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斯年的这个选择, 傅明琛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家伙从小就这样,为了一口吃的能跟他爷爷吵起来, 长大后也是十足的饕餮, 嘴刁得很,鼻子比狗鼻子还灵,闻到一点美味食材的味儿, 千里万里都能找过去。
也得亏当年舅祖父给他留了不小的家业祖产,又被他祖母帮忙看护打理得很好,所以到明斯年成年后, 那些祖产尽数交到他手里的时候,那些祖产不但没贬值,还翻了很多倍,一.夜之间,那小子就成为了大富翁。
手里有钱,再加上这小子不思进取,就慢慢变成了一个纨绔, 倒也不像叶家那边的孩子一样嚣张跋扈胡作非为, 就是不太求上进,吊儿郎当的,也不干什么正事儿,就喜欢找美食。
这家伙还曾经有过为了一口美食,花几十万跑找雇佣兵前去深山雨林里寻食材的奇葩事儿,更别说在网上云养美食博主了,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这家伙也不在乎这点钱,只要能征服他的味蕾,再离谱再霸王的条款这家伙都会签,估计让他卖身都愿意。
正是因为看透了这货的脾气和秉性,所以傅明琛才会趁人之危,故意以食材为诱饵,以此来哄骗这家伙的新车。
毕竟,这位刁钻的老餮,居然毁三观到不惜自毁形象,打扮成女装大佬来偷他爷爷厨房里的食材,足可见这些食材对明斯年的诱惑力有多大了。
结果也的确如傅明琛所预料的那样,这家伙果然是被姜沁渝的那些食材给征服了,傅明琛不过提了一句要用车来换,这家伙怕得罪姜沁渝,又觊觎姜沁渝手里的那些新鲜食材,为了以后能饱口福,这家伙居然不惜让出自己的新车,以此来讨好这位未来的外甥媳妇儿。
傅明琛心下了然,但对这位表舅童鞋如此识时务又能屈能伸的行为也是一阵无语。
四百多万的车,就换了这么一篮子食材,还有一台破二手车,果然这货就不适合做生意,得亏当年他看透了这家伙的本质,没敢让这家伙进明达来给他帮忙,不然真要请了这么个散财童子,明达只怕早就破产了。
傅明琛把从明斯年手里抢下来的钥匙朝着姜沁渝扔了过来,姜沁渝下意识地就接住,钥匙到手后都还有些傻乎乎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是,真拿啊?可是这样不太好吧?你还是打个电话让你那表舅把车给我送回来吧,他这个车我也不敢开啊,这么贵,要是一不小心剐蹭一下,我可赔不起。”
傅明琛闻言顿时就乐了:
“他那车库里豪车起码有十几台,根本不差这辆,再说你们这也算是第一次见面,送外甥媳妇儿一辆法拉利当见面礼,也不算堕了他明斯年的名头。”
傅明琛这话听得姜沁渝脸微微有些泛红。
外甥媳妇儿这个词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姜沁渝还可以佯装淡定,但从傅明琛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姜沁渝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下意识地就微微偏头,避开了傅明琛那灼热的视线。
“你这表舅看起来好像还挺年轻的,看起来比你也大不了几岁的样子。”
姜沁渝下意识地就转移了话题。
傅明琛点了点头,笑道:
“他是我奶奶的弟弟的孩子,不过我这位舅祖父因为出了意外,夫妻俩早早就去世了,那时候我表舅才不过几岁,也没人管,我奶奶就带到了老宅抚养,所以我跟他都是在老宅一块儿长大的,感情也比其他那些亲戚要好。”
“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整天不务正业,正事儿一件不干,就只讲究吃喝玩乐,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只要能让他那张嘴满意,多不平等的条约他都会签,这就叫千金难买他乐意。”
“你也看到了,他为了你那些食材可是豁出去了,居然还当起了小偷,只怕早就盯上我爷爷的厨房了。”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同意拿你的皮卡车换法拉利,归根结底,他这是惦记上你那些食材了,想放长线钓大鱼,用这辆法拉利买一张长期饭票,你等着吧,往后他绝对没少骚扰你,肯定会想方设法从你手里要食材呢。”
“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给你了就是你的,这车你开着就是,他送出来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再收回去的,你等着吧,这家伙是个识时务的,估计转头就会把这车的过户资料都送过来了。”
姜沁渝听得心里暗暗咋舌。
四百万的车,就为了换点食材,这饭票可够贵的了,若是谁的钱都这么好赚,她还真不介意多来几个这样识时务的老餮啊。
毕竟要论起食材,姜沁渝可是非常有信心的,她这系统出品的东西众多,而且品质非常有保障,要想征服那些嘴刁的老餮的味蕾,那绝对是信手捏来,不费吹灰之力啊。
不过,这种想法姜沁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她心里也清楚,明斯年这次之所以这么大方,一方面是她的食材的原因,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傅明琛女朋友这个身份的超高加成。
不然她若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就算手里有再美味的食材,明斯年顶多溢价买下来,哪里会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这会儿抓着这串法拉利的钥匙,姜沁渝还有些飘忽,总觉得这玩意儿拿在手里都有些不太真实。
这么贵的跑车,姜沁渝以前只在网上看到过图片,连摸都没摸过,现在却真实地得到了一辆,而且还是莫名其妙被人塞过来的,这让姜沁渝心下有些发紧,不知所措的同时,还有些慌。
但傅明琛很明显并不打算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趁着姜沁渝还迷糊着的当口,就把她往庄子里带,不多时已经将人拽进了屋。
那边傅老爷子还在气得跳脚,一转头看到傅明琛带着姜沁渝来了,脸都还是臭臭的:
“你们来了?看到明斯年那臭小子了没有?他偷了老子的菜和鱼跑了,你怎么不来得早一点,这样也好及时帮我拦住他啊!”
傅明琛挑了挑眉,笑得一脸奸诈:
“拦住了啊,正好阿瑜那车也要换了,我就做主把他那台车留下了,让他开着阿瑜的皮卡车走了。”
傅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就是一愣,几秒钟后,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傅明琛一副十分开怀的样子:
“哈哈哈,还是你小子有办法治他,这个主意好,让他开个新车就来嘚瑟,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吧?该!真应该让老子也看看他吃瘪的样子!”
嘴上这么骂着,但老爷子笑得却是见牙不见眼的,眼底眉梢都是张扬的笑,看得出来对这位内侄子还是很亲近和喜爱的,哪怕气得跳脚,眼中也没有半分厌恶或者阴翳的情绪。
姜沁渝还觉得挺意外的,毕竟她第一次见傅老爷子,就是在傅家老宅给老爷子祝寿那一次,当时见到的那些傅家的亲戚,可都不算和气,尤其是傅母还有叶家的人,给姜沁渝算是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姜沁渝当时就觉得,这些世家豪门其实也不容易,钱多了就容易生是非,为了争夺财产,弄得兄弟夫妻都反目成仇,其他亲戚更是面和心不和,明争暗斗不断,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所以,这回看到傅老爷子和那个明斯年如此温情的关系,这有些出乎姜沁渝的意料之外,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看到姜沁渝来了,傅老爷子还挺高兴的,先是问了姜沁渝还有傅小煦的一些情况,姜沁渝又给他看了一些她拍的有关农庄民宿那边的修建进展的视频,老爷子就越发心痒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跟着姜沁渝到东川那边去看看。
上次老爷子寿辰后,没过多久,傅明琛就派人去了东川,找人在村里靠近水库那边的位置买了一块地,虽然还没筹划好要怎么建房子,但傅老爷子很明显已经是动了心。
“我得先看看你那个民宿吊脚楼建出来是个什么样子,如果质量不错的话,我也照你那个模子建一个木制吊脚楼试试。”
傅老爷子看过姜沁渝那个吊脚楼民宿的设计图定稿后,很是喜欢,但没看到成品,他还有些不放心。
可能是因为上回姜沁渝送的那只蟋蟀得了老爷子的喜欢,也有可能是姜沁渝这段时间时不时地送来一批食材的缘故,总之姜沁渝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位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同上一次在傅家老宅的时候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上回的时候,老先生对她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副格外挑剔的模样,这回却是热情了不少,不但主动开口留姜沁渝在家里吃晚饭,还要叫上姜沁渝陪他去后院的池塘边钓鱼,也不摆长辈的谱了,言语间都极度亲昵,说是鱼被明斯年那小子偷了,他要钓一条鱼来晚上加餐。
不过这话,傅明琛明显不信,趁着老爷子不注意,偷偷凑到姜沁渝跟前悄声说道:
“老爷子除了是臭棋篓子,还是个钓界菜鸟,你等着看吧,我估摸着今天下午他在这池塘边坐一下午都钓不上来一条鱼,晚上咱们想吃红烧鱼,怕是只能去买一条了。”
姜沁渝听到这话,顿觉忍俊不禁。
傅老爷子在处理钓饵,看到傅明琛在姜沁渝跟前咬耳朵,顿时就剑眉倒竖:
“明小子,你别以为你爷爷我年纪大了耳朵背,就不知道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了,你是不是跟姜丫头说我钓鱼技术差,今天肯定钓不上来鱼?”
傅明琛赶紧摸了摸鼻子,否认道:
“哪儿能啊,我只是告诉她,这个池塘里的鱼都很聪明,是从外面捞回来的野生鱼种,在这家池塘里也是喂的水草,所以这些鱼很难咬勾,怕是不太好钓。”
傅老爷子可不信傅明琛的话,这小子肯定是在孙媳妇儿跟前编排他了,不过傅明琛刚刚这番解释却深得他心,他立刻就点了点头,赞同道:
“我就说这鱼为啥老是钓不上来,原来是因为野生的关系,这些家伙警惕性高,根本就不上当,可不是我技术差,实在是这些鱼太狡猾了。”
说着老爷子还重重点了点头,一脸“他不是菜鸟,是这届鱼不好带”的表情。
傅明琛也只能点头,配合老爷子的表演。
两人就坐在傅老爷子旁边,看着老爷子打窝上饵扔钩,然后坐下开始钓鱼。
说来也奇怪,按照傅明琛的说辞,这个池塘里应该是放了很多鱼才对,但是老爷子却鲜少能从这个池塘里钓上来鱼。
姜沁渝本来以为傅明琛是在拿老爷子取笑,但这会儿她坐在老爷子旁边盯着看了许久,就发现,这鱼饵下去后,这鱼是真的一点都不咬勾,浮漂在水面上根本是一动也不动,完全是一点反应也无。
这就有些奇怪了,近一个小时后,姜沁渝有些纳闷地看了老爷子手里的钓竿,还有他准备的鱼饵一眼,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傅爷爷,您这鱼饵用的是什么料啊,哪儿买的?”
傅老爷子不明所以,但想了想还是道:
“这是我让冯管家准备的,应该是在附近的渔具店里买的,你是觉得这鱼饵不行?那不可能,这鱼饵我用过,之前我拿这玩意儿试过,就你抓的那只金甲鱼,只要我这鱼饵扔下去,那家伙就吃得精光,这说明这饵没问题,绝对不是鱼饵的问题。”
可是如果饵没有问题,怎么会一点咬勾的动静都没有?
姜沁渝心下暗自纳闷,总觉得这平静的池塘水面底下,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想了想,姜沁渝忍不住回过头来,冲着傅明琛道:
“还有钓具吗?给我也拿一套过来吧。”
傅老爷子听到姜沁渝这话,倒是乐了:“怎么,看老头子我钓鱼,你这钓瘾也犯了?还是瞧不起你傅爷爷我垂钓的本事,想要亲身上阵,跟老头子我比一比谁能先一步把鱼钓上来?”
姜沁渝失笑,眼前的这个池塘,是别庄内自带的一个人工池塘,看起来起码有十来亩的面积。
不过看着池塘周围的灌木生长情况,就知道这个人工池他至少挖了几十年了,已经没有多少人工护养的痕迹,倒像是故意为之。
不过想想这位傅老爷子连池塘里的鱼都要求放纯野生的鱼种,就知道这位老爷子更喜欢这种淳朴自然的野趣,会放任这个池塘周围的生物恣意生长,正是为了维持这个池塘的天然野性,所以姜沁渝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池塘里甚至还漂浮着很多水草还有浮萍,菱角苗和芦苇也长得很茂盛,这样的池塘,应该是非常适合垂钓的才对,但为什么钓不上来鱼?
傅明琛听得姜沁渝的要求,已经去院子那边找冯管家拿钓具了,不多时就带了一副新的钓具过来。
姜沁渝也上了跟老爷子一样的饵,把钓钩扔了下去。
但十几二十分钟后,情况也和傅老爷子那边的情况一样,浮漂岿然不动,半点咬勾的痕迹也无。
姜沁渝也无奈了,看样子,这情况还真不是老爷子钓鱼的技术不行啊。
姜沁渝觉得这池塘恐怕有什么古怪,正想着要不要让傅明琛找人来看看,或者不行就把这鱼塘的水抽干,看看这池塘里的鱼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话到嘴边,她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她那个系统物品栏里,似乎还放着一包转盘抽奖送的特殊钓饵。
那是一包类似十三香模样的饵粉,属于一次性消耗品,一包大概不到十克,无色无味,但是文字描述却是“可提升鱼饵的诱.惑力,BUFF加成百分之三十”。
这玩意儿因为没什么用处,就一直被姜沁渝扔在了她的物品栏里,都差点被她给忘记了。
但眼下,看着这平静的池塘水面,姜沁渝却心下一动,想试试这个所谓的特殊饵粉的威力了。
也不知道这鱼粉到底管不管用,能不能真的把这池塘里的鱼给钓上来。
这样想着,趁着傅明琛跟傅老爷子那边不注意,姜沁渝就偷偷地把那包饵粉给掏了出来,然后在收钓换饵的当口,不动声色地撒了一部分粉末放在她那钓钩上新换的饵料上。
钓钩重新扔了下去,姜沁渝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不知道这饵粉加成,到底起没有起作用,是不是真的能像系统说明的那样神奇。
正紧张地盯着呢,忽然姜沁渝就听到那边傅老爷子传来了一声刻意压低的呼声:
“动了动了,有鱼在咬勾了!”
姜沁渝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就朝着水面看去。
但这一看,她就失望了。
不是她的浮漂在动,而是傅老爷子的浮漂,大概是有鱼在试探着咬勾,那浮漂一点一点地,漾起了一圈圈涟漪,老爷子紧张地抓着鱼竿,做出了随时就要起钓抄网的架势。
只是,他这姿势摆了足足有一分多钟,那鱼却始终不肯咬勾,反而像是在戏耍他一般,浮漂时不时地动一下,过一会儿又没了动静,如此反复了多次后,浮漂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之后就再没咬勾的动静了。
傅老爷子顿时一脸失望,有些泄气地坐回了椅子上。
正垂头丧气之间呢,忽然他又站了起来,眼前大亮,喊道:“咬勾了,上鱼了!”
姜沁渝还以为是他那边又有鱼咬勾了,还没来得及抬头呢,忽然就感觉到自己手下一沉,钓竿差点就脱手而出,吓得她赶紧握紧双手把杆子扣住,再一抬头,就错愕地发现,她的浮漂正在往水底沉,竟然是被咬了钩,被什么费力往水底拖的架势。
原来,傅老爷子喊上鱼了,说的是她这边!
姜沁渝顿时心下一喜,下意识地就站起身来,一面晃动钓竿一面摇动手柄想要把钓线往回收,但她这边才刚用上点力气,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鱼咬钩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姜沁渝不是没钓过鱼,但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水底下那条鱼正咬着钓饵在池塘里疯狂打转,姜沁渝手里的钓竿就弯得越来越厉害,近乎圆弧状,而且她近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却能感觉到那鱼正在把她往池塘里拉,拖曳间姜沁渝感觉到她手里的钓竿随时都有要脱手的趋势。
“这鱼太大了,我使不上劲儿!”姜沁渝咬着牙喊道。
那边傅明琛似乎也看出了姜沁渝的力不从心,赶紧上前来帮忙。
那鱼还没冒出头来,只能隐约看到有个灰白色的影子在水底下兜圈子,把水面都搅出了一片水浪,估摸着知道这鱼体型绝对不小。
这钓具质量倒是不错,被拽得弯成那样都还没断,鱼线也还一直绷着,不过那鱼也似乎意识到自己上钩了,急切地在水中扑腾着,想要脱钩逃离,但已经上了钩,它越挣扎钩子就越勾得深,越是吃痛就越是挣不脱。
傅老爷子倒是兴奋坏了,明明上钩的不是他那边,他也照样高兴。
“这绝对是个大家伙,好家伙,老子钓鱼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条淡水鱼这么厉害,居然能把钓竿弯成这样的!”
傅老爷子脸都红了,拿着抄网就凑了过来。
只是傅明琛这边也有些吃力,溜着这条鱼一会儿收线一会儿放线,跟这鱼僵持了足足二十多分钟都没能把这个大家伙拉上岸。
到后面,傅明琛也明显脱力了,姜沁渝见状,心念一动,赶紧把她那个大力手套掏了出来戴上,然后也站在傅明琛后面帮着拉。
有了她帮忙,这次傅明琛才勉强将这鱼拉到了靠近岸边的水面,这鱼在水底一直打着转,兜了不知道多少个圈,最后终于冲出了水面,露出了这条鱼的庐山真面目。
只是,就看了这么一眼,在看清楚这条鱼的长相后,姜沁渝和傅明琛就齐齐变了脸色。
光是看到那个如梭子一般的身形,还有吻部如长剑状的嘴,两人就认出来这鱼是什么鱼了,抓着的钓竿也不由得一松,险些这这条大鱼拖下水去。
傅明琛脸色一沉,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决断,冲着他身后的傅老爷子示意道:
“剪刀!”
傅老爷子没看到那条鱼的长相,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孙子忽然要剪刀做什么。
但他还是依照吩咐,赶紧把剪刀递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傅明琛拿到剪刀的一瞬间,就见他手一扬,就直接朝着那绷直的钓线剪了过去。
“臭小子你干什么?!”
一看到孙子居然剪断了钓线,傅老爷子顿时脸色大变,立刻就沉着脸冲着傅明琛厉声开口质问道。
傅明琛有些无奈地看了傅老爷子一眼,神色有点凝重道:
“那鱼不能动,刚刚我们这么一番拉扯,估计已经受了伤。”
说着,傅明琛就看向冯管家那边:
“冯叔,找几个人来,把这池塘里的水抽干,刚刚那鱼,这池塘里面也不知道是只有一条,还是有一群,你让下面的人注意点,别把这池塘里的鱼苗给弄死了。”
冯管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看少爷一脸郑重的样子,他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点点头道:
“好的,少爷你放心,我马上就找稳妥的人来办这事儿。”
冯管家很快就找了一批园艺工人,那些工人并不知道雇主想要做什么,但听到冯管家的要求,他们也没觉得意外,带队的那个工人表示只抽水,保证不把池塘里的鱼苗带出去一条,然后拎着十好几个水泵进来了。
十几亩的水塘,要在短时间内抽干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不过这些人做事利索,很快就把这些水泵都接好了。
这边姜沁渝也没想到,她本来不过是来别庄看望一下傅老爷子,没想到节外生枝,居然让她碰到了这样的事儿。
刚刚那条鱼她也就只是惊鸿一瞥,根本都没仔细看,这会儿那鱼已经拖曳着断掉的那跟鱼线和鱼钩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潜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水面,但这水塘的水也不知道多深,眼下这么一眼望过去,竟是一片幽深,什么都看不出来。
“刚刚你看清楚了吗?”姜沁渝侧头看了傅明琛一眼,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
傅明琛点了点头:“应该没错吧,这玩意儿两年前我在水生博物馆见到过,活的,所以对这东西的长相记忆非常深刻。”
傅老爷子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懂他这孙子鱼钓得好好的,把鱼线切断直接放了也就罢了,还找人来要抽干这池塘里的水,这是几个意思?竭泽而渔都没他这么干的!
傅老爷子心里满是困惑,跟被猫爪子挠似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到底是说什么?那条鱼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故意打哑谜,这是欺负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懂,存心耍我是吧?”
傅明琛有些无奈地看向胡搅蛮缠的傅老爷子:
“爷爷,现在没看到鱼,我也不确定啊。”
傅老爷子可不相信:“那你告诉我,你们现在怀疑那是条什么鱼?”
傅明琛沉默了几秒后,沉声道:
“这鱼吻部长状如剑,名为中华剑鱼,又称作中华匙吻鲔,主要产自长江支流,因为其存量非常稀有珍贵,所以又有水中大熊猫之称。”
“这是什么鱼?我怎么没听过?”
听到傅明琛的科普,傅老爷子还是一脸茫然,他吃过很多种鱼,但是这个什么中华剑鱼,匙吻鲔的名字,他还真没听过。
傅明琛笑道:“这鱼还有一个名字,叫白鲟。”
这个名字傅老爷子就有点耳熟了,顿时就嚯地一声,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那个长江活化石,濒临灭绝的那个?!”
傅明琛点了点头:“就是这个了,这可是国家一级保护物种,全世界就只有华国才有。但整个华国长江流域,**匙吻鲔的存量也很稀少,而且还在逐年下降。”
“大概两年前,金陵那边有个渔民首次捕获了一条,差不多3米,有一百五十多公斤,在此之前,从来没人捕捉过**匙吻鲔,但这条匙吻鲔,也因为在捕捉过程中受了伤,被送到了水生博物馆进行紧急抢救。”
“当时国家有关部门发布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救这条匙吻鲔,耗费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将这条匙吻鲔彻底救活。”
“正巧那时候我在跟水生博物馆那边接洽一个研究项目,有幸就目睹了这条**匙吻鲔的样子,所以我才敢肯定,刚刚阿渝钓上来的那条,极有可能就是匙吻鲔。”
可傅明琛的这番话,却更让傅老爷子困惑了。
“但如果事情真如你说的那样的话,这匙吻鲔不是应该生活在长江流域,怎么会跑到咱们家的池塘里来?这不符合逻辑啊,谁放进去的,这玩意儿又在咱们家池塘里活了多久了,为什么我们以前从来没发现过?”
傅明琛也无法解释,倒是一旁站着的姜沁渝接口道:
“这并不奇怪,之前您不是说,这鱼塘里的鱼,都是从外面捞的纯野生鱼吗,说不定这鱼就是混在那些野生鱼里被无意中带进来的。”
“而且,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池塘里你们每年放进去那么多野生鱼,可垂钓的时候,却没有鱼上钩呢?”
“现在看到这条匙吻鲔,我倒是觉得这个异象有了合理的解释。”
“匙吻鲔虽然存世量少,但是这玩意儿却是公认的整个淡水鱼界最为霸道凶残的鱼种,只要它存在的水域,基本上大小鱼通吃,基本上没有其他鱼种存活的空间。”
“这玩意儿的科普资料显示,它最大能长到七米多,体重可达七八百公斤,绝对是淡水鱼族的第一巨人!”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鱼塘里哪怕只有一条这样的匙吻鲔,您这个池塘,估计也被霍霍得差不多了,里面放多少野生鱼,估计都填不饱这匙吻鲔的肚子,来多少它就吃多少。”
“您这池塘里肯定已经空空如也,小鱼小虾都没几条了,怎么可能还钓的上来鱼?”
傅老爷子一脸震惊,下意识地就朝着池塘里看去,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了恍悟的表情。
“我就说,不是我钓鱼技术差,是这鱼塘里压根就没鱼!”
话是这么说,傅老爷子对那些惨遭霍霍的野生鱼可是半点都不心疼,反而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这口池塘,满脸都是惊喜和好奇。
活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居然在他的这池塘里养着,这事儿足够他拿出去跟那些老伙计吹一辈子的了。
这回他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比他更牛,什么蝈蝈界的常胜将军,再厉害还能比得过一条匙吻鲔的威力?
老爷子心里暗忖着,眼中精光乍泄,趁着傅明琛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没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他眼疾手快地就摸出了手机,偷偷摸摸地给他那几个老伙计打电话。
“老顾,大新闻啊,你快到我这别庄来,不然错过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余老头啊,你现在赶紧来我家,我这别庄里发现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你赶紧过来看,不然一会儿送去保护机构了,你可就看不到了……”
“哈哈哈,老陈,你知道匙吻鲔吗?没听过?那白鲟你总知道吧?老子我这池塘里就养了一条!我蒙你干啥,我是跟你说真的,就刚刚老子还差点把这玩意儿给钓上来了呢,现在我孙子正在让人想办法抓这家伙,你快点来……”
姜沁渝就在旁边站着呢,看到傅老爷子跟个小孩一样给他的那些老伙计打电话吹牛炫耀,脸上表情都快点要绷不住了。
但很显然,老爷子就跟获得了什么惊人战绩似的,正乐此不疲,一点也不介意一旁姜沁渝的异样眼光。
另一边傅明琛给几个相关单位都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做了说明,又找到了当年他第一次接触匙吻鲔的那家水生博物馆的老教授的电话,给对方也打了个电话通知了这事儿,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并且表示马上就赶过来后,他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等到傅明琛打完电话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姜沁渝嘴角抽抽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在自家孙子回来之前已经提前挂掉了电话的傅老爷子警告地瞪了姜沁渝一眼,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装乖巧,就好像刚刚那几个呼朋唤友的电话不是他打的一样。
姜沁渝赶紧摇了摇头,强憋着要笑的冲动,赶紧转移话题:
“这池塘的水要抽多久才能抽干?”
傅明琛看了看时间:“问过那几个工人了,起码得四五个小时吧,不过不要紧,我找的那几个研究所的研究员和教授,还有相关保护部门的人员安排下来,估计也要等几个小时,时间应该刚好能对得上。”
姜沁渝点了点头,心里也隐隐地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匙吻鲔,既然是长江濒临绝种的生物,说不定,也会是她那个系统位面的新物种,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会儿这鱼被带上岸,她就无比要找机会上去摸一摸这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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