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司易见了宁婉婉朝他走来,剑眉忽地紧蹙了起来,只以为宁婉婉是腆着脸上来向他献媚来着的,正要高傲地仰起头,冷着脸,装作视若无睹的。
谁知,宁婉婉压根都没正眼瞧他,直接与他错身而过了。
司易愣了一下,扭身一瞧,只见宁婉婉径直走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皇叔司湛面前,跟皇叔竟然有说有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她竟然恬不知耻地拉起皇叔的双手,将自己的汤婆子塞在皇叔手里,一张小脸笑得那个是眉眼生辉的。
司易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不过他本就不喜欢宁婉婉,如今宁婉婉跟皇叔在那里眉来眼去的,不守妇德,他正好可以以此理由请求父皇母后退了他们的婚约。
司易高傲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司湛有意无意地瞥向司易转身离去的背影,紧了紧手心里的汤婆子,凤目里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定定地看着宁婉婉的眼睛,客气地说道:“多谢郡主关心,不过,方才看太子的神情,好似对我们有些误会。”
太子?
宁婉婉一扭头,果然瞧见了那一身绛纱袍的司易,后背上的曲领方心带正随风飘然。
她这才惊觉刚才从眼前一晃而过的红色身影竟然是司易。
敛色回头后,宁婉婉神情甚是冷淡地说:“既是无关紧要之人,又何必在乎。”
闻言,司湛那双清冽幽黑的凤目骤然一亮。
这时,宁老太冲宁婉婉喊道:“婉婉,快回来,到我们了。”
宁婉婉连忙冲司湛展颜道:“这个汤婆子就送给皇叔了,希望皇叔能一直带在身上,婉婉先走了。”
司湛点头,温温一笑道:“本王一定会带在身上的,去吧。”
目送着风一样离去的倩影,司湛整颗心犹如撞鹿,久久难以平静。
元壁从马车旁边走到司湛身边,把手里的白狐裘抖开披在了司湛的身上后,先是瞅了一眼司湛手里做工精致的汤婆子,然后伸长脖子瞄了一眼宁婉婉离去的背影,神情古怪地问:“主子,那咱们的汤婆子还用拿出来吗?”
司湛将汤婆子拢在袖管里,生怕汤婆子凉了似的,扯了扯身上的大氅捂住汤婆子,嘴角含笑道:“自然不用了。”
*
元旦盛宴设在景福殿,殿内摆满了大长席,香风鬓影来去,已落坐了不少贵妇女眷,有的正襟危坐,有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谈笑风生。
宫人们恭恭敬敬地领着宁老太和宁婉婉行至殿北正中的大长席左边首位旁。
那席长约三丈,宽半丈有余,席面铺着一层灿如云霞的织锦铺面,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类新鲜的果盘和精致的点心,有几个身着命妇礼服和华服的妇人已经落了座。
宁老太一一冲着那几名妇人点头致意,便在宁婉婉的搀扶下落了座。
很快,又来了几个女眷落了座,大家俱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矜持地保持着自己的高贵姿态。
约莫半刻钟后,林玉彤被宫人领进了景福殿,她先是站在门口伸着脖子东张西望了会儿,很快就找到了宁婉婉所在之处。
她扭头对宫人说了两句话,那宫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林玉彤眉开眼笑地径直来到了宁婉婉身边,小声地喊了声,“姐姐。”
宁婉婉侧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似有似无地颔了下首。
林玉彤又怯怯地瞄了宁老太一眼,低低地喊了一声,“祖母。”
宁老太面无表情地抓了一把榛子放在自己盘里,没说话。
林玉彤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她看了一眼宁婉婉身边的空位,又瞄了一眼主位上摆着的皇后凤座,眼里精光一闪。
要是能挤到宁婉婉身边,以她出众的姿色定能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只要她能在元旦盛宴上崭露头角,就一定会得到太子欢心,届时,太子妃的位置……
她恶毒地觑了一眼宁婉婉,手已经暗暗地摸上了身旁的红木一统碑椅上罗锅枨搭脑,屁股做贼似的,一点点往椅子上沉去。
宁婉婉感觉到身旁的动静,转头意味不明地扫了林玉彤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扭了回去,唇畔浮起了一弧冷笑。
林玉彤这边屁股刚粘上椅面,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听见身后有人纳闷地问:“敢问……这位贵女是?”
林玉彤的屁股像是坐在了仙人掌上,噌地一下跳了起来。
扭身一看,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头戴七珠花钗冠,身穿七等青罗绣翟衣的贵妇。
这是三品诰命夫人的礼服。
权贵面前,林玉彤的气势顿时矮到了尘埃里,她急忙退到一边拘谨地站着,一边拿眼飞快瞄了一眼宁婉婉。
宁婉婉正和宁老太头挨头凑在一块说着笑,压根都没往这边瞧一眼。
她只好窘迫地说:“我是宁国公家的。”
“宁国公?”贵妇的嗓子有些尖锐,犀利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林玉彤一眼,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宁国公府的芸香郡主?”
长席对面的另一名贵妇顿时掩嘴笑出了声,对那贵妇拿眼风示意道:“伯爵娘子,你睁大眼睛好生瞧清楚,真正的芸香郡主正在宁老夫人身边坐着呢。”
宁老太是一品诰命夫人,排在她上头的就只有皇后,和太后了,坐地自然是贵席首位。
所以,伯爵娘子自是一眼认出了宁老太在哪儿,目光紧跟着下移,落在了传说中祁宋第一美人的芸香郡主身上,眼里当即飞闪过一抹惊羡之色。
随后,伯爵娘子收回目光,脸色微微一沉,瞅着林玉彤问:“那你是……?”
林玉彤窘地脸颊通红,垂着眼,咬着嘴唇,两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心里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对面的贵妇就已经抢言道:“她是宁国公府家的二姑娘。”语气里尽是揶揄之意。
“二姑娘!”谁人不知宁国公府的二姑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续弦所生。
伯爵娘子的脸色顿时黑地可以刷棺材板了,她盛气凌人地瞪着林玉彤,语气尖酸刻薄道:“我当是哪位从天而降的达官贵人,原来是宁国公家那个上门女婿娶得续弦生出来的庶女,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这里是你能坐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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