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虫族各大报纸、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皆不约而同地刊登出一则惊世骇俗的新闻,大标题很是惹人注目——《本性难改?前有景琰虐杀雄主,后有景渊刺伤准雄主!》。
景琰是景渊的雌父,大概九年前,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雄主于骁。
当时,此案使得舆论大哗,且引起公愤,却因景琰自杀而无从追究、草草了事;时至今日,景渊攻击雄虫的行为再度触及大众敏感脆弱的神经,激起又一场轩然大波。
当那个带着小小的爆炸符号的消息被推送到光脑的时候,时叙正在锻炼,今天降了温,外面小雨嘀嗒,他没有出门,而是用跑步机完成他晨跑十公里的惯例。
光脑就吸附在跑步机前方的垂直面板上,默认的提示音响起,时叙条件反射地望过去,先看见熟悉的人名,再看清事件,他不禁怔住,脚下步伐一乱,踩错节奏,差点摔一跤。
暂停了跑步机,时叙心中生出一股冲动,想要打开新闻、阅读详情,但一眨眼的工夫,他改变主意,指尖一戳,果断清除了通知中心的所有内容。
无氧加有氧,拉伸加放松,淋浴加换衣,花费足足两个小时,结束了晨练,时叙含着雄虫专用的肌酸片,慢慢悠悠地去饭厅吃早餐。
食物一盘盘端来,时叙坐到桌前,佣人给他布菜,雌虫管家侍立一旁。
时叙啃光了两个鸡肉蔬菜卷饼,喝一口核桃豆浆,问道:“怎么没见时希?”
管家颔首道:“时希少爷一早去扬辉楼了。”
“扬辉楼?”时叙舀一勺水果沙拉,像在自言自语,“不知不觉的,原来到了洒扫的日子。”
扬辉楼坐落于时家庭园的东面,是一栋三层的古典建筑,布局灵活、雕梁绣柱、历史悠久;三千年来,历经数十次修缮,其中细节难免变化,却仍可一窥昔年风采。
这楼的第一层修建了一条名为“集英”的家史长廊,时家历代家主的画像挂在廊道两侧;画像下面附有每一位家主的生平简介,右面另附有同一时期虫族发生的大事件;时家终归是虫族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它三千余年的家史已然与虫族的历史交织缠绕、难分难解。
第二层有一间武器收藏室,名为“丹心”,曾经陪伴时家军官们上阵杀敌的武器均置于此处,冷兵器如弓|弩|剑|戟,高科技武器如枪炮核弹舰,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第三层则是一个小型图书馆,名为“毓秀”,存放着不常用的书籍和旧时的文件资料。
而洒扫日是指,每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时家须从现任家主、主君及成年直系子孙之中,选出一人,前往扬辉楼,打扫一段家史长廊,以示后人谨记祖辈创业之艰难,不敢忘初心。
虽然家族分有九支旁系,但时家家主时怀清一脉人丁单薄,他与主君顾珏膝下仅有两个孩子,较大的是雌虫时希,较小的是雄虫时叙,因此,时家如今只有时怀清、顾珏、时希和时叙四人轮流打扫家史长廊。
“下个月该我打扫长廊了,你到时提醒我一下。”吃掉碟子里的溏心蛋,时叙搁下筷子,对雌虫管家说。
“是。”管家递来一条擦手的毛巾,“时叙少爷,家主出门前让我告诉您,今天务必审好本期的报表。”
“嗯,我知道。”时叙站起身,理了理卷起的衣袖,“雄父雌父是去西区爬山了吧?他们晚上会回家吗?”
管家答道:“中心区阴雨绵绵,西区却天气晴朗,主君打算在山脚的庄园里小住几日,说是今天不回这边了。”
长辈不在家,时叙一向活得随意:“那中饭晚饭简单准备就好。左右没什么事,你们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还是精心些吧。”雌虫管家不赞成地说,他望着时叙的黑眼圈,一个劲儿地犯愁,“您最近早出晚归,睡眠不足,胃口不佳,本来该请医生仔细瞧一瞧的。”
“我无非是累了,不用小题大做。”这么聊下去,指不定中午要改吃药膳了,时叙笑笑,立即撤退。
上楼,进书房,碰巧光脑收到一封新邮件,时叙点开一看,是军部领导的回复,批准了他的训练假申请;再登录训练营的办公系统,首页十分人性化地弹出一个消息框,显示星期一的三个训练项目预约成功。
盯着屏幕看报表,一个上午漫长得如同走了一遍春夏秋冬,好不容易捱到饭点,下楼,吃罢午餐,时叙回书房,又兢兢业业工作仨小时,才算完成任务。
下午四点,晚饭嫌早,午睡嫌晚,这时间好不尴尬。时叙本想放空大脑,打一局不论输赢的游戏,却无奈闲着就冒出罪恶感,走都走到游戏室门口了,终究没进去,他返回卧室,拿出一本厚厚的《军事理论》,老老实实地窝在飘窗上背书。
刚背完第十一章第一节的知识点,房门突然被人“嘭”一声推开,时叙随即合上书,本能地翻身而起,摆足了防御姿态,可他定睛一看,简直浪费感情,那莽莽撞撞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时希!
“你……”时叙注视着时希,过了片刻,他垂下眼睛,平静道,“急急忙忙的,有事吗?”
时希气喘吁吁,像是不久前做了剧烈运动,他稍微缓了缓,问道:“你看见今天的早间新闻了吗?”
时叙摩挲着《军事理论》的皮质封面,不甚在意地答:“嗯,看了,不过,假设你指的是那些关于景渊少将的——不好意思,我没点开看,因为我根本没有了解的兴趣。”
话头一下子被堵死,时希一时竟然顿口无言,他明显情绪激动,整个人焦躁地左右摇晃,之后又原地站住,他双眼泛红,下颌绷出一条棱,看起来很凶很倔:“好,那我自己想办法!”
扔下这么一句混账话,时希扭头就走。
“等等!”时叙赶紧出声阻拦,他真心害怕时希乱来,“景渊刺伤宁豫,跟你有关系吗?跟时家有关系吗?你莫名其妙地跑去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时希停步,他倏地转回身,瞪着时叙,他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一瞬,怒道:“你可以觉得没关系,但我不行,我不能不管!我第一次参加外星援战的时候,景渊是我的指挥官,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救过我。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残废了、死了,我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难道你不认识宁豫吗,时叙?难道你不清楚宁豫是个什么东西?景渊落到他手里,必定生不如死……如果我袖手旁观,景渊多半熬不过今晚!”
宁豫秉性顽劣,这并不是秘密。
此人现下未满20岁,他不仅是宁家最小的孩子,而且是宁家家主宁成同主君所生的唯一一名雄虫,因此,他从小娇生惯养,不学无术,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长大也没出现奇迹,非要说变化,大约就是他越发嚣张跋扈、骄奢淫逸了吧。
遵循时家的传统,时叙自幼接受家族教育,到16岁才获得长辈的允许,正式跨入社交圈。
起初,时叙对一切都感到十分新鲜,他参加了许多聚会,认识了不少雄虫,甚至交了一些朋友;可惜很快,时叙就意识到自己与“朋友们”格格不入,也清醒地发觉自己走错了路。
大部分雄虫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只能靠夜晚丰富的娱乐活动来消耗过剩的精力,但时叙当时已经考上了虫族最好的军事学校,繁重的学业——每天晨练夜练加三小时的理论课加五小时的实战课——压得他疲乏不堪,他逐渐疏远了那群所谓的雄虫朋友,回归到自己的生活节奏之中。
偶尔,时叙依然会去派对,无所谓类型或主题,权当放松,因而碰见过宁豫和雌虫玩性虐待的现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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