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⑴红什诊所器官贩卖案

    阴云密布的天空, 沉甸甸地好似随时可能塌陷下来。连绵的山脉与天空远远瞧着, 仿佛相隔咫尺之远, 形成一副泼墨油画。

    在山峰上,凸露的岩石旁, 生长着一颗松柏,垂钓的冰棱晶莹剔透。而岩石上,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正坐在上面,光生生的小腿垂在外面, 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崖底。

    岩石表面滑得很,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坐在上面。仔细看去,女孩的腰间系了一条绳子, 系在松柏树身上。

    她的手臂、腿肚和脚趾都被冻坏了,到处是冻伤,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呆多久了。

    雨夹着雪从乌云中落下来, 砸在女孩的身上, 她抖了抖, 抬头看向天空, 苍白的脸颊赫然是消失了一个月的梁婧。

    她伸出冻坏的手,抓在同样冻得滑不溜手的绳子上,抓着它,想要往上攀爬。

    但是周围实在太滑了, 她一点气力都没有, 踩了几下, 又跌在此处动弹不得。

    她的手心手背全是冻伤后用力后皲裂流出来的血, 不过这血很快就会凝结,不再流淌。

    梁婧趴在冰面上,想要咬断那绳子。可是她张开嘴,里面甚至一点唾液都没有,舌头发紫,牙齿咬在绳子上什么反应都没有。嘴巴粘在绳子上附着的冰上,一松开,便是满嘴的血。

    雨雪落下来,这里更加湿滑。她趴在那里,宛若一具尸体,手指往上想要扣住岩壁一点接力,然而指尖却顺着冰面滑了下去,软软地落在身边。

    一把大黑伞一路慢慢行至此处,梁婧身体震了一震,她缓缓抬头,苍白的脸颊上两点黑寂的瞳孔怨憎地看着那人,嘴唇哆嗦了一下,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的嗓子冻坏了,说不出来。

    她的胃里一点食物的残渣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胃液在里面咕噜噜的叫唤。

    饥饿,寒冷,恐惧,怨憎。

    还有对未来的无限迷茫和深深的无力。

    正如这她永远爬不上的绳子,正如这无可反抗的命运。

    那人解了绳子,就那么拉着绳子,将梁婧拖着走。她被冻伤的身体无比的脆弱,这一路草叶碎石混杂在冰雪中,将她的身体划出一道道血痕。

    越是行进,梁婧的神情就越发苍白,已经僵硬麻木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忽然伸手抓住那绳子,喉咙里呛出血来,喑哑细小的声音哀哀发出,“不……不要……求……”

    这些声音已经是她能够发出声音的极限,那人顿了顿,“抱歉。”

    梁婧看着那把黑伞,手无力地垂落,眼神空洞,整个人不似活人,倒似死人。

    那人把她拖到一处老矿洞,这里还有两个人守着。他们穿着棉袄,烤着碳火,冷漠地看了一眼黑伞拖着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景象。

    “进去吧。”其中一人扔过来一把钥匙,黑伞蹲下身子,捡起钥匙。

    从矿洞往里走,先是黑暗狭长的道路。这里面已经没有冰雪了,全是碎石。鲜血划拉了一路,梁婧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再发出来。她紧紧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噩运总是叫人连反抗都觉得疲惫。

    到了一处,灯火亮了起来。里面竟然别有洞天,一个个高不过一米的铁笼里关着寸缕不穿的孩子,这里架着好些碳火,比起外面要暖和很多。

    那些孩子眼睛都被黑色的带子蒙着,双手被束缚,一个个犹如被关在笼子的鸡鸭,缩在角落里。

    感觉到了温暖,梁婧逼迫自己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在那些孩子身上扫过,看到一个铁笼里已经没了人,又闭上了眼睛。

    在这里,人如猪狗。

    黑伞放下来,滴着水,搁在一扇门前。他拿出钥匙,打开门,按下灯光的开关,垂掉在中央的灯泡亮得很,照得周围的实验器材一点阴影都没有。

    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床,那人把梁婧搬上床,用四角的锁链将她绑住后,就关门离开了。

    梁婧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刺眼的灯光。

    光线如绵密蛛网,将落入网中的猎物包裹住,无处可逃。唯有等待蛛网另一头拨弄蛛网的猎手,收紧蛛网,吸干猎物的最后一滴鲜血。

    门开了。

    几个人走了进来,梁婧将脸扭向一侧,手指颤抖,似乎不看不听不想,就可以避免噩运再次降临。

    “血液分析查过了,跟以前一样,正常的,没有任何的异常。”

    “博士,该做的我们都做过了,梁婧身上的谜题根本不是我们能够解开的。或许我们应该把她高价卖给国外的人,那里有人对她感兴趣,或许能够研究出不死的秘密。”

    “对啊,之前的几个月,加上现在的一个月,我们毛都没有检查出来。”

    “你们懂什么,如果能够把她一次次死而复生的秘密解开,这可远比把她卖出去要赚钱得多。想一想吧,那些想要移植器官的人,不就是想继续活下去吗?别人的器官再好,终究不如自己的。”

    “可是……”

    “不用再说了。我从国外联系了一位物理学教授,不过他还要一段时间才可能来。”

    “物理学?这跟物理有什么关系?”

    “从生化上无法解决的事情,自然可以求助其他手段。我找到了辐射控制中心,得到了一点进展。她的所有内脏,都辐射量超标。而且,一直在增加。所受的辐射源,来自一种从未被发现的异常射线……”

    “什么?这是真的吗?”

    “如果能破解这种异常射线的来源,人类永生,可能不再是神话故事。”

    梁婧听到这里,皱紧了眉头,她睁开眼睛,拉进的到她脸前的灯,所发出的刺眼灯光把她的眼睛照得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腹部一痛,或许是冻久了,梁婧能感觉到的疼痛很有限。但就是这有限的疼痛,却已经叫她开始挣扎了起来。

    她的眼睛瞪大,眼泪从眼角流下,手使劲地拉扯锁链,却阻止不了那些人打开她的腹腔,从里面摘去属于她的脏器。

    为了保证细胞活跃性,他们甚至不给她注射麻药,仅仅依靠冰冻来降低疼痛,好让她挣扎的幅度变小一些。

    那白茫茫的一片中,梁婧想起了那个告诉她要勇敢面对的人。

    她朝他“伸手”,救我……

    救救我……

    眼泪最终干了,挣扎的动作停止了下来,灯光移开,一切堕入黑暗。

    雪花落在窗面上,正在泥路上行驶的几辆车中,正靠着座椅抱手沉睡的男人突然陷入了噩梦之中。

    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他独自走在里面,突然听到哭泣声。那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他往前走,走着走着,看见可怕的一幕。

    白色的手术台上,血液似泉水一般从大开的胸腹流淌下来。

    滴答,滴答。

    他似乎能听见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惊起一片涟漪。地面变成了血池,那涟漪一片片扩散开来。

    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孩突然侧过脸看向他,血泪从她的脸颊上掉落,眼睛也是血红的。她朝着他伸手,“救我……”

    “救救我……”

    那大开的胸腹里什么脏器都没有,她就像一张空荡荡的皮囊,一下子扁了下去,随着手术台沉进血池中。

    程隽从睡梦中惊醒,他的额头后背都是冷汗。那一幕实在可怕,真实得可怕。

    “局长,你怎么了?”开车的邵齐鲁看到程隽突然醒过来,呼吸沉重,抽空瞥了一眼他,发现他的额头水珠大的汗从脸上落下,脸色煞白。

    程隽喉咙一梗,好半天才道:“没事。”

    “其实你不用跟着来湖口,这红什诊所的事儿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虽然又有人声称发现了元红的踪迹,但这个月都有三次报案了,每次去不是看错了,就是压根找不到。凉江的事儿那么多,你一个局长老是跑外勤,也不好。”

    “老邵,我这心里放心不下。”程隽从车子里拿出黄纸壳包着的文件夹,打开后翻了翻,“放在警局里面,里面却凭空少了一页,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当时警局电源突然跳闸,整个警局停电,有人趁机翻你的文件夹……”邵齐鲁问道,“咱们警局有内鬼。”

    程隽点点头,“这文件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丢失的那一页是关于元红的信息,这里我必须要亲自来一趟。”

    那一夜消失的梁婧,肯定遭遇了那个内鬼。消失的酒保、突然出现在韩文光卧室的梁婧、炸/弹、消失的一页纸。

    他追查这个案子已经很久了,然而除了几个月前查获的红什诊所,再没有更新的进展。背后可能牵扯的利益集团,或许才是真正的阻挠。

    “还有一个小时到湖口,局长你这个月忙得厉害,休息一会儿吧。这么拼命,老首长看见了心疼了,不得把我批斗一番。”

    程隽放下文件夹,想到刚刚做的梦,始终放不下。如果梁婧真的落到了那些人的手里,这个月恐怕过得跟他梦里也差不多了。

    那些可恨的器官贩子,胆子大到什么都敢做。当初红什诊所还是因为那个叫元红的女人举报,才被检查出他们私下当器官中介,为需要器官移植的人收器官,移植器官一条龙服务。

    但红什诊所被查获后,举报者元红却人间蒸发了。那时程隽就已经猜测到红什诊所只是一棵冒头的竹子,元红为了躲避背后的势力,一直躲躲藏藏,不敢寻求警方帮助。

    现在想来,她知道的可能比程隽想像得还多。她不愿意向警方求助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背后有警方的人参与。

    她拗不过,害怕,只能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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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婧:终于解锁了一个新技能,梦中传话。

    痴痴:恭喜恭喜!

    梁婧:读者都说我惨,你没半点想法吗?你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痴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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