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小说:大唐崛起[系统] 作者:李松儒
    金乌西坠, 黑暗逐渐笼罩了整个大地。

    李流光居住的小院里,晕黄的光影浮动, 几个伺候的仆役轻手轻脚地出没着,谁也不敢发出声音。有术士上门拜访并住下的消息在整个晋国公府流传, 晋国公李茂原本打算带李周武几个来露个脸, 被李流光阻止了。不说曹聪现在没心情寒暄旁的, 便是李流光也舍不得大晚上折腾祖父和父亲几人。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色里, 很快惊动了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的李流光。

    “曹聪术士安顿好了”他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负责安顿曹聪一行的方管事赶紧出声应是。

    李流光落下最后一笔,习惯性地揉着手腕起身。

    “曹聪术士有说什么吗”

    “没有, 曹聪术士对您的安排十分满意。”方管事一张脸笑的像是花一样。曹聪术士居然夸他了,称赞他办事麻利, 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李流光随口应了声, 心思不在这里。“五郎还没有消息吗”

    “没。”方管事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意, 认真道“送信去监察寺的人说沈郎君不在城里, 今天好似有事出城了。”

    “唔”

    李流光重新把视线放回到书桌上, 正犹豫要不要删减几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伴随着仆役兴奋的声音。

    “沈郎君回来了。”

    “五郎。”李流光含笑看向门口。

    裹着夜色沈倾墨推门走了进来, 目光急切地落在李流光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事, 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接到监察寺传信,说七郎今日寻了他两次。他担心有什么事,急匆匆从城外赶了回来。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几步上前关切地问。

    方管事贴心地退下。李流光的视线扫过沈五郎略显干燥的嘴唇,将一盏温茶塞到他手中, 低声道“曹聪来了。”

    “曹聪来做什么”沈倾墨接过茶盏润了润喉,不解地问。

    “同神仙散有关。”李流光一面吩咐人准备热水,一面将曹聪的讲述重复了一遍。

    沈倾墨听得认真,待李流光讲到曹聪昼夜不停从霍林河赶到长安时,敏锐地指出一点“曲家的人为何不去寻高运明”

    “大概是不放心罢。”李流光轻声道,“曹聪术士的丈人曾暗中关注过曲家香料的对外交易情况,发现高运明术士很少从曲家交易香料,反倒是协会一直稳定地保持着交易量。”

    “是在曲家发现罂粟的后遗症之后”

    李流光点点头。

    “曹聪说他的丈人不确定圣域谁能信得过,毕竟几个大家族传承数百年,内里枝枝蔓蔓勾连,不是曲家这种小家族能知晓的。况且曲家本身就做错了事,再如何罂粟都是从他们手中流出的。万一陶家倒打一耙,他们背了全部污名,连发声的机会都怕没有。思来想去他把目标放在了协会,指望着协会能帮他们出面。”

    “协会出面做什么”沈五郎嗤笑一声,“曲家一年半前就发现香料不对劲了,结果还一直对外交易。难道曲家还觉得自己无辜不成”

    “这倒不是,曲家如何想还不得而知,这一切都是曹聪丈人自己的行为,约莫是想留几个血脉罢。”

    李流光怀疑曲家族长大概对曹聪丈人的行为是默认的,想来他也知道,一旦外人得知了服食罂粟的后遗症,那曲家将再无回转的可能。与其全族绑在陶家等死,不如送出几个子弟,还能为曲家留下一支传承。

    “曹聪的丈人么”沈倾墨思绪飞转,“如此这件事便不能拖太久,要尽快拿到证据。”

    李流光同他的想法一样,趁着现在陶家还不知情,先拿到证据才好对陶家发难。

    “明日我带着曹聪去趟协会,跟杨馆术士说一声,看看协会的意思。”

    “也好。”

    两人细细商量着这些,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天亮后,沈倾墨一早离了国公府,继续盯着卢家。李流光则是带着曹聪二人去了协会。说来李流光还曾寄希望于从曲家少年嘴里多知道一些圣域的消息。哪知他不过一个术士学徒,平日根本进不了家族核心。他说的都是曲林交代的,论其他还不如李流光知道的清楚。

    一行人打马前往协会,曹聪被颠地脸色发苦。他是标准的协会术士,活动范围多半在协会内,少有这种纵马快意的时候。倒是曲家少年没少在圣域自家的庄园内骑马打猎,动作看着还算熟练。

    路过云米种植区时,曹聪看着一望无际的土地,对李流光恭维道“早知您手里有拖拉机,霍林河今年开垦的土地面积能翻好几倍。”

    李流光轻笑不语。霍林河开垦的土地能养活生活在那里的人即可,翻好几倍开垦那么多做什么。他记得前世退耕还林、退耕还牧一直持续好多年。反正现在别的地方还有大片的土地没有利用,又何必破坏草原的生态环境。

    见他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曹聪识趣闭上嘴。他身边的曲家少年经过昨夜休息,今日的精神看着恢复不少。虽然心中还忧虑于家族的命运,但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圣域,看什么都新奇的不得了。

    眼见一辆辆拖拉机驶过,他瞪大眼好奇地观察半天,小声问“协会的术士学徒怎得肯干奴隶的活”

    “四郎。”曹聪警告地喊了声。

    名为四郎的少年意识到自己的多嘴,害怕地低下了头。

    李流光安抚地冲他笑笑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不过从少年的问话中倒是让他看出一点,论傲气,出身圣域的术士或学徒可比协会要高不少。一旦圣域消亡,也不知他们能否适应之后的生活

    不过转念他想到了骆弘义父子,同样出自圣域,他们在霍林河便适应的相当快。他相信将骆家放在圣域消亡的背景下,他们也很快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这大概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罢。当然也和曲家过去从未缺过资源有关。

    诸人一路转着各种念头,在纵马疾驰半个多时辰后,协会黑色的建筑群出现在了眼前。曹聪犹豫地翻出一件斗篷,示意曲四郎。李流光摆摆手,制止了他。本身曲四郎一副术士学徒的打扮根本没人注意他。结果披个斗篷算怎么回事怕没人好奇他是谁吗

    见李流光反对,曹聪似也意识到什么,讪讪笑着收回了斗篷。

    很快几人便站在了杨馆术士的院子里。老先生狐疑的目光一一从三人身上划过,重点落在了年轻的术士学徒身上。

    “小七”老先生轻唤一声。

    李流光上前言简意赅地将曹聪带着曲四郎出现的事说了一遍。事关圣域,老先生一向和善的面孔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招招手吩咐学徒去唤顾柏义术士和蒲洪量术士过来。

    “小七你先跟我来。”说罢他指指曹聪和曲家少年,“你们先休息,有什么等顾柏义术士和蒲洪量术士过来再一起说罢。”

    曹聪不敢反对,带着曲四郎跟着小学徒去休息。留下李流光伴在老先生身边,听着老先生沉声问“曲家到底怎么回事,小七你先跟我说说罢。”

    “曲家”李流光把昨日跟五郎讲述的话又跟老先生重复了一遍。

    老先生的眉头紧紧皱起,缓缓摇头“陶玄如术士”

    听出老先生话语中的惋惜,李流光沉吟片刻,问道“如果确定是陶家,那圣域会如何做”

    老先生想了想“依着惯例应该是剥夺长老会成员资格,收回陶家的土地、奴隶和一切资源,流放出圣域罢。”说罢,他叹道,“离了圣域,陶家怕是很难存活下去。”

    “他们做之前就该预料到后果。”对于这些人,李流光并无什么同情。

    思及协会一直稳定交易的曲家香料,老先生不再说什么,转而长叹一声“这下高运明术士要头疼了。”

    他提及高运明,李流光犹豫了下正要说什么,门口的小学徒轻声道“蒲洪量术士和顾柏义术士来了。”

    “杨馆老儿你又有什么事”暴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实验被打断,顾柏义满肚子火没处发,看到杨馆下意识刺了句。杨馆也不在意,让人将曹聪和曲家少年唤来,指着曲家少年道“由你来说罢。”

    “是、是。我”

    曲家少年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时不时被顾柏义惊怒交加的声音打断。蒲洪量沉着脸一言不发。同样的说辞,李流光已听过一遍,思绪不由飘远。

    陶家证据拿到,行刺圣人的凶手捉出来,长安这边的事便了了。他和五郎也该回安北了啊。

    同一时间,陶家位于协会的住处,有学徒低声禀告“老师,九郎回来了。”

    “让他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一名术士学徒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语气恭敬“陶信柏术士。”

    临窗的书桌旁,陶信柏丢下写了一半的信,神色不满地轻哼一声。

    “我不是说这几日不要来了么”

    年轻男子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我家主人想要见您一面。”

    “不见,你让卢商维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年轻男子鼓起勇气“我家主人已经到协会了,现就在外面。”

    “你说什么”陶信柏面沉如水,冷冷地盯着对方。

    年轻男子畏惧地低下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陶信柏放在书桌上的手紧紧握起,下意识看了眼协会的东北方向,忍了又忍冷声道“让他进来罢。”

    随着年轻男子退下,很快有脚步声在门口响起。“陶信柏术士。”伴着熟悉的声音,做杂役打扮的中年男人垂首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

    见屋内没了旁人,名为卢商维的男人略微挺直了腰,不再是一副畏缩的杂役样子。“昨日陶信柏术士突然失约,又让九郎带话回去,某心中忐忑,不得不亲自来问一句可是有了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陶信柏敛目轻哼,“只是计划有变,需要齐王尽快登基罢了。”

    卢商维眼中狐疑一闪而过,推脱道“您是知道的,现在时机未到,如果贸然行事怕是事倍功半啊。”

    陶信柏不耐烦地说“机会稍纵即逝,错过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见他语气严厉,卢商维心中更是忐忑,放缓了口吻解释着“并非某有意推脱,而是紫宸殿内的圣人是假的。某一直没有寻到真的圣人。万一三郎登基,圣人突然出现该如何某认为当前宜以找寻圣人为主,待寻到圣人后再做下一步计较。”

    “当日行刺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陶信柏不满道。

    “当日行刺是舍妹太过冲动,并非某的本意。事已至此不得不将错就错。不仅是圣人,还有当年卢绮娘留下的手稿都消失不见了。万一发动起来,圣人还好说,卢绮娘留下的手稿不小心有个差池,某又如何跟陶玄如术士交代。”

    “你莫要拿陶玄如术士压我,一介凡人也敢一口一个陶玄如术士,谁给你的胆子。让齐王尽快登基正是陶玄如术士的意思,我不管什么时机,让你做便去做。”陶信柏色厉内茬地喊了起来。

    卢商维忍气道“长安周围的布置尚未”

    陶信柏打断了他“那些服食神仙散的世家大臣呢让他们出面推举齐王,现在不用他们什么时候用。况且不是有人正在长安禁散么也算帮了你们的忙。没了神仙散,那帮人如何熬得下去最终不还得求到你面前。”

    他三言两语定下了计划,卢商维越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忍不住试探的问“可是圣域有什么事发生”

    陶信柏傲慢地看着他,警告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即可,旁的跟你无关。”

    亲眼见着对方的态度,卢商维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他微微俯身掩去了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满,缓缓点头应是。

    一直到离了协会,卢商维才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意。做杂役打扮的他恨恨地拍了拍车辕,咬牙道“总有一日某要杀净这帮术士。”

    卢商维出自范阳卢氏,是主脉一支的长子也是嫡子。亲妹妹是当今皇后,外甥是圣人唯一的嫡子,一生顺风顺水,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过往纵是说起术士跋扈,也有圣人在前面顶着,他们冷眼看着不觉如何。眼下真让他跟术士打交道,他才明白圣人的不易。

    “郎君消消气,大局为重。”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几个同样扮作协会杂役的男子吓得连声劝说。这里还是协会的范围,万一有路过的术士或者学徒听到便麻烦了。

    卢商维也知要忍,用力吐了口气,翻身上了马车。只是他越想越不甘心,不免又低低骂了句“一帮装神弄鬼的骗子。”

    几个扮作杂役的男人互相对视一眼,果断转移话题“郎君咱们回去么”

    卢商维迟疑片刻,改变主意“去大明宫罢。”

    他虽在陶信柏面前承诺要尽快推齐王登基,但心中却疑虑颇深。陶信柏前后两日的不同态度让他警醒,怀疑有什么发生了是他不知道的。他在心里仔仔细细将昨日陶信柏跟九郎之间的对话推敲了几遍。思来想去关键还是九郎提到监察寺查到了神仙散的源头。莫非神仙散在圣域也是什么禁忌不成能让陶信柏轻易改了主意。可陶信柏背后是四阶术士陶玄如,又有什么能让一名四阶术士顾虑的呢

    他琢磨半天不得要领,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这件事须得跟韵娘说一声,听听她的主意。想到当今皇后,陶信柏半是无奈,半是头疼。自惜儿落水改了性子,皇后一口咬定惜儿被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占了身体,日渐偏执起来。跟她说旁的事,尚能心平气和,一说到圣人和沈五郎,立刻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当日行刺皇帝他说时机未到,皇后却因着沈五郎从安北回来受了刺激,不等布置妥当便发动起来。想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他忍不住摇摇头,暗道一声可惜。

    只盼着她莫要再钻了牛角尖,好好思量思量齐王登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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