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金南浚从作曲室回到宿舍，正好看到金碩珍站在床头，伸手去碰上铺的郑年。大手贴在额头上，试探着温度。过了会儿还不放心，把郑年搁在外面的小臂塞回被子里。
对方睡着了，对一切毫无察觉。短短的黑发有些碎乱，松懈的模样像只露出柔软腹部的刺猬。
“淋雨了，怕他发烧，今晚闷出汗就好了。”
金碩珍注意到金南浚的走近，压低声音解释道。
“知道。忙内还说……”
金南浚话音刚落，就见对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明天再讲。”
大哥又望了望在上铺熟睡的小孩，即使昏暗中看不大清。
金南浚点点头，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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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明天讲”和“不用说”没啥区别，天一亮，宿舍里的大家又自觉醒来，一批去为主打歌倾注热情，另一批去练习练习再练习。
郑年在公司食堂找到了比自己先到十分钟的田柾國。
“哥！”忙内嚼着沙拉，朝郑年招手，机敏的兔子一般鼓着两腮。
郑年来到小孩身前：“今早起来有没有不舒服？”
田柾國想起小时候爸妈的唠叨，对上那双澄澈的黑眸。他那个角度看去，睫毛根根分明。有点手痒，甚至想去捏住那纤细。
他的郑年哥还真是对自己狙击心脏的模样一无所知呀。
“哎一古，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我前两天上火，淋一下雨反而感觉败火了呢。”
田柾國笑道，往嘴里塞了一颗圣女果。
话音刚落，郑年听到了耳畔突兀的提示音：“恭喜主播，进度条20%成就达成。”
又来？莫名其妙。
反正小孩没生病就好。
“行吧，今晚回去我给你热牛奶。”
“什么什么？年年我也要！”刚打完餐回来的金泰涥喊道，笑起来一口白牙，好看地晃眼。
见小孩似乎要答应，本在犹豫要不要开口的金碩珍果断探头：“崽崽，我知道你不会厚此薄彼的。”
这暗示技术不错吧？金碩珍冲郑年眨眨眼。
“哥，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郑姨说可以这么喊的。”
“……”
这难道不是婴儿刚出生还没取定名字时喊的吗？
“那喊‘宝宝’？反正郑姨说了，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呢。”
金泰涥觉得自己有义务拉回话题，否则自己的热牛奶就要飞走了。于是语出惊人道：“年年过年时也带我去见妈妈吧，再听哥炫耀下去，我就要嫉妒成一个大火球了！”
忙内乖巧地在旁边笑：“其实我也很羡慕这样的关系唉。”
郑年闻声一愣：“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哥给我发信息说的。”“我也收到了。”
“咳咳，好事情当然要和大家分享……”
-
公司说公开后反响不错，临时安排了一次合作Log。
独自加班练习时突然接到通知，也就顾不上吃晚饭，毕竟不能让别人等着自己。郑年敲了敲门，走进去时郑号錫正朝着镜头碎碎念。
“哥，我来迟了吗？”
“唉唉唉？没有没有！刚开录。”郑号錫一秒回到位置上，仿佛刚才自导自演的不是他。余光瞄着镜头，确保形象不垮。
郑年坐到他的左边，听到郑号錫冲镜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有意思的会来的。”
？？？
郑号錫真诚地竖着四根手指：“是临时策划和ZeNo合作Log的，绝对没有彩排过！”
职业主播，要有主播的亚子。
郑年接话道：“其实我看过哥和忙内上次彩排好几次拍的Log了，剧本很……有意思。”
郑号錫回忆上次和田柾國一起拍的Log，除了丢脸暂时想不到第二个恰当的形容了。又是卖萌又是炫耀新裤子……
智商148的某队长教过了，不好意思的时候就转移话题。
“哈，放心，今天的会更有意思。”
？？？怎么又是这句话。
[我在直播间看主播在直播间里直播……妙啊]
[前面的，舌头打了蝴蝶结吗]
[有一说一，双郑cp一起直播简直是大小漂亮]
[这是年年第一个Log吧？四舍五入第一次归厚比了（狗头）]
[前面的，狗头救不了你，你号没了]
[太黏党怒啦！知道小王子吗！知道英雄救美吗！]
[上一章垂直入股的竹马党表示，知道谁能照顾好弟弟吗？知道“相信”吗？]
[搞什么……你们家有亲自刻的新款戒指还是有炸年糕恰？？]
关闭弹幕。
——确定。
“要拍简介照片什么了，大家觉得我哪个表情最好呢？”
J-Hope先生在线表演变脸。
“第一个，笑着的。”
“第二个，克里斯马！”
“第三个，坏笑……”
VIP席观众·郑年积极互动道，一脸认真：“哥，我想选第四个。”
郑号錫先生思忖片刻，诚恳答复：
“第四个或许是青涩害羞的表情，我做不来。ZeNo示范一下吧。”
语罢还义正言辞地补充了一句：“可以想一想奶味被发现的时候的心情。”
有些友谊的船，说翻就翻，在惊涛骇浪中颠簸、沉沦，哗啦啦。
只留下一句哀伤的不解：哥，你被谁带坏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哥看得到我满脸的拒绝吗？”
“可以看到，但我觉得有必要做一下，让粉丝们多一种选择。”
“帮哥选拍照的表情，我做有什么用？”
“哥想看。”
？？？这么理直气壮吗。
郑年迟疑了一下，虔诚地看向镜头：“饶恕我吧，是真的做不出来。”
“如果哥这时候说一句撒浪嘿呢？”
“哥会被揍。参考泰涥。”
郑号錫毫不犹豫道：“过！”
-
“我们ZeNo第一次发推特的时候，似乎是收获了咱们这里最多的评论唉。”
郑年回想那条的内容，心情复杂：“可能看我啃黄瓜，大家想起自己减肥时的经历。”
“如果再看到我练习完就点外卖的样子，大家就更感同身受了。”
“不提外卖还好，哥最近都在控制饮食……”
郑号錫问小孩，“你看哥有没有瘦一点了？”
郑年左瞧右瞧，最后捧着郑号錫的脸颊，一本正经道：“哥，你瘦了。”
“欧耶。”郑号錫眼睛一亮，满意地点点头，“这话哥爱听。”
“那就好，周末我请吃大餐。”
“唉？”“豪华蔬菜沙拉。”
“……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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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今天的Log内容就是这些，我是J-Hope，坐在我旁边的……”
郑年正打算自报名字，郑号錫却抢话道：
“是个很会表达、很有意思的小孩，会为别人考虑，对自己不够细心，跳舞时摔着好几次了，都不说。其实我有看到哦。我知道是有次下班，帮门卫叔叔帮大箱子时磕到膝盖了，没有花时间好好休养。”
“很高兴凌晨作曲完回宿舍时，能看到他早就帮我铺好的床。还有深夜，他特地送来的热牛奶。”
“他是ZeNo，这个名字其实喊起来挺生疏的，因为‘郑年’是我觉得听过最好听的中文词汇了。可无论称呼是什么，我希望现在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很爱笑的弟弟，能真的开心度过每一天。大家也是。”
郑号錫笑看小孩：
“比说撒浪嘿更深情的，不害羞一下？”
第四个表情，他非看不可哦。
郑年觉得自己是个情绪上迟钝的榆木疙瘩，用了好像很久很久，才听懂这番话，在这个有特别意义的哥哥面前，无故结舌，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尖。
左眼下有一颗浅色的痣，微垂眼帘时方能看见。
像红莲中纤细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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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智琝穿着米白色的外套，一回宿舍就搂住郑年摇摇摆摆，怎么都不放。莫名像某只名为六百万的奶狗，只要郑年去看望，就会全程扒拉郑年的裤脚。
有其子，必有其父？
“怎么了？”郑年想着安抚六百万那样，拍了拍朴智琝的头——顺毛摸起来手感很好。
对方哭丧着脸：“我太惨了。”
“……比如？”
“我昨天只顾着练习没看手机，没去接你。今早大哥就来炫耀说你俩是最亲近的。”
“我今天下午在学校拍毕业照，回来就看到被艾特了，粉丝说你录Log时被号錫哥表白害羞了，粉丝还说我没机会了、很可怜。”
郑年看到直播间的网友们贴心地为朴智琝此刻的表情配了字：
这谁顶得住？
我太难了！
鱼哭了水知道，琝哭了年知否？
老婆被拐走了呜呜呜呜……
等等，最后一个又是啥。这弹幕关了怎么还会自己打开？给程序员差评。
还有，最近感受到的爱太多了，郑年觉得自己即使不信奉宗教，也会在夜里突然醒来，对着依然漆黑冰冷的天花板，默念：感谢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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