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最后还是没能把皇上给留下来。看着皇上仓皇离开的背影,贤妃脸上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赵元祚眼瞅着事儿不好了,也麻利地溜了。
赵元祚离开之后,贤妃才开始发难。一边让邓喜来去看看人到底死没死,一边又让大宫女芍药赶紧出去查。私心里,贤妃总觉得这件事情跟那个小畜生有关。若真是那小畜生做的……正好借着这事儿,好好给他一个苦头吃!
且说邓喜来去了李福的屋里,才知道里头到底有多乱。乱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臭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臭味儿。他那徒弟如今正瘫在床上,脸色青白,白到连血色都没有了,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邓喜来捏着鼻子连连后退,指着身边的小太监:“你,进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那个小太监进去,小林子就跳出来了:“邓总管,李公公他是吃了晚膳之后就这样了。”
“晚膳?”
“对,还是从十七皇子手里头拿回来的晚膳。回来又是拉又是吐,这要是再不请太医过来瞧的话,只怕连人都要拉没了。”
“可不是么,一开始还能说几句话,如今连话都说不齐整了,一开口就流口水,那床上如今也脏的不能看了。”
邓喜来眯起了眼睛:“这晚膳,当真是从十七皇子手里头拿来的?”
“千真万确。”小林子与小川子都满是笃定。他们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十七皇子做的。今儿下午,他们才打了赵元邑,那小子想下死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邓喜来也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他对旁边的人道:“你去太医局,请个大方脉科的人过来,若是太医请不过来,请几个学徒过来也无碍,让他们开点药。”
小宫人领命下去。邓喜来最后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李福,实在受不了这味道,不得不走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邓喜来是见惯了死人的,人死之前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如今的李福,在他眼里就是个死人。邓喜来还吩咐了将门窗关好,免得味道飘了出去,叫别人闲话。至于他自个儿,便带着小林子二人去甘露殿给贤妃复命去了。
贤妃的殿中,如今可来了不少人。
芍药手脚利索,做事儿也果断,没多久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打听清楚了,领了今儿做菜的几个厨子,还有送菜的宫女忍冬,并赵元邑一道过来。该审的人都审了,该搜的屋子也都搜了,一个个的却干净得不能再干净,尤其是赵元邑屋子里的,空荡荡的一间屋子,连被褥衣裳都少有,更别说从里头找到什么藏着的毒药了。
隔了一会儿,芍药派去搜小林子二人屋子的两个宫女倒是回来了。回来之后,对着芍药耳语了两句,芍药按下不发,静静地等着太医这边的情况。
赵元邑像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样,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连头也不敢抬。
太医也请了一个过来,不过不是为了看李福的,而是为了看那汤盅的。太医在验,贤妃便坐在上首,目光一错不错地盯在赵元邑脸上。
赵元邑好像察觉到贤妃的目光,所以把头底得更卑微了。
贤妃只冷笑一声。
太医没多久便验完了,毕恭毕敬地将那汤盅递了上去:“回娘娘,这汤盅上并与毒物,更没有什么泻药,只残留着鱼汤跟一些渣滓,不会致人腹泻不止。”
“那今儿那些晚膳呢?”
“晚膳也没有问题。”
贤妃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那倒是奇了怪了,人又怎么可能会无端端出了事儿吧?”
话问得轻巧,可是个人都能听出这话里头的不虞。太医顶着压力,不得不具实回禀:“兴许,是那小太监在别处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刚好这时候发作了。又或是,他之前吃的东西与这晚膳上的东西相冲了,这才导致如今的症状。”
贤妃盯着赵元邑:“呵,那倒是无解了?”
太医顿了顿,而后点头:“若是仅从晚膳上查得话,确实如此,不过若是再多查些东西,想必还是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贤妃没有回话。
查她当然可以查,只是今儿的事情到底不光彩,若是大肆查起来,满宫都知道圣上为何突然离去。这种污秽之事,贤妃是万万不想沾上身的。她今儿派人查,打的主意便是让赵元邑来背黑锅。可谁知,这小畜牲滑不溜手的,一时倒让她没有了名目。贤妃沉吟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不要闹得满宫皆知得好。”
太医听了这话,便知道后头大概是没有他的事儿,他微微躬身,与贤妃娘娘请辞。
贤妃点头,让人将太医送出去。
太医出去之后,芍药才走上前:“娘娘,方才奴婢让人去搜了那两个小太监的屋子,在他们屋子里头,倒是发现了一包泻药。”
说着,芍药将东西送了上去。
小林子与小川子脸色一白,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屋子里确实还藏着这东西。两人连忙跪了下来:“娘娘……娘娘容秉,这东西确实是奴才二人了,只是却不是对着李福公公用的,而是对着,对着十七皇子用的。”
赵元邑瑟缩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
小林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儿一样:“娘娘,说不定是十七皇子偷了奴才的泻药,故意下在饭菜里头的!”
赵元邑慌张否认:“不是我,我都没有碰过你的药。”
“就是你,肯定是你!”
贤妃抚了抚额头,已然不耐了。难不成方才太医的话,这蠢货一点儿都没听进去?污蔑旁人也不找个好由头。
“够了,押下去吧。”贤妃已经生了些倦怠。
邓喜来领命,不管二人如何哀嚎,仍旧将他们给拖下去了。
贤妃根本不在意那李福会不会出事,她在意的,只是这件事情到底与赵元邑可有关系。可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那小畜生确实没沾过什么。是吃坏了肚子也好,身边人蓄意陷害也罢,只要跟这小畜生沾不上边儿,就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这些个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贤妃让他们都出去,只留下那个忍冬与赵元邑。
忍冬自知不好,这甘露殿,是不许任何宫人接济十七皇子的。虽没有明文禁止,可这就是规矩。她今儿一时心软,竟然犯了要死的规矩。
“你倒是心软,可是觉得本宫苛待了十七皇子,竟然让他自己将晚膳端了回去。”贤妃转着手上的玛瑙手串,缓缓问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忍冬接二连三地磕着头,响声浑重。
贤妃也没叫停,只道:“心软是好事儿,只是你犯了错总该认罚的,你说是不是?”
“是,奴婢认罚。”忍冬哪儿敢不应的。
“下去先领三十板子吧,若是还有一口气,就收拾收拾东西,滚去十七皇子的院子里头伺候。你不是心疼他么,如今本宫正好成全了你。”
忍冬已经绝望了。三十板子,先说会不会要人命,即便她能熬过来,以后到了十七皇子的院子里的,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可再绝望,也免不了被拖下去的命运。
杀鸡儆猴,便是贤妃的目的。她端看了赵元邑一眼,只是赵元邑之前被吓到了,如今还有些呆呆的,也没有要替那宫女求饶的意思。
小畜生,倒是挺狠心。贤妃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姑且今儿就这么放了这小畜生,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滚吧。”
赵元邑如释重负地逃走了。他出了大殿便一路小跑,好似受惊了一般,一路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在屋子里头的系统如今已经乱了。
这事情怎么跟之前说好的不对呢?它忍着臭味,去李福的屋子里头看了一眼。药已经喝下去了,只是人却还混沌着,那太医院的人看到这情况,已经摇了摇头,带着药匣子离开了。
宫里这些情况他们见多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太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被下了这样的狠药。
太医院的人离开之后,这院子就再没进过旁人,连那两个小喽啰都不见了。系统站在窗户上,急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听到了动静,见是赵元邑回来了,它赶紧跳回了赵元邑的屋子里。见了人,系统直接求证:“你是不是把三颗药都给他吃了?”
赵元邑懵了:“我……我没有啊。”
“那他怎么会这样?”系统知道药效,若是一颗,绝不会如此。
赵元邑忐忑道:“我只是把那些药都下在饭菜里头,后头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他一个人吃多了?”
系统确认一般地再次问道:“你确定是分开放的?”
赵元邑无辜地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我也没想过害他的性命,只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他看向系统,再次道:“真的与我无关。”
“你说谎!”系统真是要气炸了,连尾巴都竖起来了,“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听得一清二楚,李福根本就没吃别的东西,只喝了鱼汤。你肯定是把那三颗药丸直接下到鱼汤里面去了对了对,分明就是你做的,如今竟然还不承认!”
赵元邑屏息了一瞬。他倒是没想到,这蠢猫还有点儿脑子,竟然还知道去偷听,呵。
既然瞒不住了,赵元邑也破罐子破摔了。
他抬起头,笑得天真又残忍:“没错,是我做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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