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老了,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
这样的话,在很久之前好像也曾听过。
那是,在意识已经消失时,断断续续听到的哽咽。
「她还那么小,不告诉她、她就不会知道的年纪。」
「什么都不懂,甚至不明白走出这座山过后,河水不会戛然而止,而是会不停歇地流向五湖四海;不明白除了金平糖的甜味,还有很多其他甜的东西;不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她的。」
「我对她不好,是个不称职的姥姥,如果非要死的话,就拿走我的命好了。」
「为什么,偏偏是她」
放生澪在雨中惊醒过来,她被姥姥牵着,疾走在暴雨中,下坠的雨点重重落在发上、衣襟上。
目光所及,都是白色的水流,神社如已至暮年的老人,在雨中沉默。
两人穿行过雨廊,一路抵达正殿,从不曾开放、即使是她也未曾进去过一次的神圣之所。
“按照我说的做,快”
放生神主匆匆打开殿门,将她推入门中,到了这时,也顾不上礼仪与对神明的敬畏之心。
“拿到神体后,从后山的山路走,越远越好。”
“姥姥”白发少女撑住漆红格子的殿门,不让她关闭,摇头道“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
她在夜晚的光线中,露出半侧身子与小半张脸,那张容颜苍白而惊惶,双眸在夜色中蓄积着水汽。
说话间,庭外之人已然走近,身着黑蓝色族服的敌族忍者们仿佛游鱼一般尽数涌进了中庭,他们约莫五十人上下,井然有序,肃整俨然,如果用魚比喻也是剑鱼或者鲨鱼。
兵戈撞击之声、随着脚步的止歇而渐渐寂然无声,带头的几人分至两边,将庭上祖孙将视若空气般,反客为主地把中庭两侧的石灯笼全都点亮起来。
随着他们四散开去,渐露出中间那一位、被簇拥着的高大青年。
雨夜中,头顶闷雷滚动,来人漆发漆瞳,背负一把柄身纯黑、扇面纯白,绘有三轮勾玉纹样的扇镰。
他随人群的让出、而大步迈向前,忍具靴踏在积水的石板路上。宽阔的肩际平稳而无起伏,几乎纹丝不动。
青年停在中庭下,两侧檐下、石灯笼中渐燃起的火光照亮了那张俊美犹如神祗、又冰冷犹如罗刹的面容。
人们很容易通过武器判断出一个名人的身份,每一柄出世的绝世兵器,都有一位不世出的主人。
放生神主就能认出来,对方就是闻名忍界的、宇智波一族的新任族长;她想让澪所投奔的千手一族的死对头;平分这世界战局的其中一方的首领。
如果火之国与千手族知道,今晚来接手失地的敌人,会是最大的敌人,派来的还会只是一只传信的鹰么
也许还是会的,远水救不了近火,为了一片贫瘠的山林,在火之国境内就此拉开战线,怎样想都不是一位理智的领导能够下达的命令。
即使能够夺回,她们、山吹一族,多半也还是会这个过程中被抛弃掉,这就是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
在门后,放生澪能够认出来的,却是另一位对象。
她死死凝望那张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面容,往日的恐惧与痛苦在此刻又重新上浮、扼住了喉舌,一个名字在口中呼之欲出,吐出来却又会将喉咙划伤、鲜血淋漓。
雨珠打湿了青年浓黑的长眉,沾湿细软的黑发,从眉间蜿蜒滑落,鸦睫青青,那双乌黑的瞳仁弥漫着长久未曾休息、而留存的血丝。
即使容貌变化,灵魂的感觉却不会变。
那种感觉,是不会变的。
当他掷下手中的寒光闪闪的剑,那把剑就直直没入地面6寸之深,震颤着发出一声清鸣。
随后他松开另一手上一直拎着的东西,急促雨声中一声沉闷的响声,雷蛇自头顶云层一闪而过,在那煌煌的雷光中。
人们可以清楚地看见被掷在地上的、滚过来的
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啊”
在看清那是何物的那一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娇嫩的女孩子的惊声,短促地响起。
即使很快便被雨声淹没,但在将中庭整个照亮的白茫茫的光线中,宇智波斑猛地抬眸,仍然见到了声音的来源
在那双深邃冷漠的眼中,却倒映出了一个纤细柔和的身影。
身着巫女服的少女睫发皆湿,霜白的发丝如烟如雾打湿在脸颊,愈发显得白发如雪,唇红似血
,正瑟瑟发抖地依靠在正殿门下。
她捉住胸口的衣襟,脸上还残留着未长大的稚气,猫儿一般圆而大的眼瞳写满了恐惧与痛苦。
仿佛面对着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徒,又好像在谴责着什么。
「谴责」
在宇智波斑抬头望过去的一瞬,小女孩仿佛受惊的小鹿藏入林中般,惊惶不安地后退、跌入进更加黑暗的殿内。
放生椿顺势紧紧合拢殿门,双手亦因不安惊恐而微微颤抖。
“那是谁”
年轻的宇智波族长在背后问道,他仍看着漆红格子门的缝隙,白发少女消失的地方,低沉平和的声音、在此刻的荒祭神社神主耳中,却仿佛索命的厉鬼夜叉。
“这里除你以外,还有其他人”
“不除了老身,这座神社已经没有其他孩子了。”
放生椿即答道。
宇智波青年在庭下抱臂,“哦”了一声,也并不揭穿这拙劣的谎言,暴雨打在肩甲上,又在边缘溅起一层白色的水雾,他却浑然不觉地抬首,环顾这座古老的建筑。
越过屋檐,远处高耸的鸟居顶,仿佛水中的朱红的船舟。
他明白自己绝未来过这里,回忆那张小孩子的脸,也没能发觉任何熟悉之处,即使是梦中也不会梦见的。
青年的面容冷淡叫人难以揣测,他的沉默、比言语更叫人感觉到一阵压迫般的窒息好。
当他眺望远处,黑夜中的身姿挺拔且高大,狂风骤雨中亦渊渟岳峙,雨水顺着暗红色的甲胄不断滑落而下,打湿其内绀色的衣料。
雨水顺着庭中青石板的缝隙汇入雨廊下的排水渠道,两侧的宇智波族人簇拥着黑发青年。当没有命令让他们行动发声时,他们就仿佛海浪中屹立着的礁石般岿然不动。
放生神主慢慢转身,她仍保持作为神社主人的威仪,而作为神前使者,传递聆听神的旨意的存在,是不会在他族的忍者面前露怯的。
距离三道石段,一条不算短的参道,两侧狛犬的守卫,令放生椿感觉到稍微的宽心。
然而当伫立在参道中央的宇智波青年正过脸,凝视过来时,这种居高临下感又荡然无存,迟暮的心在小辈无感情的注视下,依旧感到了巨大的震怖。
从他的身
上,放生神主嗅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血气,千万人的血浇铸出的血的气味。
浓烈几乎化为实质。
“不低头看看么”宇智波斑道,若有所指地上那颗已被暴雨冲刷得苍白的人的头颅。
放生椿已经过了会大惊小怪的年纪,见过许多生离死别,但仍然在这句话下,剧烈地心慌起来,强忍别过头的冲动。
她害怕在那与躯干分离的头颅之上、看见熟悉的人的脸。
殿门轰然关闭,连同暴雨声一同,夹断在门外。
放生澪跌坐在地,眼前仍是那双狭长的、凝黑的眼,她仍沉浸在与对方对视的那一眼的惊惧中,久久无法脱身。
“因陀罗”
这三个字被无意识地呢喃出口,话音落地,胸口便剧烈地刺痛起来,在新婚之夜,那个被一瞬贯穿所留下来的窟窿,惊人的热度下,四溅的血液也被雷电所蒸发掉。
那尖锐的、令人眼前发黑的痛楚
即使后来已经离开那个世界了,无数次午夜梦回,依旧会心有余悸地坐起在黑暗中,汗如雨下。
接手这片山脉的敌族忍者、就是因陀罗,亲手杀掉她的前世未婚夫。
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位黑发黑瞳的青年、就是因陀罗没有错。
他又回来了,目的仍未改变。
被他杀掉的、扔在庭下的头颅属于谁是对她仿佛亲生女儿的山吹族长,亦或者,是那个少年
对于因陀罗的恐惧,让她胡乱揣测,山吹少年那张温雅动人的脸、此刻又浮现在眼前。
他说话时脸红的模样;他给他的弓刻上她名字的模样;还有他跟她发誓照顾她;跟她道别、说「明天见」的模样。
放生澪明白,自己现在依旧不爱他,然而只要一想他已经死了,很有可能就是被因陀罗杀掉的
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后知后觉的难受。
姥姥跟她说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山吹矢明的消失就好像一个陌生的符号,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陡然惊觉两个人也许再没有了下一面了;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没有枪支弹药热武器的世界、真正的恐怖之处。
港黑与鲁普莱希特都是游走于法律的黑暗处,是在法律所触及不到的地
方去办事。
她的第三个世界,却根本没有法律法规可言,在这野蛮的时代,斗争、掠夺,混乱与死亡,才是这个世界、这片大陆的主旋律。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
她扶着门吃力地站起来,背后正殿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陈设,格子窗外雷声轰隆,白光中,墙壁上是浮世绘一般华美至极的壁画。
虽已随岁月出现了剥落的痕迹,穿越时空的神话感却在映入眼帘之际、扑面而来。
手捧八咫镜,立于黑月之下的月读命;少年一般手持天丛云剑、伫立在大蛇尸体上的须佐之男;此外,便是最高最中间、占据区域最大的天照命。
自巨人骨骸中诞生而出,清泉流过骨骸的左眼,从中生出的庄严的女神,她以自己的长发为羽衣,右手持着八阪琼曲玉,左手向上托住太阳。
一轮红日向外辐射出万道金光,在浮世绘中,被用规则的、金色的长的线条夸张地表现了出来。
此刻正是黑夜,雷光下,日轮却在昏暗的殿中反射出朝日一般、涤荡邪秽的辉煌。
放生澪依着门,怔怔看着那太阳,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温暖中,在其中,看见了第四位神明的剪影。
一位背负长弓,腰上别一长一短两把剑的女神代表战争与灾害的天照命荒魂「八十祸津日神」。
福至心灵般,她伸出手,一直跛着的左足在此刻却如履平地一般,帮助她顺利地向前。
当她一点点靠近那朝阳,手上在一片朦胧的光辉中,触碰到了一柄长剑。
朝日的光辉褪去,不知不觉间,放生澪已走入正殿中央,沐浴在三位神明的注视下。
午夜,暴雨。
她失去支撑跪坐在地,手中握着一把纯白无暇的宝剑。
而那,正是荒祭神社历代神主所供奉着的、「八十祸津日神」的神体。
作者有话要说以「八十祸津日神」为原型的角色有很多。
比如铃鹿御前。
小辫子果然没有出场,好耶禁止好耶
出场的是哥哥哦
澪妹委屈怎么又过来搞人心态杀了一次不行,还要杀我第二次
哈哈,为啥一眼能认出是因陀罗啊,因为澪作为支撑黄泉跟现世的人柱,对于灵魂很敏感。:d,以后见到佐助,第一反应也是因陀罗。
真就因陀罗tsd了呗,因陀罗坏男人实锤
今天胡思乱想了一下。
放生0的反义词,大概就是杀生丸吧。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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