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眠根本没看他们,吩咐了羲和守住出口,便朝黑雾正中的魔物攻去。
那魔物一开始见季星眠过来时,有了一瞬想要遁走的动作。但不知是否是吞噬了一个人给它加了自信,它最后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只是变得谨慎了不少,只在黑雾的包裹下跟季星眠缠斗,轻易不让人近身。
两人身形变幻,转眼间就过了数招,众人也顾不得尴尬不尴尬了,下意识屏住呼吸,齐齐将心都吊到了嗓子眼里。
现在还能站着的基本都是些小鱼小虾,他们大都是没资格摸到什么宝物,也没被魔物当成补充自身的首要目标。在他们的意识里,只能看到两个动作飞快的身影飞来晃去。
一人被晃得眼晕,揉着眼睛习惯性道:“他到底行不行啊,别反被那东西吞了,我们更打不过。”
“你懂个屁,公子是在试探那东西现在的修为。”羲和骂他,“要不是他吞一个人就涨一分修为,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那人脸上青红交错,见没人出声帮他,讷讷了几句,缩回到人群后去了。
仿佛是在迎合羲和的话,下一瞬,空中的局势变瞬间扭转。只见季星眠右手飞快翻转,似乎个掐了什么诀印,一条火龙应势而出,朝对面呼啸而去。
方才还在众人面前兴风作浪的黑雾在他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转眼间便被烧掉大半。魔物惨叫一声,想迅速收拢,却已经来不及,只一个呼吸,火龙便已经烧到他面前。
一人惊呼出声,“这是什么招式?”
“是控火诀。”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最先被众人捧着,犹如众星拱月的那位鹤发老道“张前辈”。只是现在的他和先前的精神奕奕不同,面色肉眼可见得灰败许多,右边的衣袖空空荡荡,显然是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臂。
他之前拿到的秘籍法宝最多,受到的黑雾侵蚀也最大,他是几乎用尽了身上原有的法宝,这才保下一条命在的。只是看他灰败的脸色,也知道他受到的创伤必然不简单,日后也很难再有进境了。
“真的是控火诀?”有人忍不住问,“那不是最基础的招式吗?”
不少人都跟着附和点头,在他们的认知里,越高阶的术法威力才越大,像控火诀这种最基础的五行术法,早就被他们下意识打进了“不入流”“没威力”的行列。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会控火诀的,但他们的控火诀,大都是掐出一个小火苗,实力高点的,也就是个火球罢了,哪有像这样,一整条火龙都奔着对面过去了。
“老道还算有点眼光,没错,就是控火诀。”羲和轻哼一声,“你们用不出来,那是你们太弱。”
众人噎了一下,面色讪讪,说不出话了。但偏偏有人头铁,又挣扎着问,“那为什么用控火诀啊,没有别的威力更大的吗?”他总不可能是不会吧。
这话一出,不止是羲和翻了个白眼,其他人也看向了发问那人,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傻子。
还是那老道咳了两声,制止了先前那人的询问。还能有为什么,高阶术法大都有自己的传承,哪门哪派都清清楚楚。人家放着高阶的不用,当然是不想被他们认出自己的身份。
问出这种问题的人真是蠢透了。
在众人说话的间隙,空中的局势也逐渐明朗。魔物被火龙逼迫地龟缩在一处,正负隅顽抗着。它身上显现出的人脸接连变幻,一会儿是刘容,一会儿又是其他的什么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魔物换成了一张女人的脸,凤眸薄唇,因痛苦而扭曲着。季星眠对这张脸早有心理准备,见状只是微微拧眉,而另一边的羲和和望舒却是第一次见,面色骤变,当下便在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羲和因心神不宁导致守住的正门露出了一丝缝隙,魔物抓住机会,壮士断腕般用黑雾裹缠魔核,化作一道火球从那缝隙钻了出去。
“公子。”羲和满脸懊恼,“对不起,我……”
“没事。”季星眠道:“不怪你。”
二人朝望舒走去,对方迎上来,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公子,那是……”
季星眠幅度极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待会儿再说,朝他身后那群人看去。
方才还激烈讨论着的人群瞬间哑火,见他看过来,不少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季星眠毫不在意,粗略扫过一眼,确定了他们之中没有再被附身的人,便要带着羲和二人离开。
“季公子。”有人叫他道。
季星眠回眸,发现是先前的那老道,时境立转,对方也没有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了,咳了一声拱手道:“老朽姓张。”
“张道长。”季星眠微微颔首。
见他这副态度,老道身后的弟子面上登时就有些不忿,刚要张口,便被老道按住了,呵斥道:“休要无理,季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不快向对方道歉。”
“是。”那弟子咬了咬牙,正要往前,便被羲和挡住了。
“戏就不用演了,没时间看。”羲和的态度很不客气,“别卖惨,有话快说。”
被当众戳破意图,老道多少有些尴尬,但或许是他这一天尴尬的次数实在太多,已经习惯了,很快便调整过来,“老朽只是想问季公子,那魔物既然逃走,还怎么抓到它。”
季星眠瞥了他一眼,“等着。”
老道愣了一下,“等什么?”
“你们怎么那么多问题。”羲和不耐烦道:“看看你们都问的什么蠢问题,你们入门的时候都没修过基础课程的吗?”
众人脸色又青又红,高级术法都修不完,哪有空去上劳什子基础课。
“公子的意思是,等到晚上。”望舒适时出来唱白脸,跟众人解释道:“子时阴气最盛,那魔物受了重伤,但凡还想活命,都会趁着子时出来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声告谢。经此一役,他们也不敢再缠着三人问问题了,很快便向后退开。
四周没了旁人,望舒终于找到机会确认他先前的问题,只是顾忌着什么,将声音压得很低。“公子,刚才那魔物那……”他欲言又止,“是不是看错了。”
“没看错。”季星眠道:“很像,但不是。”
望舒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吊了起来。天底下哪有随便两个人长得那么像,即便不是本人,他们之间也一定有着什么关系。
可堂堂北望国师,怎么会和一个出现在西越国的魔修陵墓的魔物有牵扯。
没错,方才出现在魔物身上的那张脸,像的那人正是国师。而季星眠先前听到的那个名字,也正是国师的名字。
现在的季星眠终于确定,那魔物恐怕正是吞噬了那名与国师很像的女子的意识,这才会一直想把他当成首要目标。
只怕是那女子与国师的牵扯不简单,才会使得魔物吞噬了她的意识之后,下意识把跟国师修行了同一功法的他错认成了对方。
只是不知道,国师和那女子会是什么关系了,会和无昼的身世有关吗?
有了怀疑的方向,季星眠才模糊发现,无昼的容貌,似乎和国师也是有几处相像的。
他想得有些入神,丝毫没注意无昼什么时候从他袖口里钻了出来,顺着手臂一路爬到肩膀,在他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对不起。”季星眠恍然回过神来,伸手拨弄了一下它的龙角上小小的凸起,“你是不是饿了?”
仔细想来,这一路都没在地宫里看到过什么能吃的东西。季星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偏头问羲和,“你身上带吃的了吗?”
修者不重口腹之欲,季星眠早已辟谷,初来时也没想到无昼会是已经破壳的状态,便没准备吃的东西。但羲和却是个吃货,生平最喜欢的便是搜集好吃的东西,还试图撺掇季星眠和望舒陪他一起,只是每次都是失败。
从羲和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小黑龙的存在,乍一听季星眠问他要吃的,以为是季星眠饿了的羲和当即便把身上带着的各式各样的零嘴一股脑都抱了出来。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正要大显身手,季星眠便已经从中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将其中一盒叫做被“雪果”的灵果挑了出去,“就这个吧。”
羲和只好把刚到了喉咙的话又重新憋回去,沮丧地把剩余的吃食都收了起来。再抬头,便见他们公子端着那一盘雪果在喂人,喂得还不知道是哪来的小东西!
特意掐法诀去洗那些果子不说,动作还那么温柔。
羲和当即就开始酸了,试图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公子……”
季星眠回头,见他目光看向自己手里的盘子,误以为他特别喜欢这个,本想给他留一点,再一低头,却发现无昼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用尾巴把剩下的雪果都圈了起来,明摆着是要护食。
“抱歉。”季星眠有些过意不去,“等出去了我双倍买给你。”
得了承诺的羲和瞬间美滋滋,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在酸什么,拉着望舒去一边偷偷炫耀,“公子答应下次亲手帮我买雪果诶。”
目睹了全过程的望舒:“……”此人好蠢,并不想承认我认识他。
安抚过羲和,季星眠又回去看小黑龙,他以为这么会儿的功夫,剩下的雪果肯定已经被光了,可没想到还是那么多,小黑龙晃着尾巴勾他的手指,示意他继续喂。
季星眠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拿起一颗雪果喂到它嘴边,“等长大就不可以这样了。”
小黑龙咬下一颗雪果,用尾巴在他手心里写,“长大了就不可以喂了吗?”
季星眠“嗯”了一声,“等你长大了,喜欢吃什么要自己动手。”
小黑龙若有所思,“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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