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再次出现的林软, 姜宝谨慎地打量了一番, 确认对方没有带狗后就放心了，转过头继续在摊位前挑选。
市场摊位都是固定摊位，但难免会有个别外来者占用空地摆摊, 姜宝选购的就是如此。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直接在地面上铺了一块黑布, 各种小饰品整齐的摆放着。
风格不是时下流行的韩版和欧美风，有点带着土气，大概只有农村的小朋友才会喜欢。
不过姜宝是特例, 她对美丑的定义和人类并不完全一致。大部分人看不上眼的东西，她却选得津津有味。
为了方便, 姜宝蹲在地上挑, 小小一团很容易被其他逛街的人忽视。顾云泽注意到之后, 移动几步站到她的斜后方, 帮忙挡住人群。
“娃儿，要不要试戴啊, ”老奶奶努力拉客, 举起红边的圆形镜子, “可以照哦。”
“好呀。”姜宝笑眯眯的点点头, 把她看中的白色毛毛发夹别在头上, 探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有毛了，嘻嘻～
虽然是人工毛，但是姜宝还是格外开心，迫不及待的又在另一侧夹了一个。
不可否认, 少女长得喜庆又可爱，戴上长毛发夹不仅没有土气，反而有自成一派的独特风格，古灵精怪的。
老奶奶真心实意的夸奖，“好看！”
姜宝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发夹，转头寻求其他人的意见。她先看向陆星爵，对方正和林软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唔...少女撅撅嘴，把头转了个方向，看向顾云泽。
姜宝的想法全写在脸上，顾云泽不用多想，配合着点头，“很适合你。”
“嗯，我也觉得。”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姜宝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又笑成了小坚果。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夸奖，少女转过头，继续挑选喜欢的饰品，偶尔和老奶奶聊两句。
可以一心二用的顾云泽不仅关注着姜宝，还不动声色的留神陆星爵和林软，两人站在几步外，谈话的内容全落在他耳朵内。
“我其实早就想联系你，但是...”林软怯怯的看向陆星爵，“你旧的微信不用了，是吧？”
“嗯。”陆星爵应了一声，并没有解释详情。
“昨天你朋友传话了吗？”林软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新好友申请，还以为是顾云泽忘记这件事了。
“和我说了。”
竟然是这样？！林软眉头轻皱，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加自己。她想问理由，但又怕把话题聊冷成。
于是索性自然的揭过，她看向姜宝，“是你妹妹吗？”
少女头上戴着两坨白色的毛毛，正举着一个手工毛线编织的花朵发夹和老奶奶说话。
陆星爵投向她时，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嗯。”
林软悬着心终于轻松了一些，自从昨天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她就想问清楚姜宝的身份，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她的提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昨晚花了不少时间考虑。相比直接询问「是你女朋友吗」，反而是林软刚才的提问更好。
攻击性低、做足云淡风轻的姿态、关于姜宝身份的答案会更加具体。
林软笑着说：“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竟然有个妹妹。”
这该接什么话啊，陆星爵头疼，索性不开口。
场面一时冷了许多，林软脸上的笑有点僵住，转眼间就有了泫然欲泣的表情，“你...是不是还怪我？”
陆星爵眉头皱了起来，他的本意是想让过去的事情留在过去，不打算刨根问底，避免搞得彼此都尴尬。
见他不回答，林软的眼眶红了，声音又低了几分，“也是，你怪我也正常。”
“没有，”陆星爵开口，“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
“可是，”林软焦急地抬头，一眨眼就掉泪了，“我觉得欠你个解释。其实我后面想联系你，但是一直内疚害怕。等到我鼓起勇气，才发现你的联络方式都弃用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悲伤哭腔，“我找不到你了。”
陆星爵有点头大，搞不懂对方怎么说哭就哭了。
市集上的游客只占两成，大部分还是本地的居民。农村妇女最爱的就是看八卦，因此已经有不少人关注着两人，满脸都是兴味。
陆星爵不想沦为他人打发时间的谈资，眉头皱的更深，“你别哭了。”
察觉到男人的不耐烦，林软吸吸鼻子，抬手擦了擦眼角，不敢再流泪了，“不好意思，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
围观的一个妇女没忍住，主动搭腔，“你这小年轻真倔，女娃哭了要哄啊。”
林软脸颊有点泛红，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
陆星爵神色漠然，并没有接话。
“陆星爵，要不...”林软看了看四周，指向不远处的茶楼，“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
“好。”相比被人当戏看，陆星爵觉得这个提议还可以。
林软面色一喜，“那，”
她还没说完，陆星爵已经侧过头，“姜宝！”
“嗯？”姜宝闻声抬头，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逛了好久了，去旁边的茶室坐下休息一会儿？”
“不要，”正在兴头上的姜宝根本不想停，不过考虑到陆星爵早上不舒服，她很乖的说：“哥哥想去的话就去吧，我再逛一会儿去找你，好不好？”
陆星爵略微思索，点头答应，“好。”
随后他看向顾云泽，没开口，但是以两人的默契，他相信对方懂了自己的意思：帮我照看姜宝。
顾云泽轻轻额首，“去吧。”
两人是过命的交情，陆星爵对他特别放心，率先转身往茶楼走去。
林软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小跑着跟上。
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的顾云泽眸色又深了几分。
“奶奶，你看看这些多少钱？”姜宝终于挑好了，双捧着喜欢的小饰品让对方算钱。
老太太的东西便宜，一口价2块钱，她过了一遍个数，“22块，给20就行。”
姜宝习惯性的看向陆星爵，意识到对方没在，才想着去掏自己的手机。
“只收现金哦。”老奶奶看出她的意图，赶快补了一句。
“啊？”姜宝懵了，她一次现金都没用过，就连手机支付都是零星几次。
适时一张五十的纸币从身后递了过去，顾云泽开口，“我来吧。”
老太太接过钱，从腰包里翻找零钱。
姜宝和别人一起出门时，从来没有自己买过单，所以接受得很自然。她站起身，对男人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云泽哥。”
“没事，东西让老太装起来吧。”
姜宝爱不释手的指了指她头上一直没摘的发夹，“毛毛要戴着。”
“好，”顾云泽浅笑，“剩下的放推车上。”
姜宝继续往下一个摊位逛，顾云泽跟在她身后默默守护，同时负责付钱。
和两人的休闲惬意不同，茶楼内的氛围就凝重了许多。
店铺面积小，并没有正经的包间，陆星爵只能选了一个角落，旁边有个屏风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上一壶菊花茶。”清火润肺，而且男女皆宜，陆星爵直接点单了。反正两人不是真的来喝茶，只是借用对方的场地罢了。
等服务员离开，林软才期期艾艾的看向陆星爵，“你愿意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
来都来了，这不废话吗。
这样的内心话陆星爵并没有直白的说出来，良好的家教让他给对方留了面子。
男人的沉默算是肯定，林软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当年早就可以去美国，是因为你才多留了一段时间。”
陆星爵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我一度想留在国内，但是你...”林软停顿一下，好似鼓起勇气才继续，“你对我态度很冷淡，我当时觉得你并不喜欢我。”
这倒不是假话，毕竟陆星爵和她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心动。
“我太伤心了，所以就逃去国外了。”林软眼圈又红了，看起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当时不敢和你见面说「再见」，因为我一定会心软、舍不得离开。”
她说得情真意切，陆星爵却忍不住皱眉。
林软的话术很简单，先表明自己为了他留在国内、其次又指责陆星爵冷漠、最后再表达一番她的不舍。
陆星爵觉得自己跟过来有点蠢，“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怎么能不提。”林软有点着急，又要哭了，“我在国外一直想着你。”
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吧，真念着他能彻底断绝联系？即使微信电话换了，她要是真后悔大可以回国找他，毕竟大学是固定的。非要等到几年之后的偶遇，巴着他表达后悔和相思？？
陆星爵不是傻子，其中的漏洞和端倪根本禁不起推敲。
看着对面的男人，林软不免心惊。
和十八岁的稚嫩青涩不同，如今的陆星爵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都有了明显的改变。即使坐在简陋的茶室里，都掩不住他身上的光芒和气度。
陆星爵没有开口，但紧皱的眉头和锐利的眼神无声的诉说着不满。
“您的菊花茶。”
服务员的出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林软主动端起透明的玻璃茶壶，给对方倒了一杯茶水。
不过陆星爵并没有喝，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杯子上氤氲的水汽。
“我在美国学的是小提琴，”林软笑一下，娴熟地说：“你也知道，我骨折没好利索就忍不住练琴了。”
陆星爵觉得自己的耐性即将触顶，搞不懂对方的重点是什么。
“美国大学费用挺高的，没去太久我家就出问题了，为了生活和攒之后的学费，我全部的时间都用来打工了。”
这...好像在解释她为什么没回国？
陆星爵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但是他已经不想听了，“你现在不是回国了嘛。”
“对啊，好辛苦拿到学位，之后立刻就回国了。”
陆星爵低头看了眼手表，发现竟然连五分钟都不到。
林软观察入微，并没有错过他这个小动作，“我在维纳斯乐团工作，不如留个联系方式，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来看我的演出。”
“不用了。”陆星爵干脆的拒绝，丝毫不留暧昧的余地。
林软脸色有点发白，“难道...朋友都不能做吗？”
陆星爵挑了下眉，“不必了，咱们不是同类人。”
这样直白的挑明很不给女生面子，但是陆星爵更讨厌被人设计。
作为世家子，有目的接近他的人很多。相较之下，林软的手段和伎俩不算高明，甚至可以说拙劣的可怕。
但这样简单的手段反而有一定的迷惑性，陆星爵一开始还摸不准。所以他和对方来到茶屋，在安静的地方稍作交谈，他就有了最终评断。
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虽然是小事，但能够直观的反映一个人的内在。
陆星爵不敢百分百肯定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设计了巧遇，但林软绝对有再续前缘的意思。
“你...真的要这么狠吗？”
面对林软的质问，陆星爵站起身，“别联系了。”
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徒留下林软一个人，气得面色发红。
失策了！
她懊恼不已，捶了一下桌子。
实际上，陆星爵没有错怪林软，巧遇是假、她确实有目的而来。
而这一切都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
陆星爵不是林软的初恋，她从中学开始就没空窗过。
林软自认长相和家境都很不错，对于男生的追逐和女生的嫉妒格外享受。对此，她的母亲不仅没有异议，还会帮着出主意。
“软软，男朋友可以多交几个，但是你表面上必须要端着，这样名声才好、别人会更加尊重你。”
“尽量减少身体接触，男人都是贱骨头，要吊着他们才行。”
“学音乐好啊，气质高雅，未来嫁人也算有拿得出手的特长。”
在母亲的□□和鼓励下，林软年纪小小，却养成了畸形的三观。这样的她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几乎秒杀单纯的男生，就连很多不明真相的女孩也对林软赞赏有加。
林软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甚至体会到了玩弄人心的乐趣。
在军训基地认识陆星爵是乏味生活的一点乐趣。
当时的林软因为手臂骨折，暂缓了赴美行程。凭借家里找的关系，她在艺术学校暂时挂靠一下学籍。
她的学校大部分都是女学生，仅有的男生中除了gay和长得丑的、基本没有拿得出手的人。
因为是多校共用同一个营区，林软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学校，陆星爵靠脸胜出。从学生到教官，他是最帅的。再加上陆星爵也在病号区，接触起来也方便。
林软本以为攻略他会很难，毕竟一般这种大帅哥都情史丰富，花花肠子很多。
结果万万没想到，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她只是提了一句：相当对方的女朋友，陆星爵就答应了。
直到后来接触多了，她才知道原因：陆星爵以前没谈过恋爱。
林软一开始觉得这样蛮好的，对方没有经验，全凭她拿捏。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弊端，陆星爵完全不会讨好人，而且比起陪女友、他更愿意花时间在编程和游戏上。
“该死的直男！”
林软从来没有谈过这样的恋爱，鲜花礼物没有就算了，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再加上她习惯性保持高姿态、不肯轻易亲近，两人的关系始终原地踏步。
交往近三个月，除了牵牵手，就连接吻都没有。
某天和母亲抱怨，林软才被点醒，这种少儿恋爱完全是在浪费她的时间。此时手臂的骨折好了，林软索性直接飞去美国读书。
至于陆星爵？
林软觉得微信上说句【分手吧】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毕竟他除了脸，既没钱又没情趣。
到美国后，林软就陷入了纸醉金迷里，完全把陆星爵抛在脑后，欧美人有种族优势、帅哥遍地。
不过，可能真有报应这回事。
读到大二时，林软父亲的房地产公司贷款被拒，资金链断裂、正在开发的楼盘没办法继续建设，一拖再拖，竟然把她家耗到破产。
林软的母亲是家庭主妇，没有收入来源。虽然家里有些车子和房子，但是早就被林父卖得卖、抵押的抵押，最后只勉强保留下一套70平米的两居室。
“软软，家里实在困难，你要不先休学回国吧？”
当母亲这样提议时，林软果断的选择了拒绝，“不回，我得把书念完。”
“可是家里没钱了啊。”
林软在美国上学，除了每年固定学费12万美金，每个月还需要数额不小的生活费，零零总总一年差不多需要一百万人民币。
“70多平也能卖三四百万吧，一半给我上学，剩下的你和爸爸生活用。”
林母赶快解释：“卖不到，那房子在远郊区、不是京城室内，当地房价几千块钱，撑死了也就几十万。”
“那怎么办啊？”林软这才有点慌了，她一向养尊处优，没体会过苦日子。
林母还想劝她回国，不过林父把电话抢了过来，“房子是不可能卖的，我和你妈要住。你要是不回国，学费和生活费自己想办法。”
林软和陆星爵诉苦「打工赚学费」确有其事，不过她打的「工」却不是寻常的工作。
凭借出色的外貌和小提琴特长，林软找到一份在餐厅伴奏的工作，一小时15美金已经算是高薪。
不过对于习惯锦衣玉食的林软而言，这远远不够。就在她打退堂鼓想回国的时候，有一个小开向她表达了好感。
林软忽然福至灵开，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靠男人养。
精心打扮去赴约，正餐的牛排还没上桌，富二代就直接开口，“我看你挺缺钱的，要不要跟我上.床？给你两万。”
林软面色一僵，笑容都挂不住了。
虽然她打算找个男人养，但让对方因为爱而主动掏钱，和这种直接交易的性质完全不同。
“怎么嫌少？”富二代用叉子敲了敲盘子，“你要是雏儿的话，一个月三万也行。”
这顿饭不欢而散，林软觉得难堪极了。
不过生活的现实和落差很快就她的傲骨打断了，就连曾经一起玩的小姐妹都不带林软玩了，还在背后偷偷戏虐：“落难的公主不如鸡。”
在留学圈，不少女孩的副业都是...俗称的鸡。不过她们自己不这样讲，都是用“date”来形容，主张是和男人约会。
林软最后也踏上了这条路，她date的第一个男人就是那个富二代。
对方开张扬的超跑，带她去高级餐厅，和真的约会似的。不过最后的目的地还是在酒店，进了房门就剩单纯的欲.望。
林软即屈辱又难受，拿到钱才发现只有3000美金。她赶忙叫住要离开的富二代，“不是说两万吗？”
“两万人民币，我这还多给你一点、凑整了。”男人露出一个嗤笑，嘲讽十足，“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女啊，我花十多万睡你？”
林软脸全白了，身体都气得发抖。
看着她这幅模样，富二代笑了，他附身拍了拍林软的脸，“出来卖就要认清自己的价值，这价格已经不低了。”
人的堕落很简单，跨过了最难的这一步，很快就开始沉沦。
林软的副业越做越好，不仅能够负担她的学费和生活费，还可以支撑她购买奢侈品、出门享乐。
在这期间，林软认识了许多男人和同行的，相互介绍、攒局，机缘巧合下她进入了另一个圈子的聚会。
“陆星爵怎么没出国啊？”
“你不看看他家的位置，怎么可能跑到帝.国.主.义的大本营，自己送人头？”
“哈哈，虽然不是皇太子，他也可以算小王爷吧。我家老头挺看好他爸的，说是不可小觑。”
“其实他有点可惜了、身体不好，否则子随父业肯定特别轻松。”
“你们可别操心陆星爵了，人家有顾云泽守护。”
这人说话怪声怪调的，其中的调侃不言而喻，一群二世祖哄堂而笑。
给男伴倒酒的林软神色不变，心中却翻江倒海。刚才初次听到【陆星爵】三个字，她还以为只是同名。等【顾云泽】被提及，林软才觉得意识到：可能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陆星爵。
听他们的意思，陆星爵家世非凡，在国内是举足轻重的角色。
可是在林软的印象中，对方的穿着很普通、几乎看不出牌子，行事作风也没有世家子的跋扈，就连开的车子都只是十几万的一汽大众。
等聚会结束，林软假装无意的询问自己的男伴，“我的朋友和陆星爵交往过诶，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哈？”开着跑车的男人惊讶不已，“应该不是吧，他在国内读书。”
“就是在国内，好几年前的事情，我记得他好像是京一大的？”
“没错，学计算机的吧。”男伴觉得自己挖到了大八卦，他们一群人都以为陆星爵是gay呢，没想到竟然交往过女生，他不放心的问道：“你朋友是女的吗？”
林软愣了一下，“当然是女生。”
“哈哈。”男人大笑两声把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翻找，好一会儿才将屏幕给林软看，“是这个人吗？”
虽然有点模糊，但那正是陆星爵的照片。
林软点点头，“是他。”
“我去，竟然真是异性恋。”男人好奇不已，追问了不少关于陆星爵女友的事情。
林软不敢说女友就是自己，囫囵着应付过去。
从这天起，她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忍不住幻想如果当时没有分手的话......林软甚至从黑名单中把陆星爵加了回来，不过对方显然已经不使用旧的微信了。
带她出席活动的男伴只是临时的date对象，给钱了事，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陆星爵的信息。
所以尽管林软后悔不已，依旧没有渠道联系陆星爵。她不是没想过回国找他，但总觉得这样效果并不会太好。
【陆星爵】
这个名字渐渐成了林软的心头刺，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定义为“失之交臂”还是“求而不得”。
生活还在继续，她只能被迫的前进。
毕业后经过多重考虑，林软最终选择了回国。找了份乐团工作，但背地里依旧没有放弃和男人约会。
甚至因为有留学背景、谈吐不凡，给她的副业加分颇多。
和美国爱玩的年轻二代不同，林软在国内date的男人大多是年龄偏一些的，他们有不菲的资产、舍得为女人花钱，床上床下都很体贴。
平日里，她只需要在微信朋友圈发一些漂亮的照片就行。不露肉，而是展现自己高雅的形象。不认识的人看到她的朋友圈，甚至会以为林软是富家千金。
这其实是一种营业技巧。
无形中告诉别人：我很贵，我穿的都是大牌、吃得都是星级餐厅，能够筛选出同等消费阶层的男士。
后面不需要开口，他们就会带林软去类似的场所、送她高昂的礼物。
前两天，林软按照惯例发了张美美的照片，收获了一堆点赞和评论。她挑着回复了几个客户，没有直接在朋友圈里发言，而是单独给他们私信。
再跳转回朋友圈，意外刷新到一条其他人的更新。
【Lydia许佳：他还是那个少年】配图
虽然只是小小的照片，但是林软隐约看出是谁。她心里一抖，立刻点开照片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
真的是陆星爵！
本来已经打算埋葬的过去，忽然出现在眼前，林软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纽约留学圈很小，这个许佳是她参加同乡会时加的，平时不聊天、躺在通讯录占位罢了，林软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陆星爵。
这条更新下能看到共同朋友的评论，大体都是：
【你男友？】
【太帅了，佳佳有福。】
【脱单了？祝福】
自始至终许佳都没有正面回复，只是发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表情。
林软点开照片研究，猜测这应该是她偷拍的，因为陆星爵完全没有看镜头。
不知道许佳和陆星爵有什么渊源，林软想在她的朋友圈寻找蛛丝马迹，结果对方前一条自拍带着定位：林县-君山温泉酒店度假村。
心动不如行动，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林软取消当晚的date，驱车赶来度假村。
君山酒店面积特别大，她自己找人效率太低，林软动用金钱攻势、买通了一个前台，对方能够从电脑查看陆星爵的资料和预约。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林软设计好了巧遇剧本，就等着陆星爵出现。
不过现实不可控，对方完全不按照套路来。
第一次见面就被呛到的姜宝引走，林软没来得及说什么；第二次让顾云泽把微信号给对方，陆星爵没有加她；好不容易追到集市、争取到独处的机会，结果陆星爵好像识破了她的把戏。
林软不甘心，但再追上去不是良策。
过犹不及，她这么安慰自己，打算之后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找侦探调查陆星爵，还是可以安排其他戏码。
这个圈子里不少姐妹就是通过类似的手段，把遥不可及的总裁、富二代收入手中，林软相信自己也可以。
*
离开茶楼的陆星爵吐了一口浊气，觉得浑身轻松。
所谓“心魔”，原来只是他钻牛角尖罢了，陆星爵甚至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对林软没有过真实的喜欢。
只是当时到了年龄，觉得应该恋爱，他就强迫自己和林软交往了。分手后，陆星爵身体一直不好，几经生死，整个人都暮气沉沉的。
真要认真探究，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心理出问题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在十几岁就坦然面对死亡，陆星爵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下意识的出现了姜宝的脸。
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是他的人形护身符，保佑他两次逃过死劫
陆星爵自己都没发觉，自从有了姜宝，他的心情平和了许多、再也没有陷入抑郁和恐惧中。
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他觉得连晒在脸上的阳光都变得没那么刺眼了。
能够活着，真好！
陆星爵加快步伐，终于在一个摊位前找到了姜宝和顾云泽。
“回来了。”顾云泽朝他点头示意，敏锐地捕捉到陆星爵的改变，小声问：“有猫腻？”
“应该是。”
这是什么意思两人都懂，毕竟类似的桥段在京圈子弟里不算少见，男男女女都有、各种花样齐飞。
注意到陆星爵回来了，姜宝拉着他旁边走了两步。
“怎么了？”陆星爵垂眸，不明所以。
姜宝用手遮嘴，看架势要说悄悄话， “哥哥低头。”
顾云泽适时的转过身，假装看风景，给两人空间。
配合对方的身高，陆星爵几乎是半弯着腰，把头凑近。
“那个...”姜宝声音小小的，犹豫了一下才咬牙说：“刚才的女生不是好人，你要小心。”
说完生怕男人生气，立刻跑去方才的摊位蹲下，装模作样地挑选东西。
姜宝头上的毛绒发夹蹭到陆星爵的耳朵，有点痒痒的。他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耳廓，脸上带着抑不住的浅笑。
小姑娘的第六感有多么准，陆星爵是知道的。
她从察觉到林软不怀好意，到今天鼓足勇气提醒他，中间肯定经过不少纠结。
如今姜宝虽然装作若无其事，蹲在摊位前头也不回。但陆星爵能看出来，小姑娘整个人都僵了，好似下一秒就要逃跑。
为了安抚她，陆星爵走近一点，用手指抓了抓姜宝的发顶，“哥哥知道了，谢谢姜宝。”
只是简单的一句肯定，像雕像一样的小姑娘就不再那么紧绷了。
姜宝抬头朝他笑，眼神亮晶晶的，“不用谢呀。”
认为自己帮了大忙的少女开心得扭了两下，这次真的转过身去挑选石头了。
这家卖的石头并不是普通石头，而是翡翠原石。
“你别看它们看着普通，其实好多内里都是漂亮的玉石，一打开贼漂亮，而且特别贵。”老板正在夸夸其谈，希望在招揽点顾客。
有围观的好事者问：“多少钱啊？”
“一口价，1500一块，买两块送一块。微信支付宝都可以，随便选，不保证一定有玉、不退换。”
群众发出呼声和嘘声，并没有人上前购买，这个价格远超当地人的消费水平。
不过对陆星爵而言，这点钱不算什么，他问姜宝：“你想买？”
“云泽哥已经付钱了，我可以选三个。”姜宝用手指做了个数字3的手势，脸上都是期待。
陆星爵有点意外的看向顾云泽，没想到对方竟然花这种冤枉钱。
这种路边摊99.99%不可能有真实的玉，大多都是一锤子买卖，愿者上钩，合法的骗钱买卖。
顾云泽无声的解释，口型是：“哄小孩。”
“呵，”陆星爵调侃对方，“三千块钱得你一个月工资吧，贫苦的公务员。”
走仕途的顾云泽被他家下放林县历练，每天早8晚6的上班，还要响应国家号召加班，一个月工资只有4200。
顾云泽也笑，这钱确实很少，连他以前的一件衬衫都买不了。
两人的笑谈被姜宝听到，她信以为真，心里暗暗盘算着之后要把钱还给顾云泽。
“怎么样，小姑娘选好了吗？”老板招呼姜宝，这是今天上钩的唯一肥羊。
“等一下哦，”姜宝将挑好的两个递给对方，“还差一块。”
看着那两块石头，老板直摇头，“你这不行啊，要挑有这种外表粗糙的、或者隐隐透绿的。”
姜宝不管对方的指点，依旧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她摸了几块石头，最后选了个巴掌大的圆形石头。
陆星爵能猜到老板的心情，姜宝的选的三块石头明明白白写着：【没玉】。
最大的那块也就两个巴掌大，剩下两块尺寸都很小，而且她选得都是表皮光滑的类型，猛地一看和鹅卵石似的。
这种皮像一向被玩玉的人嫌弃，不符合玉石生成的条件。
不过姜宝是纯粹的外行，她就是喜欢这种滑溜溜的外表，摸着很舒服，而且上面浅浅的花纹也是她喜欢的。
“选好就不能变了哦！”老板反复强调了两遍，生怕一会儿闹矛盾。
姜宝斩钉截铁，“就要这些。”
“要不要解开看看？”
“嗯？”姜宝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老板解释道：“把石头切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玉石，叫做解石。”
竟然是这样，姜宝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过她舍不得自己精心挑选的石头被劈成两半，那样会破坏表面的花纹。
她问：“不切开能解石吗？”
“能啊，拿砂纸贴着表面擦拭，开个小天窗也能看清里面。”
这个办法听起来不错，姜宝点点头，“那就擦吧。”
老板脸色有点僵硬，擦石工作量比较大，他怪自己多嘴。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拿起工具，嘴里还嘟囔，“你的料选的不行，擦石太费事了。”
陆星爵眉头微皱，帮着姜宝说话，“赶快干活。”
和软呼呼的少女相比，他的发言还是很有气势，老板不敢再抱怨，“你看先擦哪块？”
姜宝指了指最大的那块，它看起来黑乎乎的，擦擦还能干净点。
老板在石头上倒了点水，戴上手套拿起电动砂纸开始工作。
伴随着电动的机器声和纷飞的石屑，陆星爵指挥姜宝站到上风处，避免落一身灰尘。
擦了没一会儿，老板就停下机器，“你这没玉啊，要不切开得了。”
“不能切，”姜宝摇头，想了一下回答：“再擦擦吧，没有的话就算了。”
哎...老板只能继续苦哈哈的擦石，他干这行久了，遇见不少人。之前有的人没见到玉却不死心，硬是让他把石头切成小薄片，相比之下姜宝算是好说话的。
正想着，老板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定睛一瞅，竟然出绿了！
真的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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