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因为一时心软,就又和乱步一起睡了。
僵硬着身子,我躺在乱步的怀里,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过了被褥边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05:27
『果然。』
我瑟瑟发抖地又把手机合上,放回了原位。
尚还在睡梦中的乱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因为我收回手时不小心又碰到了他的手臂,他无意识地又抱紧了我些,整个人凑得更近了。感受到某样让我胆战心惊的东西直接蹭上了我尾脊骨的位置,我只觉得欲哭无泪。
『大爷你可放手吧……』
『为什么人体会有这种不受本人控制的无意识的生理现象啊……』
战战兢兢地熬过了半个多小时,这种情况总算是是消失了,我立刻挣开了乱步的怀抱起床,被我的动作弄醒的乱步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两句,我随口堵了回去,告诉他时间还早,让他再睡会儿。看着乱步又窝回了被子里睡觉,我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艹,太他妈吓人了。』
如乱步和太宰所说,之后的几天,组合并没有什么动静,横滨一片风平浪静。敦应该是被组合囚/禁在了他们的据点,翱翔于天空之中的巨大白鲸里;镜花则是作为危险异能者杀/人犯,被军/警关在了隔离无人机里。
——微妙相似的处境啊,他们两人。
然后,一周过去了。
“太宰——!”刚从公寓拿了东西回来的我冲进了侦探社,一把揪起了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接待室沙发上的人,“外面是什么情况??!”
拿起了掉落在腿上的《完全自/杀手册》,太宰坐直了身子,表情里多了几分正经,“怎么了?”
“哭喊。”我喘着气,尽可能简单明了地回答他的问话,“我听见了,哭喊声,很凄厉,早上出门开始就听见了,但那个时候还很微弱……回来的时候,从车站出来后,就一下子变得很大声。”
“街道,公园,住宅区……几乎到处都是,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我本来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是后来我确定了。”
“太宰,所有的树,所有我见到的树,甚至是全横滨所有的树——”
“全部都在哭喊,很凄厉的,全都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太宰的脸色逐渐严肃了起来,当听见我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吗……”略低着头,太宰思考了片刻,开口道,“从昨天起,港口黑手党就失去了Q的踪迹,根据情报是被组合的人带走了。虽然不知道凛酱你为什么会听见树的声音……但看起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现在怎么办?”直美抱着谷崎的胳膊,听到我们的对话后,神色忧虑。
“等。”太宰冷静地吐出了一个字。
“等……什么?”国木田问到。
“等敦……”太宰拿着书,站起了身,“带着Q的玩偶,逃回地面。”
谷崎犹豫着问到,“那我们现在就什么都不做吗?”
“不。”坐在办公椅上看漫画的乱步突然发话了,“谷崎,贤治,你们去准备干扰空中对陆射击的饱和金属箔片,越多越好,布置在城市内的主干道上。”
“是!”接到指令的谷崎和贤治立即出门去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我看向乱步。
“这样就足够了。”放下手里的漫画书,乱步倒进了椅子里,“之后只要等敦回到地面,然后由太宰解除Q的异能就行了。”
“就是这样。”太宰举起书挥了一下,又变回了往常一般轻快的笑容,“那么我就先出门了。”
犹豫了两秒,我还是开口对太宰说道,“那个……太宰。”
“嗯?”太宰的语气很轻柔,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一样拂过人的心尖。
“你和敦回来的时候……”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记得带瓶酱油,外面的哭喊声太刺耳了,我赶着回社里,刚刚忘记买了。”
太宰对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但是凛酱,我没有带钱包呢。”
“骗人,我刚刚看到你拿走国木田的钱包了。”我冷静地指出了他的恶行。
“什、什么!”突然被点名的国木田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口袋,理所当然地摸了个空。
“太、宰!!!!!”
随之而来的便是侦探社日常的怒吼声。
『但是……』
『为什么我会听见这种哭喊声?』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我发起了呆。
树的哭喊声时高时低,有时候又只剩下了低声的呜咽,就像真的是一个小孩子在一直哭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听见的哭声应该就是Q的,我能从树里听到Q的哭声,大概就是因为组合将Q和横滨的树连接了起来,我记得他们中有一个成员的异能力是和葡萄树相关的,根据葡萄的习性,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相对的,组合想要做些什么,我也能猜到一二了。
『但为什么我能听到其他人听不到的哭声呢?』
侦探社的窗户没有关,外头街道上的树传来的哭喊声让我有点头痛,我不适地闭上了眼,趴在了桌上,眉头紧蹙。
『是因为我太容易受精神类的能力影响吗?』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的样子,有人将窗户关上了,哭喊声一下子微弱了许多,这让我好受了些。
“月见山……你不舒服吗?”有人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是乱步。
额头靠在手背上,我轻声答道,“还好,就是有一点头疼,我稍微休息一会儿。”
侦探社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国木田大约又和乱步换了位子,办公区里一时只剩下了敲击键盘的声音,本来只是打算趴一会儿的我,顿时觉得有些困倦了起来,一点一点地陷入了浅眠之中。
有什么东西披在了我的肩头,是熟悉的气息,我想大概是乱步的披风,并不冰凉,还带着点他的体温。
我很少在侦探社里偷懒,至少不会在办公区正大光明的偷懒,最多也就是午休的时候溜到医务室,霸占了病床小睡一会儿。相比之下,乱步倒是时不时会直接趴在他空空荡荡的办公桌上睡觉,这时候大家就会默契地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尽量不要打扰到他。
我是一直都不明白这么睡觉哪里舒服了,即使大家都减少了自己发出的声音,但我想光是键盘的声音就足够能让我无法入眠了,然而现在我却大概明白了乱步的感受。
这是一种有人在陪着自己的感觉。
哪怕没办法真正睡着,但只要有这种感觉在,整个人都会放松下来。安静,但是又有人气,并不至于到达死寂的地步。
我一直从下午两点睡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期间隐隐约约听见了侦探社的大门几次关上又打开的声音,大家来来回回,但都放轻了脚步,没有人叫醒我。
黄昏初临,暮光透过窗户落在办公桌上,尘埃在桌面上起舞。我抬起头,傍晚的阳光有些刺眼,这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想要伸手遮挡,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几乎都麻了。
『果然还是不能这么睡……』
夕阳太过耀眼,我难受地眨了几下眼睛,有泪水溢出,湿润了眼球,这让我的眼睛稍微舒服了些。
“月见山?”右手边响起了乱步的声音。
我坐起了身子,有什么东西从肩头滑落,我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但几乎没了知觉的手刚抬起就又落回了桌面上,好在身边的人先一步伸手,拿回了即将落在地面上的、属于他的披风。
“抱歉。”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虽然手臂麻得几乎没知觉了,但是手指反倒是还能够活动,“手臂麻了,抬不起来。”
将披风又穿好,乱步拉过了我右手,稍微用了些力,顺着手臂按了起来,“哼哼~名侦探就知道你一个人留在侦探社不行。”
“其他人全都出去了?”我任凭他摆弄我的手臂,环视了一圈办公区。
乱步显然没有给其他人消麻的经验,完全就是按着自己的想法,一寸一寸地按过了我的手臂,不过好歹还是起了些作用的,“与谢野小姐和春野小姐,还有尾崎红叶在医务室,其他人都出去了。”
活动着另一只手,我继续问道,“敦回来了吗?”
“刚刚外面的骚乱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们和其他人很快就会回来了。”似乎是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乱步看起来对我的手臂很感兴趣,这里掐一把那里捏一下的。
“这样吗……”我靠在了椅背上,“那我简直就是翘了一下午的班啊——话说别玩了乱步,有点疼。”
“反正这些事情交给谷崎他们就足够了。”乱步停下了折腾的动作,只是握着我的手腕,“月见山你去了也只会觉得轻松到无聊而已。”
左臂稍微还有点麻,但也基本能正常活动了,我伸手摘掉了乱步的帽子,揉了两把他的头发,“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什么都不做,也很无聊的啊。”
“马上就不、会、无、聊、了……”
侦探社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脸烦闷的太宰像是幽灵一般软绵绵地飘了进来。
收回了手,我看着太宰飘到了敦的桌前,放下了一瓶酱油,又飘回了自己的办公位,毫无干劲地把脑袋搭在桌沿,整个人跟没了骨头一样瘫在位子上。
“怎么了?和条死鱼一样。”我撑着脑袋看着他。
“敦呐……”
太宰拉长了调子回答道。
“向社长提议……”
“和港口黑手党合作……”
“来对付组合……”
“够了。”我随手扔了块橡皮,正中太宰脑门,“又不是意外的事情,别用这么恶心的调子说话。”
“三方对战,其中两方结盟,这完全就是正常操作吧。”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宰。
“虽然是这样没错……”太宰依旧像是刚刚那样拖拖拉拉的调子,我又拿起了一颗糖果,威胁似的看着他,他马上换回了正常的语调,“但是社长让我去安排这件事,凛酱你也知道我不想见到那些家伙的吧。”
“不,我一直以为你把那里当做度假村来着。”将糖果的包装剥开,我顺手将糖果喂给了乱步,“大不了让红叶回去送个信呗,你写个邀请函让她带回去,反正现在留着她也没用。”
“但是我连信也不想写——啊呀。”趴在桌上伸手伸了个懒腰,太宰成功地把他面前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都弄倒了,全砸在了他对面的国木田的桌上,“完蛋了。”
“国木田最多还有五分钟回来。”乱步懒洋洋地提醒了他一句,“太宰你加油吧。”
“乱步先生——!”太宰立刻换掉了颓废的神情,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和乱步,“拜托了!把凛酱借给我五分钟吧!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不,你应该拜托的难道不是我吗?为什么要拜托乱步??』
“不——要——”乱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太宰,“月见山是我的,太宰你自己整理去!”
『我也不是你的好吗乱步。』
“但是国木田君那种乱七八糟的物品排列方法我完全不理解。”太宰一下子又趴回了桌子上,一脸嫌弃地看向了国木田的办公桌。
『一个办公桌永远一片混乱的人哪来的脸嫌弃强迫症的桌子啊喂!』
眼看着两人就这个话题还要继续扯个没完,我果断起身,拿过了放在敦桌上的酱油。
“你们继续,我去给小贤做晚饭了。”
『妈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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