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浑身僵硬,她仿佛看不到街上的人来人往。那些灯红酒绿变得模糊起来,五感最清晰的就是背后密密麻麻的寒气。
她的头皮开始发麻,心里暗道完蛋了,她现在逃跑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因为荣直身边的随从挡住了她的去路。那随从冷冷地抱着一把剑,要看死人一样地看着她,盯着她不放。
“是你,那夜的藏头露尾之徒。”
他是怎么认出来的?那夜她没有换装,和今夜故意加粗腰身的身材完全不一样。应该是声音,她今天的声音和那天差不多。
既然被认出来了,她装傻似乎没用。
她用扇子挡着脸,假装惊喜地回头,“荣公子,真的是您吗?难道老天听到我的心声,知道我的相思,这才把您送到我的面前。”
灯火阑珊处,公子如玉。
无论什么时候见他,无论他身在何处,他总是最耀眼的那一个。万千灯火与星光,只能沦为他的陪衬。
这样俊美的男人,是她生平仅见。她不无惋惜地想着,果然好看的男人都有男朋友,让她这样的单身女人情何以堪。
“自从那夜一别,我日日思君不见君,人比黄花瘦。荣公子近日可好,怎么瞧着也清减了,是不是也没有睡好?”
那随从冷哼一声,“好一个人比黄花瘦,我看你是人比母猪胖。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胖成这副德行。”
我去。
这小子这么嘴毒吗?
她磨了磨后槽牙,“这位小兄弟,你可不能这么说我。那日我见过你家公子后,终于一偿心愿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心愿一了难免心宽体胖,说起来还要怪你家主子。再说我就是胸肌大了一些,你家公子可最喜欢我这样的。荣公子,您说是不是?”
那随从脸胀得通红,被她嘴里乱七八糟的话气得不轻,“一派胡言!我家公子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刚才不是说自己没睡好,怎么又心宽体胖了?连谎话都说不好,我看你要如何自圆其说。”
“小兄弟,你别动不动就生气。这人爱生气,老得快。你看看你年纪不大,一脸的老气横秋。就你这样的性子,是不会有姑娘喜欢的。”
“我才不要别人喜欢!”随从说着,提剑上前。
她左闪右闪,闪到荣直的身边。对上荣直冷冷清清的眼神,笑得那叫一个谄媚。没办法人被他们堵住了,不服软怕是不行。
那随从气得半死,这该死的贼人简直是无耻至极。
“是男人就滚过来,咱们打一场。”
那夜他追着墨九出去,已大概知道她的身手。像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最喜欢找旗鼓相当的人比试。
他也想知道,自己和她哪个更胜一筹。
墨九才不要和他打,打架多累人。能动嘴的绝不动手,这是她的行事准则,“不,不过去。小兄弟你就放过我吧,我不是男人总行了吧。”
谁要当男人,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荣直冷道:“把扇子放下来。”
“不放,我说了,我不仅胸肌大,我长得也很是俊美。我怕公子对我一见难忘,以后再也放不下。我爱慕公子是真,可是公子已经名草有主,我不敢心生妄想徒增烦恼。还请公子就当没有看见我,放我走吧。”
“你休想!”那随从握着剑,关节泛白,“好你一个无耻之徒,简直不知羞耻。我家公子岂是你这等贼子敢冒犯的,你想走也要看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这就有些难搞了。
墨九有些犯难,强闯不是不可以,就是代价会有点大。这小子她不担心,那就是个一根筋。唯有荣直这家伙,她还真有些拿不准。
“荣公子,既然有缘遇上,说明我们缘分不浅。我们何不找一个清静之地把酒言欢,吟诗作赋交流一下心得?”
今夜的荣直依旧一身白衣,他这样的长相在人群之中招眼又出众,她能感觉有不少人朝这边窥望,想必他并不喜欢被人如此注视。
荣直不为所动,“你先解释一下何为蜡烛小皮鞭。”
“这…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都是个人喜好。您放心,我绝不会因为您的喜好和别人不一样而看不起您。相反,我觉得您不愧是玉寒公子,连喜好都和常人不一样。”
那随从气得又要拔剑。
“这位小兄弟,你千万别动手。这街上人来人往,你要是伤了别人可就不好了。人都是爹生娘养的,谁还不是父母手中的宝。你伤了他们,让他们的父母怎么活?让他们的妻儿怎么活?他们何其无辜,真是人在街上走祸从天上来…”
“你给我闭嘴!”随从额头的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剑杀了她。他家公子明月清风一般的人物,岂能容这贼人再三诋毁。
她摇头惋惜,这小子真不经逗。“荣公子,您这样克制自律的人,身边的人也应该是一样不喜欢惹事的。我看这位小兄弟性子暴躁,很容易给您惹麻烦…”
“我再问一遍,何为蜡烛小皮鞭?”荣直再问。
真是个死心眼子。
墨九嘟哝,“说了就是一些闺房里的玩意儿,我也听我舅妈的表哥的媳妇的侄女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你就往外传?”
“我没有传哪,我告诉他们了,让他们别说出去。再说了,我是为公子您着想。您想想看,世人都说您雌伏于瑞王,是男子之耻。我听了都很生气,很是为您叫屈。您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雌伏于别人,便是同男子一起,您也是在上面的那一个。我这是在为您振夫纲,让世人都知道在闺房之中,瑞王才是在下面的那一个。”
荣直的脸色没变,但那眼里的寒气着实吓人。那随从的脸已经气到变形,墨九都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糟了。
好像马屁没有拍对。
想跑,似乎没有路。
“荣公子,我是真心喜欢您。我是真的不忍心见您受委屈,为了您,我什么都愿意做。可能方法不对,但我都是为了您。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以后您要是想和我试试蜡烛小皮鞭,我是一万个愿意。”
“呕~你这个贼人,看我不杀了你!”那随从终于没忍住,提剑冲过来。
她吓得躲到荣直的身后,“荣公子,救我!”
荣直淡睨着她,“把扇子拿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羞答答地把扇子放下,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平平无奇的长相,不长不短的胡子,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
“荣公子,您看我长得是不是俊美?您看看我这迷人的小脸蛋,性感的小胡子,是不是您喜欢的类型?”
被好奇心驱使过来的随从一看她的尊容,差点又要吐了。她自信那这个样子,他还以为长得有多好。
“你这什么鬼样子,简直是丑人多作怪!亏你说得出口,还俊美还迷人?我看你是臭美吓死人。”
“小兄弟你知道什么,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爱细腰,有人爱在大脚,说不定你家公子就好我这一口。是不是啊,荣公子?”
说完又是一个媚眼。
她自己光是想象,都觉得油腻又恶心。荣直的目光没有波动,冷得像一块冰。那眼神虽冷,却并没有看到一丝厌恶。
那随从紧握着剑,就等自家公子一声令下。
事情仿佛又陷入僵局,她还是没有脱身的可能。往这边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往荣直身上一扑,拉着他的手,“哎呀,非礼啊,有人当街强抢良家妇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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