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从贾元春那里知道了这荣国公的孙子重病难愈,为了冲喜决定进行‘金玉良缘’的事,为示安慰,人家还专门赐下赐婚圣旨,以及‘天作之合’的牌匾。
为了安太上皇的心,安抚那一帮老臣,建兴帝不止将解了贾元春的禁足,甚至下旨让道录司与僧录司两司掌印率领一众高功大德亲临荣国府做了场大法事,为这金玉良缘祈祷,让他们真的成为天赐良缘,生生世世进行下去。
这场法事是忠顺王受某人所托给建兴帝进的馋,呵呵,警幻,你不是觉得这些人下了凡命就攥在你手里,由着你为所欲为了,那好啊,我就给你来个顺势而为,大大的捧你一番。
现在好了,你千方百计算计的金玉良缘,我成全你,而且是让他们以后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你高不高兴,惊不惊喜?
至于接到消息的警幻仙子会怎么想,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了。
……
当然,被利用的皇帝陛下心里是非常之不满的。
“这样下去,朕成了什么了,那些臣民们,又该如何看朕?”
忠顺王只能直言相告,“陛下,微臣想,您的臣民并不需要一个英明的君主。”
建兴帝的牙齿磨的格格做响,这话不用忠顺王说他也知道,那些大臣就没一个是傻的,他们不需要一个精明的主子,他们需要一个昏庸的,他们可以任意糊弄的主子。
说的好听是仁慈温厚,其实就是面慈心软稀里糊涂。
“呵呵,既然他们如此希望,那朕就成全他们。”
你们不想想看到我昏庸无道吗?
好好好,那我就做给你们看。
反正他已经竖了贾元春这面靶子,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让这靶子再招风些。
……
对于贾母打算将留在府中的物事送回给林黛玉,王夫人是万般不乐意,凭什么林家丫头就能置身事外?
她觉得,贾家不宁,就是因为黛玉才闹出来的。
哼,我没好日子过,你也休想安生。
有本事你就滚远些,一辈子也别回来。
王夫人带着人就直扑荣庆堂,“老太太,您可要给媳妇做主啊。”
正因为黛玉之事满心不自在的贾母没有想到王夫人还有事,“又出了什么事?”
王夫人掩面哭道:“近日家中接连出事,媳妇就请人算了一卦,说是家中有人冲撞了。所以贵妃娘娘才会小产,媳妇才会撞克,宝玉才会生这怪病。”
贾母一听心中就是咯噔一下,跟这个媳妇斗了这么些年,她还能不知道王夫人在打什么算盘,无非就是看黛玉不顺眼,想要将彻底黛玉赶出这个家罢了。
可怜她,当初一意孤行接黛玉来,是真的为这个家打算,连自己的女儿都辜负了啊!结果临了临了,却成全了别人的金玉良缘。
贾母怒视着王夫人,几乎呕出一口老血来,可是她还真不能把王夫人怎么样,盖因贾元春突然又得了建兴帝的意,圣宠无边,甚至看在她的面子上,还给贾宝玉派了高僧大德过来做法事,为他们的亲事祈福。
这开国以来,便是连宠冠后宫的甄太贵妃,也无此殊荣,听说那些御史谏官们的折子已经堆满了龙案,可是建兴帝却依然我行我素,对贾元春圣宠无怠。
面对贾元春如此声威,贾母审时度势也只能忍气吞声,对王夫人退避三舍。
“好,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就如了你的意,我去安排林丫头。”
既然如此,那就让林丫头干脆彻底脱离贾家,日后,也就不用……她厚着老脸,去逼她入宫了。
……
看着贾母命人收拾黛玉的东西,将王嬷嬷‘请’了过来,韩磾鼻子里哼了一声,“无耻。”要送,那你就把人林家的东西全部都送回来啊。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他们做的越过分,那个心软的丫头,才会对他们彻底死心。
看着那身处红莲业火中的美人,“夫人这是何苦?”
那美人霍然张开眼睛,“什么时候,我可以出去?”
韩磾一摊手,“夫人,阴阳两隔,我想不用我教你。”
“你最好放我出去,那边的世道你不懂,我的玉儿,她一个人对抗不了哪么多人。”
韩磾取出一物:“夫人如能将此练化,自可随意进出这阴阳两界。”
美人正眼看时,却是一支不明物体所做的手杖,上面交互缠绕着两条蛇,其上有双翼,中有一珠,色如月华。
“此为何物?”
“这是太阴界主之物,练化它,你就是它的主人,持此物,可自由来往于诸天万界。”
“诸天万界?!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东西?!”
“夫人,你应当明白,婠婠不是普通人,她以后的成就,不是你能想象的,你总不想永远都只能在望乡台前看她吧?”
美人的眼中掠过悲色,“我现在已然是孑然一身,所有者,唯我儿了,怎么能只能远远的看她,我也要如同我儿一般,能翱翔于九天之上。”
韩磾松了口气,转身离去。
……
严阵以待,等着贾母上门的林黛玉没有等来贾母,反倒等来了颜老夫人李夫人吴夫人派人过来探望,当然,大家也都是表示关怀,还给黛玉送了年礼,不过关键的,代黛玉去贾家讨个公道的话却是一字未提。
毕竟现在小皇帝的风向又变了,贾元春重新受宠,他们也是心中无底啊。
林昭看着那几人的背影冷笑:“这些人,还真是。”
既然不是真心帮忙,又何必来走这过场。
黛玉淡淡的道:“我落到如此境地,他们还肯来见,也算是有心了。贾家已然落到如此地步,他们再去咄咄逼人,对他们自己的名声是很不利的,便是我出面去与贾家争执,说不得他们还会过来劝阻呢。这样,只保持泛泛之交,方为上道。”
她父母的故交不可谓不多,可是现在肯来看的,也就这么几位而已。而且还是顶着建兴帝似乎又开始宠幸贾家的压力来看她,她的确也不应该再多求什么了。
林昭默然,修真界更现实,很可能到最后,一个都没有。
……
大约是受了那几位的刺激,王嬷嬷悄悄提醒黛玉,便是远在这清虚观,她也不应该忘了贾母,该给贾母送些礼物去,让贾母记得她。不然的话,她一个姑娘家家,日后依靠谁?
虽然说寻到了小少爷,可是小少爷是个出家人,能帮得了姑娘什么?
王嬷嬷是自小抚养黛玉长大的,她自然是知道林昭的。但是,因为二人不同母的缘故,再加之自来便是嫡庶有别,王嬷嬷待林昭的态度很是复杂,总得来说,防范多过依赖。
尤其是,黛玉自到了这清虚观,弄出来多少事?
于王嬷嬷看来,她家素来目下无尘的姑娘怎么会管这些事?摆明了就是这小少爷从中挑拨,挑拨她家姑娘与外家的关系。
相比于林昭,王嬷嬷更信贾母,觉得只有贾母才能给黛玉寻个如意郎君。没见就是老爷和太太,最后也只能把姑娘托给老太太吗?
黛玉看了眼这个自入了贾府,就一直明哲保身的老嬷嬷。
“嬷嬷放心,小女既然在家父面前承诺过照应嬷嬷一生,便不会反悔,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嬷嬷的。”
看着王嬷嬷陡然放松的脸,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啊。
就因为担心自己老了没了着落,她进了贾家就修闭口禅。
罢了,罢了,黛玉安慰自己,好歹,她这个乳嬷嬷还是有分寸的,没有如迎春的乳母那般,偷了自己的东西去赌。
王嬷嬷紫涨了面皮,“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小,不知道这世人有多狠,像姑娘这样的,若是没个长辈看顾,很容易,容易……,”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黛玉说了,“老爷临走前嘱咐了我,现在,贾家那位二太太看着就要不认帐,姑娘,你若再不与老太太拉好关系,你以后可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难道就在这庙里住一辈子?”
黛玉轻轻笑道:“嬷嬷,其实老太太的选择,我们早就心知肚明,老太太总是要为宝玉的前程想的。原先,她们看着我还有点家产,还有父亲的人脉,也有那个意思。可是,看看陛下登基多久了?父亲去了多久?有谁想起过他老人家?”
黛玉轻轻感叹一声,“嬷嬷,我想不用我提,你也知道,这世道,人一走,茶就凉,老爷已然去了两三年了,还指望贾家记着他的好,显然是不大现实的。现今贾家遭了这样大的劫难,我也是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能帮到宝玉的?再则,这宝二爷与宝姑娘也是圣上赐的婚,想要他们分开是不可能的。老太太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难道还要我再去贾家,受那王氏与薛宝钗的磨搓?
王嬷嬷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些天杀的……,做什么要这样做,以后姑娘可怎么办?”
“等我在这里给父母祈福期满,我就去做坤道。唉,你家姑娘我虽然不喜欢吃肉,可是要让我一点儿油荤都不沾,似乎我也做不到。许多东西少了油,都不怎么好吃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王嬷嬷如当头挨了一棒,瞠目结舌的看着黛玉,“姑娘,嬷嬷是在跟你谈以后的打算。”
黛玉颔首,“对啊,我是在跟嬷嬷谈我以后的打算。嬷嬷说得不错,我不能一辈子住在这观里。别的不说,单是吃食就没法让人忍受。可是若是嫁人的话,嬷嬷,你看这世间男儿,有几个是好的?远的不说,就说宝玉吧,看着对女孩子温柔体贴,可是他身边,脏的臭的,多少人了?还有人不断的往上扑,他现在才多大?你就那么肯定,他长大了会比珍大爷薛大爷他们好?”
这番话一出,不要说王嬷嬷了,就是在外面守门的紫鹃几个都是目瞪口呆,她们家姑娘,什么时候这么胆大的,说这些话,中间连半点犹豫俱无,就那么平铺直叙的就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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