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子勋发现自己被人下了千疮百孔咒,怀疑是夷陵老祖魏无羡所为。”金光瑶缓声道,“但魏公子一直在夷陵乱葬岗上,普通人根本见不着,子勋因此向父亲求助。父亲派出三百修士助他去见魏公子,要求解除咒术。”
魏颜知他放慢语速是在思索如何脱身,也不戳破。她纵然能血洗了金麟台,然如此除了泄愤外,并不能改善魏婴和岐黄一脉的境遇。玄门百家现下将魏婴当做公敌,她要打破这种状况就必须先击败被众家奉为首的金氏。
名正言顺的打倒金光善,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从内部击破。魏颜不怕金光瑶想脱身,他越想脱身,那么就越容易出卖金光善。
“魏无羡邪魔外道,千疮百孔咒肯定是他下得,金宗主与他先礼后兵,何错之有?”
“秦宗主?”魏颜微微一笑,旋即冷嗤道,“魏无羡怎么说都是射日功臣,他是正是邪应该轮不到你一个战时躲在后方的活乌龟来说三道四吧?”
兰陵金氏在射日之征中唯有金子轩及其门生一直在前线。秦宗主是金光善亲信,怕是没少划水。
“你、你欺人太甚!”秦宗主愤怒道。
“怎么,秦宗主做的,别人说不得吗?”魏颜冷笑道,“你为了讨好金光善,不顾夫人意愿将她送上金光善的床,难道以为旁人不知道吗?可怜秦夫人至今不知道那是你将她献给了金光善,还以为对不起你,日夜难安吧?”
魏颜自然知道秦夫人是被金光善醉酒后强/暴,不过秦宗主诬陷她弟弟,她便也让秦宗主试一试有口难辩的滋味。那个世界,她没有说出此事,是因秦愫无辜,也是因为秦宗主没有恶心到她面前。
对于魏颜而言,不踩她的底线,她自是以君子之礼相待。若触及底线,她不介意让人见见另一面。从安史之乱到射日之征,她亲手所杀的人不多,但死在她手里的有多少,便是她自己也不知晓。
“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魏颜笑道,“你们指责魏无羡给金子勋下千疮百孔空口无凭,秦宗主献妻媚主,我却有证据。”
“什么证据?”一直坐在聂明玦身后的聂怀桑好奇道。
“活证据,只要验一验秦宗主几个儿女与金光善的血缘关系便可。若秦宗主的子女皆是亲生,我跪下来给他磕头道歉。”魏颜并未直接说出秦愫,此事只要请来秦夫人便可分晓。这秦宗主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儿子们一同被怀疑,总好过秦愫单独被提出来。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请秦夫人来就可知晓了。”
聂怀桑话音方落,被聂明玦一巴掌拍到后面:“闭嘴!”
“秦宗主的家事,是否在这里说,那是秦宗主的事情。眼下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魏颜看向金光瑶道,“敛芳尊,若真是魏无羡下咒,他既然赴宴而来,在金麟台逼他解咒,怎么都比穷奇道设伏来的有把握吧?毕竟,今日玄门名士皆在金麟台赴宴。”
魏颜的目光锐利了几分:“不怕金家长孙的满月宴沾染血腥晦气,舍近求远,不惜耗费人力物力,清空穷奇道方圆百里来设伏。为金子勋解咒这个理由,骗骗没脑子的笨蛋还行,在我这里可不够。”
金光瑶思索片刻,爽快道:“父亲想要魏公子手上的阴虎符!”
“无耻!”聂明玦气得拍桌,“金光瑶,此事你事先可知情?”
人家来赴宴,主人却在道上伏击打劫,可不是无耻吗?聂明玦是不喜欢魏婴狂妄,但金家试图夺取他人法宝,更令人不耻。
金光瑶觑了已经将断臂止血的金光善,斟酌道:“我劝过父亲,但——”
金光瑶苦笑着摇了摇头,金光善暗道不妙,心知金光瑶要卖他,恶狠狠地瞪了金光瑶一眼。金光瑶往聂明玦身边挪了几步,一副被金光善逼迫的模样。
“父亲派我去相助子勋,可我想着这般做不太妥当。因有所犹豫出门便比子勋晚,又遇到子轩兄长。兄长将我扣在金麟台,亲自去穷奇道阻止子勋了。”金光瑶飞快道,“魏门主,子勋他们无事吧?”
“此事须得当面对质,免得让人以为本座与你们一般空口白牙就能给人定罪,他们还活着。”魏颜意味深长道,“不过手伸的太长,总要受些教训。断一只手,日后也免得倚仗有些修为就可乱杀无辜。”
金光瑶心下一寒,金子勋带走了三百多人,莫非都被斩断了一臂?金光瑶下意识向金子轩看去,金子轩目露不忍,微微点了点头。
在场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他们敢对魏无羡大喊大叫是魏无羡狂妄却不会轻易出手。可面对这位一出手就能断了三百多人臂膀的煞星,却无一敢跳出来说话,生怕下一个就是缺胳膊的金光善或是名誉扫地的秦宗主。
“千疮百孔的事情等金子勋回来再说,现下不如先说说另一件事吧!”魏颜语锋一转,“可否请小金夫人江厌离前厅一叙?”
“此事与阿离无关!”金子轩立即道。
“金少主,你与夫人感情好是好事,却也不必关心则乱。我无意为难妇孺,不过有几句话想与小金夫人说罢了。”魏颜道,“金少主可以自己去请夫人出来一叙,亦或是我去后院请?”
金子轩无奈,只得去叫江厌离。
“此事与师姐无关!”魏婴道。
“你住嘴,且在一边站着,若再开口,我便只能做些什么让你不能说话了。”
魏婴今日是见识到他这个“姐姐”的脾气了,闻言只得退到一旁,退而求其次:“不要伤害我师姐!”
“你要见我姐姐,为了何事?”江晚吟起身道。
“趁着今日人到的齐,请聂宗主等人做个见证,算一笔账。”魏颜道,“云梦江氏与岐黄温氏的账。按理说这账应该与江宗主你算,可我一见你便仿若面对虞紫鸢那个泼妇,实在不是个讲道理的好对象。小金夫人虽已出嫁,到底也是江家女,长姐如母,想来与她说也是一般。”
玄门百家:你一出手就砍了三百多条胳膊,还嫌弃别人不讲道理?
“你——”江晚吟听到魏颜辱及虞紫鸢,反手一鞭子甩了过来。
魏颜两根手指一夹,紫电寸寸碎裂。前世她就时常见虞紫鸢挥舞紫电,不过是不曾成功落到他们姐弟身上。可是她听闻这里的魏婴却被紫电抽打过许多次,对这件灵器算是新仇加旧恨,不满已久。
江晚吟见紫电被毁,勃然大怒,一手按在了佩剑上。
“江宗主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凡事可一不可二,再来一回,废的可就不是灵器了。”
江晚吟脸色骇人,眉宇间皆是戾气,手按着三毒的剑柄,到底没有动。
不一会儿,金子轩陪着江厌离出来,见到魏婴,目光一亮:“阿羡!”
“师姐!”
“江姑娘,你可知道就在今日你的夫家在穷奇道设计了一场好戏?若魏婴今日独自前来赴宴,怕是已经死在了金家的乱箭之下。”
“阿羡!”江厌离闻言冲到魏婴面前,恨不得当众将他检查一遍。
“师姐,我没受伤!”魏婴下意识地看了魏颜一眼。
江厌离退后一步,施礼道:“多谢前辈救我弟弟,亦多谢前辈对子轩手下留情!”
魏颜心下一宽,不管哪个世界的江厌离,到底是能分是非黑白,也并非没有脾气的。对于这里的魏婴而言,江厌离才是他的姐姐,若江厌离也与江澄一般是非不分,对魏婴并非好事。
江厌离是小金夫人不假,但金家在她儿子的满月宴上伏击她请来赴宴的师弟,心中并非没有怨气。纵然在后面金子轩已经说了魏颜斩断金家三百多修士的臂膀,江厌离首先想到的还是魏颜救了她弟弟。
至于金家人,敢伏击她弟弟,只要丈夫没有被牵连,江厌离可没有傻得给他们出头。
“好在还有个讲道理的!”魏颜道,“我请小金夫人出来,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小金夫人,不知可否?”
“前辈请说!”江厌离不亢不卑。
“令弟说魏婴在穷奇道救走岐黄一脉,是温情温宁对魏婴有恩,此恩为何你可知晓?”
江厌离迟疑道:“大约与阿澄和阿羡逃出莲花坞有关,当时我在眉山不知详情。重逢后,我问过阿澄阿羡当日灭门详情,但那是我们一家的伤痛,他们不想说,我便不问了。后来阿羡救了岐黄一脉去乱葬岗后,我方知晓岐黄一脉有恩于阿羡,可详情阿澄一直不愿说。”
“江宗主不愿说,那便由我来说!”魏颜道,“他们逃出来的路上,江宗主被温晁抓回了莲花坞,是温宁冒险救出重伤的江宗主,偷出紫电,收殓江老宗主和虞夫人的遗体。事后,也是温情温宁阖族冒着被温晁发现的危险收留了重伤的魏婴和江宗主,为他们疗伤。温情还在魏婴的请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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