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预赛

    3月21日，英超第31轮。

    北伦敦德比，战车迎战国王。

    “真假球王”再次比拼，IQY直播间观众人数直直逼近了5000万。

    本场，国王苟的非常不错，战车球星围着球门狂轰滥炸75分钟，只取得了一个进球。而另一边，战车后卫十分倒霉，天降皮球打到手背，他根本还没看清呢就被判了一个点球，国王队的第二前锋一蹴而就罚入点球。

    比赛到第84分钟时，比分还是1比1。

    国王三个换人名额全都已经用完了。

    而就在这时，“拼命三郎”的右前锋沈珩再次飞身捅球，战车后卫没收住脚，球鞋鞋钉直接刮在沈珩伸着的小腿上，沈珩顿时鲜血直流！

    不到15秒，他小腿上就全是血！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光看着都十分骇人。

    观众席上有人欢呼，而他们的“王”斯汤顿却伸手压压，示意安静，意思是，这没什么好庆祝的。

    沈珩抱腿倒在地上：“咝！！！”疼！！！

    队医赶紧跑进场地。

    队医是个小老头儿，他推推眼镜，看了看，说：“下场吧。”

    “不行，”沈珩摇头，十分强硬，“应该只是刮掉肉了，没事儿。我不能下场，国王已经不能换人，我一下场国王就要10打11了，太被动了。比赛还有近10分钟，会输的。”10打11是巨大劣势，何况对手还是战车。

    国王现在排在第10，而前六名下个赛季都有资格去打欧战，一到四打欧冠，五六名打欧联，目前竞争已经白热化了，一个积分都不能让。

    更何况，终结“战车”的N连胜，对Kings球员和Kings球迷都是一个巨大激励。

    队医：“…………”

    沈珩说：“赶紧来点止血喷雾，再用绷带缠缠。别担心，没事的，我想回去打完全场。”

    “……”队医仔细查看了下，发现确未伤筋动骨，勉强同意沈珩继续了，跪在地上给他治伤。

    伤停时间是够用的，队医直接拿出绷带，站在一边的主裁判也没有让他们出场。

    沈珩眼神躲躲闪闪，最后捕捉到斯汤顿，不动了。

    因为受伤坐在地上，此时两队都围着他。大家虽是竞争对手，然而也是联赛兄弟，谁受伤了倒在地上众人关心都是正常的。

    “……”斯汤顿见沈珩目光看着自己一动不动，觉得不对，走上前去，蹲在沈珩的身边，问，“怎么了？”

    斯汤顿竟如果敏锐，沈珩反被吓了一跳，移开目光，说：“没事儿。”

    一大堆人蹲在旁边，斯汤顿也蹲在旁边，看见沈珩又去盯队长，心念闪动，突然间，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晕血？”

    听了这话，沈珩：“！！！”

    这他妈都能被发现？！

    没错，他敢拼、敢抢，健康强壮，可以跑完马拉松，可他晕血。

    这是一种生理本能，一看见血脑子就晕。

    他并不想闭上眼睛，这样显得太胆小了，可……

    斯汤顿轻叹了口气，还是半跪在沈珩边上，颇强硬地用手揽住对方的头，稍稍一转，让沈珩的脸转过来，而后按在自己怀里。

    沈珩：“！！！”

    斯汤顿说：“行了，别看。”

    “…………”

    因为已经打了84分钟，斯汤顿的球衣有汗。沈珩用额抵着他胸膛，嗅到一股荷尔蒙味，忽然感到有些恍惚。

    他慌了，想扑腾出来，可斯汤顿力道很大。沈珩挣了两三下，渐渐不动弹了，认命了，就把脑瓜藏在偶像的怀里缠完了绷带。

    缠好以后，他站起来跑跑跳跳，确定没事，在主裁的示意当中继续比赛了。

    而在此后的10分钟，沈珩仍是积极跑动，如果不看慢慢慢慢渗出血来的绷带，别人根本不会猜到他的小腿刚受过伤。

    IQY的弹幕被刷疯，全都是“硬汉”“牛逼”“太能忍疼了”“太能扛了”“我光看看都小腿疼”。

    比分也维持到了终场。

    这场赛后的发布会有人提到了这一幕，斯汤顿却只是笑笑，说：“Kings的沈珩天生晕血。他不敢闭眼，怕被人说胆小懦弱，我发现了，就帮一帮，让他不用看到自己的小腿，仅此而已。”

    记者又道：“可是他是Kings的球员。”

    斯汤顿说：“大家都在英超踢球，是对手，也是朋友。”

    而沈珩呢，在照例上足球论坛看大家的评价时，除了各种“硬汉”“牛逼”，他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叫“CP楼”。

    主楼就是斯汤顿把自己额头按进怀里的那张图。沈珩研究了一会儿，终于看懂这个楼里的人都在说什么了，面红耳赤，觉得这些都是啥啊。

    …………

    紧接着，英超停赛了。

    因为到了国际比赛日。

    沈珩也是十分凝重，告别国王的队友们，踏上回中国的班机，准备回去打世预赛了。

    接下来的两场比赛是中国队的生死战，它决定着能否突围40强赛，打12强赛，争夺2022年世界杯亚洲区那宝贵的4.5个名额。

    不知为何，在飞机上，沈珩突然又想起了带他“逃亡”的小叔叔。

    那小叔叔是足球迷，从1981年就开始了。1981年，亚洲只有两个名额。那届球队人才济济，容志行被寄予厚望，在“退出”了24年以后第二次冲击世界杯。在最后的四强赛中，那支球队双杀沙特，对科威特一胜一平，只要最后，沙特不要主场输给新西兰队5球以上，中国就能确保出线。当时足协认为沙特绝不可能输掉5球，毕竟客场才输一个，甚至提前解散国足。可最后，那场比分是0：5。当时规则是两个队如果同分要打加赛，可中国队临时集合，新西兰队却没放假，中国输了，1：2，从此小叔变成球迷，而在198-9年中国遭遇悲催的黑色三分钟、“距离参加1990意大利世界杯只差三分钟”后，更是变成铁杆球迷，还支持他“为国争光”。

    沈珩靠着窗玻璃想，这是不是一场因果呢？

    3月26日，第一场“生死战”的结果是，平局。

    对方想了一切办法，特意选择了“烂菜地”。谁都知道，烂菜地有利于弱队，有利于防守方。那个场地还不标准，沈珩传中距离总不对。对手甚至还摆出了4231的阵型，死守到底，最后果然成功逼平。

    而沈珩，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一夜之间成了“罪人。”

    他也确实是个罪人。

    因为比赛到最后时“摆大巴”方体力下滑，动作变形，送了中国一个点球。

    而沈珩……把点球踢飞了。

    沈珩并没踢正部位，皮球高高越过球门，飞上看台。主场球迷哈哈大笑，举起皮球让镜头拍，非常嘲讽。对方门将甚至没动弹，就那样，优哉游哉地散着步，目送皮球划过高空。

    客场球迷一片死寂，让沈珩的心都凉了。

    他痛苦地抱住了头，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此后他更拼命地踢，然而还是无力回天，0:0的比分保持到了主裁吹响终场哨音。

    各大媒体、各个球迷，甚至平时不看球的，要把沈珩给骂死了：

    【呵呵呵呵，点球打飞机！！！】

    【国足真是屎扶不上墙。】

    【哈哈哈哈，我笑死了，这个就是伦敦球王？？？】

    【呵呵，英超走了点狗屎运，还真以为挺牛逼呢？】

    【是真的次。】

    【太烂了，真的太烂了，这也就是Kings的前锋都受伤了不能打了，这个水平到下赛季肯定是要被拿下的，回中超吧。】

    【沈珩球王特别强吗？不，他不强，但是特别，生死战了还打飞机！！】

    【他就两个地方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哇，真是虐菜小王子啊。】

    【这脚射门很中国！祖传脚法祖传脚法。】

    【这个熟悉的屎味哟……】

    【xx此刻灵魂附体！xx虽然没有入选，但是他的高射炮精神将永远传承下去！】

    沈珩看了，特别难受。

    他没办法反驳其中任何一句冷嘲热讽。

    这场裁判难得公平，可自己却浪费了点球。

    这回要是没能出线……一切都是他的责任。

    他想到了这支队伍34岁的老队长和32岁的后防核心，想到了70几岁还殚精竭虑、每星期到各个城市看球选材的主教练，甚至想到了千辛万苦改变国籍只为了能打世界杯的两三个归化球员。

    他又想到了，上届世预赛12强赛，他们再次因为“黑色三分钟”被对手逼平，全队打到最后一轮发现还是没进前六，不能去打两场附加时，要退役的队友对他说：“沈珩，别伤心，你还能踢下个四年。”

    可……下个四年……再次站在悬崖边上了。

    球员能有几个四年？球迷又能有几个四年？

    都是他的错。

    另一边，伦敦。

    战车里的荷兰人说：“哇，国王的Heng要被骂死了！”

    斯汤顿的手指一顿：“嗯？”

    “我哥哥的新女朋友是中国的留学生。她说，因为点球放高射炮沈珩正被口诛笔伐，还有人PS他的遗照，也有人对他死亡威胁。”

    斯汤顿：“…………”

    其实，斯汤顿在第一时间查了沈珩比赛结果。

    知道平了。

    他也知道，这场平了，沈珩下场必须取胜才能保证小组第一，进入所谓的“12强赛”。如果下场平或输了，就要再看其他7组，因为，除去8个小组第一，还有4个小组第二也能进去“12强赛”，可其他组都比较猛，中国输了是积16分，肯定没戏，平了是积18分，也挺够呛——预计好几个队会有19分。而中国的下个对手……是这一组最强的队。

    斯汤顿也非常清楚沈珩是会被骂的。

    只是，在队友的新女朋友给他复述一些话前，他不知道如此严重。

    斯汤顿有一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发Line：【Heng，还好吗。】

    “！！！”沈珩看到斯汤顿的话，十分意外，挺直背脊，回复，【挺难受的……不过，还行。】

    斯汤顿又发：【我知道这不会好过。】

    没能帮助球队获胜，还浪费了绝佳机会，都不如换任何一个国家队友去罚球了。沈珩作为“头号球星”却让球迷都失望了。

    沈珩：【嗯……】

    斯汤顿又继续打字：【多跟父母还有朋友说一说话，找找安慰。】

    沈珩回复：【他们不太明白足球……】

    【好吧，】斯汤顿说，【那有可以安慰你的人吗？跟他说说。】

    “……”

    沈珩看见有点发呆。

    谁呢？

    他的父母还有朋友全都不太爱看足球。Kings的队友？不可能的，他们更像同事关系。北京xx的队友？也不行，他当时在北京xx最亲密的两个朋友如今都在国家队里，是同队，刚经历了同样的痛苦。人家终于好点儿了，他不能再跑去揭伤疤，再说了，他是罪人，他也没脸去。

    最想聊的一个对象……可能就是斯汤顿了，他的偶像。

    他想听听斯汤顿对这些挫折的看法，还有他的解决方式。沈珩记得，斯汤顿也曾打失过关键点球，最后输了，但他立即走出来了，没有阴影，没有逃避，再归来时更加强大。

    沈珩也真打出来了，说：【……You？】

    打完觉得说的不好，暗骂自己英语真烂，沈珩急忙噼里啪啦跟斯汤顿又解释道：【不是，我就觉得你很强大，听听你的过往经历也许可以坚强一点。】

    斯汤顿则沉默很久，才回复：【OK。】

    说完，他让助理订了一张去北京的单程机票。

    这个年头，去趟中国也很容易。

    那个家伙太能硬扛了。

    既然沈珩希望见他，那就见吧。

    如果沈珩现在认为只有自己能给他安慰，让他好过一点，就去吧，也不辛苦。

    斯汤顿有私人飞机，还是湾流650，但他不想再花时间跟中国方申请航线了。

    沈珩打完有些紧张，感觉气氛有点儿怪，半晌过后，才又问：【斯汤顿？】

    接着手机震动一声：【我说了，OK。】

    【那……？】

    【不过要等大约16个小时。】

    【哦……】

    等他大约16个小时？

    沈珩觉得真的很怪。

    难道不是现在说吗？用Line说，或者用电话说。

    还需要等16个小时？

    好吧，沈珩想，斯汤顿他应该是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做。比如加练，比如“party”，16个小时以后才有时间听他说说话。

    不过那时应该都是伦敦时间的凌晨了……

    沈珩一夜没太睡好，第二天一早，他又接到斯汤顿给他发来的短消息：【你现在的地址？】

    沈珩觉得对方要给自己寄来什么东西，立刻回：【北京市朝阳区……】他们最后一个主场就安排在北京丰体，今天休息，调整身心，明天开始就集训了。

    斯汤顿又只有一句：【好。】

    下午四点，沈珩发觉有人敲门。

    他担心是闹事球迷，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却发现……是斯汤顿！斯汤顿正站在门外！

    “！！！”沈珩连忙把门拉开，内心震撼难以形容，瞪着眼睛，张着嘴，问：“斯……斯汤顿？！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斯汤顿皱皱眉，道：“你昨天要跟我说话。”

    “我……”沈珩呆了，说，“我意思是网上聊天！！”

    斯汤顿一怔，沉默了，好几秒后才又开口：“原来如此。”

    “你……哎，快进来。”沈珩又震惊，又感动，又疑惑，又慌张，急急忙忙把斯汤顿给拽进了大红木门，“你……你是特意来中国的？”

    “……嗯。”

    “谢谢谢谢，超级感谢，这可真是……误会大了。”沈珩完全不敢相信斯汤顿是特意来的——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把斯汤顿迎进来后，沈珩发现斯汤顿的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问：“这是什么？”

    斯汤顿看看，递给沈珩，表情还是一贯的平静：“我请一个中文翻译在网上看正面评价，结果还不少。有论坛上的，有社交网络上的。”

    “……嗯？”沈珩感到有些疑惑，他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发现上面所有的话都被整齐地排列好了：

    【呵呵，我们北京xx球迷协会认领沈珩！怎么地吧！我们的人，我们不让骂！沈珩，以后成了真球王时，一定记住，今天只有北京球迷认领你了！别人都他妈的是赢球粉、冠军粉！】

    【多少巨星都踢飞过关键点球？我觉着，你们怎么说的就跟随便谁都能进似的呢？】

    【沈珩愿意承担压力，愿意主罚点球，就没啥说的！】

    【不是，你们全都眼瞎了吗？沈珩除了没进点球这场表现没的黑吧？跑位好，几个过人也挺漂亮，全场一共四次射门，两脚射正，对方那个归化门将今天开挂了，能赖沈珩？】

    【要没沈珩，这些机会都没有呢，说不定连一分都捞不着，拿零分回来呢！】

    【不上沈珩，上谁？键盘侠们说一说呗，上谁？上你？】

    “……”沈珩看着，眼睛湿了。

    他在看到第一行的“以后成了真球王时，一定记住，今天只有北京球迷认领你了”时，眼睛就已经湿了。

    还有人在支持他，在鼓励他。

    斯汤顿的所作所为也让沈珩非常窝心。斯汤顿并不懂中文，可他却请别人来看……这……

    沈珩不敢看了，努力憋回眼泪，对斯汤顿说：“快点进来休息休息。”

    结果，刚刚走进沈珩卧室，斯汤顿就愣了。

    因为墙上挂着几张他自己的巨幅海报。

    有他18岁的，有他20岁的，有他22岁的，也有他24岁和26岁的。前两张里他甚至还在以前的俱乐部踢，并未转会到战车来，可想而知这些海报距今至少六七年了。

    看见斯汤顿的目光，沈珩本人也意识到了，转头一起看墙壁上斯汤顿的巨幅海报，有些尴尬：“额，对，你16岁还没成名时我就特别喜欢你了。我是看了有一年的欧青决赛喜欢上的，觉得你特别有灵气，还特别……有霸气，从此当作一个憧憬，到今天也十年整了。”当年甚至没几个人听说过“Staunton”这个名字。沈珩觉得，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步一步登上王座，被膜拜，被赞叹，这种感觉十分神奇。

    斯汤顿的目光深沉，又看向了被裱起来的一件“Chariot”9号球衣，上面带着他的签名。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他知道沈珩喜欢自己，而且已经喜欢了十年时，莫名地便有些愉悦。

    是的，莫名。

    “哈哈……”见斯汤顿在看球衣，沈珩更加不好意思了，“这是大约三四年前我买到的签名球衣……大概花了1000多英镑？”印象中是一万人民币。

    斯汤顿却“嗤”地一声笑了：“假的。”

    “……啊？？？”沈珩呆了，走到那件宝贝球衣前，手叉着腰，仰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球衣上面那个“Staunton”的签名。

    斯汤顿又凉笑一声：“别看了，假的。”

    沈珩：“…………”

    竟是假的？

    他被骗了？

    惨。

    “行了行了，”斯汤顿手按着沈珩头，一用力，转了回来，吹一口气，把沈珩的头发撩起，露出他的眼睛来：“给你真的。”

    说完，他把自己身上“Chariot”的队服外套脱了下来。因为是从训练基地来，斯汤顿没换常服，而是披着队服外套，收拾出来几件行李就直接奔机场去了。

    斯汤顿把队服外套一边衣襟铺上桌子，从笔筒里抽出马克笔，就开始签。

    斯汤顿的笔迹嚣张，一个“S”尤为显眼，没一会儿，队服衣襟上便出现了龙飞凤舞的八个字母：【Staunton】。

    “……”沈珩接过来，而后，好像是想接近偶像或者成为偶像似的，就把衣服穿在身上，看了看。

    好大。

    他自己身高一米七八，斯汤顿是一米八八，同时身材差距很大，斯汤顿要壮实多了，这样一来，斯汤顿的队服外套在他身上大了一圈。

    斯汤顿也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右下极大的“Staunton”八个字母上，说：“不要穿着出去闲晃。”

    “啊？”

    “因为会像我的所有物。”

    “……”

    “穿我穿过的衣服，带着我的味道，上面还有我的名字。”

    “哦……”感觉确实有些道理，沈珩讷讷地答应了。

    之后的两个小时，沈珩把本子上的正面评价全都看了，又了解了斯汤顿在欧冠决赛射失点球之后的自我挣扎和自我救赎，明显感觉好受多了，走出来了。

    “斯汤顿，”最后，虽然心里有些迟疑，沈珩还是问出来了，“3月31号是中国队最重要的一场比赛，你……能来看吗？”

    他也知道，距离31号还有4天，而斯汤顿一向都忙，不大可能为了自己再在中国多留四天。

    可他还想试着问问，因为，如果对方能来现场，对自己将起到极大的安定和激励作用。

    结果出乎沈珩意料。听到请求，斯汤顿垂眸，冰蓝色的眼珠看着充满期盼的沈珩，没大犹豫便略一点头，说：“可以。”

    “！！！”沈珩心脏砰砰直跳，眼睛放出些光，“那我等你。”

    …………

    3月31号，中国队在北京丰体迎战本组的最强敌。

    第75分钟，沈珩接球，而后用了Staunton曾跟他练习过的过人方式，过掉对方，将球打入左侧死角。

    接着，第88分钟，沈珩梅开二度，2比0。

    比赛基本没悬念了。

    他完成了自我救赎，在失误后带领球队依然突围了40强赛。

    沈珩知道斯汤顿在看台东侧注视着自己，想表达最真挚的谢意，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最真挚的谢意，于是按照网上看来的，对着看台比了个心。

    进球功臣一边绕场奔跑庆祝一边对着看台比心，这一幕自然被大屏幕捕捉到，给了特写。

    斯汤顿在看台坐着，是一贯的八风不动，没有表情。

    然而，看着沈珩皮肤白皙、眼神明亮，整张脸都透着光彩，一边在绿茵场奔跑一边对着自己比心，一瞬间，他竟有了已经多年不曾有过的熟悉感觉。

    不安、躁动、热气腾腾，带着一股特定时期荷尔蒙的腥咸味儿。

    ————————————

    明年三月的那两场不至于是生死战了，六月的那两场才应该是，为了剧情调换一下。

    这章讲了讲中国队的冲击历史……有人爱看，那再说两句。

    1981年沙特对新西兰那是不是一场假球，如今已经不可考了。很多人都认为是，但我个人认为不是，应该就是……沙特因为不能出线在心理上不想踢了。上半场就5比0了，中场时沙特王子空降球场，说太jb丢人了不能再丢球了，然后就真没再丢了……

    上一届的世预赛吧，确实有点可惜了（liao）了，两次栽在叙利亚上。被叙利亚93分钟绝平，否则就能打附加赛了，不过二轮的附加赛对手会是洪都拉斯，依然会输……除非主场也不失误，就能撸掉韩国了。当然说这没啥卵用，只是贴个背景知识。

    其实1997那一届是最强的，2001那一届已经老了，但戚务生（当时主帅）太SB了……这里随便举个例子，96亚洲杯前，戚务生让所有队员每天先跑一个万米，好几个人受伤退出，剩下的也被累成狗，打日本和沙特都是体力不支最后崩盘，没进四强……

    总之，世预赛呢，2001进去了，但有韩日并不用打和分组好的原因在，1981、1989、1997，还是比较可惜的，2018居中，而剩下的，1985、1993、2005、2009、2013，就是属于能进去就活见鬼了的那种了。

    中国队的精神属性也是让人失望的因素。几次遭遇“黑色三分钟”其实就是扛不到最后。97年倒数第二轮，只要自己能赢沙特、同时伊朗输掉比赛，就还有戏，可是中国宛如放弃，浑浑噩噩踢了一场，一比一，觉得伊朗绝不会输。那场伊朗真0比2输了，球迷心情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