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余音绕梁(二十五)

小说:余音绕梁[综] 作者:百里冰烟
    魏颜本在研究度化乱葬岗之法,如今因水行渊之事和蓝启仁起了分歧,便一心要寻个从前没有的解决法子,给蓝启仁一个“深刻”的教训。魏婴之前研究的召阴旗或许是个解决问题的思路,不过对付水行渊还不够,许可结合阵法。

    蓝涣曾尝试以破障音对抗水行渊,但破障音无法直达水下,对付水行渊威力大减。不仅是蓝涣的破障音,魏颜以琴御力,在水下同样会效用减半。水无形攻击无处可落,可它又有阻力,非常难缠。

    水行渊因沉船事故而起,某种程度而言与怨气也有关系。若能对召阴旗加以改进,将水行渊引到指定位置,再结合阵法困之强行度化不失为一个法子。如今的难处就在引和困了。

    心中想着事情,魏颜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漏窗墙下。本要离开,想到蓝启智的话,脚却一顿比脑子先做了决定,走到了蓝氏先祖蓝安的生平四景前。

    蓝安出身庙宇,聆梵音长大,通慧性灵,年少便是远近闻名的高僧。弱冠之龄,以“伽蓝”之“蓝”为姓还俗,做了一名乐师。求仙问道途中,在姑苏遇到了他所寻的“天定之人”,与之结为道侣,双双打下蓝家的基业。

    仙侣身陨之后,蓝安又回归寺中,了结此身。这四面漏窗正是“伽蓝”、“习乐”、“道侣”、“归寂”。

    “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蓝安自在逍遥之人,怎么后人却完全不同?”魏颜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抛却先祖家训的也不止一两家。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曾言“仗家势欺人,为非作歹之徒,通通该杀。”如今最仗家欺人的就是温家人。云梦江氏以侠义为根,修的是侠骨,江枫眠尚有几分侠气,骨却谈不上。侠义传家却顶不住弱于自己的家族逼婚,宗主夫人一个“紫蜘蛛”,报出来就能吓着一批人,哪里有侠骨在?

    兰陵金氏朱砂启智,金光善一肚子男盗女娼阴谋诡计,金麟台上乌烟瘴气哪里与智有关?蓝氏先祖蓝安自在逍遥,行事洒脱,全凭心意,后人却搞出了家规三千从头发丝规整到脚尖。五大家族真论起来,倒是聂家的家风一直没变。

    蓝安若是生在如今的蓝氏,估计会被三千条家规甩脸上吧?毕竟和尚还俗成家再出家,已经不是一般的离经叛道。

    唔~倒是有一条没有抛却,寻找命定之人。蓝家家规不少,不过对弟子感情之事倒是不太插手。当然也不绝对,比如蓝家女修,关的严严实实,外人从未见过,无家中长辈做主,岂非全要老死家中?再比如青蘅君与蓝夫人的悲剧,算不得命定之人旁人不过问吧?

    青蘅君的悲剧就在于他没有先祖蓝安的洒脱。青蘅君那会儿可不是如今温氏横行,蓝氏面临着巨大危机。若青蘅君的情况换做蓝安,估计早就带着蓝夫人远走高飞了。至于蓝家,难道会因为换个家主就倒了?

    蓝安创立蓝氏基业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和道侣一起做的么?道侣死了,他重回庙宇,可见根本没有将这份基业当一回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哪有操一辈子的心。先祖创立家族本意是追求幸福,庇佑子孙,可不是束缚子孙的。

    为了研究水行渊,魏颜干脆住到了彩衣镇,蓝涣也借着处理水行渊的事情带着门生弟子在彩衣镇驻扎。若真要清理河道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这都要时间准备调度。蓝启仁本来也盯着水行渊的处置,这几日却接了清河清谈会的请帖出门去了。

    因蓝启仁认定魏颜异想天开,之前都勒令蓝涣不许与魏颜一道商议水行渊处置之事。蓝涣不能明面上忤逆叔父,在族叔蓝启智、蓝启修的掩护下,没少阳奉阴违。蓝启仁一走,听学就暂停了,那些听学的学生自有掌法的蓝湛盯着,蓝涣干脆与魏颜一道研究度化之法。

    这日说到召阴旗,魏颜想到召阴旗是弟弟魏婴做的,总比她用的好。反正这几日没有听学,不如去找魏婴商议。于是在镇上买了酒菜,叫上蓝涣一起回云深不知处。回到云深不知处,就见金子轩和聂怀桑扶着魏婴一瘸一拐走过。

    “阿婴!”魏颜上前扶住弟弟,“这是怎么了,与人打架了,打输了?”

    魏婴剑法极好,他的同窗里应该没有哪个能把他打成这样吧?总不会是和蓝家的长老辈动手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被一众同窗群殴吧?

    “二姐,是祠堂领罚!”聂怀桑小声道。

    “祠堂领罚打成这样?你调/戏了蓝家女修?”自己养的弟弟自己了解,不会偷不会抢,倒是一张嘴甜过头,口花花被人家误会调/戏女修却极有可能。

    “怎么可能!”魏婴激动地站起身,扯到伤处,“哎呦”了一声:“自从来了云深不知处,别说女修了,逮到两只兔子都是公的。”

    “那你调/戏了男修?阿婴你不会真喜欢男孩子吧?”魏颜迟疑道。想到那本春宫图,魏颜有点怀疑,她是不在意弟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的,但是断袖似乎不太被人接受啊。

    未免魏颜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金子轩忙道:“他昨日下山买酒夜归被蓝忘机发现,打了一架。云深不知处禁酒、禁夜归、禁私下斗殴,犯了三条还是累犯,所以罚了一百多戒尺。”

    “买酒夜归打个小架就要打一百多戒尺?”魏颜不由自主拔高了声音,“这不过小节,若是犯罪是不是各个都要凌迟了?”

    在他们长歌门,师兄弟私下打架只要不过火,长辈问都不会问,哪里会罚这么重?少年人血气方刚,有些小摩擦,动手打一架不是常有的事情吗?除了个别心气小的,会记仇,多得是越打感情越好的。

    习武之人有什么不满不乐意当场就表达出来,没得憋在心里,越酿越醇,倒成了大仇。只有那种出手太重,过于怨毒,真奔着仇恨去的,师长才会出面阻止惩罚,罚的本意也不是奔着少年人打闹。

    “阿姐,蓝湛自己也打了,还比我多打了五十下。”若是往常,魏婴必定抱着姐姐撒娇,这会儿却忍不住想要为蓝湛分辩,生怕魏颜误会了蓝湛。

    “蓝曦臣,你弟弟是不是抄家规抄傻了?”其实魏颜很想问一句,你家蓝忘机是不是家规成精。

    蓝涣有些尴尬:“忘机是罚的重了些。”

    蓝涣:我现在也开始怀疑我弟弟是不是傻,真真是杀敌八百,自罚一千。家规是家规,你也可以从轻啊,一定要从重么,实心的没细缝了。

    魏颜扶着魏婴回客院上药,若非魏婴已经长大了,她怕是恨不得抱回去才好。蓝涣脚下一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聂怀桑与金子轩对视一眼,果断不管了。

    看着魏颜小心翼翼地扶着魏婴离开,江澄心下有些酸涩。前世,父亲、姐姐和他都曾对魏婴真心以待,但是自己的血肉之亲,到底不同呢!

    前世魏无羡在江家也时常受伤,不少伤却是阿娘打的。不说他与姐姐,便是阿爹都阻止不了阿娘。毕竟,阿娘每次惩罚魏无羡都“事出有因”,只是每次都罚魏无羡一人罢了。可谁让魏无羡才是江家大弟子,他们的大师兄呢!

    江澄那时只隐隐觉得不妥,却不知道哪里不妥。有了这一世对比,才明白,阿娘罚魏无羡固然“事出有因”有理有据,却没有一视同仁。若所有弟子一同受罚,那是师娘严厉无可厚非。可挨骂也好挨打也罢,都是魏婴一人承担主要责任,便是不对了。

    江澄对魏无羡始终有些割舍不下的情感,心下庆幸魏无羡不在江家,却又忍不住怀念与魏无羡同行的那些记忆,相忘于江湖哪里是这般容易!

    “蓝家后山有一处冷泉,疗伤颇有奇效,无羡去冷泉泡一泡,明早就好了。”蓝涣殷勤地给魏颜递伤药。

    “阿姐,我已经长大了,自己上药就好。”魏婴见姐姐恨不得将他扒了,亲自上药,忙拿了伤药道。

    “你小时候贪玩,磕着碰着也不少,不过都是伤了手臂小腿,也没这般全身的伤。”魏颜叹了一口气,弟弟长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见他受伤,恨不得从头发丝到脚跟都检查一边。

    “我帮他上药吧!”蓝涣提议道。

    “不用了不用了!”魏婴觉得的后背发毛,“曦臣哥,冷泉在哪里,我现在可不可以过去?”

    蓝涣气息瞬间柔和了不少:“我让人带你过去,那里一般不许外人进去。”

    魏婴去冷泉泡了一晚,次日魏颜见他手上红肿全消,才放下心来。只是看魏婴心情似乎特别好,不由诧异:“才挨了一顿打,今日心情那么好,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阿姐你昨日是不是给我带了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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