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战吕布名声大噪, 李傕部队数日不敢来犯。表面上看李傕他们输了,实则相反。
原因很简单,吕布重伤, 无法坐镇指挥。需要更换主将了。
这无疑是个棘手的问题,战时临阵换将是最要不得的。
刘意无法责怪吕布,要知道当日吕布在城门下叫喊,单凭他一人, 就吓退了不少兵将。
听赵云说, 李傕部队的一些士兵,听到吕布两字就脸色发白, 毫无斗志。
能打是一回事,但是凶到吕布这种程度, 还不要命的。真没几个。
凡事有好有坏一面, 至少现在士气挣回来了。不好的就是, 刘意他们在头疼接任者。
赵云不是不可以,但是时间太赶了, 赵云根本不熟悉吕布手下将领,赶鸭子上架谁知道后果是什么, 赵云年纪轻,资历浅,不可避免会有人不服,不怕不服,就怕不听军令。综合考虑过后,刘意让吕布推荐一个人,接任他的位置。
吕布手下将领无数, 拎出来个个都是猛将。可要是说谁能顶替他的位置, 吕布这会没了声, 只是道,“容我商议。”
刘意没有多想,嘱咐吕布好好休息后,便和赵云一同离去。路上刘意和赵云闲聊起来,“你在温侯手下也有些时日了,如子龙所见,何人能接任主帅之位。”
赵云略微思考了会,报出他熟知的人,“成廉勇猛,被温侯称为骁将;高顺谋定后动,攻无不克;张辽勇武,擅长以静制动。无论是谁,接任都能护长安。”
哪个拎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英雄好汉,可当吕布宣布新的主帅时,并不是这三位。而是一位叫魏续的将领。
彼时吕布还躺在床上养伤,身上一股草药味,几位将领被召过来,和刘意一同听吕布的嘱咐。
“魏续跟随我多年,知晓军中情形,眼下我将主将之位交于他。诸位还需互相扶持,共渡难关。”
有句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刘意这边是希望唯才是举,吕布却有自己的打算。
他是能人不假,但手下猛将也厉害。这守城战吕布也清楚,做缩头乌龟便是。只要能拖下去,日后定能封官加爵。
至于这好处给谁
刘意对吕布麾下人了解不多,不知道这个魏续是谁,转而去看赵云的表情。
嘴唇紧抿,不见得有如释重负之色。
其他将领神色各异,皆低头称是。魏续本人也是一言不发,好似是吕布一人的专场,等吕布讲的差不多了,魏续才出声道。“定不负将军所托。”
刘意注意到,这位魏续眼里透着喜色。
一下子从副将升到主将正常人自然高兴,谁不喜欢升官发财。只是临危受命,开心
刘意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交接仪式很简陋,就地操办的。魏续从吕布手里接过印信就算完事,新官上任三把火。魏续拿着印信向高顺等人发号指令,一言一行看上去有那么一回事,刘意多少放下心来。
结束后刘意转道回宫,送她的人是赵云,沉默骑着马在前头,没什么说话欲望。
刘意和赵云待了有些时日,见赵云这副德行,问道,“你在担心今后战事”
马车已经出了营寨,往宫内驶去,或许是左右无人,赵云多少透露了自己所想。
“魏续战绩并不是很出色。”
能做到副将这个份上的,多少还是有些本事。可是比起高顺他们还是差了一些。偏生高顺他们落选,平庸的魏续做了主将。
刘意猜到了什么,“他和吕布是什么关系”
赵云答道,“乃是姻亲。”
这个回答刘意转述给了戏志才他们,问要不要让刘协插手,强行更改主将。
荀谌只说了一句,“长公主可曾听闻,再而衰,三而竭。”
虽然不对头,但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频繁更换主将,会导致军心不稳。而且难保魏续会心存不满。
荀谌这个回答跟刘意心中所想差不多,她对上站在下方的赵云,叹气道,“也只能让子龙多加注意了。”
这种属于场面话,实际能影响多少,刘意和赵云都清楚。
刘意走后荀谌回望窗边的戏志才,刘意问话时他就待在那下棋,似乎无意插入。荀谌走过去,上头是刘意闲暇时候和刘协玩的五子棋,规矩简单,容易上手。
荀谌执了白子,没头脑道,“大鸟为何不鸣”
戏志才心思全在棋盘上,回答也随意,“无用武之地。”
一步错步步错,吕布易怒,当日就不该选他为主将。守城战要的是深思熟虑,不骄不躁,吕布虽然勇猛,但无主将之风。
可不选吕布,刘意手上的三千兵又能做出什么文章。
黑子落下,戏志才起身,“睡了。”
荀谌望着棋盘上的棋局,它不像围棋,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五子连成无翻身之地。荀谌搁下手里的白子,“当日是你力荐长公主来长安,今日之局面,志才做何谈”
戏志才转身,铜灯映出他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外头月色黯淡,他道,“只要得天子,无论赢败,她皆是得利者。”
没有这长安之战,拿下董卓残部,有兵马在,即便天子迁往冀州,王允等人也不敢造次。现在不过是弃长安得一天子罢了。
造成今日局面的可是王允,曹操还落下刺杀天子的罪名,谁能怪刘意。
又是一日攻城战,从城楼上的伤员被有序送往庵庐,进行后续治疗。刘意挺想指手画脚的,贡献自己那点微薄的医学常识,不过身份太特殊,最后只是草草写了点急救知识让人送过去,和貂蝉一块缝衣服。
当然刘意那点糟糕绣工导致她最后领了纯体力活,和阿史一块捣衣。
所有人都希望李傕部队知难而退,自古以来守城战易守难攻是每个将领的常识。而魏续心中烦闷。
他跟随吕布多年,自然知晓军中情形。吕布虽然勇猛,但是办事能力一塌糊涂,跟随他的人多,但大多有各自为政的味道。
很简单的话,这些兵虽然属于吕布,但有时候吕布指挥不动他们。因为他们更听那些将领的话。
最明显就是张辽,别人不清楚,魏续再清楚不过。这位最初是何进召进来的,和董卓没关系,跟吕布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他名属吕布,无非是那么一回事。官小,上头领导换了一届又一届,最后换到吕布头上。
其他的大多也差不多,半路带着自己的兵加进来。乍一听都是猛将精兵,实则直属吕布的兵马没多少。
本就不是一路人,更别谈尽心尽力,连着几天仗下来,已经有人不满了。加之先前的事,魏续这个主将当的可谓是窝囊。
那头还要和吕布禀报,魏续一阵烦闷。还未入营,有亲兵报,“将军,有客至。”
来人是朝中大臣,魏续见了对方没有太大印象,对方倒是爽快报出名号,“侍中赵温见过将军。”
侍中这个职位有点杂,也算皇帝秘书,在生活助理和朝事顾问中徘徊,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个位置一般名儒或者贵戚子弟担任。
魏续跟着行礼,两人笑着进了营中,待坐定后,魏续问道,“可是天子有要事吩咐”
赵温已经年过半百,温文儒雅,听魏续问话,笑而不语,转而起身看起挂在墙上的地图。
魏续没有阻拦,主要没什么好遮掩的,守城战更多是城墙之间的攻守,周边地形不是那么重要,而且赵温是自己人,没准比他还清楚长安地形。
赵温看了会突然发话,“您每日奔波,操劳不已,想必也极为辛苦。”
魏续忙说不敢当,赵温续道,“也不知战事何时结束”
魏续自然不敢说太苦了,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为天子万死不辞。”
赵温笑着点头,又道,“那后面呢”
“后面”
魏续有点反应不过来,“后面什么”
赵温慢悠悠道,“赢了以后啊,将军就不好奇自己能得何职”
魏续没答,嘴上是这样说的,“为天子万死不辞。”
赵温都是老狐狸了,哪看不出魏续眼里那点渴望,比起在朝野沉浮的人精,魏续这点实在不够看。
“容老夫算算,温侯为主将,又有城门之战,得陛下长公主青睐,想必做个万户侯不成问题。哎可惜啊,要不是祖制非刘姓不能封王,温侯还能封个王当当。”
赵温是满嘴跑火车,他见魏续看向自己,似乎在问自己,便笑道,“将军自然是有奖赏的。”
魏续脸上刚有喜色,赵温又道,“当然,不能高过温侯。将军您也是知道的。”
他似乎没瞧见魏续的不满,絮絮叨叨着,“温侯伤的够重,没打几天就是养伤,哎,这情形温侯也不知能不能安寝。”
他吕布睡得可好了,还有美人貂蝉相伴。在阵前一阵卖弄,往后躺着拿好处,他在这要死要活,魏续不知哪来的怨气,没好气道,“温侯快活着。”
这话魏续本不该在外人面前讲,哪知赵温点头,“将军说的是。”
然后又道,“依老夫所见,此战将军才是劳苦功高者,偏偏被吕布抢了去,实在可恶。”
魏续又不讲了,现在上下一心,大家都在抗敌。他这些话本就不该讲,他怕赵温是张辽等人派来的。
拿这些话做文章,把自己换下去。
“我还要见温侯,恕不奉陪。”
赵温没有阻拦,只是在后面道,“等哪天将军想封侯进爵了,就来寻老夫。”
毕竟,他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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