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冰蹲下身体,握住顾文霆的手,有些心疼地问道:“伤得重吗?”
说着,她将顾文霆的袖口卷上去为他把脉。
虽然这一世没有了医术上的金手指,但她前世行医多年,经验丰富,如今给人切脉诊病还是小菜一碟的。
顾文霆轻咳一声,道:“还好,原主被人用符箓震断了心脉,但我附身过来的时候修复了个七八成,养些日子应该就能痊愈。”
晏冰探了探他的脉息,见果然如此,才放下心来。
“啊,对了,”顾文霆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过来的路上有没有见到一个穿道袍的老头?此人作恶多端,罪行罄竹难书,刚刚就是他杀死了原主。我现在恢复了些灵力,得快点找到他,不能让他再去害人。”
闻言,晏冰淡定道:“见到了,不过他已经死了。”
顾文霆愣住:“死了?”
接下来,晏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与顾文霆讲了一遍。
他松了一口气:“死了就好,若让他脱逃,还不知要有多少女子遭殃。”
听顾文霆所言,此事似乎牵连甚广。于是,两人一边向着之前的那个陷阱走去,一边互相交换信息。
顾文霆解释说:“我这次的原主是天师道的道士,修习符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他在下山历练的过程中,发觉近些年来各地都有少女突然痴傻或意外死亡的事件,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几千宗。
“原主追查了几个月,终于找出了幕后真凶——就是那个老道士。他姓史,同样出身天师道的一支,却于中途堕入邪道,妄图投机取巧,以邪术得道成仙。”
听到这里,晏冰不屑道:“他这样的肯定会被成仙时的雷劫劈死。”
顾文霆轻轻一笑,道:“是啊,天道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修士羽化飞升的。更何况这里是低灵世界,与仙界的通道早就断了,灵气含量也不高,修士无法长生不老,更别说飞升了。
“说起来,那史老道还算是个有机缘的。他曾无意中得到了一个魔器——四方镜。据上古流传下来的说法,四方镜可以撕开世界壁垒,让修士直接进入仙界。”
晏冰琢磨了一下,其他修士都是一级一级地修炼,并积攒功德,达到一定标准了才可以飞升。而四方镜却是一个外挂,其持有者可以空降仙界。
她道:“驱动这种魔器,所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吧?”
顾文霆点点头:“没错。四方镜实际上已经破损,若想修复它,则需要让其吸收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女子的生魂——连死魂都不行,必须是硬生生从阳寿未尽的女子体内勾出来的生魂。
“修复四方镜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持有者还需要把一个鼎盛皇朝的龙脉灌入魔器,如此才有可能利用魔器的威能,绕过天道成仙。”
“原来如此,”晏冰目光沉沉,“这样的话,那场古怪的京城地动就说得通了。”
若没有她与顾文霆的到来,史老道会成功修复好四方镜,并来到安京搅动风雨。
依据安京地动后的奇怪紫色结界,与之后的天下大势,史老道应该并没有成功。但如此庞大的一项计划,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吗?
其背后,说不定仍然隐藏着其他人。而这史老道,可能只是一个为他人作嫁衣裳的炮灰。
不知不觉,两人就来到了陷阱处。
晏冰探头一看,见坑底已经不见了史老道的尸体,石头旁只余下一滩脏兮兮的道袍,而一面乌黑的镜子正躺在其中。
她皱了皱眉:“尸体呢?”
顾文霆猜测道:“估计是被那魔器给吸干了。”
他看了看周围,从树上扯下一条藤蔓,然后自怀中掏出一张符箓,运起灵力将其拍在藤蔓上。
接着,顾文霆把藤蔓的一头扔下去,镜子便被藤蔓黏住,被顾文霆取了上来。
两人处理好陷阱,便开始着手研究这面魔器。
晏冰凝目看去,那四方镜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朴实无华。其上并不是黑色,而是极深的红色,也不知吸收了多少人的魂魄与尸体。
她开口问道:“里面的生魂还有救吗?”
就算不能复活,可以让这些魂魄投胎转世也是好的。
顾文霆从原主的记忆里翻了翻,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原主的门派里有一个囊括了很多上古秘闻的藏书楼,里面可能会有解救这些生魂的办法。”
晏冰略微松了一口气,道:“等你的伤彻底康复,我们就去看看吧。”
*
下山后,晏冰带着顾文霆回到褚家,把家里人都吓了一大跳。
沈秋桂讶异道:“这位……这位道长受伤了?怎么身上都是血?”
略显虚弱的顾文霆解释说:“我在山上的时候没看清路,摔下了一段山崖,咳了些血,还好被褚姑娘救下。鄙姓顾,是天师道的道士,伯父伯母可以唤我文霆。”
褚成和沈秋桂愣愣地点头,同意了顾文霆在褚家养伤一段时间。
周巧禾从房里找出了几套褚寒的衣服给顾文霆穿,晏冰与她还给顾文霆收拾出来了一间空房。
两天后,便是端午节。
为了照顾所有人的口味,避免引发甜咸之争,周巧禾特意包了两大盆的粽子,一盆是咸口的鲜肉咸蛋黄粽,一盆是甜口的蜜枣红豆粽。
到了饭点,周巧禾指着桌上的粽子,笑道:“每盆我都挑出来了一个,在里面放了一颗梅干,不知道谁能吃到带梅干的那个。”
听到周巧禾的说法,几人都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粽子。
晏冰勾唇一笑,也不用思索,直接快准狠地从两盆中分别捞出来一个粽子,把鲜肉咸蛋黄粽递给嗜好咸口的沈秋桂,又把蜜枣红豆粽递给了喜爱甜食的褚成,道:“爹,娘,你们拆开尝尝。”
两人笑眯眯地解开绳子,剥开粽叶,几口咬下去,果然吃到了梅干。
褚成啧啧称奇道:“冰儿这运气啊,就是好!”
沈秋桂也打趣着说:“你是不是偷偷看你大嫂包粽子了?”
闻言,晏冰挽着沈秋桂的胳膊笑道:“我哪有,不信你问大嫂,我刚才可没进过厨房,一直忙着缝被子来着。”
而此时,周巧禾的下巴已经惊得掉在了地上。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个粽子里有梅干,更别说晏冰了。
小妹这是纯靠运气挑的粽子吗?这也太神了吧!
她可以在院子里挖出来金条,预言泥石流,连进山都能捡个美貌道长回来……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锦鲤命?!
在这期间,顾文霆一直含笑看着晏冰。回过神来,凑巧注意到顾文霆眼神的周巧禾暗暗吃惊,听说天师道的道士可以居家修行,也不禁止成婚,与常人的区别不大,她是不是要多一个天师妹夫了?[注]
*
几日后,府城。
端午后,田里终于闲下来了,褚成便带着周巧禾一起去府城里看要转卖的铺子。
不巧的是,周家就住在府城,周巧禾的继母韦氏正好见到褚成与周巧禾自一间空铺子出来。
韦氏眉头一皱,心下疑惑不已:这不是那个拖油瓶和她公爹吗,他们去做什么?那家铺子又没有开门。
难不成他们竟是想租下来或者买下来吗?怎么可能!她可是打听好了褚家的家产后才要的那三十两聘礼,褚家现在绝对是一穷二白了,如今又是哪里来的钱?
想了想,她走到门前,问向正在锁门的老者:“老人家,你家这铺子是要转卖吗?”
老者叹了口气,一脸愁容:“是啊,这里风水不好,做什么都没生意,反而倒赔钱,还是趁早卖了好。”
他的铺子是出了名的扶不起来,在附近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因此老者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韦氏才不管什么风水不风水的,她的注意力只在褚家身上,她继续问道:“这间铺子你卖多少钱?”
老者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韦氏的鲜亮衣裳与纯银首饰,觉得她家底应当也不薄,眼珠一转便答道:“此处毕竟是府城最繁华的主街,我这铺面内里也宽敞,隔壁那家客栈与我家一般大小,去年可是花了五百两银子才买下来的。我这间便宜些,三百两就卖。你若是想买,可得尽快,刚才就有一家人来看铺面,说不定明日就寻我去官府换契了。”
听到老者的话,韦氏脸色一沉,那褚家竟然连三百两的铺面都敢看,她当初的聘礼竟是要少了!
韦氏越想越气,回到家后,她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和两个儿子。
“什么?!老子真是白养那赔钱货这么多年,她明知褚家有钱,竟一点都不接济家里。自己嫁出去了就不管不顾,她两个弟弟可还没娶上妻呢!”周巧禾的父亲同样怒火中烧。
周父在府城开的杂货铺一直以来维持着家中几口人的生计,但近些年来,周父愈发贪婪,经常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生意大不如前。
而他们却如往常一般挥霍无度,家中存银马上就要见底了。
至于“嫁”周巧禾得来的那三十两聘礼,早就被她两个弟弟拿去赌.钱喝花酒了。
因此,几人皆是恨不得把褚家的家底都搬到自家来才好。
周家的大儿子只比周巧禾小了不到两岁,生得膀大腰圆,说话粗声粗气:“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褚家算账,让他们再赔些聘礼!”
二儿子年纪小,却比自家大哥精明恶毒得多,周老二道:“不行,那赔钱货嫁都嫁去了,褚家肯定不会再出钱。爹,我们三个今夜不如去青平村走一趟,蒙上脸,带上绳子,把他们绑起来,用刀抵着脖子,不怕他们不把银子交出来。要是被认出来了,就直接把他们一家宰了。”
闻言,周父摸摸下巴上的胡子,面露精光:“褚家的房子我知道,在他们村的最东边,哪怕他们叫破喉咙,也不会有外人听到。更何况那褚寒不在家,褚家就一个褚寒他爹和三个女人,对付起来不难。”
周老大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好主意!”
韦氏也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琢磨起该怎么花那三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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