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衡很快留意到他眼神里的戏谑,低头轻咳一声:“别那么看我,你要是真摔了,我可担当不起。”
“摔就摔呗,”何砚之挑眉,“就这么点高度,还能摔坏了?”
俞衡重新拿起剪子:“万一呢?万一磕到头,让你忘了还欠我工资的事怎么办?”
何砚之:“……”
他就知道这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俞衡继续帮他把头发理完,过分长的头发被修去一截,显得清爽多了。
他把对方放回轮椅上让他自由活动,自己开始收拾地上的碎头发:“一会儿洗个澡。”
“嗯。”何砚之凑在镜子前臭美,把头发扒拉来扒拉去,“虽然没有理发店剪得好,不过也还能看。”
俞衡停下来瞧他:“就算不能看又怎么样,反正你又不出门。”
“……”
无言以对。
俞衡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收拾好被猫祸害过的屋子,许是别墅里暖气太足,他已经出了一身薄汗。他缓口气说:“我跟你一起洗,你不介意吧?”
何砚之诧异回头,一脸警惕:“你要干嘛?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俞衡:“……”
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然而最终砚总也没能逃过小保镖的魔爪,还是被迫跟他“坦诚相见”,当然,只是单纯地洗澡而已。
这回俞衡吸取教训,在离开浴室前就帮他身娇体弱的雇主穿好衣服,出去以后立刻吹干头发,省得他再感冒。
也不知道是之前生病让他产生了一点抗体,还是俞衡确属“居家旅行必备良药”,经过一番照顾,何砚之还真的没再感冒发烧了。
俞衡照例每晚陪雇主睡觉,何砚之本来还有些抗拒,可想想有对方在就能缓解神经痛,他还是非常痛快地妥协了。
虽然并不能根治,但好歹能让他早点睡着,不用每天都熬到天亮。
冬天一天冷过一天,忻临市正在迈入一年一度的严寒,别墅里却依然温暖如春。寒冷被严严实实地阻隔在外,只有俞衡偶尔进出的时候,才能顺着打开的大门偷偷溜进一丝。
上次的热搜事件早已过去,当网络上的风浪平息,现实生活中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按部就班地往前走,平静而和谐。
俞衡当真为保镖界楷模,除了照顾砚总日常起居,还要陪他消遣解闷,甚至在他的撺掇下往手机里下了个消消乐,每天互赠体力。
可惜他才玩了三十关就玩不下去了——这种无聊的东西,到底怎么能够坚持那么久?
虽然砚总自己放弃挣扎,但俞衡却不想让他一辈子当个残疾人,于是他不顾对方抗拒,每天都帮他活动双腿、热水泡脚,以及按摩全身。
何砚之无力挣扎,只能由着对方折腾。
冬天越来越深,考研的日子也逐渐逼近,俞衡在二楼看书的时间愈发长了。何砚之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也知道对方不是考着玩玩,是真的很重视,因此他尽可能地少去打扰他。
大多数时间,砚总都安静地一个人待着。
反正就算没“人”陪他,那不还有只猫呢吗。
这天晚上,俞衡又跟往常一样在二楼书房看书,何砚之在楼下客厅看电视顺便撸猫,两人互不干扰,氛围异常和谐。
中途俞衡接了个费铮打来的语音通话——这死基佬自己不考研,就来干扰别人考研,他大冬天的跟一帮狐朋狗友出去吃烤肉,估计喝high了就来骚扰俞衡。
俞衡插着耳机,耳机里烤肉的声音滋滋地响,他面带微笑:“知道你美了,日子过得滋润,可以挂了吗?”
“别啊,”费铮在一片嘈杂之中说,“你也真够无情无义的,我不找你,你就不主动找我,上回咱俩联系还是半个月以前——不能多陪哥们聊两句吗?”
“你‘哥们’那么多,不缺我这一个,”俞衡手里的笔在指尖灵巧地转了个圈,“没事的话我真的挂了,不要打扰我学习。”
“好吧好吧,”费铮有些失望,又小声嘀咕一句,“打扰你学习还是打扰你谈恋爱啊……”
俞衡挑眉,正想再说点什么,对方却已经把语音聊天掐断了。
他摘下耳机,活动了一下筋骨。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算题让他有些疲惫,被费铮这么一打扰,他索性起身准备休息一会儿。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始在书房里转悠——何砚之虽然自己不看书,书房却塞得满满当当的,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很有文化涵养。
这些书涉及各个领域,有专业书、字典、名著等等,古今中外的书都分门别类,整齐地码在书架上。
俞衡隔着玻璃往书柜里张望,忽然他伸出手,从里面取出了一本。
这是日本作家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书是新书,应该没人翻过,书的版本并不是市面上最新的,已经有一些年头。
俞衡并没打算看,只是随便地翻了翻,然而他这一翻,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书里滑了出来,掉在他脚边。
他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张照片。
是那种好多年前流行过的大头贴,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何砚之,另一个他并不认得。
照片上的何砚之看上去还很年轻,另一个人跟他年纪相仿,似乎更小一点。何砚之笑得非常开心,他身边的人却显得有些勉强。
俞衡皱眉。
这人是谁?他看着面生,应该不是什么明星,不是圈子里的人。
那就单纯是何砚之的朋友。
但他也没听何砚之提起过他有什么朋友。
一个只能玩消消乐解闷的“天煞孤星”,能有什么朋友?
俞衡越想越好奇,没算完的题也不接着算了,他又在书里翻了翻,翻出一张汇款单来。
汇款单已经非常旧了,但因为保存在书里,还比较完好,上面的汇款日期是七年前,金额是二十万。
七年前的二十万……
俞衡一头雾水,他再仔细看,看到汇款人果然是何砚之,而收款人是一个叫“冯奕”的家伙。
冯奕又是何许人也?
跟大头贴上那个……是同一个人吗?
七年前的何砚之也就不比俞衡现在大多少,那时候他应该还没火,一次性给一个人汇这么多钱,他是在干嘛?
如果是关系不错的人,又为什么没有一直联系,甚至连提都没听他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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