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遥远的北欧,有一对恩爱的情侣。男的叫商洛凡,女的叫玫瑰。可惜,商洛凡的未婚妻玫瑰,不久患病逝世。
商洛凡悲痛欲绝,将她埋葬在月亮湖底的紫水晶里。
后来,紫水晶上长出大片暗紫色的玫瑰,人们认为这是玫瑰死后,害怕爱人会寂寞,所以将自己的灵魂幻化成花,陪伴他。
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直在流传,最终传入撒旦的耳朵。
撒旦憎恶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他决定要毁掉这些,毁掉那象征着永恒的爱情花。他将玫瑰从水晶上拔出,但是剔透的紫水晶上马上又长出来一片玫瑰。
为了保护美丽的路易十四玫瑰,商洛凡死了。他的血流到水晶上,将玫瑰染成了红色,这就是后来的爱情守护花——红玫瑰,可惜那象征着‘永恒爱情’,象征着‘我只钟情你一人’的路易十四玫瑰,却是再也看不见了。”
埃莉诺提着裙摆,蹲在玫瑰田前。小脑袋搁在膝盖骨上,一闪一闪,眨着眼睛,看这一小片暗紫。
不知怎的,想到了这个古老的传说。
她记得,屈潇的锁骨边也刺着这样一朵幽暗的路易十四。
埃莉诺忍不住猜想。
……那会不会是他心爱之人留下的呢?
鼻尖萦绕是他白衬衫上的味道。冷冽的男性味道。埃莉诺重重摇摇头,想把这个不算荒谬的想法甩开。
比起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她宁愿逼自己相信,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朵玫瑰特别。
“背挺直。”格里芬厉声呵斥。打断她的思绪。
格里芬是贝拉米的家教老师,一位专门为贵族小姐们上礼仪课的贵妇人。
其实不止礼仪,还有文学课和历史课。埃莉诺不是很清楚。
她只知道格里芬是一位极其严格的老师,从她削尖的下巴和锋利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就像此刻,她正用手中叠成一卷的教科书,毫不怜惜的打在贝拉米的背上。
即使在埃莉诺看来,贝拉米已经将背挺得很直了。
她们站在蔷薇花缠绕的小亭子里。一丝阳光都无法亲近她们白皙的肌肤。
贝拉米的长发被全部挽起,扎成一个高耸的丸子,头绳的力度有点大,勒得她脸边的皮肤生疼。她站在白亭正中央,一动不敢动,仿佛一尊雕塑,而格里芬则是带着锐刃般的目光,绕在她周围转圈。
埃莉诺好奇的望了一眼,不太感兴趣的收回视线,继续看暗黑的玫瑰花瓣,想入非非。
她最喜欢发呆了。尤其是对着喜欢的事物发呆。如果没人打扰的话,她能放空一上午。
可惜火很快就烧起来了。
且一发不可控制的,从小亭烧到了她的脚边。
春天的风有点热感。
贝拉米双手交叠,放在平坦的小腹前,颈窝逐渐沁出细细的汗液。被高束挽起的头发不怀好意,留有几根,黏在她的脖子上。
有点痒。
然后她就——“阿嚏。”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喷嚏打下的那一秒,格里芬刚巧站在她对面。
而她们的个头,又是出奇的相近。
完了。
贝拉米急着找借口,灵光一现,指着埃莉诺的方向,“都怪那些黑漆漆的花!”
格里芬没回头,冷冷拿出胸前的方巾,擦拭湿润的面部,“还有更好的借口吗?”
“我记得您没有花粉过敏,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贝拉米缩回手,舔舔干涩的唇,“都怪她太碍眼了。”
格里芬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情,“下午的文学课,我希望您能专心。”
“否则我会给您惩罚。”
话音落下,格里芬离开,昂首挺胸,像只傲气的天鹅。留下贝拉米一人对着女仆撒气,“把花给我全部换掉!”
“那,公主您想换成什么呀?”女仆有些为难。
“拔干净就行,别再种花了,看着就碍眼。”
贝拉米毕竟是一国公主,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埃莉诺双手撑着脑袋,站在露台上,垂眸看着楼下的除草工人,将宫殿里唯一一个玫瑰田铲除干净。
心中惋惜,多美的玫瑰啊,真是可惜。
她叹了口气,将藏在阴暗里的一朵路易十四抱上来,伸手去拎角落里的水壶,给它浇水。
透明的水珠从花洒头里落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勾画出晶莹的剔透颗粒,最终滋润在漆色的花瓣上。
她真搞不懂贝拉米的审美。
她想起屈潇了。他似乎也特别喜欢这种玫瑰。
如果他能制止除草工人们就好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可是他明明最讨厌吵闹的地方,拔花的噪声混合着人类的温度,他绝不可能靠近这个地方。
一楼的除草工人们低声吐槽公主的任性,成了背景音乐。
良久,玫瑰色的花海变成空旷的田野。
埃莉诺悻悻收回目光。然而在她转头的瞬间,她最期待的人出现了。
屈潇正盯着她的方向。
过于优秀的面容令她小鹿乱撞,无法确定男人从什么时候站在露台楼下。
留意到她注意到他,他只皱了下精致的眉骨,“浇太多了。”
埃莉诺花了两秒钟理解他的话,眼神从屈潇脸上转移到玫瑰花瓣上,有些尴尬,“那......怎么办?”
她没养过花。这是第一次。
男人的眼睛一寸一寸,侵略性的掠过她的身体。
小腹,乳.房,脖颈,下颌骨,最终和她对视。
很奇怪。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打量,却让埃莉诺忍不住咽口水,产生了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屈潇直勾勾的,“不知道。”
男人的话冷若冰霜,眼神禁欲,毫无色气。埃莉诺的掌心却湿了。
她脸红着干咳了声,眼神躲闪,“那、那我回房想想有什么方法。”
埃莉诺语速很快。生怕自己深陷进藏着冰块的泥潭。想逃都逃不掉。
屈潇没离开。定定的站在原地。仿似被玫瑰迷住了。沉沦其中。
几分钟后,落地窗前被拉上的窗帘晃了晃,而后从窗帘后面慢吞吞探出一颗小脑袋,看着似乎是偷偷摸摸地往外瞧了一眼,然后拽着窗帘儿唰地拉上了。
人影在浅色的窗帘布料后面糊成一道。埃莉诺背靠玻璃窗,双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耳根子后面被火烧成了一片。
******
“现在开始学习插花艺术。”
格里芬冷声抱着教科书,在空荡荡的图书馆里走来走去,徘徊在两位少女眼前。
手中的细棒成了教育的利器。
“插花是贵族们的消遣之一,作为未来的王妃。公主殿下,希望您可以认真学。”
她将指挥棒敲在贝拉米的花瓶上,没看埃莉诺一眼。
至于埃莉诺为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学。完全拜旁边这位刁蛮的小公主所赐。
贝拉米的想法是这样的:既然埃莉诺看到了她被骂惨了的样子,她也必须看埃莉诺出丑。
一个被捡来的乡下姑娘,要她出丑,肯定是考她贵族礼仪。
想到这儿,贝拉米的嘴角不由得上扬。
“先选一支最粗壮最美丽的花枝作为主枝,突出中心。”
格里芬没注意到她的小表情,一步一步念步骤,眼尾不忘确认贝拉米的完成进度。
直到她跟上节奏,才继续读下一句,“两侧各插一枝不同花卉陪衬,主体花要突出,避免花枝排列整齐。”
她是个不易透露内心情感的人。无论贝拉米做的好与坏,脸上都没有表情,只是微微点头或者伸出指挥棒。
直到瞥见埃莉诺的花瓶时,她的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惊艳。
她没念完,埃莉诺已经插完了。
女孩选择的是同色系插花法,明媚的花色和纯正的瓷白风瓶身相得益彰。
如果不是学过,格里芬认为,埃莉诺或许是天生美感超人。
格里芬赞许,“插的很好,这位小姐。”
她不知道埃莉诺的名字,只是从气质上推测出她出身高贵。
贝拉米撅嘴不服,双唇微开,方要发作,图书馆外面传来马鸣声。
是马场。
贝拉米差点忘了,图书馆外面的一大片空地被柏得温改造成了绿油油的草坪,专做马场。
像是想到什么,她兴奋的扔掉手中的白栀子,半趴在哥特式窗前。而被她抛弃栀子花,在半空中挥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埃莉诺定定的看着掉在地上的白栀子,捡了起来,放回桌上。
格里芬看着贝拉米冒着粉红色泡泡的背影,气得快要喷火。踩着高跟鞋愤愤的揪住她的后领,咬牙切齿,“您还要学习。”
余光扫过窗外的场面,“没有时间看绅士们骑马。”
格里芬将她拖回座位上,正了正脖前的领结,转向埃莉诺,“学会的人才有资格做想做的事。”
埃莉诺好像没理解她的话,又或者没什么想做的事,两手交替放在膝上,眨巴大眼睛看她。
格里芬是最善于激发学生斗志的老师,她看看埃莉诺,又不露声色望了望贝拉米,沉默了两秒后,微笑说着,“这位小姐,您可以去窗边随意观赏美景了。”
“当然,绅士们的英俊风采也可以尽情观赏。”
她可不管埃莉诺想不想看绅士们赛马,她只管贝拉米的学习。
显然,这个方法很奏效,即使她不刻意去看贝拉米的表情,都能感受到小公主即将喷火的目光,“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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