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水的水泵同时工作, 水塘里的水位下去得很快。
当然,比水位下降速度还快的, 是傅老爷子那些爱凑热闹的老伙计, 这边傅明琛还在焦急等着那些专业人员的到来,另一边,傅老爷子那些多年老伙计, 已经一个个蜂拥而至。
“傅老头,在哪儿呢,你说的国家保护动物在哪儿呢?”
傅明琛一看这架势, 就知道他爷爷这是又没憋住,偷偷地往外头放消息去了,顿时眉心一跳,瞬间觉得头疼。
傅老头大概也知道自己吹牛皮闯祸了,下意识地就偷瞄孙子那边的脸色,还一副“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表情。
姜沁渝都被老头这欲盖弥彰的样子给蠢哭了, 她怎么就没发现, 这老头这么搞笑呢。
大概是见孙子沉着脸不说话的样子有些可怕,傅老头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捋毛,于是一面正襟危坐,比谁看起来都乖巧JPG,一面又偷偷朝着姜沁渝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想办法。
你这会儿倒是着急了,那会儿吹牛皮可是连草稿都不打, 还要我给你想办法,你一下子就招了这么多人来看热闹,你让我能想什么办法啊?
姜沁渝心下无奈叹了一口气,还是认命地走了上去,对着那几个老爷子道:
“几位老爷子,你们先别着急,先在亭子里坐会儿吧,冯管家,麻烦您给老先生们上杯茶。”
冯管家依言去了。
姜沁渝这边继续笑道:“鱼在这池塘里就肯定跑不了,现在已经在安排工人尽快排水了,几位稍安勿躁,等水排干就能看到鱼了。”
几个老头除了顾国霖顾老头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姜沁渝,这会儿见姜沁渝站出来,顿时都有些好奇:
“傅老头,你这家里怎么多了个小姑娘,这谁家的孩子?”
傅老头这会儿高兴着呢,匙吻鲔啊,这绝对是给他长了大脸了,关键这鱼还是姜沁渝发现的。
傅老爷子本来就因为姜沁渝给他又是找蝈蝈又是送食材的,已经对这小姑娘印象改观,早就在心里认可这个孙媳妇了,这回姜沁渝又干了一件得他欢喜的大事儿,老爷子就更加看这个孙媳妇儿顺眼了。
他总觉得,这小丫头大概就是孙子专门找回来讨他喜欢的,不然这孩子怎么气场就跟他这么契合呢?
心里高兴,自然是什么话都好说,总之傅老爷子这会儿看姜沁渝是哪哪儿都顺眼,听到老伙计们好奇打探,他也没藏着掖着,反而眉开眼笑,一脸嘚瑟地道:
“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找的媳妇儿,怎么样,小丫头长得标志,精气神都不错吧?”
说到这儿,傅老爷子又忍不住卖弄起来:
“我这孙媳妇儿可厉害着呢,上回打败顾老头的那只大元帅,你们都见过吧?那就是我孙媳妇儿给我从山里抓的!”
“她还在乡下承包了土地和水库,搞了个农庄,现在正在做新型农产品项目,食材我都尝过不少了,味道绝对一绝。”
“人老了,就想着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住,休休假散散心,亲近大自然,我在她那农庄旁边弄了一块地,打算明年也建个乡下小院子,闲来没事儿就去住一住,正好也跟着我孙媳妇儿学学种田那一套。”
“你说我们这些老头子,往上数谁家三代不是农民?谁小时候没吃过种田的苦?但现在你们看看,谁还记得怎么种地的?”
“我看不光咱们自己要不能忘祖,咱们底下那些小子,也都得把人叫去体验体验,不能光想着挥霍和享受,也得吃一吃咱们那时候尝过的苦头!”
傅老爷子一脸义正言辞,说得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旁的几个老头听了也是一脸意动,倒是真的听进去了一般。
“我家那些小子是真的不知道生活疾苦,成天的胡作非为在外头闯祸,就指望着他爹妈和他爷爷我给他擦屁.股,真是头疼得厉害!”
说起这个,几个老头子都是一肚子苦水,都跟着附和道:
“就是,谁家孩子要有你家傅明琛懂事就好了,那我可就知足了,哪里还需要去体验什么乡下种田的生活,只怕我在家里睡着都能偷着乐了。”
“但你说的也是对的,这些孩子就是从小生活过得太好,不知道那些穷人日子都是怎么过的,不然哪里会变成现在这样?”
“傅老头,你说的你孙媳妇儿的这个农庄在哪儿?也给我们几个留块地啊,我们也去建个小院儿,没事儿跟你一块儿去住住!”
傅老头抬着下巴一脸得意:“在东川呢,不过这地哪里是那么好弄的?我可是费了不少劲儿才买来的,你们想要怕是难,想要买就自己去想办法。”
几个老头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开始打着小九九。
冯管家给端了茶点上来,姜沁渝一一给几位摆上,几个老头看姜沁渝这不骄不躁的样子,还挺意外的。
“这姑娘谈吐气度都不错啊,一点不输那些大家族里出来的,傅老头你该不会是在蒙我们吧,这姑娘真是乡下来的?可这模样看着也不像是能下地干活的啊。”
几个老头都有些不太相信,总觉得傅老爷子隐瞒了什么。
况且,他们都不太信,傅老头会让自家这唯一的一根独苗苗,找个乡下妞结亲。
傅老爷子一摆手:“我能蒙你们什么,这孩子出身是清贫了些,但人品学识跟脾性都没得挑剔,再说孩子自己喜欢,难道我这老头子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临老了还搞一次大家长做派,非要棒打鸳鸯做个恶人?”
“都快要入土的人了,该识趣的地方就识趣点,放手让孩子们自己去生活,别给孩子添乱就很好了,不要做那些不该做的,徒惹孩子们心烦。”
这番话让在座的几个老头都沉默了,看起来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正说着呢,那边就传来了叫喊声。
“哎,在那儿呢,刚刚我看到它冒头了!”
有个工人手指着水面,兴奋地喊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几个老头这下也顾不上闲聊了,一个个都急切地站了起来,着急忙慌地就往池塘边跑。
随着水位的下降,水底下的鱼肯定也躁动不安,那个工人看到的,就是那条险些被钓上岸,最后拖着深嵌的钓钩潜入水底的那条鱼。
那条鱼受了伤又受了惊吓,正在水底下翻腾,因为水位下降,导致它随便折腾几下就露出了身形。
“嘿,还真是,在那儿呢,有个灰白色的影子,我刚刚看到了!”
顾国霖眼尖,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工人指的位置,隐隐约约地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晃悠,立刻就跟着喊道。
几个老头都瞪大了眼睛,只不过那鱼就是在水面冒了一下头,很快就又深潜了下去,再也不见踪影了。
没看到鱼的几个老头顿时都有些失望,看了看这池塘里剩下的水位,有些焦急地问道:
“这水看着还不少呢,这要抽到什么时候去啊?”
旁边的工人算了算时间,粗略给出了一个答案:“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吧,有得等呢。”
那几个老头听说还得几个小时,都有些焦躁,但这事儿急也是急不来的,又不能扑腾到池塘里面去徒手抓鱼,所以只能重新坐回亭子里等着。
不过,来的时候几个老头都在找人打探这匙吻鲔的来历,得知这玩意儿只在长江里才有后,几个老头本来都不相信傅老头这池塘里有匙吻鲔的,以为这老家伙又在故意拿他们当猴耍,直到这会儿真看到了鱼,才终于算是信了几分。
“好像真是匙吻鲔,我看到它那个长嘴了,这个特征很明显,别的鱼种没这样的嘴巴。”
顾国霖开口说道。
几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都满是惊疑诧异之色:
“傅老头,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好端端的你这池塘里怎么会冒出这玩意儿?”
傅老爷子也还懵着呢:“这我哪儿知道啊,我这池塘里的鱼都是找人抓的野生鱼放养的,根本没打理过,就为了让里面的鱼更好吃,我连鱼料都没放过呢,起码十几二十年没干过鱼塘了,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说到这个,傅老爷子倒是想起来了:
“说起来,这池塘是斯年那小子整的,这些年也是他找人放的鱼,现在出了这个事儿,说不定那小子知道点什么,我打个电话找他问问。”
老爷子赶紧掏出手机给明斯年那边打电话。
明斯年开着姜沁渝那台破皮卡车一路憋屈地回了家,但看到自己这回抱回来的这一大堆从傅老头厨房里偷回来的食材,他的心情又明显好转了不少。
想到以后能巴上外甥媳妇儿那个农庄主,未来的美食指日可待,明斯年又觉得这笔买卖其实还是很划算的,想了想,还是上楼去,把他那台法拉利的资料都找了出来,又给人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帮忙尽快把这台车的过户资料办理下来。
对方表示尽快,还承诺办完后第一时间就送过来。
这时候,明斯年才终于有闲心去处理他那些食材了,结果才把刀拿起来呢,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居然是他姑父,明斯年的心一颤,手一抖差点就连菜刀都没抓稳。
有些犹豫要不要接,但他转念一想,这么多年了,他这姑父跳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这些食材已经到手,他姑父顶多骂他一两句,难道还能真跑到他这儿来虎口夺食不成?
这样一想,明斯年又光棍起来,死猪不怕开水烫,接了电话就吊儿郎当地道:
“姑父,我这不过就是拿点吃的,你用得着追得这样紧吗?东西我已经吃了,你就算想要回去也不可能了,电话就别打了,费钱啊知道不?”
傅老头简直要气死了,但这会儿他还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脸色凝重,很是认真地问道:
“我给你打电话可不是为了问这个,你小子给我正经点,你好好回想一下,当初我这个池塘,你找人放鱼的时候,还往里面放别的东西没有?”
“别的东西?我能放什么别的东西,就你那么个小池塘,难不成还能给你放几条鲸鱼进去?”
明斯年开着玩笑。
傅老爷子气结:“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我是在问你正事儿,很重要了,你仔细想想,看有没有忽略什么,这事儿不光我要问,估计一会儿有关部门的专家都会过问,你这个回答不及格,你懂吗?”
明斯年听出了傅老爷子话里的郑重,瞬间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下意识地问道:
“出什么事了?”
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老爷子给他打电话不会这么正儿八经,明斯年站直了身形,瞄了他面前的那些食材一眼,略犹豫了一秒,就又朝着客厅走去。
电话那头传来了傅老头解释的声音:
“刚刚我和姜丫头在池塘这边钓鱼,差点钓上来一条匙吻鲔,现在那鱼跑了,明琛在找人排池塘里的水,还通知了专家,现在那些专家已经都在赶来的路上了,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也不知道这池塘里到底是只有一条匙吻鲔,还是有一群。”
匙吻鲔?!
听到这话,明斯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脚下步子都加快了几分,快速穿上外套,随手抓了一把车钥匙就往外走:
“怎么会有匙吻鲔?这不是长江里才有的玩意儿吗?我现在马上就开车赶过来!可别让人都抓了,要是可以的话,给我留一条啊。”
傅老爷子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他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但他根本还来不及细问,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引擎启动的声音,然后电话就被明斯年那厮给挂断了。
“怎么样?你那内侄子怎么说?”
几个老头都在旁边偷听呢,但也听不清楚电话那边都说了啥,于是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盯着傅老头这边。
傅老头也不知道咋回事呢:“他电话里没说,但是已经在开车赶过来了,估计是知道点什么。”
“我看也不用猜了。”
顾老爷子是知道傅家这里的情况的,当即就拍板说道,“你这内侄子从小到大皮惯了,闯的祸数都数不清,这回这匙吻鲔的事儿,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这家伙搞的鬼,这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幸亏这次你们发现得及时,不然还不定要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傅老爷子也是心有余悸。
他知道顾老头说的是实话。
这要是没被他们发现,让人钻了空子,回头让人发现这池塘里死了一条匙吻鲔,只怕就要闹大发了。
哪怕这种事不是傅老头或者傅明琛主动为之,但也绝对会成为对手攻击傅家的把柄,指不定就要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攻讦傅家的武器。
傅老爷子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有一种想要打明斯年屁.股的冲动。
明斯年也是一脸凝重,脚下油门踩得飞起,一路狂奔着就往傅家别庄这边赶。不过他还不知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几个老头已经将一口黑锅扣在他的头上了。
等到他赶到傅家别庄的时候,正好傅明琛找的几个相关部门的监督人员还有媒体记者都陆陆续续到了,连周特助都从东川回来了,和傅明琛两个人负责接待,那边池塘里的水位也下降到差不多到底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美食颇有追求的明斯年,对匙吻鲔可是不陌生,这家伙可没少觊觎过匙吻鲔的滋味儿,但君子爱美食也要取之有道,这种犯法的事儿,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干的。
但乍一听到自家姑父那池塘里居然出现了这样国宝级的宝贝鱼种,他不来看一看肯定是坐不住的。
傅明琛斜睨了他一眼:“这事儿我还要问你呢,这鱼都是你放的,难道我比你还清楚不成?”
明斯年也觉得自己冤枉得很,他这来的一路上也在绞尽脑汁费劲地在脑子里扒拉呢,但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这到底是咋回事。
这水塘里的鱼的确是他整的,但他也没让人从长江里捞鱼啊。
再说了,因为他这位姑父的特殊癖好,钓鱼技术不咋地,对鱼倒是挺讲究,非野生鱼不钓,所以他只能把这鱼塘整得跟个乡下无人打理的野池塘一样,里面的鱼他也只管放养,却从来没清理过,谁知道这池塘里面都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忽然被告知里面居然出现了一条匙吻鲔,他比谁都懵好吗?
这鱼哪里来的?总不至于是从天而降,凭空冒出来的吧?
明斯年急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打算先去池塘那边看看,转悠一圈再说,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那边急匆匆走出来的冯管家。
那一瞬间灵光乍现,他像是被什么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猛地就一拍脑袋,瞪大了眼睛恍悟道:
“我靠!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勒个去,这也太他么邪门了吧?”
傅明琛一看明斯年这样子,就知道他八成是想起什么了,赶紧问道:
“怎么回事?”
明斯年一脸苦笑,简直是哭笑不得地道:
“这事儿绝对是乌龙,而且起码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我要不是看到冯管家,我都差点想不起来!”
“你还记得冯管家那个孙子吗?就在宜城的那个。”
傅明琛不明所以,略皱眉想了一下,隐约地记起了什么:
“你是说冯清的儿子,好像是叫小牛?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明斯年简直是哭笑不得:“怎么没有关系,你想想宜城是哪里?就是长江一带,那小子家就在宜城,这事儿绝对跟他脱不开关系!”
这都哪跟哪儿,莫名其妙!
傅明琛完全没搞明白明斯年这话里的逻辑,他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说重点!”
明斯年赶紧解释道:“七八年前,那会儿姑父还没住到这个别庄里来,不过是让我给他打理这个庄子,他是不是地回来庄子上住几天,钓钓鱼什么的。”
“你记得吗?就是那一年,冯管家的儿子因为意外摔断了腿,需要他人照顾,他媳妇儿就把牛牛,也就是冯管家那个孙子送到了岚城,委托冯管家帮忙照看一段时间。”
这事儿傅明琛有点印象,所以他点了点头。
明斯年继续道:“也就是那一年,那个牛牛住进了老宅,还跟着我到处玩,到别庄这边也来过好几次。”
“有一回那小子捧着个罐子,罐子大概这么大。”
明斯年比划了一个大小,
“那罐子里大概装了一大罐黑黢黢的像是鼻涕团一样的黑黢黢黏糊糊的东西,他要把那东西倒进池塘里,当时被我看到了,我就问他那是什么。”
“那小子告诉我,是他抓的青蛙卵,他们老师给他们布置的作业,就是观察青蛙卵孵化成蝌蚪,以及蝌蚪长成青蛙的过程。”
“但那小子把青蛙卵养在罐子里一个月了,那卵都没孵化,他怀疑是罐子太小了,空间不够,所以小蝌蚪一直不肯长出来,所以他打算把那些青蛙卵放养到池塘里。”
“小孩子的想法天真,我也没必要阻止是不是?”
“再说了,这青蛙是两栖动物,孵化成小蝌蚪也占据不了多大的地儿,真要长出来了,还能吃别庄里的蚊子昆虫,有利无害,所以我就让他把那一大团卵都倒到水塘里了。”
“这事儿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都过了七八年了,牛牛都长成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了,这么早的事儿我哪儿能记得住?”
傅明琛已经听明白了,他眯了迷眼睛:“你的意思是,冯清那儿子弄来的那些卵,不是青蛙卵,而是匙吻鲔的鱼卵?”
明斯年点头如捣蒜:“绝对是这样,除了这个事儿,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而且只有牛牛那小子是最有可能接近长江匙吻鲔的!难怪那小子观察了一个月,那卵都没有孵化,敢情是根本还没到孵化的季节!”
傅明琛简直要气笑了:“鱼卵还是青蛙卵你都分不出来?你是白痴吗?”
明斯年一脸理直气壮:“嘿,老子又没见过匙吻鲔的卵长啥样,再说了,青蛙卵就是那种小黑籽,外头一层透明的角质膜包裹着,那牛牛拿出来的那一罐子卵,也长得差不多啊,那谁能分辨得出来?!”
傅明琛没有说话,但明斯年的这个解释,的确是合理也最解释得通的一个,他望着眼前这十几亩的水塘,眼神有些凝重。
如果真像明斯年说的这样,当初放入池塘的那一罐子卵,就是匙吻鲔的鱼卵的话,那么,就算那一批卵孵化率很低,只怕这口水塘里,存活下来的匙吻鲔,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姜沁渝也在旁边听着呢,在听说这池塘里可能有一大群匙吻鲔后,她也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这可真是……
她这下真是有些觉得好笑了。
傅老爷子这是背了多少年钓技不及格的黑锅啊。
这若是十几亩的水塘里存活上几十条匙吻鲔,那其他鱼哪里还有活路,只怕放养再多的野生活鱼进去,都会被撕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吧?
怪不得傅老爷子这些年垂钓愣是没钓上来过几条鱼,敢情都让匙吻鲔给啃光了。
不过,想到这池塘里有这么多,姜沁渝又禁不住眼前大亮。
这要是有这么多匙吻鲔的话,那她不声不响地从里面偷偷采个样,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她肯定不盯着大鱼,到时候若是有小匙吻鲔的鱼苗或者鱼卵,她不动声色地收一条或者几颗进系统空间,肯定不会被人察觉。
反正匙吻鲔之所以存量少,就是因为其孵化难,且从幼鱼长成成鱼过程中的存活率太低,她只要小鱼苗和小鱼卵样本,这并不会影响科学院和生物研究所对于国宝种群数据的采集和维护,这应该不算没下限吧?
当然,这也是姜沁渝心里的一个方案,但如果计划不成的话,她也不会硬来,实在不行,她找个机会采一点匙吻鲔的血样也行,有组织有细胞,对系统新物种的收集都是有效的,她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匙吻鲔,到底属不属于系统的新物种。
想到这儿,姜沁渝心下一动,趁着傅明琛和明斯年在说话的当口,赶紧调出了系统商城,在上面快速地搜索了起来。
把“中华剑鱼”、“中华匙吻鲔”’“白鲟”等字眼都搜罗了一遍,在系统商城都没搜索到相对应的商品后,姜沁渝顿时一喜,心下有数了。
想了想,她把物品栏那个四级探测器给拿了出来,把这副平光眼镜戴在了头上,然后动作隐蔽地将探测仪的扫描按钮给打开了。
按照姜沁渝的想法,她是想提前检测一下,看看这些鱼到底是不是系统所承认的可以收集的新物种。
探测器启动后,果然姜沁渝的视野内就出现了扫描点,扫描点在姜沁渝眼睛所望的区域快速扫描起来。
按照以前姜沁渝的经验,这扫描仪聚焦后,感应到新物种,就会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刺激姜沁渝的脑神经,提醒她有新物种可以收集,甚至会提供这个物种的一些信息情报。
但这一次,扫描仪扫过池塘水面,出现在姜沁渝眼前的,却不是扫描仪的聚焦点,而是一大片古怪的红点,密密麻麻,直看得姜沁渝都有些眼晕。
这些红点还在或缓慢或快速地移动着,探测仪显示屏上在不停地转着圈圈,应该是在不断加载和搜索相关信息,但足足等了半分钟后,这个显示屏上,居然显示探测失败。
然后,姜沁渝就看到,在那些红点上,出现了一连串的问号。
姜沁渝有些纳闷,把那个问号点开,然后她就看到问号后面跟了一串解释。
“物种级别过高,当前仪器检测权限不够,请宿主更换更高等级探测仪。”
靠!
我要有更高等级的探测仪,还犯得着用上你?
心里这么吐槽着,但这个问号后面跟着的解释,至少也带给了姜沁渝一个讯息,那就是这些红点,应该就是她想要找的新物种,也应该就是傅明琛这一次大张旗鼓让人排水清理的国宝级生物——水中大熊猫匙吻鲔。
而且,这些红点,应该每一个都对应一条匙吻鲔或者一颗匙吻鲔的卵,姜沁渝粗略数了一下,起码有上百个红点。
上百个红点,就意味着有上百条匙吻鲔,这个发现,让姜沁渝都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这数目这规模,绝对可以称得上十分庞大了。
匙吻鲔据说已经濒临绝种,有长江活化石之称,因为本身种群数量就不大,加上匙吻鲔喜欢集群和近岸游弋,所以有绝大部分匙吻鲔甚至还等不到成年,就已经被渔网捕获,所以近些年来匙吻鲔数量急剧锐减,演变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
现在傅家这个别庄,一下子就能为匙吻鲔的族群增加上百个成员,绝对是一个足以震惊国内外的大消息了。
这么多的鱼,上下其手的,趁着没人的时候采集一下样本,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姜沁渝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考虑到这次事件会造成的巨大影响,傅明琛已经提前安排了安保人员对别庄附近的人员进行清场,在给有关部门打电话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并不希望别庄被曝光出去,所以对于有关部门带来的新闻媒体,也提出了相应的要求。
如果匙吻鲔的事儿是真的,有关部门希望宣传和报道这件事无可厚非,他并不打算阻止,但是对于这条新闻的报道,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要求将别庄的相应信息和位置隐去,避免在新闻曝光之后,对他以及傅老爷子造成麻烦和困扰。
虽然傅明琛有信心不让有心人查到或者骚扰到他和老爷子的头上,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调做人绝对是他一惯的为人宗旨,也是避免纷争的最好方式。
傅家的地位和影响力摆在这儿,这回他能够这么客气及时地将消息通知给上面,上面肯定也承傅明琛的情,所以他提出来的这个要求,上面根本都没做犹豫,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只要这些媒体不多事,傅明琛并不介意配合,给这些工作人员提供方便。
这些人到了别庄后,也是客客气气,并没有谁敢逾矩,看样子这些人来的时候,应该都已经被人叮嘱过了,知道傅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等到池塘里的水马上就要见底,傅明琛找的水生博物馆的几位教授终于匆匆来迟。
“抱歉抱歉,来迟了,手上有个项目,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人在外地,这是紧急赶过来的,没错过这边的大事吧?”
那几个教授额头上都满是汗,看起来身形也格外狼狈,但很显然,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去注意这些形象问题了,一进院子,几个人就齐齐地朝着池塘那边看去,眼巴巴地就等着匙吻鲔上岸了。
傅明琛笑道:“没来迟,一直在排水,马上就能到底了,您几位来得正是时候。”
那几位教授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就从身后的车里把需要的各种工具仪器都搬了下来。
正好这个时候,水塘那边的几个抽水工人喊道:
“水见底了,不能再抽了,再抽里面的鱼就要缺氧,肯定要翻白,只能这么着了!”
说着,那些工人就把十几个水泵都关了。
机器一关,水塘边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但大伙儿也没心思去关注什么水泵了,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已经现出脊背的那些鱼群上。
匙吻鲔的体型大,相比一般的淡水鱼要大了至少好几圈,所以是不是匙吻鲔,基本上一眼就能断定出来。
这么一眼扫过去,基本上大家眼中看得到的,都是大个子的匙吻鲔,甚至有的已经能很明显看得到长长的剑嘴了。
这下别说是专家教授了,那些媒体记者就先坐不住了,一个个赶紧扛着□□短炮,对着池塘就是一顿猛拍。
傅老爷子那些老伙计也一个个焦急地往池塘边凑,看到那么多大鱼,一个个都是震惊错愕:
“好家伙,我还以为只有一条呢,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这起码得好几十条了吧,难怪老傅你这池塘里没鱼钓呢,敢情都被这些大家伙给吃了。”
“这可是国宝啊,没想到居然被困在这么小的池塘里,也得亏是发现了,不然这些鱼哪里还有成长的空间,这马上就要爆仓了吧?”
“这池塘还是太小了,就老傅每年放池塘里的那点鱼虾水草,绝对不够这些家伙吃的,估计每天都要饿肚子。”
“问题是,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傅老头家的这个池塘里?”
这个问题,不光是困惑着傅老爷子,也困扰着一帮专家记者,那些教授们看到这池塘里的大场面,早怔愣在当场,齐齐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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