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蟋蟀，她还可以选择其他昆虫。做人不能太膨胀，有的用就不错了，还嫌其他虫子移动速度慢。上个世界蚂蚁不也用得挺好的。慢是慢了点，胜在体型小，够隐蔽。
即使不小心被人看见了也没事，因为足够小只，在昏暗的室内根本看不清它的身体细节。顶多被人随手顺脚碾死，不会有人注意到不对。
毕竟一只蚂蚁，只要尸体完整，还能动弹，在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下，任谁无意间睹到了，都不会往诈尸那方面想。只会以为那是一只路过的活蚂蚁。
为了最大限度降低风险，这回，顾丝柳挑的，还是一只体态格外娇小的褐色蚂蚁。就一毫米多一点点大，一个不注意，要不是有精神联系，顾丝柳自己都找不着对方在哪里。
把这只小监控器派到女主家，让它爬到女主后侧裤脚上，才藏好，顾丝柳就听到女主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正嘀嘀咕咕地盘算什么。
“到现在，空间里才种了一点蔬菜。”就这还是她偷偷在家里人做饭的时候，把丢掉的菜根捡回来，又拿到空间去种的。
家里仓房的菜种子，长辈藏得比什么都严实。明知道东西就在里面，偏偏愣是找不到。害得她就只能拿菜根凑合。好在空间给力，植物顺利长了出来。
阿玉有些小抱怨。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个年代就是这样，所有能入口的东西，家家户户都看得很重。有时候就是钱，也没粮食粮种来得重要。
菜种的重要性是没粮种高，但人缺了菜蔬也不行，因此地位并不差粮种多少。
再加上还要防止被老鼠虫子吃，避免小孩贪玩当玩具。把菜种藏得隐蔽一些，才是常态。
“等这批蔬菜长成了，就能悄悄地把家里做饭用的蔬菜，一点一点地替换掉。”
这家子人的体格都不太好，得用空间里长出来的蔬菜补补才行。毕竟自个这身子还小，没了大人在上面撑着。这个年代农村孤儿的日子可难过。
更何况这家人对她也不错，能帮还是帮一把。
想到这，阿玉看了看还在往下掉渣的土胚墙，忍不住叹气：“实在是太穷了。”哪怕是上辈子最穷的时候，她都没落到这个地步。
才穿越那会没经验，对屋顶的明瓦好奇，还想抬头看个清楚。结果一仰头，迎接她的就是满脸的土渣渣。有的直接掉进眼睛和嘴巴里，迷眼不说，她还头一次真正地吃了一回土。
穷也就算了，偏偏她还太小，没办法出门，更别提出远门了。
“光种蔬菜算什么。”她绑定的这个空间，面积并不是很大。灵泉也不像上一世看过的那些随身空间文里写的那样，是一潭泉水，或者干脆就是一条溪流。
仅仅只是一道石缝。石缝虽然会连续不断地往下渗灵泉，但攒了这么久，也只在石缝下积了一小洼。如果不兑水，洗脸都不够，更别提拿去洗澡。
除此之外，空间里可以种地的地方，也小的可怜。统共就三四十平米，还没她家院子里的菜地大：“种出来的蔬菜即使长得快，也完全不够拿出去卖。”
更何况，就是能卖，她也没这个胆子。
万一被发现不对怎么办。
“倒是药材，量少，卖起来却价高。可以说是十分适合种在里边了。就是品质特别好也没事，可以装作是野生的。品质越好价格越高，哪怕面积小种不了多少，也足够改变这个贫穷的家庭了。”
“要是能找到参须或者灵芝孢子就好了，种根高品质的人参、灵芝出来，现在哪还用得着受这个苦。”
即使没透露出关键字眼，阿玉发牢骚的时候，声音还是压得极低，几不可闻。
要不是顾丝柳放大了蚂蚁的听力，还听不清。
光是种蔬菜，需要的灵气就很多了，你还想要种药材。尤其是人参，年份越高药效越好，要种一株高品质的人参，想也知道空间里的那点灵气肯定不够。空间里灵气不够，为了加速人参生长，到时候空间肯定要从外界攫取灵气。
万一女主贪心不足，一次不止种一颗人参，而是种满空间，那结果……
难怪后期这个小时空硬生生被榨干。
虽然不知道女主心里在想什么，但光凭对方说出来的那几句话，就足够顾丝柳把事情分析得七七八八。阻止估计是阻止不了，参须或者灵芝孢子之类的来源，要么是野外要么在药店买。野外还好说，但药店，难不成她还能跑遍所有药店，要求对方不许卖人参灵芝给女主么？！
又不是店老板，哪来的这权利。
看来也就只能抢在女主用掉那些蔬菜药材之前，先行截胡了。
这是之前早就打算好的事，现在，顾丝柳只是再坚定了一下截胡的念头，并且开始努力为此准备。
“小阿柳，还不早点洗脚睡觉？”赵桃花端了盆水出来倒掉，看到阿柳坐在门槛上托腮发呆，被可爱到，忍不住问道。
她总觉得阿柳病好后没之前活泼了。吃饭的时候阿檀说写完作业给她折青蛙，换做以前，阿柳早开心得跳起来，缠着阿檀不放，非得盯着对方写完作业开始折青蛙为止。
但今天阿檀是一个人在屋里写作业不说。写好后折了纸青蛙，阿柳也没撒娇要阿檀陪她一起玩。反而一个人在外面发呆。
还有，之前摘柿子，阿柳这个嘴馋的小丫头，竟然一口都没吃。亏他们之前还想了小半天，要怎么劝她。
不过也许是稍稍长开了些，人倒是更好看了。
赵桃花的目光，落在了顾丝柳粉嘟嘟的腮帮子上。有点想生个女儿。
自己和原主性格有差异，顾丝柳不是不清楚这点。但她实在装不出来小娃娃的样子，只能借着大病一场，性子沉静了来掩饰。
面对家人的疑惑，顾丝柳只能故作不知。
“你阿妈呢？我给你打水啊？”赵桃花说着，收起木盆，又从程琴房间屋角里，拿出专门给顾丝柳打的小木盆。去厨房倒了热水，兑好水温端到顾丝柳面前。
“阿妈在阿奶那边，阿爷衣服磨破了，阿妈说趁着今晚没事，拿回来补补。”程琴结婚的时候娘家陪嫁了台缝纫机，缝补东西十分方便。再加上她手艺好，全家人的衣服有破损，通常都是她来补。
闻言，赵桃花也不意外，伸手就想帮顾丝柳脱鞋子。长辈还在，两家没分家，兄弟家的孩子，他们从来都是当自个的照顾。对方父母没空的时候，顺手搭把手更是常有的事。别说洗脚了，顾丝柳才出生那会，尿布赵桃花都不知道帮着洗了多少。
当然，她生孩子的时候，程琴也给洗了回来。
顾丝柳被吓一跳，连忙躲开。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哪有让长辈帮着洗脚的道理。
赵桃花不知道这点，还以为顾丝柳是不想洗脚，想洗澡，耐心劝道：“你病才好，今天先凑合一天。明天中午挑太阳大的时候，再让你阿妈给你洗澡。”
“我自己来。”顾丝柳满脸通红。
趁着屋里透出来的暗黄灯光，赵桃花这才发现不对，忍俊不禁：“感情是小阿柳长大了。都晓得害羞了。行行行，你自己来。”
赵桃花索性回屋。顾丝柳飞快地洗完脚，倒掉水，把木盆放回原位。然后乖巧地爬上床闭眼。
任务繁重，想截胡也得先养好自个身子。多吃多睡，让家里人放下心来，不限制她出门了才行。要不然只能在院子里转悠，她拿什么东西去截胡？蟋蟀蚂蚱之类的昆虫，再能干也背不动蔬菜啊。
日日吃饱，天天睡足。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干过的最重的家务活，就是帮忙拿了碗筷。就这还被夸了小半天。这样的日子过下来，没多久，顾丝柳之前因为生病消下一点的脸颊，就重新丰盈了起来。
连带着手上的藕节，都白胖了一些。
这天，在顾丝柳又一次提出，想出门玩的时候。大人们看看她红润润的脸色，再看看她刻意撸袖子，比划出来的完全不像肌肉的软肉。禁不住答应了。
“让你阿兄带你去。”答应归答应，不过放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一个人出门也不放心，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还得有个大点的孩子带着才行。
顾丝柳也知道这点，所以她特地在顾西檀放假的时候，才又提出来要出去玩。果然得到了允许。
顾西檀年纪不太大，也就十来多岁。不过因为是长兄的关系，比一般孩子稳重很多。带着小妹妹出去玩的时候，也更仔细。
没敢把人往水边带，又特意避开了后山、林子，这类危险的地方。正好粮食已经收割完了，村里的农田这会大都是闲置着的。
好玩的地方不敢去，顾西檀索性带着顾丝柳去农田玩。采采田埂上的野草野花什么的。虽然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安全最重要。
所以哪怕顾丝柳蠢蠢欲动地想往后山跑，顾西檀还是温柔而坚定地拒绝了。
没能在后山悄悄捡点小动物尸体的顾丝柳，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西檀带着她往田边走。
出门时为去哪里玩起争执，耽搁了一会，等两人到的时候，田地里已经有几个小孩在奔跑嬉闹着撒欢了。
“阿柳要不要去跟他们一起玩？”顾西檀看向几个在玩跳花绳的小孩，俯身问道。他年纪比阿柳大了一轮多，像阿柳这样的小孩子，可能更喜欢和年纪差不多大的，或者同龄人一起玩。
顾丝柳往那边扫了一眼，没发现女主的身影，便摇摇头：“我去摘花，想编花环。”顺便借机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死虫子死动物。
虽然这田野空旷的样子，根本隐藏不下什么大动物，估计能发现只死田鼠都了不起。不过田鼠也行啊，顾丝柳表示，条件所限，田鼠她也不嫌弃。
“阿兄你去那边摘，我去这边摘。”顾丝柳分配任务，免得顾西檀一直跟在她身边，不好动手。
顾西檀看了看方向，顾丝柳划分出来的两个地方隔得不远。即使分开摘花，他也能时时刻刻看到顾丝柳的身影。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秋季的田野还是很美的。哪怕收割过粮食，大部分地方都光秃秃的也一样。稻田阡陌纵横，各家田地首尾相衔、左右互联，好似一件被巧手绣娘精心缝制的百家衣。那一块块不规则的田地，便是绣娘挨家挨户讨来的，一片片零碎的，饱含祝福的布料。
而田野上的杂草野花，这些平时嫌弃无比，觉得对方侵占了良田养分的东西，这会也成了布料上充满野趣的点缀。
顾西檀这段时间正好在学写作文，摘了一小把野花，觉得能对小妹妹交差了以后，他就欣赏起了田园风光。除了时不时地看一眼，确保顾丝柳的安全以外。剩下的，顾西檀都在专心措辞，好描写眼前此景。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这给了顾丝柳极大的行动自由。
她走来走去，偶尔会弯腰摘一朵野花，或者拔一片草叶。做足了精心挑选，比对哪一朵花、哪一片叶更好看的姿态。实际上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利用的尸体。
小半天过去，手里的野花才寥寥几枝，顾丝柳就已经起了不少尸。虽然还没找到体型稍大的动物，不过却翻到了隐蔽性比蚂蚁之类的昆虫更强的蚯蚓。
藏在土壤底下，只要蚯蚓不往外钻，谁能发现不对？！尤其是没人会在自家屋子里下锄头，所以躲在下面，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翻出来。
除了蚯蚓之外，顾丝柳还收了些小虫子，让它们四散开帮忙找尸体。
虫多力量大，终于，有探子飞回来汇报，说是发现了只野鸟。这个年代但凡能入口的，哪怕是只野鸟也不会被放过。这只鸟之所以横尸在外，没人捡。顾丝柳检查了下，发现野鸟附近还有只缺了一点肉的死鼠。这鼠还不是田鼠，而是普通人家家里常见的老鼠。
估计是谁家下老鼠药毒老鼠，不过药效不足，老鼠吃了以后跑了一段距离才毒发身亡。然后野鸟又吃了毒老鼠肉，同样死翘翘。
被药药死的鸟，当然没人敢吃。
倒是便宜了顾丝柳。
顾丝柳鼠鸟双收。手底下一下多了两员大将，哪怕今天再没其他收获，也不算白出来一趟。当然，帮手越多越好，天色还早，顾丝柳也就接着找了下去。
可惜，接下来就没这个好运气了。
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猎物。顾丝柳刚准备再摘一点花草，随便编一个花环回去应付堂哥时，就发现，靠近马路的那边，有个路过的中年男人，正在和一个小孩攀谈。
那中年男人穿着体面，头发还抹了厚厚的发油，完全不像是农村人。要知道，在农村，即使是最爱美的小青年，也顶多在头上抹两把水梳头。除非结婚这样的大事，不然绝对舍不得上发油的。就是上了，也不会抹这么多。都反光了。
更何况最近可没听说村里谁家办喜事。
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顾丝柳顿时就警惕了起来。
这别是个人贩子吧！
一只蚂蚱不经意地跳了过去，静静地趴伏在草丛里。
“小孩，想吃糖么？叔叔拿糖换你手上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好不好？”中年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廉价包装的水果糖。
小孩把拇指塞进嘴巴里，想到糖果甜津津的滋味，忍不住口水泛滥。他吮了两下拇指，脸上满是心动和犹豫：“我阿妈说了，这东西我不能摘。丢了她要打我的。”
但是那是糖果啊！
中年男人当然能看出小孩的心思，于是连忙加把劲道：“可这东西又难看，戴着还特别碍事。难道你就不想丢了它？拿来换糖果不是很好么。糖果可比这个好多了，不仅能吃，还好吃。”
是挺碍事的。
而且也确实不好看。
银制品戴久了，长时间不洗会发黑。但是用专门的溶液洗一洗就会变干净这一点，小孩并不知道。
他拨弄了两下手腕上的东西，才含过的手，手指上还带着口水。口水粘到了上面，中年男人心里一阵恶心，但更多的却是贪欲。他又劝了两句。
小孩彻底地心动了。换就换，大不了回去被打一顿。被打一顿就有糖吃，这笔买卖不亏！
他都好久没吃糖了。
“不过，两颗不够，你得给我四，算了，三颗！给我三颗糖才行。”小孩一副别以为我好骗的样子，和中年男人讨价还价了起来。
多一颗糖，中年男人倒不放在心上，不过他的贼眼又放到了小孩的脖子上。小孩脖子上挂着一条银链子，链子大部分都塞在衣领里，看不见。但是根据经验，中年男人敢说，底下的链坠，十有八|九是个长命锁。
这孩子穿着虽旧，不过全身上下除了膝盖这个容易磨损的地方之外，没一个补丁，显然家境不错。而且手上的银镯子别看黑乎乎的，以他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实心镯，份量十足。
镯子都是实心的，长命锁一般也不会是空心。这加起来，能卖不少钱了。
中年男人故作犹豫，迟疑了一会这才用勉为其难的语气答应道：“我这可是好糖果，滋味十足。特别甜不说，一颗还能含好久。”
“这样，你把脖子上的那个也给我。当然，我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占你个小孩便宜。我用五颗糖果来换这些东西，怎么样？”
一二三四五。
小孩比了比手指头，发现五好像是比三多。于是点头答应：“好吧，给你。”说着，摘下长命锁，又开始费劲褪手镯。
然而手镯有点难取，别说自己来了，就是别人来帮忙，没找到合适的方法之前，也都折腾一会。中年男人等了等，见还没拿下来，他有些急了。怕再耽搁下去，万一有大人路过功亏一篑。中年男人把长命锁往口袋里一塞，说道：“我来帮你。”
通过蚂蚱，这些事全都落到顾丝柳眼睛里。
竟然不是人贝反子。
顾丝柳有些意外。不过不人贝反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眼见中年男人就要得手了。顾丝柳连忙找到顾西檀：“阿兄，那个人是不是你和我说过的，骗小孩的？”
“我们要不要赶紧告诉大人？他会不会把我也骗走，然后卖得远远的，给瘸腿老汉当媳妇儿？”顾丝柳天真无邪地问道。面上还有几分害怕瑟缩。
顾西檀原本还没往那边想。结果顺着顾丝柳手指的方向一看，发现那中年男人还真不是他们村的。以往也没见过，不像是谁家亲戚。
而且他这会好像还在弄守国家小子的镯子。不一定是拍花子，不过没准是骗东西。
银镯子可不便宜。真要被弄走，守国叔家里损失大了去了。
“你别过去，小心让他伤了。”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大人，顾西檀先拉住顾丝柳，免得小妹妹莽撞行事。
“柳婶子家离这近，就在前头。这会他们应该在家。我过去叫人，你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摘花玩。那人要走就让他走，你记住他离开的方向就好，千万别靠近，知道吗？”顾西檀叮嘱道。
顾丝柳乖巧地点头。
顾西檀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村里的人让外人给骗了。好在柳婶子家就在马路边不远。从那边也看得到田野的情况，顾西檀这才稍稍安心，连忙飞快地往柳婶家赶。
运气不错，柳婶家不仅有人，而且还有邻居在那做客。听到顾西檀的话，一屋子的人都坐不住了。
虽然顾西檀说那可能是骗贵重物品的，但万一猜错了，对方得了财，连人也不放过呢。
“赶紧过去，”柳婶子是个彪悍性子，闻言直接开口：“别让人跑了。”
“这傻小子。”顾守国刚好也在柳婶家里，他们都是来商量过几天一起去镇上买东西的。这下可好，东西还没买，就得先出一波血。没准连带孩子都一起没了。这谁能忍。顾守国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跑得比谁都快。
被骗的可是他儿子。
亲儿子！
即使速度很快，然而等他们到的时候，中年男人早已经拿着战利品，逃之夭夭了。
“柳婶子，那边。我看到那个人往那边跑了。”顾丝柳站出来指路。她不仅指路，怕人跑得太快，顾丝柳还派了几只虫子跟过去。
顾守国等人虽然顺着顾丝柳说的方向追了过去，心里其实没报什么希望。毕竟这会人都没影了，估计追也追不上。
谁知道他们没赶多久，就看到前方拐弯的地方，有个打扮得人模人样的中年男人，这会正狼狈不堪地在揉眼睛。
“艹，什么东西进眼睛了？农村这破环境，就是不行。”中年男人骂骂咧咧。
然而他不仅没能把眼睛里的异物揉出来，耳朵也跟着痒了起来。
中年男人忍不住又去掏耳朵。
“难道是进虫子了？”怕虫子顺着眼睛耳朵钻进脑子里，中年男人也顾不上赶路了，他直接停下脚步，准备先把飞虫弄出来再说。反正等那小孩吃完糖回家，被家大人发现银饰丢了，起码还要一两个小时，怕什么。
一两个小时他都不知道跑哪了。
“是不是他？”
“看这衣服，还有那油光发亮的头发，都对得上，是他没错了。”柳婶子观察细致：“你看，他口袋还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的肯定是银镯子。”
可算找到罪魁祸首了。
对骗子还客气什么？
几个或精悍或壮实的农村汉子，直接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连带着泼辣些的妇女，也不甘落后。一群人把人团团围住，中年男人这才意识到不对。
“你们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国家是有秩序的，你们可不能乱来，拦路抢劫犯法，要吃枪子儿的。”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中年男人还是强撑着，先发制人道。
“哼，唬弄谁呢。谁抢劫谁吃枪子，这枪子落到谁脑袋上，都不会落到苦主头上。”顾守国也不和他多争辩，说完，直接一把把人揪住，大手伸进衤库兜里一掏，果不其然，掏出了赃物。
不是原本戴在自个儿子手上的银镯子又是什么？
甚至不止是镯子。看清手里的东西之后，顾守国简直气笑了：“连长命锁你都骗。”丧良心。长命锁可是保平安的。
“什么骗？这是我换的。”东西都被发现了，实打实的物证，再想假装无辜路人也没用。中年男人索性美化自己的行为：“别说得那么难听，谁骗人了？”
“要不是看你儿子可怜，他死活要拿这些东西和我换糖果，经不住他缠，我还不愿意和他换呢。”
“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会这样，不管你儿子怎么哭，我都不该答应。”
中年男人撇嘴：“以物易物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这一番颠倒黑白，可把大家伙气坏了。顾守国甚至都捏起了拳头。
“你打啊，往这打！”中年男人丝毫不惧，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来来来，往这打，可别打歪了。”说着，指着自个的面门。
“你要是敢打，我就敢去派出所告你去。打人的罪名可不轻，送你进去吃免费牢饭。不谢！”
中年男人这是虚张声势，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农村人本来就怕和穿官皮的打交道。之前丢东西他们是苦主，还自信不会有事。但这会，要是打人了，结果被告，会不会真的要坐牢？
一时间，众人都犹豫了。顾守国也被人劝了下来。
中年男人见吓住了他们，不由得得意洋洋。
他不是第一回拿糖果骗小孩首饰了。以往也不是没失手过，但凭着这张嘴，每回他都能全身而退。
“东西也还你了，今儿就当我吃亏，那几颗糖果白送了。行了，没事我走了。”中年男人说着，就想要走。
顾守国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拿对方没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中年男人眼睛耳朵里，才消停了没一会的虫子，又作乱了起来。难受得他根本没办法走路。只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抠出来，耳朵也捅坏，只要能把虫子弄出来，怎么样都行。
然而不管他怎么揉眼睛掏耳朵，虫子就跟住里面了似的，压根不肯往外走。
“该！”顾守国解气地看着这一幕：“恶有恶报。”
被中年男人带进沟里，不知道这种情况可以报警。又觉得对方没得逞，报警了估计也是白报。顾守国和其他村民又欣赏了会中年男人的惨状，把人往外面一推：“这就是你骗小孩东西的报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
“再有下次，我拼着进局子，也要打死你。”顾守国放狠话。
中年男人虽然不觉得对方有这个胆气，不过他们一口一个报应的，仔细想来，这事还真有些邪门。眼睛什么时候进虫子不好，偏偏是在他得手要离开的时候。而且眼睛进虫子了也就算，耳朵居然也进了。就算农村虫子多，也不带这么巧的。
正常情况，哪有人能倒霉成这样。
中年男人心里有些虚，就没回嘴。顺着被推的力量往外走。更让中年男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一往外走，眼睛耳朵里的虫子居然就消停了。
再走，彻底离开村子范围以后，虫子不仅不再折腾，眼睛耳朵里的异物感还消失了。拉了个路人让帮忙看了一下，耳朵里看不清暂且不说，但眼睛，除了因为他揉得有些用力，导致眼睛通红之外，眼里并没有任何异样。
不管是沙土还是虫子，都没有。
这下，中年男人不信这个邪，也得信了。没多久，在他故态复萌，又一次骗小孩的时候，眼睛耳朵又进虫。
失明警告！
变聋警告！
中年男人试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一干坏事就来，一放弃做坏事虫子就没。硬生生逼得中年男人洗心革面，彻底改邪归正。
顶着个孩童壳子，没办法让中年男人得到他应有的报应。只能这样小惩大诫，让对方以后没办法干坏事。对这样的结果，顾丝柳不太满意，但也没辙。
她现在这个年纪，懂得在看见骗子的时候，提醒堂哥去找大人。还能说是家庭教育到位，人也聪明。但要是还懂得什么情况能报警，什么情况不能。这就超出她一个被娇养在家，还没上学的小娃的知识面了。
想瞎编说是在学校听老师说的，或者在外面听路人说的都不行。谁让她还没上过学，甚至从小到大，连村子都没出过呢。
“让几颗糖果给骗了？知不知道你手上戴的这个，能换多少糖果？够你吃好几年！”顾守国那个气啊，他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脑子当球踢了？
“家里缺这点糖？你都蛀牙了你知不知道？不让你吃糖是为你好。结果你倒好。”
千叮咛万嘱咐，说银饰不能取下来给人，谁要都不准给。结果人家随便几个糖，就哄得他主动把东西送出去。
傻得没边了。
“还是小阿柳聪明。今天多亏你们兄妹俩机灵。”骂完儿子，顾守国又对顾西檀和顾丝柳夸了半天。回去后又送了半篮子鸡蛋过来当谢礼。
推辞不掉，只好把东西收下。等人走了，一家子人又把兄妹俩夸成了一朵花。不过夸归夸，因为出了这档子事，村里对小孩看得更严了。
“得亏这回只是骗财，要是下次来个人贝反子怎么办。要我说，孩子还是不能放着让他们到处野，真要出去玩，一群孩子也得有个大人看着。光大孩子看小孩子可不行。他们还没真正长成，对上人贝反子那种凶|徒，哪里是对手。”
“是，有个大人在，不说多能打，但是站在那里，对人贝反子来说就是个震慑。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顾守国老爹是村长，这事一过，第二天就召集全村开了会。结论就是上面那些，总之孩子们全被拘在家里，想要出去玩一趟那是千难万难。每次好不容易出去了，还跟坐牢放风似的有人看着。
索性手里也有不少昆虫动物能用，顾丝柳也就不再闹着要出门。家里还当她那天吓住了，顾西檀后来还拿纸折了不少小玩意哄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主空间里的蔬菜也长好了。
顾丝柳透过蚂蚁的眼睛，看见女主做贼似的，半夜悄咪咪摸进厨房。把家里前一天摘好，放着准备第二天早上做的蔬菜，拿空间里产的菜调换了。
又小心检查了一遍，确保蔬菜种类、数量都没弄错。只是现在放在箩筐里的菜，看起来更水灵新鲜，没其他纰漏以后，阿玉这才又蹑手蹑脚地回屋躺下。
她也不担心。只是蔬菜水灵一些，做饭的时候家里人固然会纳闷，但是却不会多想。只会以为天冷了东西更好保存，更新鲜。而新鲜东西，味道好一点那就更理所应当了。
哪怕和往年有差别，受限于年代，不会有人脑洞大到认为有随身空间。顶多就以为这批菜的菜种比较好，种植的时候伺候的比较好。
都不用多解释，他们自个就会在心里找到合适的理由。
甚至要是粗心点，没准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差别。
想到这，阿玉闭上眼睛，安稳入睡。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以后，一只老鼠和一只鸟，在夜幕的遮掩下，潜入了她家厨房。
“宿主，你是准备把女主家的蔬菜偷出来吗？”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系统，突然发声。
顾丝柳点头。是这样没错。因为昆虫拖不动蔬菜，为此她还特意找了体型相对大一些的老鼠和鸟。虽然一点一点地运蔬菜很费工夫，不过谁让她现在手下没大一点的动物尸体可用呢。只能先这么凑合一下了。
“其实，如果宿主你愿意多花一点功德的话。只要你控制的动物接触到那些蔬菜，本系统就能利用这个纽带，远程把蔬菜上的灵气分解掉，让它们回归天地。”
“这样做的话还有个好处，就是灵气回归天地后，蔬菜不会消失，只是会变成普通蔬菜。吃起来口感不会变好，也不会有特殊功效。这样也省得你再另外找蔬菜放回去，避免被发现。”
“你不早说？！”早说她还用得着折腾这些？顾丝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没说这些？”
她记得当初她问的是，在针对空间这事上，系统能帮上什么忙。系统却只说，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到手以后，它能把东西分解成灵气。完全没提，它可以远距离操作这一切，而且还能只分解东西上的灵气，却不对物件本身造成伤害。
“你以为本系统和你一样，一直原地踏步的？本系统也是会进步的好么！”系统整个贝壳高傲地往上飘了飘，似乎是在抬高下巴。
“上个世界你完成任务，本系统也得到了那个小时空给的报酬。这段时间本系统已经把那些好处吸收，成功转化成实力了。之前做不到的，不代表本系统现在做不到。”
经过上个世界的磨炼，起尸速度更快，能控制的尸体更多，对尸体控制得更到位。最重要的是，修为涨了不少，穿越了也一直勤修不缀的顾丝柳，压根没把嘲讽放在心上。反正她有没有进步，她自己知道。
闻言，顾丝柳只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后半段话上：“那你现在能直接剥夺女主空间吗？”
“不能。”系统一僵，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
顾丝柳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既然你现在可以做到隔空分解，那我把鼠、鸟叫回来。”
鼠、鸟毕竟是中毒死的。原本那些蔬菜要分解掉，倒还没什么。这回既然只分解上面的灵气，蔬菜还是要给人吃的，那最好别让它们碰。哪怕她能控制好鼠、鸟，不沾染毒物到蔬菜上也一样。
小心无大错。
顾丝柳换了一只小飞虫过去。
小飞虫飞到女主家，进入厨房，它落到哪棵蔬菜上，哪棵蔬菜就没那么水润。原本看起来像是光华内敛的灵物，这会被飞虫一碰，全都变得普普通通。
不过如果有人站在这里的话，现在倒是会觉得空气格外清新。
仅仅一秒，分解出来的灵气，就已经扩散开，重新充盈在天地间。那种空气清新之感，也消失不见了。
“宿主，诚惠两百功德。”
说着，怕顾丝柳觉得贵，系统解释道：“分解一棵蔬菜上的灵气算一次。这里总共有一棵花椰菜、一根白萝卜，还有八棵青菜，加起来刚好要分解十次。因为是隔空分解，比较耗力。所以一次要二十功德。总共两百功德，本系统绝对没有多收。”
“你看旁边那几瓣蒜，本系统都没算进去，免费给你分解了。”
“像我这么大方的系统现在可不多见了，宿主，你要好好珍惜啊。千万不能拖欠款项，伤害我们之间深厚的主统感情。”系统苦口婆心。
顾丝柳不为所动。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商量的价格，是十功德一次。一棵菜算一次也就算了，但是说好的隔空分解会多花一点点功德，这一点点，难道就是翻倍？
一下子从十变二十。还真是就一点点啊。
“系统你的一点点，是不是有点多？”
系统有些心虚，不过想到它还送了搭头，而且隔空确实比较费力，它就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顾丝柳其实也没想和它争这些。别看要的功德翻倍了，但是实际上比起她现在拥有的，还是九牛一毛。而且功德没了还能再赚。但系统罢工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她一个人可没办法完成。
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冒这么大的风险。
水至清则无鱼，该睁只眼闭只眼的时候，就不要全睁开。
不过还是得教训一下，免得对方得寸进尺。不管它是真忘记还是假忘记，顾丝柳提醒道：“不是我这个当宿主的要拖欠不给。而是，系统，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前段时间答应过我，作为把我变成小孩的补偿，第一次分解免费。”
“我没和你计较分解涨价的问题，那今天的分解，是不是都算是第一次分解？”
这……
才从记忆角落里翻出这件事，系统原本还想耍赖说，刚刚分解的第一棵青菜就算一次，是免费，后面的青菜要收费。然而在宿主似笑非笑的表情里，系统愣是没敢把话说出来。
它讨好地张合了下贝壳，说道：“你是宿主，你说了算。”
第二天，鸡鸣声响过三遍后，村子里，陆陆续续就有人早起，开始做饭。顾建军家自然也一样。
早饭的主食是粥。用来下粥的是炒青菜、炒花椰菜、炒白萝卜。
一水儿的素菜，却没人嫌弃。阿玉更是满含期待。
虽然香气闻起来和往常没差别，卖相也和以往一样，但是作为昨晚爬起来亲手调换蔬菜的人，她还能不知道这些菜吃起来有多好吃么。
虽然没做熟吃过，但是在收取蔬菜的时候，她当场就没忍住，啃了一整根小臂粗细大小的白萝卜。那滋味，昨天半夜做梦的时候，她都还想呢。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这么有白萝卜味的白萝卜！
又水又甜，还会回甘，一点都不辣嘴巴。
“头一回看你吃饭这么积极。”
阿玉闻言，冲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也不说话。可不得积极么，她都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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