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好厉害!”
附近几个女仙见到这情形,忍不住雀跃赞道,仿佛做出石桌就是自己,这几道声音传开,又招来了许多新的围观者,丸时高坐云头,见状嗤了一声,并不阻拦。
白小莲见女仙纷纷围近,竟有将自己挤出去的态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很快,她往雁衡阳的方向走近一步,眉头微蹙,轻咬下唇,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细声道:“衡阳哥哥真不愧为仙源第一人,只是小莲天资愚钝,竟没看懂,不知可否……”说着脸颊爬上两抹俏丽的红晕,欲言又止的叫人忍不住遐想。
雁衡阳眯了眯眼睛,尚未说话,旁边便有几人道:“你既看不懂,不若往后稍稍,让我等先问。”
白小莲身形一颤,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回望那几人:“小莲天资平平,实不敢与各位姐姐争抢,只、只是衡阳哥哥又不是铺子里接待的伙计,怎能以先来后到强求……”
朝暮支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若是面前有三两碟瓜子花生酱牛肉什么的,就更应景了。
青青见她视线一直落在雁衡阳那边,不由得哼道:“你看他做什么,桌子而已,你想要,我造与你便是。”说完,广袖轻拂,绿光散尽后地上瞬间多了一张石桌,与雁衡阳的不相上下。
夜一白见状,也抬手化出张石桌,桌上还放着一盆沾湿晨露的绿植,顿时引来不少目光,但迫于他平常冷淡疏离的性格,无人敢上前讨教。
夜一白坐的笔直,目不斜视,青青却觉得他定是在暗戳戳的窥视小暮,那盆草,根本就是摆明了在勾/引某人。
小暮是会被如此拙劣的手段所吸引的吗?天真!
青青正如此想着,下一刻便见朝暮歪过身去,极感兴趣的问道:
“这是什么草?我怎从未见过。”
青青:……
夜一白心下喜悦,面上倒是半分不显,淡淡道:“这是神草,不是世间之物,可惜我也是在古籍中见过画像,材质只能按照杂草来幻化。”
“乍看过去倒是跟我的原身有些相像,细瞧确实不同,我总觉得眼熟……不知那本古籍叫什么,在何处能寻见?”
“前人的臆想之物罢了。”青青泼冷水道:“神界乃是三十三天开辟之前的事,后来仙人怎能知晓?大约是哪个无聊的人闲得慌,白日做梦杜撰出这些东西。”
朝暮转念一想也是,那么遥远的事物与她有何干系,自己真也是魔怔了,大白天的胡思乱想。
夜一白将假神草收走,他亦不觉得书中所说为真,只是方才想压过柳青青一头,随手做出来的罢了,本以为朝暮不会多问,没想到聊到了这步田地,倒是被柳青青反将一军,现下继续摆着也不合时宜了。
这时,雁衡阳那边又有了新进展,那几名女仙不知同白小莲说了什么,竟吵了起来,或者说是女仙们单方面发怒,白小莲依旧是细声细气、可怜兮兮,一副受害者的举止。
雁衡阳眼中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耐,脸上却是一如既往地的温和有礼:“修习法术本就是个人之事,领悟多少全在自身,雁某虽希望众位同学都能有好成绩,但无奈学艺不精,在丸时老师面前再三演示有班门弄斧之嫌,各位还是自行参悟,多看多试,定有所获。”
这话一出,便是直白的赶客了,女仙们面面相觑,均是羞愧不已,白小莲咬着唇柔情似水的看向雁衡阳,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只能不甘的行了一礼,退回原来的位置。
“啧啧啧,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朝暮感慨,与在凡间时比起来,天上这个雁衡阳果真冷漠了许多。
她声音不高,喃喃的只是自语,不刻意关注根本察觉不到,但不知为何雁衡阳却是朝她看来,对上朝暮似笑非笑的目光,脸色刷的一下黑了,显然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正在这时,云头的丸时忽然道:“造出来的桌子按平时成绩计入总分,分数若是低了,呵——”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在场之人均是背后一凉,鼻息间似乎缭绕着一缕茅坑的臭味。
不多时,众人面前接二连三出现了一张张形态各异的桌子以及奇形怪状的不明造物,丸时背着手走下云头,从前往后依次巡看。
第一个被检查的是雁衡阳,沉甸甸的石桌与平时用的没什么区别,丸时点头,手心一翻取出一摞术科教材,一本本丢到桌上,道:“灵力本是无形之物,若是施法者水平不足,具象化后的实物便极容易溃散。”
随着砖头一样的教材数量增多,雁衡阳原本轻松的神情逐渐有了一丝裂缝,当教科书达到九本,那石桌竟如同被戳破的气泡一般瞬间崩溃,化作一团青烟消失不见。
雁衡阳抬手告罪:“弟子学艺不精,让老师见笑了。”
周围的人纷纷道:
“男神真是太谦虚了,这还叫什么学艺不精!”
“就是就是,我撑死架个三本书不得了了,要是能有九本,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我刚试了一下,我的桌子只能放半本……”
“半本不错了,我根本造不出来。”
“太难了吧,凡间具象化法术不是弄个虚影骗骗人就够了吗?要是百分之百模拟,就不会有那么多穷修仙的了。”
“唉,别说了,想当初年少轻狂入了剑修门派,从此兜里就没装过银子,全是铜板,看到隔壁炼丹的赚得盆满钵满,嫉妒到徒手抠出四合院。”
……
正在众人感慨之际,丸时却是收回书,摇头道:“确实学艺不精。”
话音一落,四座皆惊。
紧接着,便听丸时粗声道:“雁同学以及其它不少学生在仙源也待了许多年了,往届我并不查具象化后的实物质量,只求材质合格,倒没想到你们竟也跟着不思进取,若凡事都得老师说一句才做一句,那还位列个屁的仙班,仙界的未来交到你们手里可真是前景堪忧!”
众人不发一言,这一回再没人同丸时争论,一个个的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丸时说着又开始检查青青和夜一白的石桌,均是□□本成绩,轮到朝暮,丸时抽了抽嘴角:
“这就是你做的桌子?”
你管一张密密麻麻由枝条细叶纠缠在一起形成的四方块叫桌子?
朝暮堆笑道:“老师也没规定是石桌啊,我这木桌很耐用的,别说九本书,九十本也撑得住!”
“噗嗤。”青青别过脸去,忍俊不禁,夜一白也默默抬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唯独雁衡阳心生疑惑,观昨日朝暮在书阁的步骤演练,都是按照公式来的,不该连桌子的雏形都做不出来才是。
丸时险些被气笑:“你以为拿本体做个桌子就能蒙混过关?今天的课程是材质模拟和灵力具象化,灵、力、具、象、化!”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滚回去重做!”
朝暮憨傻的摸了摸脑袋,待丸时走到后面,才满面愁容的垂下手。
她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这破公式明明很有道理,其他人照做也都没错,唯独套在自己身上行不通,莫非跟她八字不合?
“姐姐竟是这种水平……”细细的女声传来,朝暮回头,正见着相隔着四五排的距离,白小莲正捏着帕子,既惋惜又疑惑:“原以为姐姐能进东源定是极为出色的,没想到……”
“没想到如何?”青青忽然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本教材书,缓步走到白小莲面前:“小暮是新飞升的神仙,自入仙源起就与我在一起,我竟不知何时多了个这么……孝顺的妹妹,这一天天的穿成这样,是为哪里的莲花披麻戴孝?”
万物生灵,唯有动物才分父母兄弟,原身是花草树木之类的精怪,默认是天生地养,亿万丛中能有一株诞育灵识已是不易,等演化出流畅的思维,别说当年同生的草木了,就是沧海桑田也说不定,所以这类妖精童常以化形之日作为年龄伊始,不曾有父母兄弟的说法。
白小莲抿唇,正欲抹泪,就听青青继续道:“先别急着哭,你既瞧不上小暮,那定是资质非凡,我倒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水平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教材书,却并不放在桌上,而是慢条斯理的翻开书本,随手撕下一张纸,施舍一般丢下去,只见轻飘飘的纸页方一接触桌面,石桌即刻化为粉末。
唏嘘声此起彼伏,白小莲身形僵住,脸色瞬间难看无比。
青青心下冷笑,自从上次小暮在白小莲这里险些栽了个跟头,她就记住了这个女人,区区一个西源小仙,竟敢四处挑衅,就连柳氏的梳头仙婢都比她出色百倍,也配在她们面前上蹿下跳?
在白小莲阴郁的视线中,青青缓步回到朝暮身边,神态又变回往昔的温柔,暖洋洋的目光里仿佛撒了碎金子,夹杂着一抹细微的求夸奖的意味。
朝暮:“你刚刚撕的……”
青青:“嗯?”
“……是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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