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满怀期待，等人齐了，长辈动过一筷子后，她就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夹了一片大白菜。
百菜里她最爱白菜，随便炒炒，哪怕不放油，又少盐，都不会太难吃。平常家里的白菜，只要不是老菜帮子，在缺乏调料的情况下，凭着她妈的一手好厨艺，做出来都好吃，更何况这是空间里的白菜。
想想之前萝卜的清甜，阿玉对白菜的期待值，更是无限飚高。
一筷子白菜入口。
阿玉脸色微变。怎么，吃起来感觉和往常没两样？
“阿妈，这是不是外面院子里新摘的白菜炒的？”阿玉忍不住问道。不是难吃，甚至可以说是好吃了，但和她心里想的那个味道，差距太大了。一个天一个地。
阿玉妈妈闻言，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白菜，吃完，含笑问道：“是不是特别新鲜？昨天傍晚的时候摘的。特地挑了鲜|嫩的。”
“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说着，阿玉妈妈又给阿玉夹了一筷子白菜。
面对原主母亲的热情，阿玉勉强挤出一个笑：“是好吃。”
是昨天的菜，那怎么会这样？
难道空间里的白菜，种出来后，味道也和外面没差别？不能啊，昨天生吃的那根白萝卜，明明和普通白萝卜完全不一样。说难听点，空间里的白萝卜，味道搁后世，那绝对是国家领导级特供。而自家院子里挖出来的白萝卜，就是普通百姓菜市场便宜就能买到的寻常货色。
萝卜这样，没道理白菜会有差别。
想到这，阿玉连忙又夹了一片炒白萝卜。
萝卜入口，脆爽，略带点咸味，就是家常味道，毫不出色。和昨天生吃完全不一样。
就昨天那萝卜，哪怕厨艺再差，做饭的人再糟蹋食材，都不能做成这个样子。只要能弄熟，就绝对好吃。
原材料好，再有她妈厨艺加持，按理来说，味道应该更好才对。
但怎么，怎么会这样？
平平无奇，和以往完全没有差别。
阿玉不敢置信，她怀着最后的希望，把剩下的那道花椰菜也夹了。
不出意料，果然还是老味道。
“菜是拿来就饭的，阿玉你倒是吃饭啊，怎么总夹菜？”眼见孙女连吃了三四口菜，愣是没喝一口粥，老太太急眼了。哪来的败家子，怎么这么费菜？
谁家吃饭不是三四口粥就一筷子菜，他家这个倒好，竟然反了过来。这样下去哪养得起！
老太太说完，又往阿玉下首示意：“你看你弟，年纪比你小，都比你懂事。”
阿玉本来就在惊疑，这会又被拿来和才病愈没多久的毛孩子对比，面子上就有些过不去。但是有着原主记忆的她，心里也明白，这个年代，在农村就是这么个情况。
哪怕是自家种的蔬菜呢，在物资缺乏的时候，多吃一筷子也是奢侈浪费。不止她，原主弟弟去年没这么懂事的时候，也时常因为多夹菜而被教训。
吃饱就行了，别想吃好，别想满足自己的味蕾。
因此哪怕心里不舒服，她也能理解。被老太太这么一说，阿玉也反应过来，她刚刚是不对。光顾着试菜了，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阿玉才要道歉，阿玉妈妈就先说道：“是我让她多吃的。怪不了她，我的错。”
见儿媳把锅揽到了自己身上，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就护着吧，护出个馋婆娘，看她以后怎么嫁人。有哪个好人家愿意要？”
自个才几岁，怎么又扯到了嫁人上？
阿玉心里无语极了。好在小心观察了一下，这应该只是开玩笑。这户人家并没有把闺女早早嫁出去的打算。
“阿玉还小呢，阿妈你消消气，我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事情揭过一茬，一家子又继续吃饭。阿玉边吃，边忍不住纳闷。这菜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灵物受不得凡火？
一被凡火烧过，就打回原形了？
或者是调料的问题？凡俗的调料把这菜味道毁掉了？
一顿饭吃完，直到洗完碗筷，阿玉都还没想通。
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到一边沥干，看看周围没人，阿玉又悄悄从空间里掐了一小片白菜，塞进嘴，连嚼都不用嚼，就是满口的清香。
白菜生吃也没问题。难不成真的是火和调料的毛病？
也不知道用普通柴火和调料做的菜，除了味道之外，营养又没有流失。阿玉自觉空间里的菜营养肯定比外面的普通蔬菜要高，但是这么一搞，她现在就有些犹豫，接下来还要不要偷偷换菜。
如果营养也会被凡火、调料破坏掉，退化得普通蔬菜别无二致，那她还要必要天天躲着人换菜吗？
阿玉有心想不换。可等她洗干净手，走出厨房。看到一家子准备收秋菜，好制成菜干、咸菜储存起来冬天吃的人。各个说不上面黄肌瘦，却也没好到哪里，一看就缺乏营养，她就又忍不住心软。
算了。麻烦点就麻烦点，还是继续换吧。空间里的蔬菜，哪怕煮熟后，因为各种原因，营养可能会流失，但剩下的那些，没准也比普通蔬菜要来得强。
反正也就换这一段时间，等家里储存的新鲜蔬菜吃完了，开始吃菜干、咸菜的时候，她想换都没办法换。她可不会做这些玩意。
打定主意后，阿玉挽着袖子，跑过去帮忙收菜。她完全不知道，她换出来的那些菜，菜还是空间里生长出来的没错，但上面的灵气，早已经被分解了。吃起来根本没效用。
顾丝柳往女主家安排了好多只监控器，共同监控。免得有虫子被人无意间踩死，漏失女主消息。
因为监控器数量够多，够给力。女主吃完蔬菜后的反应，一点儿都没遗漏，全被顾丝柳看在眼里。
原本顾丝柳还以为，女主发现蔬菜味道不对以后，就会断了换蔬菜的心。谁知道白天风险太大，没办法操作也就算了。一到晚上，女主就又偷偷摸摸地爬了起来，假装起夜，把厨房里放着，准备第二天做的蔬菜全都换了一遍。
没办法，顾丝柳只好跟着让虫子爬上蔬菜，花功德，让系统分解掉上面的灵气。
这么你来我往，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倒也相安无事。阿玉拼命在空间里种蔬菜的时候，顾丝柳除了每天花功德之外，也没闲着。
她家的生活水平虽然比村里大多数人家好，但还是穷。顾丝柳有心想带他们致富，最近一直在琢磨办法。只是想来想去，总没想出合适的营生。
要不，就做点小生意？
现在国家好像不限制这个了，正好冬天里农闲，腾得出人手来。
还没等顾丝柳想好，要让家里人做点什么生意的时候。一天吃完晚饭，趁着人齐，程琴就先站了出来：“我想开个小裁缝店。”
“这能赚钱？”听到小儿媳的话，顾老爷子倒不意外，这段时间他老是看到小儿子和小儿媳嘀嘀咕咕的，像是在商量什么。之前还纳闷呢，现在想想，十有八|九就是在商量这事：“我知道镇上冒出了不少店铺和小贩，很多人挣了钱，你们都心动。我也心动，但是赚钱的多，赔得血本无归的也不少。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们可得想好了。”
“咱家代代都是农人，论种田，个个是好手。可做生意，从来没人尝试过，一点经验也没有。”顾老爷子说得慎重。
“那从我们这代，不就有经验了？”顾爸爸接话道：“阿爸，我和小琴商量好了，我们想试试。小琴手艺好，从前也给你们做过衣服，不比外面卖的差。”
赵桃花闻言，忍不住附和：“弟妹的手艺确实是好。而且她房里还有台缝纫机，机器都是现成的。也就买些布料针线的事，成本不算高。趁着冬天家里没什么活，要试是可以试一试。”
“我就是这么想的。说是开裁缝店，其实没想一开始就一步到位。可以先摆个摊，给人做衣服，缝缝补补什么的。等真赚钱了，再租个房子，正儿八经地开店。”要是没赚，那开店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程琴话下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显然方方面面她都打算好了。
“至于本钱，”怕家里人不答应，程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蓝布包，小心打开：“我出嫁的时候，我阿妈给了我些压箱底钱。不多，不过还是能扯几块布料的。”
只是个小摊子，花不了多少钱。
“要是不够，我还能把当初陪嫁的几样银饰给卖了。更何况，很多人看重的是手艺。我可以让他们想做什么样的衣服，自己带布料来，我给做。少收点钱就成。像是那些电影明星的衣服，我琢磨过了，我都能做。”
这倒是个好法子，赔也赔不了几个钱，家里还损失得起。
老爷子老太太扫了程琴手里的小布包一眼，里面是花花绿绿放得整整齐齐的票子，票子上面还压着一副银耳环，一根银链子。确实是掏老底了。
估摸着小儿媳的陪嫁全在这了，也就没把当初两人的结婚戒指放进去。
“你这点东西还是收起来吧！”不是一家之主，胜似一家之主，掌握着全家经济大权的老太太直接拍板决定：“也不用你自个出本钱。这钱家里出了。刚开始没店面，缝纫机不能带到镇上，夜里没地方放，要做衣服只能带回家里做。小琴手艺好，负责做。桃花你会说话，就在镇上摆摊，负责把小琴做好的衣服卖出去，也负责给小琴揽生意。”
“这事全家一起来，如果赚了，到时候你们两房平分。赔了，我给你们担着，以后就安安心心地在家种田。怎么样，你们有意见吗？”
原本是老二夫妻俩的私人生意，这一下子变成全家的。赵桃花心动归心动，但是他更在乎妯娌的想法。毕竟这生意能不能赚钱还未可知，但妯娌俩多年的感情却不是假的。她不想因为这，闹出隔阂来。说到底，一家子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赵桃花看向程琴。程琴被她看着，撑不住笑了：“阿嫂不用这么看我，我没意见的。这生意要真能做起来，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总不能请外人。我家那口子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再说咱们家还有田，现在还好，开春就忙了。他是壮劳力，抽不开身的。到时候生意可不就得靠阿嫂？”
“再说了，阿妈也说了，本钱她出，赚了是我们的，赔了是她的，说起来，我赚大了。唯一的问题就是，”程琴停顿了下，继续说道：“真要赚了，利润可不能咱们俩全占了。还是分成三份，三三四。本钱是阿妈出的，阿妈拿大头，剩下的咱们平分。”
“是这个理。”原本听到有问题的时候，赵桃花心里还担心，等听完，赵桃花早把那点儿忧心全抛开了，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个占了弟妹便宜：“按阿妈说的，我也没干什么，不好拿三成这么多。弟妹你意思意思，给我一二成就好了。毕竟衣服都是你在做。”
“可生意都是你在谈啊。要是忙起来，没准到时候进原料都得你来。琐碎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还怕你嫌烦。三成刚刚好，少了不像话，忒亏待你。”
眼看赵桃花还想推辞，老太太不耐烦了：“就这样吧。老大媳妇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多做事多出力。”
说着，老太太回屋拿了一小叠票子出来，每张面额都不大，但也不小，加起来当本钱绝对够了：“明天你们就去看好摆摊的位置，找好地段，顺便把布料买了。”
这干脆利落的劲，可比年轻人爽快多了。
自觉占了便宜的赵桃花，虽然没再开口，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除了动手做衣服的事之外，剩下的她都干了，不让程琴费一点心。
家里人谈话没特意避开小孩，顾西檀年纪最大，能听明白，顾小弟有些懵懂。只有顾丝柳，心里在呐喊着奶奶好帅，杀伐果决、英姿飒爽的同时，面上还要符合年龄地表现出似懂非懂的样子。
“以后阿妈没空照顾你了，小阿柳要乖呀。”程琴搂住女儿哄道：“你乖点，阿妈赚钱了给你买糖吃。”
顾丝柳乖巧点头。在顾小弟的咿咿呀呀里，自觉已经是大人的顾西檀也跟着表态：“我会照顾弟弟妹妹的。”
一家子人行动效率高得不行，没几天，顾丝柳就看到程琴开始在家踩缝纫机了。别说，做出来的衣服样式还真挺好看的，再过十几二十年都不过时，一股子复古风。
看来是不会赔了。
这么好看的衣服，没道理卖不出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顾丝柳因为年纪小，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事，但是光看老妈每天在家做衣服的时间越来越长，大人们都带着笑。家里的伙食也跟着逐渐变好。
先是素菜舍得放油放盐了，再是每个月都能见点荤腥了。不止是鱼虾，还有猪肉排骨之类的好东西。再后来，基本上每个礼拜都能吃上肉，隔三差五就能补一补。大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好，即使忙得不可开交，全家人还都长了不少肉。
甚至几个孩子，还都各添了一套新衣服。虽然是碎布头拼接成的，但是程琴手艺好，里面絮了棉花，做出来的衣服照样好看又保暖。
这要是没赚钱，谁信？
从前过年都不一定有新衣服穿呢！
形势一片大好，家里人靠谱，致富不用自己帮忙，顾丝柳也就把这事抛开，一心一意地盯着女主。
和顾丝柳一样，阿玉也一直希望家里能富裕起来。为此她还打过在空间里种人参、灵芝的主意。可惜一直没找到参须之类的东西，想种都没办法种。
都在一个村。顾丝柳家做生意赚钱的事，阿玉也从大人嘴里听到过。她倒是装作童言童语的样子，想让家里也跟着做。没那个手艺可以卖衣服，可以干点别的啊。八十年代遍地黄金。
她家倒是有这个意思，可惜实在太穷，没本钱。
这让阿玉对种植贵重药材的事，更迫切了起来。
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一次被带去镇上赶集的时候，正巧碰见有家药店，在清理中药柜。把一些腐坏的药材碎渣倒掉。阿玉辨认不出来那些都是什么碎渣，不过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可不能放过。
趁着人不注意，她把各种碎渣都收了一点进空间，种了起来。
直到长成，阿玉这才发现，里面虽然没人参、灵芝这样的好东西，但是有三七。
要不是以前买过三七牙膏，在牙膏壳上看见过三七的图样，她还认不出来。
别看三七这名字普普通通，但人家的身价可不普通。阿玉隐约记得，三七也是贵价药材。个头越大越贵。
她不知道外面的普通三七一般能长多大，但是她相信，空间里种的一定比外面的好。从药效到个头，方方面面都肯定远甩外界的三七。
其他药材因为认不出来，收了一茬后阿玉就没再种。只有三七，阿玉又种了一茬后，这才挖出来，打算假装是在外面玩，无意间挖到的。
为此阿玉还编了个瞎话。带回家以后，就跟大人说，本来是挖着玩，准备拿回来和玩伴过家家的。但是刚好有个大人路过，说这个值钱，好心提醒自己别乱扔，叫带回去让家大人往药房里卖。
有这话在，即使家里人不信也没事。只要下次赶集的时候，自个撒娇，跟着他们一块去。到时候经过药店，自己死活闹着要去试一试。反正带都带去了，又在药店门口，他们十有八|九会进去问问看。
只要一进去，这事也就成了。
这样好的三七，没有任何一家药店会拒收。
因为上次村里出过骗小孩首饰的事，村里一直对孩子看得比较严。好不容易最近才放松了点，一找到机会，阿玉故意落单，一个人跑出去玩好几个小时，直到饭点快到了，她这才从空间里拿出三七，准备开始实施计划。
谁知道东西才拿出来，都还没等她往家里走，突然，远处飞过来一只老鹰。老鹰清唳一声，一个俯冲，飞到阿玉面前。
老鹰两个钢爪似的爪子，一张一合，迅速抓过阿玉手里的三七，瞬间飞高飞远。
等阿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里已经空空如也。
“握草！”刚刚发生了什么？那是老鹰吧？这么大一只鸟，肯定就是老鹰没错了。
老鹰夺食？
阿玉一脸懵逼。直到老鹰飞远了，她才有些疑惑地想到：难道是空间里中的三七，长得太好了，就跟修真小说里的灵植似的，对动物有帮助。动物有灵，这只老鹰感应到了，于是抢走灵物？
也不知道它吃了会不会开灵智。
别搞出妖修来吧？！
阿玉有些慌。但是想想，之前种的那些蔬菜，拿出来的时候可没这动静。药材虽然长得久了一点，灵气会多一点，不过应该也不会多特别多。
她平常也没少生吃空间里的蔬菜，还隔三差五就喝灵泉。每天都用稀释了的灵泉洗脸洗澡，也没见自己聪明多少。顶多就是皮肤好了一点，身体好了一点，所以，那只鹰吃了，效果估计也差不多。就只是身体会变好。开灵智什么的，不可能的。
想到这，阿玉心里安稳了一点。想到原本的计划，她咬咬牙，又从空间里拿出新的三七。
谁知道还没走两步，之前飞走的老鹰就去而复返。
老鹰照旧从阿玉手里夺走三七。速度快到，阿玉几乎看不清老鹰的动作。
“有完没完？”
“够了啊。抢了一次还来第二次？做鸟要不要这么贪得无厌？！”
阿玉仰头，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她盯着在高空上盘旋的老鹰，警告道：“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再敢来我掐了你！”
哪怕她压根没那个胆子，甚至没那个能力掐死老鹰，不过装腔作势她还不会么？吓死对方！吓不死也得吓得它不敢再来！
阿玉气势十足。
这回，她提高了警惕，特意防着老鹰，从空间拿出三七后，小心翼翼地护着往家走。
然而，她光顾着空中了，完全没注意到，一只小黑猫从旁边窜了出来。猫咪个头不算太大，但身手很好，灵活得不得了，轻轻一跃，张嘴就轻而易举地把三七叼走。等阿玉意识到手里的东西又被抢了的时候，小黑猫早跑远了，追都追不上。
“艹！”阿玉忍不住骂脏话。这些动物都成精了吗？一只只这么识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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