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之外,百川归海。
静夜
明月皎如玉地深海平面上,海风忽然呼呼作响,浪花被击的群飞四起。在这片海域的最深处,垂落着一道极浅极淡地青色冷光屏障,无形中保护着一座玉楼金殿,小心翼翼地间隔开了金殿与海水之间的距离。
殿堂内,用白玉铺地、五彩琉璃珠帘遮挡住的鹅绒大床上,若隐若显地浮现出了一条披着紫晶般耀眼的水光尾巴。
那条绮丽浮华地懒散鳞尾
只一眼,便缱绻的让人魂牵梦绕,心荡神摇。
玉遥是个活了很久的美人鱼“老祖宗”,她舒服地酣睡在自己柔软又舒适的大床上,尾巴尖还无意识的甩动了两下,轻轻蹙起地两弯黛烟眉似是睡的极不安稳。
倏尔,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玉遥疼的“啊”叫一声,猛地瞪圆了自己的一双水润眸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面色沉沉如水、弯腿屈膝地蹲坐在她身边的陌生男人。
玉遥满头雾水地瘫坐在臀部下的田埂地里,手掌心里传来一阵阵让人无法忍受的麻痛,她举起自己的手,迷茫地去看他脸上得那道醒目的巴掌印。
男人却半翕起了眼皮,抬起指节粗糙的大手,袒然揩拭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冷着声问她:“哭什么?你打我巴掌你哭什么?”又漠然地睨眼看她
“不用我帮忙,你就自己起来。”
玉遥顶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不明所以的看着男人,她不是在金殿里睡觉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这里又是哪?
玉遥一直都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祖宗,她以为又是哪个顽劣的徒子徒孙再跟她玩闹。
只是,她满心疑惑的看着这个徒孙,这个徒孙倒是很面生,她肯定自己没见过。
这绝无可能!!
作为一个尽职的长辈,她很注重徒子徒孙们的教育成长,每个面孔她都有印象的。
但当下她也没来得及想太多,她只是略带不满的瞪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徒孙,试图想用眼神威震他,让他停止这种幼稚又调皮的玩闹。
男人身上穿着一身灰蓝色的粗布单衣,皮肤黝黑,高壮的像座大山似的身躯就这样蹲坐在她身旁,气势看着甚至比她还要逼人。
站起身时,结实健硕的两条腿遮挡住她的视线,玉遥无法,只能仰面继续瞪他,对他表达自己的不满。
等等,腿?
玉遥瞪大眼睛看着男人粗壮有力的两条腿...
腿???
他们引以为傲的华美又动人尾巴呢?怎么会变成腿了......
玉遥满脸不可置信的震惊在原地。
李清许垂眸看着瘫坐在那里哭的格外悲恸欲绝,还惶惶不安地抖着小肩膀,怎么也不肯走的女人。
可能刚刚被扇了巴掌,男人磨棱刓角的轮廓如鹰隼般的紧盯着她,沉着嗓子
“苏玉遥,我没功夫跟你在这胡闹。”
“快点起来,嗯?”
苏玉遥?
知青?
她扭着脖子又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场景,猛然想起了什么,震惊的不确定的问道
“李清许?”
“叫我做什么?你到底能不能走?”
玉遥试着动了动,脚踝处突然剧痛无比,脑子里也被一股记忆砸的晕乎乎,乱糟糟的,站都站不起来。
更何况她从来都没用腿走过路,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走,她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祖宗”,就从没有遭遇到过这样的窘境,她看了看神色已经很不耐烦的男人,她也十分的不高兴。
但她急需理清头绪,看着可能比她徒孙的徒孙年纪还要小的男人,玉遥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能刚哭过,声音还带着些她不能控制的哭腔:“我起不来了,你...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把。”
男人无动于衷的“嗤”了声,冷漠着:“然后再让你给我一巴掌吗?”
“你要是起不来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知青点给你叫人。”李清许转了个身,结实的身躯显得高大异常。
他拿着手电筒面无表情的冲着苏玉遥的白嫩小脸上晃了晃,不放心的警告着她:“你最好老实一点,呆在这里不要动,否则后果自负。”
简....简直是目无尊卑!!!
可玉遥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打击得六神无主了,她现在只想自己呆会理清头绪,听到男人的话还是强撑着扯出一丝笑,急促的打发着他:“我不会乱走的,我的脚崴了,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男人没再说什么,黝黑粗糙的大手握着手电筒又晃了一下她的周围,打量了一圈见没什么危险才转身离开了。
苏玉遥见男人越走越远,才赶忙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手,手还是她的手,依旧是那么的白嫩细腻,身体也还是她熟悉的身体,可这个陌生的环境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现在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穿书了,她满脑子都是刚接收到的关于这个身体的记忆。
这是她孝顺乖巧的徒孙儿怕她无聊,特意从陆地上带回来给她打发时间的小人书。
书里的女主吴美秋上辈子被下乡男知青的甜言蜜语哄的晕透转向的,一心只想嫁给男知青,和男主的亲事怎么都不愿意松口。
可她一生过的并不幸福,当她知道男主早已事业有成还住在高档别墅里,这让她更加不甘心的含泪恨而终。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重生了,重生以后的女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远离渣男,守护住她和男主的婚事。
而她苏玉遥,就是那个不断陷害女主,不但帮女主升温了男主对她的感情,最后还被女主打成了筛子的小白花女配。
在家里虽然父母娇养她长大,但爹馋娘懒,弟弟无脑崇拜姐姐,她也最会装柔弱扮小白花,从没吃过苦。
要不是弟弟太小才六岁,实在没办法替她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下农村搞建设,也轮不到她来当知青。
苏玉遥到了上河村以后,才拔了半天的草,她就被累趴下了,直接抗不住的把身子一歪,晕倒在田埂地里。
每天起早贪黑的干农活让她活生生累脱了一层皮,没多久她就死活都不愿意再下地了。
最初那一阵就装病逃避劳动,可家里就算给她再多的钱和粮票,也扛不住她这样天天只出不进的花销。
后来她看实在不行了,就另辟蹊径想了个法子,嫁人。
她盯上了大队长家的小儿子,你说她有多喜欢李清许也没有,她就是不想干活,才挑了小湾村里条件最好的一户人家,她开始想尽办法一门心思的要嫁给李清许。
可重生后的女主怎么可能会同意呢?女主为了能够如愿以偿的嫁给李清许,她把苏玉遥收拾的明明白白,让苏玉遥最后自食恶果嫁给了村里的二流子。
再后面就没有她的戏份了,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作为一个活了很久,却从没出去见过世面的的人鱼“老祖宗”来说,哪怕书里的女配有她的名字,她都大方的没有计较,被吸引着看的是津津有味。
可现在,这怎么行?
想到书里苏玉遥的结局,老祖宗顿时不干了,这让她很不能接受,她绝不能接受自己会有这种悲惨的人生。
玉遥坐在田埂地里,地上的农作物硌的她很不舒服,她努力回想着书里的桥段。
这应该是苏玉遥下乡快半个月的时候,白天大队长亲自来揪着她去下地干活,她没办法只能磨磨叽叽的去了。
好不容易磨到下工她实在累的不行,今天大队长居然让她去学割麦子,拿着镰刀割麦子割的她手都疼的没知觉了,没半天又晕地里了。
她都这么惨了大队长居然还要让她醒了继续上工,委屈的她躲起来哭的是梨花带水,满脑子只想着要回家。
她本想着趁天黑逃出去的,她完全没有想过她要怎么走出村子,怎么走去县里,又怎么回到省城?
怪不得在原书里只有能当女配的命,简直蠢的不行。
天色又太黑,她边哭边走根本看不太清路,一不留神脚下就踩空掉进了田埂地里,脑袋磕在石头上,脚踝也崴的肿的老高。
就是这个时候玉遥穿过来了,她那时意识还不清醒,好在被路过的李清许发现了。
李清许本来是想好心的帮她站起来,哪想到她迷迷糊糊间就甩了他一巴掌,当时就给李清许打懵了,之后就一直没好气的凶巴巴的跟她说话。
看刚才李清许那副满脸不耐烦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把他惹恼火了。
玉遥看完那本书的时候,啥都没记住,就记住男主是个极爱记仇的性子。这心眼得多小啊,能被她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祖宗记到现在都这么印象深刻。
就在她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道着急的女声
“苏知青,苏知青,你怎么样了?”
一群着急忙慌赶过来的知青围着她,她没看到那个李清许的身影,应该是没跟着知青们过来。
走在前面的女知青们着急的把她扶起来,然后疑惑的问:“大半夜的你怎么摔倒在这了?”
玉瑶觉得还是要看看以后的情况再说,这事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她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想轻举妄动......
她强撑起身子,还不熟悉用腿走路的她,把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女知青身上,嘴里含糊着:“吃完饭想出来走走,不小心就踩空了。”
一直跟在最后面的一个女知青闻言不屑的道:“你是受不了干农活想逃走吧!”
苏玉遥:.........
虽然原身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她一个老祖宗怎么能被人这么羞.辱?
玉遥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跟着大家回知青点,羞怒的训斥她:“我要想逃走会什么都不带?你看着我要逃走了?这么大的人了,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
李茹被噎的满脸通红,气的。
她和苏玉遥都是新来的知青,还是一个省城的,在火车上的时候她就看到苏玉遥包裹里有不少好东西,又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行李,心里的酸水就止不住的冒,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在火车上她们就水火不容,天生看彼此不顺眼,她看着苏玉遥哭的白生生的脸,恶意的揣测着:“你怎么会跟李清许在一起?大晚上的你们干什么了?”
这下玉遥猛然停住脚步,她接收的记忆中这里的名声很重要,哪怕是在四水天,她们对名声也都是很看重的。
玉遥扭头直勾勾的盯着李茹看:“我掉进田埂地里碰巧遇到李同志路过了,不然我可能今天晚上都要呆在田埂地里,这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吧?”
“你要是非要把救命之恩曲解成你龌.龊的心思,咱们就去大队长那里讨讨公道!”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工,咱们还是快回去休息吧!”年纪最大的那个女知青赶忙和着稀泥,大家白天干活本来就很累了,再吵来吵去的白天哪还有精力去干活,她真是累了。
李茹也被噎得不再吭声了,不屑的撇撇嘴,快步的越过他们向着知青宿舍走去。
大队长是李清许的爹,她又不是傻了才会去找大队长去评他儿子的理,再说谁会没事闲的去得罪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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