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沐浴

    只是她未想到祁浔还有后手,派人假扮成秦讯的人来劫走她,此招极可能成功,却也是险招。一旦那些死士漏出破绽,那便是他蓄意破坏议和,若教他的对手祁洛等人利用起来,也着实是致命一击。

    无论是两年前的金蝉脱壳,还是半月前的蓄意劫亲。这两次交手唐窈大体摸清了祁浔的性格。不但有谋略,还颇有胆识,爱行险招,可偏生还是个滴水不漏的人。

    着实难缠。

    不过祁浔再怎么运筹帷幄,却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她从前那般折磨于他,祁浔不可能不气,如今不过因着用处留下了自己。既然这气祁浔早晚要出,不如便此次顺着他。

    这样的结果,已比她想的好上许多了。

    再者,祁浔此人缜密谨慎,她实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但这男人嘛,在行事之间,便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行到纵情之时难免大意,便是她最好的可乘之机。

    因此,她今日半推拒半顺从,为的就是经此一夜缠绵,日后好抓住时机行事。

    她是个连命都可以舍的人,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祁浔也非糊涂之人,唐窈的这些心思岂能瞒得过他,只怕此番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于是两人各怀着心思,在本该是郎情妾意的洞房花烛夜行了场荒唐裹挟着算计的云雨。

    ***

    自那声娇呼之后,唐窈便紧咬着朱唇。祁浔似察觉到了她的逞强自抑,加紧了攻城掠地的征伐。

    堂外风雪已歇,月色也明晰了起来。那瓣被落雪扫下的殷红寒梅,依旧静静地躺在洁白的积雪之上,一如堂内落在白绸绢上的那抹落红。

    夜深,祁浔终于尽兴,两人皆染了一身薄汗,祁浔躺在唐窈身侧,一只手揽在她的纤腰上,惩罚似地掐了一把,撑肘凑在她耳畔道:

    “窈儿这回可明白了?”

    唐窈默然听着,朝另一侧偏了偏头,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整个人已疲累至极处,身子也软的像天际的散云。

    祁浔却生龙活虎地不知困,擒着下颔,将她那小脸又掰了过来,唐窈不胜怒火,瞪目而视。祁浔却像看不见似的,仍旧笑得如春风一般。

    “日后可再莫要说速战速决这样的话了。若为夫云雨之时可以速战速决,窈儿日后怕是要守活寡了。”

    唐窈挣开了他的手,垂眸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了将祁浔踹下去的冲动,声音从牙缝里渗出,裹着灼烫隐忍的怒火,又带着丝无奈。

    “祁浔,睡吧。好么。”

    祁浔哼笑一声,转过头去,倒是也不恼。只道:

    “你不嫌身上粘.腻么?”

    “那你想怎么样。”唐窈没好气道,话语间已有软绵无力。她此时已困得眼皮子打架,半点子耐性也无。

    “来人,传水!本王要亲自替侧妃沐浴。”祁浔起身撩开了帷帐的一角,朝外面吩咐道。

    听到这句,唐窈心中机警,半点睡意也无了。祁浔不是好色之人,即便今晚他再怎么满意,也不可能待她如此之好。况且他并非多话之人,那尾句竟像是特意说给丫鬟们听的。

    唐窈不禁细细思量起来,今晚祁浔与她同房,真的仅仅是为了羞辱报复她么?又真的是在她欲擒故纵的算计之下才起意的么?还是另有一番心思。

    唐窈心中虽已千回百转,面上却不显,只装作已困倦的模样,闭着眼睛,像是半梦半醒的糊涂样子。

    丫鬟们听到了吩咐,纷纷低头入内,年龄小的,听到祁浔的尾句,面颊已染上了绯红。几个丫鬟拾掇着,不一会儿就在浴房里兑好了热水。

    祁浔起身将一丝.不挂的唐窈抱了起来,往浴室走去。唐窈则依旧顺从地窝在祁浔怀里,也不挣扎,装作倦怠惫懒的模样。

    丫鬟们则站在墙角,面朝着墙,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多瞧一眼。

    祁浔跨进浴桶之中,将唐窈也放了下来,将她的脑袋枕在木桶边沿,唐窈只装作不舒坦的模样蹙眉动了动脑袋。

    “啪。”

    一大抔水被撩起,朝唐窈脸上泼去。唐窈猝不及防,鼻间被猛地呛了一口。睁开双眼怒目而视,人也剧烈地咳了起来。

    祁浔只将结实的臂膀搭在桶沿,手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木桶边沿外侧,懒懒地笑道:

    “副使大人,别装了。”

    唐窈瞧着他那幸灾乐祸的得意模样,像只围着小白兔昂首转悠的狐狸。心中气血翻涌,知已被他识破,便直截了当地蹙眉正色问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同窈儿沐浴呀。”他状似无赖地懒懒回道,不正经起来,还朝唐窈红梅点点的肩头轻撩了一抔水。

    晃动的水波映着灯火闪着细碎的光,仿若星河散落。

    柔和的灯光打在祁浔的那桃花般的面庞及结实精壮的匈膛上,其上挂着未干的水珠也若星光点点。

    唐窈偏了偏头,有些脸红。哪怕她平日里混在男人堆里,不与那娇娇啼啼的小姑娘一般,此时也有些羞赧。

    都说灯下看美人。男人也是一样的。这只狡猾的狐狸的确生了副好皮相。

    她索性闭上眼重新靠在桶沿,不再言语。可今日的祁浔却像是硬要与她作对似的,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唐窈想装困躲避时,他偏生正经。唐窈正经起来,他又偏生戏谑。如今唐窈明了问不出什么,真的想闭目睡去时,他却偏生不肯。

    像只磨人的小妖精。

    狐狸精。唐窈暗暗骂道。

    祁浔粗粝厚实的手掌在水间与玉肌之间游走轻薄着,嘴上也不停,打趣讽刺着。

    “我还以为大人什么都会呢。原来也有这么蠢笨的一面。”

    唐窈知他所说的是方才云雨之事。唐窈未经人事,且北奕是当作祭品一般地把她嫁过来的,自然也没派人晓事。她于此间事上的确是笨拙懵懂。方才祁浔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迷惘,却也并不计较,只教她顺着他的动作来。唐窈心知如若逆着来,只怕受伤的是自己,因此就任由祁浔摆弄着。

    “那就烦请殿下日后费心了。”

    唐窈连眼皮子也不抬,不想看他那得意模样。便学着祁浔的姿态样子反唇相讥。

    烦请你日后多来来,我又不在乎。你总会有那么几次失神,我定要抓你的小辫子,一雪前耻。

    她若是跳脚愤怒才是着了他的道。

    “如你所愿。”

    唐窈万万没想到,她之前三番此次冷眼相对他都没有计较,反倒不知是这句话还是这副姿态倒是踩着了祁浔的狐狸尾巴。他只在她耳侧阴森森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在水里直接收拾了她一顿。

    悔不当初。

    言多必失。

    直至热水冷却下来,浴桶周围已是一片狼藉,祁浔才抱着几要脱力的唐窈回到了卧间,此时的唐窈已不必再装,整个人就已昏昏沉沉,辨不出睡梦还是真实。

    待回到了榻上,折腾了一夜的两人皆沉沉睡去。且不不说此时的唐窈还有无力气对祁浔不利,就算是有,她也不会对祁浔动手,毕竟如今祁洛那边之所以力主求和,就是因为顾忌着祁浔。若祁浔一死,怕是北奕很快就会撕毁合约,潁都危矣。祁浔也正是因为明了这点才敢任由唐窈在旁酣睡。

    待得晨起,祁浔依旧如往常一般早早地起了身,唐窈本就睡得不踏实,听见响动,便立即清醒了过来。

    “起来替本王更衣。”

    祁浔见唐窈醒了,便下榻吩咐道。

    唐窈自是不愿在这些微末小事上徒惹麻烦,便耐着性子往自己随便扯了一件披在身上起了身,顿觉腰肢酸痛。

    好在唐窈也是从一路风来雨去地历练惯了,撑着身子,两腿不至于打颤。

    “大人的身子果真非比寻常。”

    祁浔瞧着她稳步取衣衫的模样,一语双关地戏谑道。

    非比寻常地甜美。非比寻常地坚韧。

    “殿下谬赞。”

    唐窈冷冷地应着,不欲多言。毕竟昨晚的教训仍在。她只专心地伺候着祁浔衣物,待到他身后时才狠狠地剜了他几眼。

    奈何唐窈从前好歹也是司密署的二把手,哪里伺候过人。这衣衫更的毛毛躁躁的,并不顺利。

    “你来替侧妃,侧妃昨晚累着了。”

    此时的丫鬟们已捧了水盆进堂伺候,祁浔随意一指说道,话语间分明是纵容宠溺。

    唐窈知道他又在作戏了,只退在了一旁,冷冷地看着,心中却思忖着祁浔这般到底是为何,却怎么也想不出因由。

    她自是不会信祁浔宠溺爱重他,他的对手祁洛应也了解他的脾性,也应不会轻易去信,那么他究竟要做给谁看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