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过来拔了针。
邱渡站在孟栖的身边,垂眸,看到少年正在仔细观察手背上的针眼,表情还挺认真。
孟栖啧了声:“真丑。”
黄都都默默瞅了眼自己的手,悄悄收了回去,那双手要是丑的话,那他这双爪爪简直不配存在于世。
“瑕不掩瑜,勉强还能接受。”孟栖放过了自己的手。
而黄都都整个脸部都抽搐了下,那么小一个针眼,凡胎都看不出来,破坏什么美感啊!
有病,真的有病!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也就心里默默吐槽两句。
毕竟有求于人嘛。
这时,黄都都忽然瞥到头顶上略过一只手,那手径直地……落到了某个还在嫌弃自己手的人头顶上,几秒后,还安慰似的揉了揉。
!!!
黄都都瞪大了眼睛。
孟栖头顶一沉,疑惑抬头,与邱渡的视线对上。
邱渡不紧不慢地说:“不打紧,过两天就好了。”
旁边的堂翊看了他们一眼。
孟栖心里有点毛毛的,话说,他和邱渡什么时候发展到有肢体接触这样的阶段了?除了一些意外,这还是邱渡第一次这么主动靠近他。
有点古怪。
可从邱渡淡淡的表情里,又看不出什么缘由,孟栖多看了他几眼,含含糊糊嗯了声。
——
跟黄都都约好了今天晚上去他家,孟栖回到别墅,在房间里准备东西,黑色背包里,装着画好的黄纸符,还有剪好的几个一大把纸片人。
最后,他拿出一个木盒,这木盒外层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弯弯绕绕,神秘而又静默,它的颜色,是像鸡血藤一样的颜色,看起来年代挺久远,这是临走前师傅扔给他的。
他在飞机上打开过一次。
里面是一把桃木剑,挂着一个手编的穗儿,年代也挺久远,但这把剑却丝毫未被破损。
有年代的东西。
它的作用不可小觑。
上次回父母家时,孟栖发现父母能被相机照出来,他便上了心,亲自给师傅寄信。
再加上这次黑相的事。
孟栖叹息,看来自己还是学艺不精啊,没有师傅,他这也不懂那也不懂,果然是个半吊子。
今晚这个就当实验吧。
免得师傅过来,看到他学无所成,气得跳起来捶他。
至于为什么写信,而不是打电话或者发微信,是因为师傅他没有手机,这一点是孟栖觉得十分纳闷的,现代人谁手里还没有个手机。
而且,名义上他虽然喊着师傅,可师傅并不老,长着一张肥嘟嘟的娃娃脸,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眼睛无辜,到处骗吃骗喝的。
孟栖在房里收拾好东西。
时间不早了,今天在酒吧待了许久时间,回来后,又因为晕倒的事往医院里跑。
现在又处理黄都都的事。
孟栖背着背包,往楼下走去,他瞥了眼,客厅里没人,也是,现在都晚上十点钟了。
走到庭院时,他脚步顿住。
前面不远处的凉亭里传来人声,孟栖往那方向看了眼,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两道人影。
而这别墅,除了他之外,秦姨晚上都会回去。
人影是谁昭然若揭。
孟栖犹豫了下,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到堂翊跟他舅舅的不合,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过这大晚上,估计就不是谈心了。
他手伸进背包里,摸出一张黄符,这符纸名叫长耳符,俗称千里耳,只要贴在自己耳朵上,方圆十里的声音都逃不过你的耳朵。
孟栖知道这样不道德。
他摸了摸鼻子,他可不是偷听,再说,他也没偷听商业机密,就是想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在针锋相对,要是打起来,他还能拉一拉。
孟栖自我催眠。
成功说服了自己。
邱渡懒懒说道:“这不是你希望的事情吗?”
堂翊声音很冷:“什么意思。”
邱渡两手插兜,他悠悠走到堂翊的面前,“几年前,你也带了个男孩进来,需要我提醒你吗?”
堂翊后退两步,避开了男人逼视的目光,沉默不语。
黑夜里,有星火在黑暗里闪耀了一秒,邱渡吸了一口烟,眯着眼,随意地靠在栏杆上。
“这次这个不错。”他说。
堂翊立马问:“你看上他了?”
邱渡愣了下,随即笑了,弹了弹不存在的烟灰:“看上倒说不上,毕竟是你献上来的。”
一般这样的男孩,都跟堂翊交情很好,堂翊会许诺给男孩一大笔钱,让他们盗取商业机密。
以前那个男孩,邱渡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倒是那个男孩,后来挺正义地找到他的公司,说要见他,还出卖堂翊,说堂翊想利用他来盗取商业机密,然后给他一大笔钱。
当时的邱渡坐在办公桌后,淡漠地扫了男孩一眼,问:“那你临时叛变,是想得到什么?”
男孩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不想做这样的事。”
瞅瞅,把自己说得多高尚啊,既然不想做,那一开始为什么又答应,答应了之后又叛变。
邱渡对他的厌恶达到顶点。
“看来你爸贼心不死。”邱渡从回忆里回过神,声音没多大的情绪起伏。
堂邵东野心大着呢,人家可觊觎着整个邱家,若邱家掌门人不是他,堂邵东很容易得手。
有他在。
就没堂邵东的份。
就算看在外甥的面子上,哦,也不用看,结果都一样。因为邱渡就是这样冷心冷肺的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堂翊说。
“行,你就当听不懂吧。”邱渡掐灭了烟,眼眸被夜色浸得深幽又黑沉。
旁边的石桌上,还立着一杯红酒,凉亭的周围,有四盏小小的晕黄的夜灯,一阵清风吹来。
荷叶上,有青蛙跳进溏里。
孟栖一把扯下了长耳符,在手里捏成了一团,垂眸一言不发。
相比起那个高冷的男人,孟栖更愿意相信堂翊,他相信堂翊不像邱渡说的那样,把他献出去,然后去谋取自己的利益什么的。
他与堂翊认识五年。
与那个男人,也不过是认识几天而已。而且,主动住进别墅的人是自己,堂翊反而三番四次让他搬出去,还担心他被吃豆腐。
除非堂翊的演技真的很好。
孟栖走出别墅,叫了一辆车,报了黄都都家的地址,然后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
难怪了,第一次见面,那个男人用那种不耐烦的眼神看他,原来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
男人让他做饭,让他洗衬衫,还有在医院揉他的头,都不过是觉得遇到了好玩的玩具罢了。
逗一逗。
多有趣啊。
孟栖心里没多少感觉,他一开始之所以接近邱渡,就是因为他是帝王命格,拥有紫气。
邱渡怎么想。
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只是没想到,那男人能伪装得这么好,之前他还觉得堂翊他舅对他不错,挺友好的。
以至于心里有点愧疚。
现在无所谓了。
他,是为了紫气。
而那个男人,以为他是堂翊那边派过来的,是为了探取公司机密。
大家都不动声色。
各有各的小九九。
打平了。
任谁知道自己被人看轻,心里都会很不舒服。
孟栖在车上闭着眼,车窗微开,凉风徐徐吹在他脸庞,到了地点,他下了车,付钱。
黄都都家的门外,孟栖重重按着门铃,等了会儿,里面没动静,他心情忽然不耐烦起来。
直接哐哐哐拳头捶门!
“谁,谁……”黄都都握着吸尘器,眼神惊恐盯着门。
“你二大爷!”孟栖说。
黄都都听到熟悉的声音,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忙扔了吸尘器,噔噔噔跑上去给人开门。
“爷,里边儿请……”
孟栖:“……”
他清咳一声,漫不经心,把肩上的黑色背包往上拉了拉。学了一个月,也是时候实践实践了。
人总得踏出第一步。
别说什么自不量力,人都是从自不量力开始成长的。
踏进客厅,孟栖发现这里十分安静和祥和,不像是有邪物的样子,但这安静又有点诡异。
孟栖随口问:“你爸妈呢?”
黄都都说:“在医院陪我弟弟呢,这个家他们也不敢回,一回来就会出现怪事儿。”
孟栖看了眼黄都都的后背,几秒后,收回了视线。黄都都被他看得后背发凉,结结巴巴:“孟哥,你,你看啥呢,是不是……”
“放心吧。”孟栖拍了拍他的肩膀,悠哉悠哉吐出一句话:“这次那东西没趴在你背上。”
黄都都两眼翻白。
差点原地晕厥过去。
啥?什么叫这次啊?意思是以前看到有东西趴在他背上?黄都都苦着一张黄瓜脸,伸出两根手指头,暗戳戳捏住孟栖的衣角。
孟栖瞥他:“干什么?”
黄都都快哭了:“我,我快尿裤子了,孟哥……我得贴着你,要不然我得被吓死。”
孟栖挑了挑眉。
他打开背包,在里面掏了掏,拿出一张纸符,摇了摇头,又塞进去,重新拿几张纸符。
来来回回两三次。
黄都都忐忑看着他:“孟哥,你这是在干哈呢?”
孟栖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张符纸,眼睛一亮,“啪”地一下贴在黄都都脑门上!
“阴阳眼!”
黄都都听完再次差点晕厥!
他腿软成一滩泥,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可怜:“哥,你这还是记仇啊,弟弟这就给你赔不是了,上次说你是校花,还找人揍你,都是我的错,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孟栖:“谁说我记仇了?”
黄都都还在哭:“那,那你还给我开阴阳眼,我是最怕这东西了,小时候上厕所都得我妈陪我去,哥,真的,我是真的真心道歉。”
孟栖嗤笑:“我只是觉得,你家面积这么大,光我一个人找那女鬼,挺费时间的。”
“两个人能快点。”
黄都都:“……”
不带这样折腾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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