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姐一行人终于如愿走了,常长安趴在墙头却忽然高兴不起来。
之前她不是没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赶走过那帮觊觎着顾寻的女人,但那是因为她心里清楚顾寻并不把她们放在眼里,所以随便她如何闹腾,他都不会生气,更不会在意。
现在她明显感觉到,顾寻待吕香兰不一样。
上次武盛说他奉命查一桩盗窃案的时候,在梅园的游船上见过顾寻跟吕香兰在一起。还一脸严肃的告诉她别在顾寻身上浪费时间了。
当时她还不相信,觉得又是武盛和许晚晴为了让她对顾寻死心故意编排顾寻。毕竟这种事武盛和许晴晚之前可没少干。
武盛是清源的捕快,陈典史的义子,和常长安一样是个混不吝的主。加上陈典史的女儿陈晚清,三人一起长大,是很要好的朋友。
三人小时候混在一起没少在清源街头做过混账事。而三人的友谊还要拜常老头那半吊子的医术所赐。
许晴晚的娘生许晴晚时候难产而死,许晴晚也差点夭折,所以从小便身子弱,许典史为此四处求医都看不好,不知怎地遇上了常老头,被常老头倒腾一番,竟然真就吊着了一口气,一直活到现在。
然而整个清源都知道,常三就是个半点医术都不懂的神棍,许晴晚能活下来完全就是阎王爷不想收,哪里有他常三什么事!这一点,整个清源,包括常长安在内都对此深信不疑。
除了许家一家三口。
常家对许家有恩,这是许典史经常挂在嘴边的,常老头也乐得接受。所以很是不要脸的经常将常长安丢给许典史照看,美其名曰:反正他许良宗养的多有经验。
结果就是常长安遗传了常三的混账,又直接带坏了许家姐弟。
三人在一起坑别人也就算了,还经常互相坑。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许家姐弟那张破嘴!这是常长安这么多年来以身试法得来的宝贵经验。
所以,当时武盛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现下一看,这两人怕不是早就好上了,就自己还在傻傻的自以为是。
常长安的放肆与大胆是建立在顾寻心里没人的基础上的,如今,自然是不敢在纠缠了。
常长安悻悻地趴在墙头冲皱眉看着她的顾寻招了招手。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喜欢的人。
然而后半句还未出口,便被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下来。”
常长安是一直强忍着不适趴在墙头的,脑袋昏昏沉沉,所以没太明白顾寻的意思。话被打断了,她也不想重复第二遍,就那么蔫蔫的趴在墙头,发愣似的看着顾寻。
顾寻瞧着她这副模样,转头冲着身后道:“张平,把她弄下来。”
原本就只有左青和顾寻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名相貌平平的灰衣人,飞身上了墙头,一把抓住长安的后衣领子就要提起来。
常长安一下来不及反应,死命抓抱着墙檐:“死木头你干嘛,我不要下去。”
张平一根筋的去拽,常长安不停挣扎。
“刺啦——”
外衣领子被撕破了个口子,常长安整个人重心不稳摔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碎尘。
张平也没料到会这样,抓着手中的破布碎片,僵着转头看向顾寻。
顾寻看了眼浑身动弹不了的常长安,沉声道:“抬到屋里。”
转身临走的时候又丢下一句。“左青,去熬碗姜汤过来。”
常长安整个人被这一摔更加浑身无力,连挣扎都没有,任由着张平毫不怜香惜玉地给架进了顾寻房间。
躺在床上的常长安早已烧的不省人事,只觉一只冰凉的手探过自己的额头,如饮甘霖,让人不自觉的想接触额更多。可是那只手故意跟常长安作对似的,只在额头一探便离开,常长安顿时不开心了,凭着本能就将那只手给一把抓住,嘴上还嘀嘀咕咕:“看你往哪里跑!”
顾寻看着被紧紧按在常长安额头的手,沉声道:“放手。”
常长安也不知听没听到,按着那只手在额头蹭了蹭,似乎不放心,又抓着它挪到脸颊给紧紧压着。
“……”
“常长安,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这一次的语气较之前更冷了几分,常长安一个激灵,悠悠睁眼。看清眼前的一切,连忙将顾寻的手甩了出去。“你别碰我——”
结果不小心甩的太急,给磕在了床沿上。
房间里的温度霎时又冷了几分,看着顾寻面无表情的脸,常长安将后边的话磕绊着补充完整:“会、会把风寒染、染给你的。”
说完还不忘往床里面挪了挪,可怜巴巴地瞅着顾寻磕红了的手背:“你没事吧。”
“你说呢?”
“我不是故意的。”
顾寻看着常长安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一时也没了脾气:“一会儿找张大夫给你看看?”
“不用,张大夫还没我爹的偏方管用,我刚刚喝了常老头留的药,睡一觉就好了。”常长安嘴上说的轻巧,其实头痛的快要裂开了,但是为了不然顾寻担心也就强忍着,这可是好不容易和顾寻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让左青煮了点姜汤,一会儿喝了再回去睡。”
“……”她不是要回去睡的意思啊。
内心小小的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争取一下,小心翼翼道:“我可以睡在这里吗?”怕顾寻会拒绝,又连忙道:“感觉身体好重,完全不想动,浑身没力气。”
见顾寻不说话,常长安又最后争取了一下:“一次,就这一次。”
半响,得不到回应。
常长安失望的坐起身,准备下床。
偏偏这时候,左青突然推开门走了过来:“姜汤好了,快趁热喝了。”
常长安被子掀了一半,可怜巴巴地望着那碗姜汤。
顾寻叹了口气,接过左青手中的姜汤,递给常长安:“趁热喝了,好好睡一觉,好一点了再回去。”
刚刚还耷拉着的眉眼瞬间亮了起来,常长安接过瓷碗,一口饮尽,将碗给了左青,欢欢喜喜又躺了回去。
左青拿着东西出去了,顾寻将被角掖好也准备转身,冷不丁被常长安再次抓住了手。
“可不可以等我睡着再走?”
因为是背对着常长安,顾寻并没有隐藏眼底划过的一丝不耐与厌烦。
转身,眸眼如初,“我去拿书。”
常长安放开顾寻的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走到桌子旁边,拿起书,又转身回来,坐在旁边看起书。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房间很静,只有偶尔的翻书声划过耳旁,鼻翼间萦绕的淡淡药香是顾寻身上特有的味道。这些场景在之前对于常长安来说,是幻想过无数次的催眠场景。可是今天,常长安却怎么也睡不着。
“吵到你了?”
顾寻出声,常长安也不再装睡,索性睁开眼,看着眼前眉眼如画低头俯视着她的男人。
白皙的有些病态的皮肤,丝毫掩盖不了眉目间的英挺生动。面对这么一张容易被蛊惑的脸,常长安便不自觉的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你喜欢吕香兰是吗?”
顾寻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的问他这个问题,翻书的手指顿了一下,漫不经心道:“谁告诉你我喜欢她?”
我猜的。
这句话,常长安自然不敢说。
“那你喜欢吗?”
“你觉得呢?”顾寻放下书,勾唇反问道。
常长安默了片刻,武盛的话以及刚刚院子里那般郎才女貌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停回放,常长安甩了甩头,企图甩掉那些讨厌的画面。
“我觉得不喜欢。”
话说的急,带着丝赌气的成份在里面。常长安根本不抬眼去看顾寻。便刚好错过了顾寻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
半响,见顾寻不说话,常长安认命地将头往被子里埋了埋,瓮声瓮气地在被子里面说了句什么,翻身对着墙壁,不想面对背后的人。
“那便是了。”
顾寻拿起书敲了敲常长安的脑袋,“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不过一句话,便让蔫蔫缩进龟壳里的常长安瞬间活泛了起来,无言的开心蔓延至整个全身,似乎连头都不那么痛了。心中堵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这次,常长安是真的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睡了,她只要知道顾寻现在心里没人就好,至于对她自己的感觉,来日方长嘛,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在他心里留下一处位置。
等常长安终于睡熟了,顾寻合上书,看都没看床上的人一眼,转身出去。
“左青!”
还在院子里跟张平理论的左青连忙小跑过来:“公子?”
“等常长安走了,将我床上的东西全都扔了,换一套新的。”
左青心里虽然纳闷,但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个下人,听主子吩咐就好。
半响,不见顾寻吩咐,也不见让他走,左青抬头望去。便见顾寻正神色不明的看着他,左青心里一咯噔,连忙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这些日子和常长安走的挺近?”
左青摸不着顾寻的目的只得如实回答:“常姑娘偶尔向小的打听一些公子的事情,但是小的谨遵公子的吩咐都是敷衍过去的。”
“以后若她问一些琐事就由她去。其他的不用我再交代你吧。”
“左青是公子捡来的,便只认公子一个主子,不该说的,不该做的,不该想的,左青心里都明白。”
“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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