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友谊赛

    终场以后，沈珩他们太兴奋了，彼此拥抱，举手致意，用以回应看台球迷一波一波的掌声。国家队的队长搂着沈珩的肩向场边走，走着走着，突然掰过他的头，在沈珩的太阳穴上直接“啪嗒”亲了一口！

    直播弹幕有女生说：

    【啊！现在球场的男人们动不动就亲来亲去！】

    【捂眼睛……】

    【天啊，你们看，沈珩笑的好开心啊！眼睛都弯了！】

    因为已经10点多了，国家队的庆祝不长，他们出门咂了点酒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沈珩到家，蹑手蹑脚拧开大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心里知道斯汤顿他肯定睡了——谁都知道，Staunton一向惊人地自律，十点睡觉，六点起床，老干部般雷打不动。

    这几天他都在基地，让斯汤顿睡的他床，还把他的备用钥匙也交给了斯汤顿。

    结果，没有想到，客厅里边还亮着灯。

    见沈珩进屋，斯汤顿走上来。他穿着件黑色衬衫，沈珩这才突然发现，斯汤顿他穿常服时气质好像更加冷冽。

    斯汤顿在沈珩前站定，微笑：说：“congrats。”

    “谢谢谢谢！”沈珩说，“多亏你来看比赛了！否则我真未必能赢呢！”

    “是这样吗……”斯汤顿的一手插兜，睫毛半垂，紧接着忽地说了一句十分莫名的话，“沈珩，去洗澡。”

    “啊？洗澡？”沈珩想，斯汤顿是嫌他臭吗？也对，比完赛一身臭汗。

    “对，立刻洗澡。”斯汤顿用没插兜的那一只手扶他后脑，微微躬腰，凑到他耳边，声音带磁地说了句，“一股别的男人味儿。”

    说完直起腰来，在沈珩刚被队长亲过的太阳穴上拍了拍。

    听到这话沈珩呆了。

    一股别的男人味儿？他国家队出生入死的战友是“别的男人”？那还有谁不是“别的男人”？

    不过，在这时候，沈珩猛然想起那次他晕血后斯汤顿把他的头按进怀里的事，回忆回忆，感觉，好像确实斯汤顿身上的味道最好闻。

    清冽的，干净的，充满荷尔蒙的攻击性。

    于是，沈珩讷讷地说：“好。”

    沈珩洗完澡再出来，斯汤顿已经睡了。

    而沈珩大脑有些兴奋，在论坛上逛了很久。

    …………

    第二天，沈珩还是早早起来给斯汤顿做了早餐。他弄的是中式早餐，不过淀粉跟油都比较少，有芝麻糊，有肉包子，有荷包蛋。

    沈珩一边吃，一边与斯汤顿聊天，他笑的欢畅，又带着点亚洲人特有的腼腆：“哈哈哈哈，昨天晚上中国球迷都管我叫‘沈汤顿’。”

    斯汤顿的手一顿，挑出一个优雅长音：“……嗯？”

    “就是，”沈珩解释了下，“中国球迷总喜欢把发挥出色的球员名字跟某一个国际巨星的名字连在一起，调侃他跟那个国际巨星一样牛逼，比如叫某一个篮球运动员‘王乔丹’‘张姆斯’，再比如现在叫我‘沈汤顿’。而且，我的姓开头也是‘s’嘛，他们就叫‘Shentaunton’，先是S，然后是hen，然后是taunton，意思是Shen跟Staunton两个姓氏合起来了。哦，还有人叫Heng Staunton，我不是Heng Shen了，是Heng Staunton，一个意思。”

    斯汤顿望着对方的笑，竟微微愣了片刻，而后垂眸想了很久，才再次抬眼，回答：“也可以。”

    “啊？”也可以什么？

    斯汤顿的语气竟然带着英国人的严肃，说：“我刚才说，你可以把我们两个人的姓氏连在一起，也可以把我的姓氏放在你的名字后边。”

    听到这话，沈珩也有一点怔了。

    挺莫名地，他想到了中国古代的“张王氏”等，又想到了欧美女子的“结婚改姓”。

    沈珩甩甩头，想他自己究竟是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转变了一下话题，有点担心，有点期待，问：“这早餐还合口味吗？”

    “嗯？”

    “会不会吃不惯？”

    “不会，”斯汤顿摇头，“非常美味，油腥似乎还有点大，不过，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那就好！”沈珩随口道，“我这还有不少花样呢！我会做粥，还会下面！你要喜欢，就等等，等咱们俩都彻底退役了，你不需要严格控油了，我可以天天给你做着吃，不重样儿。”

    斯汤顿的表情似笑非笑，重复道：“等咱们都退役了，你天天给我做着吃？”

    “嗯……啊。”沈珩意识到，等他们真退役了，两个人都见不着了吧。斯汤顿会在英国，他自己会在中国，隔着重洋随着岁月越来越疏渐行渐远，直到彼此杳无音信——他们两人的关系根本没到会特意见见彼此的程度。

    他傻了，他竟还在心里以为两人会跟现在一样，他时不时去对方家吃点东西加练足球呢。

    沈珩没想到，斯汤顿却没拆穿他，而是顺着他说：“行，那说定了。等咱们都退役了，你天天给我做早餐。”

    “啊……没问题。”斯汤顿的细心体贴还让沈珩挺感动的。

    一刻钟后，两个人到小区后边的空地里练了会儿。

    斯汤顿把球挑起来，一顿花里胡哨地颠，好多花样连沈珩都从来不曾见到过。

    颠过足球，斯汤顿又随手捡起别人丢的一个网球，再次，让人眼花缭乱地颠。

    对于比赛，花式足球的确没有太大用处，甚至没有用处，但沈珩就挺感动的，因为“一个运动员的花式足球十分炫目”常常说明他爱足球，回家后也在练着玩儿。

    沈珩换好他的球衣，两人开始练习对抗。

    沈珩一直抢不下来斯汤顿的球。那球仿佛有粘性，一直黏在斯汤顿的双只脚下，分外乖巧。没一会儿，就对沈珩5比0了。

    “……”

    沈珩一直认认真真——认认真真地被溜着。

    见对方的着急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字典里从没有“输”“不全力争取”“散漫”“应付”这些字眼的斯汤顿竟脚下一松，放水了。

    沈珩一把把球捞去，开始护球、过人、打门。

    再一次，斯汤顿放水了，让他过去了。

    比分变为五比一。

    “Yes！！！”沈珩明显无比开心，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在草地上蹦了两三下！他是一个运动员，肌肉力量强，一跳起来，膝盖一弯，小腿一抬，立即离地半人多高。

    斯汤顿望着沈珩，冰蓝色的眼珠竟跟最深沉的海洋一样，幽深幽深。

    “哈哈，”沈珩说，“这可以吹一辈子了。谁不知道，Staunton的护球可是一绝，基本没人能抢下来。”斯汤顿的脚下功夫极好甚至花里胡哨，谁也无法抢下来。

    “斯汤顿，”沈珩掀起球衣擦脸，腹部肌肉结实有力，“真的，这虽不是正式比赛，我也能记一辈子——我抢下过Staunton的球。你以后早没印象了，我也还是会认真、在意。”

    斯汤顿只觉得自己是忘不了这一幕的——他让对方如此开心，于是声音带磁地开口道：“不，我是不会没印象的。”

    “哎，就是，”沈珩说，“我意思是，以后，很远的以后，你想起来我没感觉了，我也还是会非常珍惜。”

    他抢下了偶像的球。可斯汤顿太强大了，他们两人差距太大，斯汤顿是不会在意被自己给偷了一个的。

    “不，”斯汤顿只摇摇头，“我会记着这一天的。不是因为被断球，是因为……”说着，他看了看小区景色，又看了看沈珩，“这一次的练球经历非常特别，我很喜欢。”

    “嗯……”沈珩想，对方果然不在意被自己断下，否则，哪里值得“很喜欢”？？？他又没毛病。

    再回到家，两人分别用沈珩的健身器材日常锻炼。

    斯汤顿本来没以为会在中国停留数日，带来的短裤洗了，他又完全没有想到中国人家没烘干机，他的短裤还没全干，于是沈珩抠抠额头，说：“不然……穿我的健身裤吧？尺码小，但它有弹力。”

    斯汤顿也只能耸肩：“那试试吧。”

    等斯汤顿穿健身裤从洗手间走出来时，沈珩白皙的脸颊上“腾”地一下，变红了！

    果然小了！！！

    因为有弹性，此时，那健身裤紧紧箍在对方健壮的大腿上，被肌肉撑起来，而某个地方……

    他又想起那个传闻了：xx公司总想请他拍内裤广告，已经联系好几次了，斯汤顿都没答应。

    太他妈的尴尬了。

    对面，斯汤顿也察觉到了什么，动了动，而后道：“还是小了。算了，你自个儿先练着吧。”

    “行……行。”沈珩又是抠抠额头。

    而等上了跑步机，在斯汤顿看不到的地方，他用力地搓了搓脸。

    脸上刚才涨到发麻，他不知道是怎么了。

    算了算了，赶紧练吧。

    …………

    当晚，两人出发回伦敦。

    英超比赛继续进行。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英超传统“争四”“争六”十分激烈，最终，斯汤顿率领的战车Chariot提前七轮拿到冠军，整个赛季输了一场，同时战车还卫冕了欧冠冠军，双冠王。

    而沈珩所在的Kings，一直拼到最后一轮还是没能进入前六，排名第七，无缘欧战。英超有四个欧冠名额，一个欧联名额，另外，足总杯冠军以及联赛杯冠军可以分别参加欧联的小组赛与资格赛，若是冠军已经取得参赛资格，无需名额，则由联赛的第六名与第七名填补空缺。这一年呢，联赛杯冠军被一支冷门球队给夺去了，因此Kings无缘欧战。

    沈珩觉得挺难过的，他是真想参加欧战。

    英超一结束，各国家队全都开始积极备战欧洲杯了。这一届的欧洲杯是六月开始，七月结束。

    英格兰在五月末跟中国队有一场友谊赛。

    这个时候，2022世界杯亚洲区的12强赛分档已定，中国队也不会不敢跟强队去过招儿了。球队分档一般根据国际足联的排名来，之前，中国队想拿个好档——C档或者D档，因为这样同组强队就能直接少掉一个，而若被定为D档F档，就说明，前面会有一个A档的，一个B档的一个C档的还有一个D档的，于是，中国队一直不敢跟强队打友谊赛，因为国际足联的排名跟对手、输赢直接挂钩。现在呢，分档已定，足协想跟欧洲强队练一练兵。

    而对强队来说呢，大赛之前打打弱旅建立信心还挺重要。中国的观众多、市场大，历来都是被揍的热门，不过，2006年法国前锋在友谊赛的断腿事件后，中国队曾一度遇冷，即使足协严格要求自家球员注意动作，别伤到对方球员。

    论坛上，气氛再次被炒热了，有人说：

    【啊，真假中国队的比拼！！！】

    英格兰一直以为被成为“欧洲中国队”，人们看着国名感觉这队应该非常牛逼，其实不是，2018年世界杯的四强是时隔28年再进四强，而此前几届，更是世界杯最高16强，欧洲杯最高8强。另外就是，英国跟中国一样，一个国家好几支队，英国有英格兰队、苏格兰队、威尔士队、北爱尔兰队，中国则有中国队、中国香港队、中国澳门队、□□队，那英格兰队跟中国队正正好好划上等号。还有就是，英格兰队历来很多“希望之星”，但总伤仲永。当然了，“假中国队”这些只是球迷调侃。

    不过，这一届的英格兰被广大球迷寄予厚望，人人觉得英格兰队是冠军的热门之一，有人酸溜溜地道：

    【还真假中国队呢！人假中国队要飞升了！】

    【真当这届的英格兰还跟以前一样软啊？】

    【看看战绩，它们这回绝逼不是假中国队了……】

    中英这场友谊赛的最终比分是：6比0。

    整场比赛比较平和，中国队并没有血性，态度谦虚，仿佛学习，沈珩有些独木难支，而英格兰在6:0之后也客气地收手了。

    一般来说，强队会给弱队面子，差不多就可以了，不会出太大分差。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巨认真的是德国队，能进几个就进几个，不知道给人留面子，它曾经在欧洲杯预选赛上13：0圣马力诺，还曾经在世界杯半决赛上7:1东道主巴西。2002年世界杯中国队最终排名高居倒数第二，三战皆输，也全是靠德国11:0沙特，让沙特的净胜球数一下变成了负11个。

    论坛上，有人开始缅怀当年的友谊赛，但大部分人挺无所谓，毕竟人家是英格兰，不指望，插科打诨道：

    【没事没事！！！友谊赛嘛，友谊为主！！！友谊第一！！！来，海内存知己~~~！！！】

    立即有人get到了梗，在下面接：

    【天呀六比零！！！】

    然而，明明比赛已经结束，球迷开始调侃，在球员们进通道时一个插曲却发生了！！

    而且，是并不愉快的一个插曲！！！

    在沈珩一边擦脸一边走向场边时，他只感觉“嗖”地一下，一个满的矿泉水瓶从看台上直飞下来，擦着脸颊就过去了！！！

    他差点被水砸到头！

    这要真被打中了，不死也没半条命了！

    沈珩惊讶地抬起头，想：球场安保没做好吗？连瓶子都进来了吗？

    友谊赛的举办地点不是中国，是第三方。

    见沈珩抬起头来，看台上的中国男生怔了一怔，心虚了下，似乎也并没有想到他冲动下的一掷竟然真的差点砸到人，不过，仅仅过了两三秒钟，他就再次大喊起来：“臭啊！！！”“太臭了！！！”“就知道放高射炮！！！”

    “……”沈珩觉得还挺委屈。对方后卫实力太强，他们无法进入禁区，只能尝试外围远射，这样自然效率很低，踢飞的多。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怕被罚，也怕被说“球踢的差脾气还烂”“不让骂”等等等等。

    于是只有再次忍着。

    他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对手球队的斯汤顿竟然拔脚走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弯下腰，又慢条斯理地捡起瓶子，拧开瓶盖，而后突然一扬手，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对那男生扔了回去！！！

    他没对着人本身扔，然而，矿泉水瓶在半空中划了一圈，砸在地上，到了最后它的瓶口正正好好对着对方，里面的水登时淋了那个男生一头一脸！

    他想躲，没躲开，一边说着“艹！艹！”一边甩头，把T恤衫掀起来擦脸。

    沈珩说：“喂！！！”

    斯汤顿在干什么？？！！

    他的这个挑衅行为这样可能会被禁赛的！！！

    不过沈珩也很清楚，对斯汤顿，国际足联顶多禁他接下来的友谊赛，就一场，依然还是提升信心用的弱旅，不可能禁他六月份的欧洲杯。斯汤顿是头号球星，他的价值是巨大的，而国际足联一直以来的优良传统就是“只爱钱”。打个比方，最希望中国进世界杯的，除了中国足协，就是国际足联了。再打个比方，FIFA国际足联要求各国足协必须独立存在，不能被该国的政府指挥，朝鲜、伊朗等等国家因为这被罚过N轮了，可有一个叫“China”的国家从未被罚。

    可，即便这样，斯汤顿的挑衅行为也是非常不妥的！

    他在英国会被骂吗？

    “还愣着干什么。”斯汤顿的眼眸冰蓝，声音带着磁，冰凉、沉静，他说，“走了。还想被砸？”

    沈珩还是有点儿呆，说：“啊……啊。”

    见沈珩不知道还在想些什么，斯汤顿有些无奈，攥着沈珩的手腕儿，一路拉着，把他带进了球员通道。

    论坛里面有些女生看呆了，说：

    【卧槽！！！真不愧是腐国来的！！！】

    ——————

    呃，坑这文时还没疫情……欧洲杯也没有延期……没法儿改了，当架空吧，本文里面依然还是2020欧洲杯。

    查了查，冲着球迷扔东西一般禁赛三场左右……

    是的，为了排名，中国足协总不敢跟那些强队打友谊赛，个人认为这个行为耍小聪明、舍本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