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黑化男主6

    山林里又黑又静, 可以听见很远的野兽叫声。

    走了好久,鬼影都没见到一只。

    俞鹿这才知道,自己究竟绕到了多偏远的地方, 不禁瑟缩了一下, 有些后怕了。

    刚才,她说话的语气, 似乎太颐气指使了。

    要不是嵇允留着她有用,他多半是不会伺候她的。而会直接转身离开, 将她抛下。

    俞鹿吸了口气, 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小声道“嵇允”

    她并不知道, 嵇允看似在辨别方向、心无旁骛地走路, 实际上,却有一丝丝的分神。

    皆因他的鼻端, 从刚才起, 就缭绕着一阵自她的脖颈散发出的香味。

    不似熏香, 更像是皂角和少女的体息融合的香气。

    这时, 他感到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收紧了, 她的身躯压得他更紧, 唇贴在他的耳边,吐息轻缓,带着一丝颤意“嵇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啊”

    “郡主何出此言”

    “因为我从认识你以来, 好像就老是在麻烦你, 记不记得,以前在国子寺的时候,你就总是瞪我。我还不经你的同意, 就亲了你的脸”

    嵇允步履不停,气息却似乎加重了一些“郡主无须介怀,那些事我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也不记得了。”

    “啊不放在心上”俞鹿的语气染上了沮丧“那我反而宁愿你生气了。”

    “为何”

    “因为那是我第一次亲别人呀。结果,你说不在意就不在意,说忘就忘了”

    这句话,带了三分哀怨,三分不满。音量小得不能再小了,尾音散逸在了风中,渐渐听不见了。

    嵇允的心跳,却仿佛因此而出现了一瞬的停凝。缭绕在鼻端的那阵淡淡的幽香,仿佛越发馥郁了。

    猎袍底下,有薄薄的热汗,从他们身体相贴的地方渗出。

    似乎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头一次,希望她再多说些什么。

    可惜,俞鹿说完了想说的话,就乖乖趴着不动了。也不管她抛出那些话,会不会扰乱别人的心。

    在这一路古怪沉默、有些闷热的气氛中,他们回到了扎营的地方。

    俞鹿消失了一个多时辰后,侍奉她的宫人在山林的边缘徘徊了许久,都没等到她出现,逐渐不安了起来。唯恐拖延时间会出事,宫人来到了靖王的帐子前,将这事儿禀告给了香桃。香桃再转告给了在里头休息的靖王妃。

    靖王妃一开始并不着急,她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这一带有御林军巡逻,俞鹿估计天黑前就会回来了。哪想到,等山中的春猎队也回来营地了,也不见俞鹿现身,靖王妃这才急了,奔向了刚下马的靖王,说了这事儿。

    靖王立即遣了手下所有的士兵去搜山。靖王妃攥着帕子等啊等,急得都要掉眼泪了,才看到了黑夜中,一道峻拔身影,提着灯笼,背着安然无恙的俞鹿,回到了营地。

    靖王夫妻都冲了上去,瞧她无事,先是安心了些,随后,一股气就冲上来了。

    俞鹿探出头,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爹,娘”

    看清楚了靖王夫妻的表情,她心里一阵不妙,双臂搂住了嵇允的身子,怯生生地往他的后背藏去。

    她紧贴着他,将小脑袋埋在他的后背,无限依赖地索取他的保护的姿态。嵇允一顿,后背板得很直,鼻端仿佛又飘过了她那阵幽幽香气。

    这儿毕竟是外头,远处还有御林军在走动,他们这样贴在一起,总归是不妥的。靖王咳了一声“你先下来。”

    “不要。”俞鹿猛地摇头,撒娇说“父王,我不是故意让你和娘担心的,我刚才在树林里迷路了,脚现在还疼着呢。”

    一听她说脚疼,靖王妃就板不住脸了,让嵇允将她背进去,放在了那张美人靠上。屏退其他人后,香桃和小蝶给俞鹿脱了袜子,果真两只脚都磨出了水泡,还有细微的擦损。

    小蝶和香桃小心翼翼地替她用热水泡了泡脚,挑破了水泡。

    靖王妃坐在一旁,心疼不已“好端端的,怎么会迷路了,还弄成这样”

    “娘,你还记得那个叫做连烨的侍郎吗”说不定这是一个告状和抹黑对方的好机会,俞鹿打着小算盘,添油加醋地说“我在山林里走丢,就是因为那个连烨。他吓唬我,对我无礼,我慌不择路,才会跑进树林里的”

    靖王妃皱眉“什么他吓唬你对你无礼”

    这不是重点,俞鹿不想母妃刨根问底,就支吾了几句给带过去了,着重强调“反正,这一次我不和他计较。但是,我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好,以后我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傻孩子,你是俞家的郡主,那个连烨不过是一个小侍郎,你们不会有交集的。”靖王妃摸了摸她的头,笑了“有娘在,轮不到他在你面前撒野。”

    “万一就是有交集呢娘,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帮我隔开他。”

    靖王妃不以为意,笑着答应了。

    脚上磨出了水泡,挑破以后,穿上最软的鞋子,走路也还是会疼。

    春猎的第三天,俞鹿就只能气呼呼地坐在室内了。

    好在,还算欣慰的结果是,这次春猎的比拼,他们靖王府拔得头筹。

    永熙帝龙心大悦,赏赐了靖王一堆东西,再度体现了靖王如今正得圣眷,人人钦羡。

    而实际上,春猎中的那些珍贵的、品级高的猎物,都是嵇允猎下来的。

    他箭术奇佳,百步穿杨,取兽首级快而狠准,为人又不争不抢,沉静文雅。靖王本来就是爱才之人,经此一役,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头对嵇允,却诞生了几分赏识之情。

    主线剧情的推进也很顺利。经过系统之口,俞鹿已经确认了,在春猎里,嵇允已经和萧景丞认识了。

    不过,嵇允肯定是不会说的。

    她也只能装不知道。

    春猎结束后,气候正式进入了夏季。

    白天被拉得漫长无尽,蝉鸣也到了最聒噪的时分。

    在这期间,进度条缓慢地爬升到了20。

    五月中旬,永熙帝再次宴请臣子与部分宗亲,在皇宫中举办了赏花宴。

    俞鹿没有出席,等靖王回来以后,她就被告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在赏花宴上,永熙帝乘着酒兴,给她和连烨赐婚了

    在原剧情里,她与连烨就是在今年的秋天成亲的。到了年末,深冬时节,连烨就卷入了二皇子的谋逆案中。

    他们靖王府,受到牵连,地位开始一落千丈。随后,到了明年开春,永熙帝就被杀了,新帝上位。

    现在,第一步已经和原剧情对上了。

    俞鹿自打得知消息后,就急了。她软磨硬泡,抱着自己娘亲的腰,哀求她去和靖王说,找永熙帝回绝了这门婚事。

    靖王妃的耳根子软,夜里回到了房间,就与靖王提起了俞鹿的意愿。

    孰料,到了翌日的正午,靖王下朝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回到房间,靖王妃给靖王更衣,随口问起了昨晚的事“夫君,皇上赐婚一事怎么说你今天和他提了吗”

    靖王神色凝重,牵着靖王妃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说“怕是不行。”

    “为什么”靖王妃不解。

    “夫人,你可还记得,赏花宴的时候,皇上不仅为我们家赐了婚,也为去年的状元与乐寅公主赐了婚”

    靖王妃颔首“记得。”

    “当时,状元以家中已有发妻、糟糠之妻不可弃的理由,婉拒了皇上。皇上那会儿哈哈大笑,没有怪罪他,还称赞他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但今天上朝的时候,皇上特意在殿上摆了几道菜,指名要状元品尝。状元尝到最后,方知那道菜就是他的夫人。”

    靖王妃的脸色,陡然惨白,险些握不稳杯子。

    “圣上如今心思难测,忽喜忽怒。倘若我和他提了,他或许会欣然同意,但很难保证,他会不会在之后的某天突然改变主意,甚至迁怒于鹿鹿。”靖王握住了妻子的手,叹道“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应该应下婚事。若是鹿鹿实在不喜欢那个叫连烨的侍郎碰她,等他们成亲后,我们照样有许多手段”

    靖王妃思索了一下,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等靖王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后,靖王妃便找到了俞鹿,将这个决定告诉了她,并柔声暗示“鹿鹿,你放心,你若是实在厌恶他,等成了亲,不和他圆房也无事。”

    俞鹿咬着唇,知道她爹娘这里是行不通了 。

    眼下的问题就是,不管她和连烨有没有夫妻之实,在外界看来,他们都是一伙的。连烨做的事,肯定也会牵扯到靖王府。

    那个梦里,是提到过,连烨和二皇子合谋造反,只是,没有显示出合作的细节。

    至少,连烨现在应该没勾搭上二皇子,还是清白的,也就很难找出证据。

    况且,指证他这件事,非常敏感。永熙帝的性子如此偏激,一丁点的小事,都可能牵动他敏感的神经。若是她冲动地指着连烨说“他以后会造反”,又找不到证据的话,怀疑的回旋镖,多半会插回自己的身上。

    俞鹿一拍桌子,凶狠道“要是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就干脆先下手为强好了。让人去把连烨绑了,藏起来。我看新郎失踪了,这桩婚约还能怎么成。”

    系统“宿主,不可以哦。连烨是谋逆案的一个重要角色,也是原剧情的惯性之一。如果你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让他消失,根据剧情的惯性,之后也会有陈烨、李烨补上这个角色。”

    俞鹿“那不就是无解”

    系统“当然是有解的。关键是好感度不足。”

    俞鹿“什么意思”

    系统“想解除这桩婚约,你能指望的人,只有天命之子。倘若让嵇允来做,剧情的惯性,就会为他无条件让路。”

    俞鹿“可他现在已经是奴籍了,怎么可能有办法”

    系统“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内里是一环扣一环的。嵇允对你的好感度不足,所以,之后的环节,都无法触发出来,这件事也就无解了。”

    俞鹿气闷,想不通,夜晚也不肯出去吃晚饭。

    靖王妃本想去看她,却被靖王制止了“小姑娘家,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就不闹了。”

    靖王妃只好叫人将饭菜送进去。

    奈何,俞鹿的房门一直紧紧关着,也不理人。香桃和小蝶都敲不开那扇门,对视一眼,无奈地暂时退了下去。

    天黑以后,嵇允面无表情地从王府的书房里步出。

    在春猎以后,靖王开始接纳了嵇允,让他帮忙修订府中的文书和宗卷。

    以嵇允目前的身份而言,能接触到这些文书,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但对于嵇允而言,这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助力,往上爬,才能做成他要做的事。

    走过石子路,忽然,他被香桃和小蝶两个侍女拦住了“嵇公子,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如今已是亥时中,香桃和小蝶捧着重新热好的饭菜,去见俞鹿。就看见房间里的灯,压根没亮,也没有一点儿人声。

    两个侍女敲了好久的门,按捺不住担心和疑虑,就大着胆子,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也没有。衣柜开着,似乎被翻找过。

    在四周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她们甚至要怀疑俞鹿跑了。路上,恰好遇到了嵇允,两人仿佛看见了救世主嵇公子如此聪明,一定有他的办法,就将事情告诉了他。

    嵇允听完后,蹙了一下眉,说“人应该还在府中,不必慌张,我们分头找一下就是了。”

    他们分成了三路。

    嵇允在花园和假山石附近找了几圈,目光忽然掠过了黑暗中,避暑楼阁的轮廓。

    上方没有点灯,但是,一楼的门是虚掩着的。

    嵇允提着灯笼,一步步,踏上了楼梯。

    顶楼上,轻飘飘的纱帐在夜风中舞动。

    银月洒在了栏杆边的那张桃花石椅上。一个小小的身影,侧躺在上方,蜷缩着,没有穿鞋,两只雪白的脚,舒展在裙裳外,脚踝上系着金色的铃铛。

    “”嵇允顿了顿,仿佛被火烫着了似的,有些不自在地低垂下了目光,平静地说“郡主,原来你在这里。你还没有用膳吧随我回去吧。”

    结果没有回答。

    反而,夜风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颤泣的梦呓声。

    嵇允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过去。绕到了桃花石的另一侧,就怔忪了一下。

    俞鹿蜷成了一团,双目紧闭,仿佛陷在了一个恐怖的噩梦里。脸颊酡红,眼缝里不断渗出泪水,发出了含糊不清的绝望的梦呓。

    情况似乎不太妙。嵇允将灯笼放在了一旁,坐在石床边上,沉声道“郡主,醒一醒。”

    不知过了多久,俞鹿惊惧地抽搐了一下,才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额发,已被汗水浸得湿透,黏在了皮肤上。胸口附近的衣衫,也被冷汗打湿了一片,正随着喘息,一起一落,让人想到了濒死的动物。

    这是做了什么噩梦嵇允拧眉,手撑着桃花石,微微俯下身,沉声问“郡主,你没事吧”

    俞鹿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红肿的眼眸,有些呆滞地看着他。泪光盈睫,凄切而脆弱,仿佛娇嫩的花朵,被狂风急雨打湿后,蔫蔫的模样。

    今天傍晚,俞鹿只想找个安静凉快的地方待着,思考后续的事情。

    不知不觉中,她就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思虑过重,她又一次梦见了未来的事。

    不同于第一次时,像是在看书一样的感觉。这回的噩梦是沉浸式的。她见到了连烨提着刀子,狰狞地逼近她的画面。恐怖而无处可逃的滋味,将她拖入深渊。

    血在流失,她抽搐着,一边哭一边倒在了血泊里。这个冗长而绝望的噩梦,却怎么都醒不来。

    直到方才,她被唤醒了。

    视野渐渐清晰,她看见了烛光,夜空,以及嵇允俯下来的,如霜似雪的面容,及一双深暗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是在剧情里,唯一可以阻止这个婚约的人。

    俞鹿脑海里,突然就回想起了系统这句话,呼吸慢慢急促,倏然地坐起,扑到了嵇允的身上,抱住了他。

    嵇允低头,望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半晌,才吐出了一口气,抬起衣袖,给她擦了擦未干的眼泪,道“郡主,你方才应该是被噩梦魇着了。现在醒来了,就没事了,不用害怕。”

    “不是普通的噩梦。”俞鹿埋在他怀里,摇头“那是一个我做过很多次的噩梦。”

    嵇允在她背后拍哄着的手停了停,若有所思道“做过很多次”

    “很久之前,我就梦见过,自己嫁给了一个男人,但是,他似乎犯了罪行,连累我们一家人落难,最后,他还用刀子割破了我的喉咙。我流了好多血,最后死在了床上”俞鹿摸着自己的喉咙,哆嗦了一下。

    “那只是梦而已。”嵇允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平静的力量,轻轻说“郡主吉人天相,噩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

    “不是的。这个噩梦,非常真实。我还看见了,那个杀我的男人,长得和连烨一模一样。”俞鹿蜷起了腿,似乎想整个人都钻进嵇允的怀里“我第一次做这个梦时,我连连烨是谁都不知道。春猎时,我在山林里见到了他,才知道他的长相,和我梦里的夫君一样。现在,皇上又真的有意给我和他赐婚。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噩梦是在预示我的未来。”

    “嵇允,你那么聪明,你可以帮我想想,该怎么推脱这门婚事吗”四下无人,俞鹿伸出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脖子,期盼地说“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系统说过,只要嵇允对她的好感度够高,这件事,就有解决的办法。

    刚才,在一开始,俞鹿是真的在诉说噩梦带来的恐慌。

    可渐渐地,她被哄得冷静下来了,却不肯离开嵇允的腿,想着能不能趁热打铁,暗示一下他。

    嵇允与这双写满了哀求和惶恐的眼睛对视了片刻,慢慢地别开了头,将她的手拿了下来“郡主,以我现在的身份,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俞鹿的心慢慢地凉了。

    完蛋了,她的希望破灭了。

    唉,好感度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提上去啊

    嵇允瞥了失魂落魄的她一眼,忽然说“不过,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拖延时间。”

    俞鹿抬头“什么办法”

    “皇族的婚事,流程繁琐。而我记得,每年夏季,靖王妃都要去佛安寺祈福。郡主不妨同行,寻个理由,在佛安寺住一段日子,就可以将仪式推后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装病,在寺庙里休养”

    “是,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或许在这期间,可以等到变数的出现。”

    这个法子,和“彻底解决问题”是有一定差距的,不过,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燃眉之急的好方法。

    如果走运,让她装病装上几个月,拖到连烨的谋逆案东窗事发的时候,婚约就会自动解除,他们家也不会被牵连到了。

    系统“你想得美,还想拖到冬天”

    俞鹿“我就想想也不给啊”

    半个月后,靖王妃按照往年的习惯,启程去佛安寺。

    以往,俞鹿都嫌山里太静,不愿意同行。今年却一反常态,主动表示要跟着,还催靖王妃快些上路。

    靖王妃见女儿前一段日子闷闷不乐,难得对这种活动感兴趣,想着带她去世外桃源散散心也不错,就笑着应允了。

    永熙帝在赏花宴上,当着众臣子的面,在口头上赐了婚。俞鹿提心吊胆地等到了出发的前夜,皇宫里,也还没有正式下达“定日子、对八字”之类的旨意,才松了口气,看来真的可以躲一段时间了。

    出发前夜,俞鹿反而睡不着。她拥着凉被爬了起来,扇了扇风,觉得有些热。不过都那么晚了,她不想叫醒仆人给她扇扇子。

    俞鹿弯腰,穿上了鞋子,想着去荷花池边吹一吹凉风,再回房睡。

    夜阑人静时,王府里巡逻的人,也不会往内院来。荷花池边,就更是乌灯瞎火的。

    好在,俞鹿对自己从小长大的院子太熟悉了。闭着眼都知道哪里有台阶、哪里要拐弯,走得很顺。

    穿过了长廊,她忽然瞥见了一个人影,在池边一闪而过。

    嵇允

    他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也在外面乱走

    而且,方才那一刹,嵇允是朝着假山石前的花丛站着的,简直就像是在和某个人说话。

    俞鹿涌出了好奇,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结果,没多久,她就跟丢了。

    俞鹿有点儿懊恼,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俞鹿吓了一跳,回头。嵇允正站在她的身后,双眸深不可测,静静地看着她。

    只有他一个人。

    难不成,刚才是她多心了

    俞鹿说“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我也睡不着。”嵇允微微一笑,但笑意未及眼底“不过,夜已深了,郡主还是不要再在外面乱走为妙。我送你回房吧。”

    俞鹿被他三言两语哄住了,就依言回了房间。

    俞鹿回房后,一觉睡到了清早,才被香桃叫醒。

    往年,靖王妃都会在山中寺庙吃斋念佛,至少住上二十天。因此,每趟出行,都会有十余辆的马车同行。

    这回,嵇允也在同行之列。

    上山的时候,他们见到有僧人在挪树。原来,前段时间气候干旱,山路上倒了一棵大树,占了一半的道。

    靖王妃心善,就让三分之一的随从下去帮忙,弄走那棵树,包括嵇允。她则继续带着旁的人上山。

    到了佛寺,俞鹿乖巧地陪着靖王妃见了住持,并聆听了一场佛经会。

    靖王妃特意为她求了一道平安符,还给平安符系了一对玲珑可爱的玉挂坠,让她挂在腰上。

    “娘,这是葫芦吗”俞鹿捧着那两枚手感温润的玉石。它们可以镶嵌在一起,恰好合拢为一只葫芦,工艺可真精湛。

    “不错。这玉石可是暖玉。娘也有一双。都是娘在出嫁时带来的。”

    俞鹿趴在靖王妃的腿上,拿起了她的那一对。拆开后,却发现无法和自己的那一对拼上。

    靖王妃笑道“它们雕刻的时候,形状就是互补的。就和虎符、钥匙孔一样,有独一无二的另一半,你自然拼不上我的那一对的。”

    “原来如此。”俞鹿讪讪,放开了手。

    午后,靖王妃倦了,回了房间歇息。

    山寺的后院,草木林深,幽静不已。僧人给他们的房间,素净而明亮。

    俞鹿在塌上睡了个囫囵觉,爬起身,打了一个呵欠。

    嵇允还没回来,看来那棵倒塌的树真的挺棘手的。

    阳光正好,俞鹿第一次来佛安寺,打算四处逛逛,参观一下这座寺庙。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库房附近。

    她走在木走廊上,忽然,听见了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头,传来了沉闷的一声喘息。

    里面有人

    系统“叮,支线剧情掉落请宿主选择是否入内探查。也许会有意外收获哦。”

    俞鹿犹豫了一下,将门悄悄拉开了一条缝隙,往里窥视。

    阳光充足的午后,这个木房间里放满了箱子,浮尘在光束里舞动,很静谧。

    但是,俞鹿往内走了几步,就有些不安了。

    她闻到了一阵腥味。

    寺庙吃斋不杀生,腥味自然不可能是鸡鸭鹅之类的牲畜带来的。

    绕过了几个垒砌起来的大箱子,俞鹿就瞧见了一个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男子。面容桀骜,双眼闭着,嘴唇青白。衣裳是破的,像是被刀剑砍出来的裂口,里面胡乱地裹了一些止血的布。

    俞鹿“”

    这个人是萧景丞

    作者有话要说  池鱼来了比较强势的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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