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的拍摄,轮到尹哈娜的场次时,已经是晚上。
严格算来,今晚这场戏算是整场电影的转折点,因此,在拍摄前,金基德导演难得鼓励她道:“今晚的戏,请一定要加油。”
她反而,瞬间受宠若地感到堂皇。
【从那晚起,林赞夏和朴顺锦恋爱了,尽管谁也没有挑明。
也从那天起,她们每天除了花在课堂上的时间外,其他时候,总是腻在一起。
顺锦和赞夏会在放学后,去往学校隔壁的小食店,分食同一根鱼糕串,然后骑着单车,前往两人的秘密基地,在夕阳西下里,面对着灯塔下的点点星火,肆无忌惮的接着吻。
顺锦已经记不清,到底从哪天开始,她们用着用款的唇膏,也换上了同款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甚至穿上同款的草莓内衣。
不过,她至今仍然记得,当她俩在试衣间穿上同款式样的内衣时,甚至天真的以为,从那一刻开始,她们互相成为了彼此的影子,似乎再也会不分开。
同时,赞夏同她约定要一起通过高考,离开这座无聊乏味的小镇,逃离那些可笑又可悲的同学们,去往美好繁华的大城市。
因为不适应新学校的授课方式,赞夏的成绩排在班级的末尾。但那时的赞夏盯着顺锦的眼睛,真挚而又热忱,她说:
“学姐,从今晚起,请你帮我补习功课吧。”
作为从小到大一直保持着年纪前三的顺锦,理所当然的,在每一个赞夏不用去便利店打工的傍晚,开始帮助她温习当天课堂上,老师讲诉的每一个知识点。
这晚,结束补习后,顺锦发现赞夏将校服外套遗忘在她家的沙发上,想到明天年级主任强调会在校门口检查同学们的仪容与着装,她立刻准备去隔壁,送还外套。
顺锦准备敲门时,发现隔壁的房门是虚掩着的,但她还是敲了敲门把手,喊道“赞夏,在家吗?”,却并没有人回应。她又抬头看了看这栋房子的二楼,发现只有赞夏的寝室亮着微弱的灯光。
顺锦犹豫了几秒,决定走进赞夏的家,亲手将校服外套递还给她。刚走上二楼,顺锦便听见了有微弱的呼救声。
她焦急地跑向赞夏的房间,正当她准备打开房间的木门时,听到了女孩的声吟里,有男人的喘息声。在散发着浓烈的酒精味道的走廊里,顺锦感觉仿佛又重新回到,那个在下着大雪的冬天,穿着湿透了的校服,有污水从头发上滴下的自己。
她慌乱的丢掉拿在手里的校服外套,愤怒地跑回自家的小院,拿起常用的那把刮鱼刀,又冲出了大门。
然而,顺锦双手握紧着刀,在赞夏家的门口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她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刀片跌落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她茫然地抱着头,蹲坐在门口的楼梯前,无声又痛苦地抽泣着。
这晚,顺锦将自己关进衣柜里,抱紧着膝盖,藏在杂乱的衣服里,鼻腔里,充斥着和赞夏同款柔顺剂的芳香。她终于开始无声地抽泣,直到眼睛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朴顺锦枯坐在衣柜里,一整个夜晚都没有闭眼。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顺锦和赞夏在废弃的美术教室,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狠狠地接吻。
直到顺锦感受到,赞夏灼热的眼泪滴在了她的脸颊上,才恢复了神志。
赞夏双眼通红,哽咽地问道:“学姐,你什么都知道了吧?”
沉默过后,顺锦说:“我们报警吧。”
“报警没用的,也不可以报警,千万不要报警,我还想继续上学,和你一起去首尔读大学,再一起去霓虹吃拉面,我再也不想回到那所阴森的福利院了。我们不要报警,我们不能报警。”
说完,赞夏拉扯掉胸口的领结,解开校服上衣的纽扣,顺锦这个时候才看到,她脖子下面,满目的红痕,以及,背后的蝴蝶骨上,一条又一条,有刚刚结痂的,也有只是留下疤痕的伤口。
“学姐,请你拥有我吧。”赞夏褪去内衣后,突然用力地拥抱着她,眼泪一滴一滴,侵湿了顺锦的白色衬衣。
那天最后,用尽全身力气的两人,躺在废弃的桌子上时,赞夏向婴儿般蜷缩着身体,紧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像飞舞的蝴蝶。
也是在这个时间,顺锦隐隐约约听到赞夏的低语。她说:“神啊,请您帮我杀了他吧。”
声音轻柔如喃喃自语,
那天开始,顺锦经常在昏暗的网吧,通过互联网,搜索关于完美犯罪的信息。终于在匿名区,她找到了,一种有趣的药物,抗酒剂,一种会令人产生宿醉状态的药剂。
如果使用这种药物,人会像醉酒一样昏迷,她便可以由此控制赞夏养父的意识,从此赞夏也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很快,通过暗网,她秘密获取了这种药物。紧接着,顺锦开始去图书管查阅大量的法医知识,并着手开始准备实验。
她趁着帮助赞夏补习的机会,去到隔壁那栋老旧的房子,然后将这种药剂注入到养父常喝的酒里。开始是少量的,然后渐渐增大用量,直到那人的身体逐渐对药剂产生依赖感。
而现在她只需要想办法干掉那个人。
物理课上,老师在喋喋不休的强调着焦耳定律,电功能会转换成热能。突然,顺锦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放学后,她去药店买了极细的针管,又去便利店购买了蓄电池。然后在家,用母亲当天没有卖掉的鱼做试验。
她将针管作为电流的两级插入鱼的头尾,通电以后,鱼很快被点燃,然后一瞬间之后,又恢复到正常状态。
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如往常每一个周六一般,在顺锦家那栋朴实的乡村楼房里,她帮赞夏补习着功课。
那个男人也一如既往,一起床就去厨房找他常喝的烧酒。
又过了一会儿,顺锦突然对赞夏说:“你先自己做这篇数学练习题,妈妈让我帮她去送鱼,我等下就回来。”
之后,她偷偷溜进了隔壁那栋房子,一进屋,果然看到瘫睡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顺锦戴着处理鱼鳞时,常戴的那副手套,将之前设计好的装置插入他身体的两侧。通电的一瞬间,她跌倒在地上,满身冷汗地凝视着因为电流而抽搐的男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抱着书和笔记的赞夏站在门外。
紧接着,她扔下手里的杂物,向顺锦奔跑过去,用力地拥抱着她,然后温柔地笑着。
她说:“现在我们是共犯了,今天我们一天都呆在那座灯塔,一整天都在那儿写生。刚好,上一个周六我们不是一起在那儿画过画吗。”
两人快速的整理收拾好现场,背着画板,骑着单车去往那座早已空置的灯塔。
赞夏和顺锦在无人的灯塔顶端,互相拥抱着,现在仍旧颤抖的彼此。
等天彻底黑下来以后,才反回到家中,在看到顺锦房间的灯亮起以后,赞夏报了警。
“你好,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请问是你报的警吗?”
“是的。”
“请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父亲。”
“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家,是吧?”
“是的,我午饭后,便和邻居家的学姐一起去灯塔写生。在我出门的时候,爸爸还没有起床。”
“好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到时候再联系你。”
关于这起案件,警方很快以自然死亡结案。不过,养父的死亡,还是在这座平静的小镇,激荡起小小的涟漪。不少家庭在这段时间,饭后的谈资,都变为,“那个首尔回来的商人离奇死亡。”
然而,负责这起案子的探长,仍旧对它产生疑虑。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那幅写生上画的轮渡,和案发当天的情景,有微弱的差别。
紧接着,通过首尔警局的关系,他发现赞夏和死者并非亲生父女关系。而且,赞夏也并不是他领养的第一个女童。
在死者春风得意,生意做得很大时,每隔几年就会去往不同的福利院领养女童,而那些女童无一例外,都会在成年前,解除领养关系。
探长,在和首尔的底层警察喝酒时,那位喝醉了的老警察,喃喃自语道:
“大概这就是报应吧,恶有恶报,变态也终将会受到责罚。因果轮回呀。”
釜山的警方开始怀疑,林赞夏和这起案子有关联。她开始被频繁得被叫到警察局,接受调查。
女校里,同学们关于林赞夏是杀人凶手的谣言,也传播开来。
顺锦变得越来越焦虑,直到有天下楼课间去卫生间时,在高一三班的教室门口,并没有看到赞夏的身影。
她紧张地向一位赞夏同班的学妹询问,学妹漫不经心的回答:“哦,林赞夏啊,班主任说她请长假了,果然她就是杀人凶手啊。”
顺锦彻底慌乱了,她用最快的速度骑车回家,却发现隔壁已经用黄色的封条封住。而赞夏仍旧不见踪影。
一天又一天,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学校已经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将过去遗忘后,再也没有人讨论林赞夏的故事。
在一个平常的春天,道路两旁的樱花已经悄悄盛放。顺锦向早晨出门卖鱼的母亲道别,在被母亲嘱托上学路上注意安全后,她突然笑着对母亲吼道:
“妈妈,我爱你。”
这个早晨,她骑着单车,冲向了正在朝她驶过的电车。
十分钟前,她向警局的收件箱投递了一封信。信上详细的交代了她的作案过程,并请求,再也不要将赞夏送回福利院。
“我喜欢的东西:单车、骑着单车看到的大海、妈妈煮的菜、弟弟生气的脸、废弃的美术教室、赞夏微红的脸、灯塔下的万家星火、桃子味的洗发水、日本的拉面、印着草莓的内衣、德彪西的钢琴曲、被颜料随意涂抹的画、和永远不会变红的绿灯” 朴顺锦对着录音机最后说道。】
最后一场戏,尹哈娜是和金高银在废弃的美术教室,半裸着拍摄的。即使她作为未成年人,整场戏只需裸露背部,仍然僵硬得在面对摄像机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表情才好。
已经不知道ng多少次后,面对越来越紧张的尹哈娜,金高银轻柔的将她抱进怀里,像母亲的手,轻轻拍打她的背,柔柔地安慰着
“哈娜,你还小,第一次拍摄这种戏,心里肯定很难受吧。我记得我第一部戏的时候,当时的导演告诉我,作为一名演员,有时候需要适当的抛却一些廉耻之心。而且,哈娜你的背很美,放轻松吧。杀青以后,欧尼请你去喝咖啡。”
紧接着,作为年长五岁的小姐姐,她又劝慰道:
“哈娜,如果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有些时候需要妥协,有些时候也要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儿。你现在还小,有大把的时间,考虑以后,再下结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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