进清彦住着的小院里,在成为了“神明”后,他就长睡不起,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像是随时就能失去呼吸。
药研成了固定的守在清彦身边的付丧神,当天轮换的近侍,则是在把药研赶去补眠后,紧紧盯着沉睡的清彦,期待下一秒审神者就能睁开双眼。
可过去了半个月,清彦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不得已,三日月宗近登门拜访了安倍晴明,想要从这位阴阳师的口中得到一些能够将清彦唤醒的方法。时间拖得长了,刀剑们的一颗心完全是吊在了半空中不得安宁。
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留住清彦的生命。
唯一能够让付丧神们感到安慰的,大概是他们与清彦缔结的契约始终都在没有断开,很难想象,要是哪一天这契约也消失不见,对于刀剑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说实话,我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安倍晴明接待了三日月宗近,却给出了让刀剑愕然的回答,“从成为了神明那刻开始,他的命运就不是我能够看清的了。”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成为了神明,他或许还可以泄露天机。
然而藤原家的辉夜姬,并非普通人若是普通人的话,这位来到了自己面前的付丧神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那闻名于天下的月辉商行,势力之大扩散的速度之快,简直让安倍晴明都感到了恐惧,有了这样的手下,竟然还愿意呆在藤原家的偏僻小院里,清彦这个人,安倍晴明始终看不透彻。
“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三日月宗近的心就像是扔进了冰窖里,正缓缓的结冰,“就连您也没有唤醒他的办法吗”
“非常抱歉,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阴阳师而已。”
安倍晴明无奈,大多数人觉得他无所不能,但他自己清楚,这不过是他擅长的那部分,恰好能解决别人所烦恼的问题罢了。
遇到清彦这类第一次遇见并且相当棘手的事,就连他也感到了束手无策。
“交给时间吧。”
最后,安倍晴明只能用这样无力的话语劝着付丧神,“你们不是说他像是睡着了吗或许哪一天,他就会醒来,像是从未出过事一般。”
三日月宗近语气平静的向阴阳师道谢。
他回了藤原家的小院,跪坐在清彦的身边,握住了那只近些天来愈发冰凉的手。付丧神们每天都在帮清彦活动着四肢,防止他醒来后感到无力。
但不论他们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清彦的手指依旧是慢慢的僵硬起来。
“呼吸也变弱了呢,辉夜大人。”
他微笑着,低声和清彦说起了不久前和安倍晴明的见面,“那位阴阳师,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强大,至少在唤醒您的这件事上,他什么忙都帮不到。”
“也许是我们强求了,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您总有一天会醒过来”
只是我们不想等,也不愿再等下去。
“三日月,你回来了。”
今剑倚靠在门边,垂下的烟灰色长发似乎都少了一层光彩,“阴阳师那边有办法吗。”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将清彦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三日月宗近半垂下了眼眸,里面翻涌着足以染黑他双眸的情绪,“博多他们有找到资料里说的那人吗”
没想到那虚无缥缈的,更像是传说的药物,成了他们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没有。”
今剑摇头,“那份资料里面并没有详细的记述,倒像是口口相传的话语,只不过被人记录了下来而已。”
他们甚至不能确认,那位研制出了活死人肉白骨药物的医师还活着。
“除了必须要留在审神者身边的,其他付丧神都派出去找人,包括我。”三日月的语气十分平静,“辉夜大人等不了了。”
等不了的明明是我们吧。
今剑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点头,默认了三日月的说法,因为再在这小院里无所事事的等下去,那份在他心中翻涌的黑暗情绪,就要迫不及待的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辉夜大人一定可以醒来的。”
他像是在说着什么既定的事实,无法让人反驳。
“那是自然。”
三日月宗近挂起了如往常没有太大区别的笑。两人在清彦的身边守了一个晚上,当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庭院时,他们同时站起,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药研,辉夜大人就拜托你了。”
在看到药研后,今剑走上前,用力的拍着药研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能够骨头震碎,“你可要好好的看着他,别让他出事了。”
“你们”药研瞬间就明白了今剑的意思,“那是自然。”
“在我们回来之前,不要让辉夜大人出事。”
今剑凑近了药研的耳边,低声叮嘱着他,“不管是谁都不能靠近,就连以前和辉夜大人关系好的妖怪也不行。”
他们不喜欢把错误归结到别人的头上,可情绪总得有个宣泄口,妖怪便是付丧神们给自己找的一个用来怨怼的借口刀剑们把清彦昏迷的原因迁怒到了妖怪的存在上,如果没有他们,审神者根本不会成为“神明”。
没有认识的这层关系,就算是死了多少的妖怪,那根本无所谓。
而草摩家更是付丧神们的仇恨的第一对象。
虽然清彦说了要留草摩家一条命,可他没有说出更具体的部分来,在极端的愤怒之下,博多藤四郎干脆让这个家族只保留着草摩的姓氏,接着让整个家族都变成了他们掌控之中的玩物。
草摩家依旧是草摩家,却不是从前的那个。
他们能够留存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十二生肖还有猫咪,会在未来转生到这个家族里。
不然要是让清彦知道,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猫咪没有了容身之地,也许会感到伤心和流泪。
“我明白你的意思。”
药研点头,表示自己全部都记在了心里,“只是你们的动作要快,时间宝贵,辉夜大人浪费不起。”
“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今剑轻哼一声,快步的越过那扇门,回到了本丸里。
期盼着清彦尽早醒来的付丧神们没有异议,全员通过了三日月的提议。有着月辉商行做遮掩,他们的脚步踏遍岛国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问题,在坚持不懈的寻找之下,他们总算是找到了那位默默无名,只在乡间行走的医师。
医师在听到刀剑们的来意后大为吃惊,这些人口中所说的药剂还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之中,并且在这之前,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我的手上没有这种药的存在。”
朝着付丧神们摇头,医师把装着全副身家的药箱打开给他们看,告诉他们自己确实还没成功的做出这种药来。
“现在做不出来没有关系。”
五虎退的笑容还是那么的腼腆羞涩,然而眸中闪过的冷酷的光,让他的这份温柔大打折扣,“您只需要告诉我们,这药的原材料是哪些,以及如何做出来的就好。”
“难道您是在担心我们抢了您的药方后将您杀死吗”
他浅浅的一笑,遮住了一只眼睛的刘海被风缓缓吹起,“怎么会呢,我们看上去是那么凶恶的人吗”
医师抱紧了自己的药箱瑟瑟发抖。
他觉得这群长相出众,即使穿着款式简单的衣物都遮挡不住自己风华的男人,恐怖得像是被恶鬼附了身,随时要把他撕扯成碎片。
作为一个心中有着梦想的医师,他不想死在这里。
“我、我帮你们做。”
他颤抖着声音保证,“可我不能保证一下子就能做出来,这种药需要的药材太难寻找了,我一时间找不齐。”
“您愿意做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五虎退的笑意加深,声音都轻快了起来,“我们甚至可以给您准备上十份百份,只要您能做出来就好。”
“不过要尽快哦。”
如果是在辉夜大人出了事以后再做出来,那就没有用了。
正如医师所说,调配药物所需要的原料过于珍贵,就算有着月辉商行做后盾,他们也费了不少力气,特别是最为难寻的主药,他们翻遍了整座岛,也只找到了两份。
再想要找到更多的,那就得乘船去别的地方了医师巴不得手上能够有更多的主药,他不想自己做出来的半成品就给病人吃,万一吃出了什么事
那我估计连写遗书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被这些人给杀死了。
“那就做两份好了。”
药研藤四郎拦住了其他刀剑那能将普通人吓晕的气势,示意医师把主药拿走,去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将药物调配出来。
“至少我们还有两份药。”
他叹了一口气,“至少我们还有实验的机会,而不是让辉夜大人直接吃下那不知道效用的药品。”
“那之后就要看医师的表现了。”加州清光起身,问着药研能不能去看看清彦,“在外面跑了这么久,辉夜大人该不会又瘦了一圈吧。”
药研沉默不语。
睡着的清彦无法进食,只能靠着打营养针来补充日常生活所需要的能量。这些针剂看似是了全部的能量,可到底是比不上正常的三餐。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年里,清彦那好不容易养出的肉一点点的瘦没,四肢变得愈发纤细,手背上因为长时间打着点滴青紫一片,怎么看都与他所保证的“好好照顾”相差甚远。
清光从药研的反应中读出了真相。
他没有责备对方,要说付丧神们里面谁最着急,那一定是被留在了清彦身边的药研。他们这些在外面奔波的付丧神,还能用忙碌顶替掉内心的恐惧,用寻找来填充清彦会死去的恐慌
药研,却只能看着,切实的体会着,清彦的生命力在不断流失的感觉。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清光轻轻的捶了下药研的肩膀,鼓励着对方也是在安慰着自己,“我们找对了人,也找到了正确的药,接下来只要等着那人把药做好就行。”
“辉夜大人马上就可以醒过来了,我们可不能丧着一张脸。”
“你说得对。”
药研提了一下嘴角,“辉夜大人还住在之前的屋子里,你们去看望的时候小声一些就好,我去医师那边看看情况。”
“ok,这边就交给我们吧。”
加州清光赶着人,“你是不是应该去睡一觉眼下的青黑太明显了,该不会是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都没怎么休息吧。”
药研的脚步一顿。
休息
身边就是昏迷中的审神者,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对方他怎么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入睡就连短暂的补眠,药研都会因为莫名的心慌而惊醒,视线停留在清彦的身上不敢离开。
“果然是这样。”
乱还有粟田口的其他短刀一拥而上,压着药研到旁边的屋子里面好好的睡上一觉。有了这点小插曲,那沉闷得让人心烦气躁的氛围总算是得到了一些缓解。
他们简单的排了下去看望清彦的顺序,一些在后面的付丧神先回了本丸,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奔波在外的刀剑们把“急行军”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就连最注重形象的刀剑,都难以保持住自己的形象。
不过连日来的辛苦有了回报,他们回去的时候,脸上大都带着笑。
在某个和以往没有太大差别的夜晚,药做好了。
药钵里面躺着两颗圆溜溜的药丸,比起一般黑色或是褐色的药,这有着特殊效果的药物,自然有着不一般的外表红色为主体的药身上流光溢彩,如果不是医师拍着胸膛保证,付丧神估计会以为这是装饰品。
这样的误解,很久以前似乎也发生过。
“按照我的想法,就做出来了这个。”医师在开心过后立刻怂了起来,都不敢自己去碰那两颗药,直接把药钵递到了旁边付丧神的手里,“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实验一下”
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做成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药。
就连回忆起制作的过程,都像是笼着一层云雾,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添进去了什么又添了多少。
宛如被不知名的存在附了体,全程都是在对方的操控下完成。
用来试药的人,付丧神们也都提前找好,那是个缠绵于病榻的男人,还是平安京里某个小家族的次子,在听说有药可以治好自己的病时,暗淡无光的双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意志,骨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扣在了付丧神的腕上。
这人就躺在了旁边的院子里,不是等死,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
“那我去给他喂药了。”
物吉起身,从药钵里面拿出了一粒,快步朝着那人所在的屋子走去。这药到底能不能将审神者唤醒,付丧神的心中并没有肯定的答案。
但在此刻,他们都期望着对方一定能够醒来,必须要醒来才行。
胁差过去的时候,那人正扭过了脸盯着门口的位置,屋中的气味很是难闻,或许这就是濒死之人的身上固有的味道。物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来到那人的手边,干脆利落的将药丸填进了男人的嘴里。
“唔唔唔”
他用手抠挠着自己的喉咙,上一秒还只能躺在床铺的人,下一秒就弯折起了身子,宛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只能张开嘴奋力的呼吸。
可物吉分明看到,在这不断的挣扎里,那瘦得几乎脱相的男人,正慢慢的向着正常人的模样转换血液似乎开始流淌,带去的生命滋润着枯竭的身体,犹如吹气球一般,把这人逐渐的“吹”了回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男人带着狼狈不堪问着物吉。
声音也变正常了。
物吉冷静的想,“能够治好你的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前所未有的好。”
粘腻的汗水把头发沾湿成了绺状,男人随意的把它们撩到了脑后,笑声从小到大,愈发的张狂,“我好了我竟然好了”
这充满力量的双手,这带着弹性的皮肤,就连长久卧床退化了的四肢,都在这颗药丸的作用下恢复了正常。
“没想到你们说的是真的。”
他以着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向了物吉,“能够做出这种药的人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物吉的眉心一跳,他没有想到男人的态度能够变化得这么快,堪称变脸小能手。要知道之前他只能躺在床上的可怜样,那副人之将死的脆弱,还能勾动起付丧神的几分同情心。
现在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吗”物吉再次开口问道,“你最好说的仔细一些,我不想再问你第二遍。”
“你”
挂在腰间的胁差出鞘,锋利的刀刃搭在了男人的颈侧,物吉冷冷的看着对方,“我不喜欢听废话,不过看你的样子,药确实有用。”
来自物吉的杀气笼罩住了男人全身,此前也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人可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的杀意,整个人颤抖得像是一只筛子。
男人感到了十足的屈辱却没有办法反抗,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把身体的变化一条条的告诉了物吉,感觉自己的体内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是重点,他还说,自己就像是拥有了全新的身体,再也感不到一丝的虚弱。
物吉沉思片刻,贴着男人颈侧的刀下移,在对方的不解的眼神中,没有提醒,直接在男人的胳膊上划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向后一跃,躲开了滋开的血与男人那几乎能将付丧神耳朵炸掉的高声尖叫。
“你在干什么啊”
“做实验,还有你太吵了。”
见那道伤口在快速愈合,物吉的心跳缓缓的加起速来,他知道清彦的体质特殊,一般的伤口出现后也会愈合得特别快,但那是在力量的加持下才有的效果。
可眼前的男人并没有那种力量,他所有的表现,都是建立在那颗药丸的基础上。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物吉又用了其他的方法在男人的身上做了实验,发现这人的身体强度和愈合速度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后,他对着只能趴在地上,向自己投来愤怒眼神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谢谢。”
这颗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体质,他知道了。
而这样强悍的体质,正是清彦所缺的物吉无视了男人那无能狂怒的吼声,他带着最新得到的消息,回到了药研他们所在的院子。在把男人的变化详细的告知了众人后,物吉的心里是说不出的迫切。
“如果你们谁还有疑问的话,可以自己过去看看。”
两手成拳抵在了腿上,物吉忍住了让人立刻把药给审神者吃下的话,“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从骨架长成了正常人,我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么神奇的药。”
医师跟着点头,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了这么厉害的药。
感觉可以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了,诶嘿。医师开心的想。
“辉夜大人这些天的状态还算稳定,我们可以再等等。”谨慎的药研看出了物吉的意思,没有直接同意,“毕竟辉夜大人的体质特殊,万一出了点问题的话”
就像是在等待这个时候到来一般,药研的话音刚落,守在了清彦身边的付丧神就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是罕见的惊慌。
“药研你快去看看辉夜大人他”
药研霍然起身,没有一丝迟疑。落在了后面的物吉犹豫了一下,眼神在钵里仅剩的那颗药丸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是给一起带上。
出现在付丧神眼前的,是让他们的心都要炸掉的一幕。
沉睡中的清彦还是那副不愿醒来的模样,可他的脸上手上,能够看见的肌肤上遍布着细细的裂缝,从缝隙里流下的血是正常人不可能拥有的浅金色,将被面打湿了大片。
最让付丧神感到恐惧的,是这伤口没有愈合的意思。
相反,裂缝在缓缓相连,流出了更多的血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乱摇着头,束起的马尾早已变得凌乱不堪,“药研,你快点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辉夜大人真的会死的”
他说出了那句禁语。
药研浑身一震,“不会的。”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干涩,“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走到了清彦的身边,想要查看一下对方的情况却发现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或许是以前都是从手腕来进行放血疗法,腕处的伤口比胳膊上的那些浅痕更深更利。
这是药研的噩梦。
他在第一次帮着清彦去制造了红珠后,类似的场景总是能够出现在他的梦中,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说好要保护清彦的他,却是制造出伤口最多的人。
“我去叫其他人过来,我或者你,没有资格决定要不要把这颗药给辉夜大人吃下去。”
“如果出了什么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物吉把药丸放下,头也不回的朝着本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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