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夜

    “好窈儿,不守信用,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祁浔薄唇一勾,抬脚要拦住她的去路,一只手便要朝她脸上捏去。

    唐窈心知他这是在说瞪他这事,却也不愿束手就擒。她迅速朝后一仰避过了他袭来的手臂,祁浔早料到她会由此一躲,趁机长腿一扫,攻她的下盘。唐窈武功不高,方才那一躲本就是靠着敏捷,如今她下盘不稳,被祁浔这一击,几要朝后跌去。她心知若此时朝祁浔衣袖一抓,或可避免跌下,可她实在不愿往祁浔身上凑,她心一横,宁肯往坚-硬的地上跌去。

    祁浔使这一招,本就是想逼唐窈朝自己投怀送抱,以此折辱出气。眼见她不肯屈服,那倔模样非要往地上磕去。他本能地侧身长臂一捞,将唐窈下跌之势拦了下来,与此同时,“咔嚓”一声,从祁浔腰间发出。

    是腰闪了一下。

    唐窈堪堪稳住,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她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总是祁浔把她气得无可奈何,如今她好不容易让祁浔吃了一次瘪,她怎能不高兴。

    她笑着笑着突然有些恍惚。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久到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抒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

    这些日子,她虽然费心与祁浔周旋着,可心底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她长久以来过得最平宁的日子了,没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没有腥膻的血气,没有暗无天日的地牢。她可以安安静静地捧着书卷独处着,仿佛真的可以在这座府邸里,把日子细水流长地过下去。

    哪怕她知道这不过是她需要韬光养晦来迷惑祁浔,哪怕她这道这样的日子终有一天要结束,甚至是她亲手结束。

    可这世上哪有人愿意一辈子厮杀的。哪有人不向往岁月静好的。

    不过是没有办法罢了。

    唐窈的笑意淡了些,今日却是豁出去了一般扬眉朝祁浔笑着讽道:“陶潜尚且不为五斗米折腰,殿下如今为了本书便把腰给折了。看来是连‘避世逃祸’之辈也比不上了。”话至此处,她巧勾朱唇,续道,“早劝过殿下要懂得节制,如今可好,箭也射不准了,腰-力也不甚好了。”

    好在祁浔身子强健,方才不过是太过仓促为了拦这小狼崽子一下,一时不慎腰闪了一下,不过也不甚要紧。他扶腰看向唐窈,笑眯眯的:

    “好厉害的小嘴呀。”

    唐窈看着他那慵懒冷笑的模样,一时有些脊背生寒,印象里他一这般样子心里便盘算着坏主意。方才一腔孤勇,此刻回过神来,她倒是生了些怯意。

    唐窈心中暗道不妙,面上不显,只转过身去,欲朝帏榻而去。

    刚刚将身子转过来,身后就猛地被人推了一把,唐窈朝案头跌去,她本能地用手肘撑在案上。堪堪稳住,正要起来,却被祁浔从身后按住。

    “我这便治治你这厉害的小嘴。”

    唐窈抽出手来朝后想要推开祁浔,被祁浔轻轻巧巧地反扣起来,按在腰上,纤腰塌沉,臀-峰耸-起。

    唐窈不知他要干什么,却觉得他这次是要来真的了,一时心里发毛,她低声服软道:

    “方才是玩笑话,还请殿下雅量。”

    “晚了!”

    紧接着那稍有些长的绸衣上摆被掀起,绸裤被祁浔一扯,滑落至膝弯。

    “祁浔!”

    与这声怒喝相伴的是身后清脆的两声,随着毫不放水的两掌扬起,雪白染上了层粉意,像失神错结在冬雪里的蜜桃。

    “混-蛋!”

    唐窈扭头骂道,脸上已羞涨成旖旎的桃花色。

    祁浔懒洋洋地哼笑一声,一副“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箍住唐窈的手松了开来。唐窈刚撑起了身,正欲俯身提上绸裤,转瞬便被祁浔翻了个儿,重新压在桌案。

    双足早已离地,唐窈整个人几乎是躺在案上的,双手被擎在头顶,绸裤顺着小腿彻底滑落,堆叠在地上。

    祁浔撑在上头,偏了偏头,凑在唐窈耳侧:

    “我这便让窈儿知道,我射、的准不准,腰-力又如何。”

    猝不及防的,唐窈娇呼一声。

    ***

    巫山云雨之后,唐窈那双饱含愠怒的秋水目染上了层潋滟春光,整个人瘫软在桌案上,已是香汗涔涔。

    饕餮未足的祁浔拦腰将她横抱而起,往帏榻走去,唐窈软绵绵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祁浔垂眸看了一眼,十分欠揍地凑近笑道:

    “上面的小嘴犯错,便下面的小嘴来还。窈儿说,对不对?”

    唐窈在心底骂了他十八辈祖宗,面上却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待到了榻上,祁浔将两人的衣衫一退,他同往常一样,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循序渐进,行至半途,祁浔却突然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正欲撑起身子来,却一头倒了下来,昏睡了过去。

    唐窈迅速睁开双目,那清明澄澈的眸子中不见半点儿迷离。她迅速起身,顺手拿了件衣物随意擦了擦,哪里还有方才的倦怠模样。

    今夜,无论是故意激怒祁浔也罢,佯作困怠也罢,不过是一步步诱敌深-入罢了。

    她早早地将从南渊带来的迷-药在沐浴后涂抹到身上几处,这些天以后,她早已熟悉祁浔行事时所爱留连之处,迷-药在他啃-咬之间便吃入嘴中。

    她拿过准备在箱子上层的衣物,以玉簪束冠,作了男子打扮。而后又在外面套上了夜行衣。这衣服设计巧妙,外层是锦绣华服,里层却是全黑的,反着穿便是一套夜行衣,而平日里放在衣箱里也并不打眼。她拿过黑布遮面,又在怀里揣了只备好的青铜面具。随后在祁浔衣物间摸索到了他从不离身的那块刻着“浔”字的流云纹青色玉佩,青玉并不大,却是通透流光,温润浑然,据说是祁浔很小的时候,皇帝赐给他的。

    唐窈轻轻推开了些门缝,见守夜的丫鬟还在外面,但人已有些迷糊了。她想了想,轻声支开了窗。从窗口跳出后,唐窈避过守夜的丫鬟,内院侍卫并不多,待出了内院,唐窈也不躲躲闪闪,光明正大地蒙面走出去,待有巡逻的侍卫上前她便出示玉佩,侍卫们纷纷行礼放行,只以为她是从殿下那里领了任务要夜间去办。

    毕竟哪有偷溜出府的人走得这般理直气壮。唐窈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然而自唐窈从窗处跳下来时,一切就被守在外面的怀凌尽收眼底。

    待唐窈出了府,怀凌赶忙带着怀辰进了彼姝堂内,怀辰一看房中情景,便羞得转过头来。怀凌毫不客气地往怀辰头上甩了一掌。

    “磨蹭什么!你日后娶媳妇了也要这般!”

    怀辰一张小嘴张张合合,还想要辩解什么,眼见怀凌下一掌又要袭来,他赶忙抱头提着药箱走到帏榻边。

    诊了诊脉象后,便施起针来。

    不一会儿,祁浔便醒来了。他按了按泛疼的额角,看向怀凌问道:

    “派人跟着了?”

    “殿下放心。”

    祁浔掀被起身,“怀凌你再带上两人跟我一起去,亲自盯着。”

    他猜到唐窈会在夜里动手,因此提早让怀凌守在外面。但是他实在想不通她是如何动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呵,对付这个女人,还真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

    “欸欸欸,那我呢?”怀辰急道。

    “你去能干什么!滚回去睡觉!”怀凌没好气道。

    “过河拆桥……”怀辰小声嘟囔着,“要是再被迷晕了我好歹能治不是。”

    怀凌剜了他一眼,眼下正替祁浔拾掇着,没腾出手来收拾他。

    待穿戴好衣物厚,祁浔这才发现他那块“浔”字玉佩不见了。薄唇冷冷一勾,他原本还故意让外面的侍卫放水,现在看来,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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