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一片漆黑, 梁婧试着掐了自己一把, 手背皮肤传来疼痛感。
这个预知梦境与现实一模一样, 她能感受到疼痛,在这个预知梦境中, 如果她死了,她依旧能感受到死亡的痛楚。
而好处是她可以利用这个梦改变现实发生的导向,真正的损己利人方法。因为对于梁婧而言, 相当于一天她可能遭遇两次死亡的痛苦。
即便是梁婧认为自己现在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仍旧在行动时, 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梦境能不能自己控制进入的时候,不然她一入睡, 就会进入预知梦境, 这等于她一天要遭遇两次同样的死亡事件。
她能每一次都有昨夜那么幸运吗?
梁婧缓缓起身, 把脑海中的杂念剔除,抱着枪转过弯往程隽离开的方向走。
这里是一个往上的斜坡, 前方有油灯的光亮,因为油灯光亮有限, 不足以照亮所有的地方,梁婧还是能够避在黑暗中。
梁婧刚刚走上去的时候, 就碰到了程隽,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顺着她的肩膀握着她的手, 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上面有两个人。
梁婧的手心被挠得有点痒, 也有点热。
——不能用枪。
——我先上。
然后他握了一下她的手, 轻悄悄地矮身贴着墙壁走上去。
因为这是梦,梁婧并没有听程隽的,她想要看清一切的可能和意外,也跟着走了上去。
这个坡道口左侧正好有一架床,梁婧趴在边缘,从床底往外看。
地面上好多血,残留着拖动尸体的血迹,一些滑落出来的内脏被踩脏,与灰土混杂在一起。再往上有一道朝上的梯子,梯子旁边有两个人正坐在一旁说话。
“听说那个女人逃了,还打死了我们两个兄弟。”
“她真是一个狠人,竟然直接从迎仙峰跳了下去。不过如果是我,只要能够逃离这里,大概也会选择跳下去吧。”
“东子啊,我有点不想干了。虽然这生意挣钱,但是每天都担惊受怕的。最近镇上来了条子,迟早会把我们都抓了。”
“这哪里是我们想不干就不干的?当初老牛受不了这里的情况,竟然跟着那个元红放走了那个女人,元红竟然还报警,叫县里的诊所被警察查办了。老牛还有他老婆女儿,全给挖了心丢水里,连个全尸都没有。”
一颗石子抛在地面上,叫东子的那个男人疑惑的走向石头方向,越来越靠近这边。“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可别疑神疑鬼的。”另一个人也走了过来,他走得更快,就要看见他们了。
就在这时,程隽用枪后座直接敲晕那人,然后用枪指着东子,“不要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东子是守在这里等着搬运尸体的工人,手里的枪还没拿起来,看见这里突然冒出两个人,吓都吓死了,“好汉饶命!”
说着他丢了枪,举起双手,非常自觉地蹲在一旁,看来是有经验的人。程隽看了他一眼,直接利落地敲晕了他。
梁婧忍不住看向程隽,他还是正常的,没有任何死亡的迹象,这里应该安全。
这里有用来拖尸体的麻绳,梁婧拿起来把两个人绑了。而程隽则是脱了他们的鞋子,把他们的袜子压着舌头堵得死死的。看到梁婧绑得不结实,还顺便教她怎么能绑得对方无法挣脱。
这里是山的内部,里面被以前挖煤的工人都挖空了,大大小小的空洞就像是蚂蚁的巢穴,难以辨别方向。
好在地面上有血迹指路,顺着血迹,他们来到一处灯光明亮的房间。这里比起抛尸房要干净整洁许多,正中央摆着几张手术床,还有许多的药物。这里没有人在守,梁婧看见手术床,脸色微微一白。
“这他们撤退得很匆忙。”程隽打开一个柜子,里面的药物已经不见了大半,只有一些医用生理盐水,一次性注射器和一次性手术包遗弃在这里。
程隽想到什么,顺着出口往上走,梁婧连忙跟了过去。
下一个房间里有十几个笼子,里面关着的孩子已经死了。
程隽打开一个笼子,摸着那笼子里的尸体,表情难看,“血还是热的,刚死没有多久!”这些孩子全部被射穿了脑袋,血将笼子都浸透了。
梁婧看程隽飞快地朝着出口跑,她都跟不上了。
然而突然地动山摇,梁婧没站稳,摔在地上,咬牙爬起来,沿着有灯光的路跑着。
这里有轨道,还有四通八达的路,她听见爆炸声接连响起,身后甚至掉落一大块石头,差点把她压在下面。
那些人想炸毁这个地面,掩埋罪证!
梁婧没有想到这个梦境会是这样,她不知道程隽去哪儿了。这里应该不止一处关着被抓的孩子,梁婧想起山顶她被绑着的那棵松树,这里距离山顶肯定还有不小的距离,如果还有存活的孩子,那么山顶关着的那些笼子里,还有人!
梁婧想到这里,也不管选择哪条路,她一直朝着往上道路用尽全力奔跑。炸/药是从下往上连锁爆炸的,就在她跑的时候,程隽不知道从哪个洞钻了出来,他拉住梁婧,“快,跟我走!”
“山顶还有活人。”梁婧这时候要很大声才能把自己的话传给程隽。
程隽看了一眼身后的道路,没有犹豫,直接拉着梁婧往一处跑,“这里有电梯,还能使用。”
所谓的电梯其实一种简易的升降装置,只有一个铁制平板,和拉着上下的铁链。发电机没有毁坏,还能够使用,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梁婧要蹲着抓着平板边缘才能不摔倒,她看着程隽打开发电机,在电梯往上行动的时候,冲过来跳上平板上。
一路经过好几处可以停下的地方,甚至在一处竟然还有人,他们正惊惶地逃窜,看见电梯上陌生的人,还试图端枪射击他们。幸好程隽的枪更快,即便是晃得人都站不稳,可是他的手却稳得仿佛是在平静的地面。
终于,电梯在最高处停下,梁婧看见熟悉的地方,眉心蹙紧,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努力克服对这个地方的恐惧。
这里还有八个笼子里装着人,这些孩子还没死,因为山体在震动,他们正哭着,疯狂撞击牢笼。
程隽踹开一扇门,正是梁婧曾经呆过很久的手术室,他在里面翻找到一个铁钳,一个个夹断铁丝,打开笼子。
梁婧并没有呆在这里,她冲出山洞,跑到外面,这里没有下山的路。一架直升飞机正停在她松树旁,而那些实验人员已经上了直升飞机,正要合上舱门起飞。
她没有犹豫,端着枪就朝着飞机射击。子弹在直升机身上打出一个个弹坑,最后一个上飞机拿枪的人被打穿了身体,直接从飞机上掉落了下来。
就在他身后,那位一次次剖开她身体的所谓教授,正满脸是血,惊恐地看着她。
“是你!”
梁婧子弹已经打空,想要从口袋里摸出弹匣替换,然而突然从侧方向飞来一颗子弹击中她的肩膀,整个人倒在地上。她眼睁睁看着舱门关闭,直升飞机起飞。
“婧婧!”
程隽看见了被击倒的梁婧,冲出来想要将她拉回去。
梁婧努力爬起来,看向子弹射过来的方向,那里空空如也,根本不可能藏着人。她看到远处的另一座山峰,突然意识到,那是一个狙击手。
“不要过来!”梁婧费力地用左手端起枪,右肩伤口实在太痛了,她看见程隽身后的那些孩子,一个个脸色青灰地站在山洞中,身体腐烂,空洞的眼睛正看着她。有些身体似乎被什么砸断了,有些骨头都露了出来。
没救下吗?
梁婧看向程隽,发现他还是好好的,除了有点虚弱。突然就笑了,那笑容真心实意,“你的命真的硬。”
这样都死不了。
她最后看见的画面是程隽悲伤的眼神,又有一颗子弹射穿了她的脑袋,地动山摇,雪崩如洪流向山下汇聚。
梁婧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浑身的冷汗,肩头的疼痛仿佛还残留在灵魂深处。
然而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却是立刻往上跑。
没有时间了。
那些孩子,没有时间了。
程隽正准备等那两人过来打晕他们,但是,忽然一阵风从他身旁吹过,他就看见梁婧竟然直接冲了出去,冲着那两人就是一顿扫射!
那两人哪里能反应过来,被梁婧打成了血人。
“婧婧!你在做什么?!”
程隽看见梁婧已经往上爬,他看了一眼被射穿成了血人的两个人,她是一点没有犹豫,全部朝着致命的胸口打的。十发子弹,竟然都打中了。
好利落,好狠的手段。
程隽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没有说什么,直接跟了上去。就看见梁婧那已经跑远的身影,在油灯晦暗的灯光下,渐行渐远。
他也提速跟了上去,突然听见前方隐约有枪声。
程隽穿过一个手术间,再过去,就看见梁婧放下了手中的枪。她的手在抖,可是她的前方倒着一个被打成筛子的血人。
周围的竟然有十几个笼子,里面装着被蒙着眼睛的孩子,年纪从六岁到十五岁不等。
都还活着。
梁婧对程隽道:“你带他们逃!这里有很多炸/弹,他们的人要撤离了,周围有通道,你找到后赶紧带着孩子们离开。”
程隽不知道梁婧为什么知道这一切,可是,他此刻没有怀疑她,只问了她一句,“你要去哪儿?”
“山顶还有孩子,那些人派了直升飞机过来接人,右侧山头有狙击手。”
说话间,程隽已经用死人身上的钥匙打开了几个笼子,他听到这些,“我知道那个狙击手是谁,你带他们离开,我去救那些孩子。”
梁婧一愣,“不,我,我去!”
程隽却已经抱住她,“听我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顿了顿,凑在她耳边道,“我帮你报仇。”
梁婧震惊地看向程隽,他将钥匙放自己手心,看见她错愕的眼神,程隽突然觉得她简直可爱到爆炸,忍不住捧着她的脸亲了她一口,然后直接离开了这里。
被狠狠亲过的嘴唇微微发麻,梁婧摸了下自己的唇,连忙从失神中回过神来。这时候没时间回味什么吻了……
她把牢笼都打开了,这些孩子眼神都怯怯的,空洞又恐惧。
“你们现在都没事了,坏人已经被姐姐打死了。现在跟着姐姐走,好吗?大点的哥哥姐姐,照顾一下小一点的弟弟妹妹。”梁婧尽量把语气放温和,她抱起一个才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看见那些年纪大点的少年少女同样牵着小一点的孩子。
她微笑着点点头,“来,快点跟上我,任何人都不要掉队好吗?宝贝们都可以回家了。”
大家都看着梁婧,有些孩子在哭,可是一边哭还一边异口同声道:“好!”
梁婧照顾这些孩子的速度,他们因为长期呆在笼子里,都营养不良,肢体都不太协调,跑起来也很慢。
梁婧找到了梦里程隽拉她的那个洞,只能赌一把,赌这个地方,是出去的路。
就在这个时候,梦里发生的爆炸再一次开始了。梁婧忍下心头的担忧,看见孩子们因为山开始晃动都害怕地哭了起来,“没事!不要怕,跟着姐姐走,从这里就可以出去了。”
带这么多孩子,梁婧肩头的压力不小。她感觉到自己抱着的小男孩正依恋地搂着她的脖子,那小小的胳膊没有什么力气,可是他却依旧紧紧贴在她的肩头,把她视作全部的希望。
梁婧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她救下了他们,自然也要安安全全送他们回家。
梁婧从来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有善心的人,她遇到乞讨的人,总是抱着他们或许骗子的念头冷漠地走开。在公交车坠河后,第一个想法也不是提那些死去的人申冤,而是为了不让警方注意到自己,对一切置之不理。
可是,当她看见山顶那些失去神采的孩子,看见他们瘦弱的身体在阴暗的世界里腐烂,不该这样的。他们本来是健健康康的,该在学堂里念书,该在父母呵护下成长为各种各样的人。
却因为另一个人病痛的身体,被黑暗的利益链剥夺了生命的权利,成为他人生命的一部分。
不该这样的。
梁婧记得当时自己冲出去,对着那两个人扫射时,看见他们被自己杀死的表情,表情中有茫然,有恐惧,有后悔。
那些罪恶的人,就应该全部下地狱。
后悔?
不,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怎么可能后悔?谁会允许他们后悔?是潭水下见不到阳光的尸体?还是死在手术台上的孩子?还是这些心头永远会记得这可怕世界的孩子?
当梁婧发现他们来到那条熟悉的地道时,就知道他们出来了。
她看着一个个孩子从梯子上爬上去,小的孩子就抱起来,让上面的孩子帮忙拉。大家在这个时候格外的团结,没有一个人慌乱的大哭大闹,就连最小的孩子都会知道在旁边乖乖地站好,不给哥哥姐姐们添麻烦。
梁婧是最后一个上去的,她没有选择回到潭水镇,是因为她不清楚那里是否安全。
天空中直升飞机的声音格外明显,梁婧抬头,看见那飞机朝着山顶飞去。
“姐姐,我们都在,一个都没少。”一个年级大点的少女正紧张地向梁婧汇报情况,她扎着一个马尾,头发脏得不成样子,在这些孩子里面,她却是比较冷静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梁婧问道。
“我叫李燕子,姐姐,你可以叫我燕子。”少女有点害羞,“大家都很冷。”
梁婧也注意到孩子们单薄的衣裳,她捡起遗落在这里的自己的大衣,先给那个小男孩包上,抱着他,“燕子,你注意着大家,跟着我,我带你们去暖和的地方。”
燕子用力地点点头,“嗯!”
她的眼眶都红了,强忍着不要落泪。“姐姐,我们可以回家了是吗?”
梁婧看孩子们现在呆在这寒冷的环境里,没有见到其他救援的人,都有点要崩溃的模样。能一路坚持着跟她出来,已经很坚强了。
“是啊,刚刚那个救你们的大哥哥,是警察,警察局长,厉不厉害。是警察局最大最有本事的人,他先过来了,等等其他警察叔叔就会开着飞机过来了。刚刚那个飞机,就是去山上接其他孩子的。”梁婧一边给程隽吹彩虹屁,一边瞎编。
燕子惊讶道:“刚刚那个哥哥是局长?我爸爸也是个警察,不过他只是个小警察,在县里面工作。”
“你的爸爸是谁?”梁婧没有想太多。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爸爸了,妈妈不让我见他。我跟着妈妈姓,我爸爸叫何必书。”
“何必输?”梁婧听见这个古怪的名字,忍不住笑了下,燕子也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奇怪。
其他的小孩也忍不住说话了。
“我爸爸是农民伯伯,他可会种地了,我们家有好多块田,你们可以来我们家吃草莓。”
“我爸爸是卖玩具的,等我回家了,我叫爸爸把那个最大的玩具熊送给姐姐,超级好看的。”
“我爸爸是老师,他有点凶,不过他其实可疼我了。”
孩子们说自己父母,说着说着,忘记了现在还在荒郊野外,忘记了天寒地冻。梁婧听着他们的童言无忌,担忧地看向山顶处,在这里根本看不清那里发生了什么。
梦里面程隽是活下来了的,但是现在,她改变了未来,程隽会不会因此反倒丢了性命?梁婧想着临走时,他突然亲自己,为什么要亲她?
在水里,那是为了救她,给她度气。那么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他干嘛要亲她?
梁婧想到这里,嘴唇似乎还在发麻。他亲的那么用力,好像他回不来了一样。梁婧心头似火在烧灼,她希望他能够活下来,千万不要出任何意外。
如果是因为她改变了未来,而导致他死在了那里。梁婧不能否认自己心里有一个罪恶的念头,她甚至宁肯不改变梦境,不救这些孩子,也要他活着。
人总是自私的,梁婧也不例外。因为她见过太多生死,对于旁人的生命,总有些淡漠。
但是程隽不一样,他是了解自己的人,他在了解自己后,仍旧愿意冒险来救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可以复活,却仍旧会为了自己的死去而悲伤,会想办法让她不要受伤,不要冒险,不要再变成冰冷的尸体。
程隽对于梁婧而言,就像是她一直渴望的光明,救赎,她觉得他们彼此的联系,太过淡薄了。
他,仅仅是因为作为警察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所以才对她这么好吗?
“姐姐,小心点。”燕子拉住了梁婧。
她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树上,而且地方已经到了,怀里抱着的小男孩也吓得脸色发白,然而就是这样,他也是搂着自己的脖子,不肯放开。
“大姐姐!”小嵊从狭缝中跑了出来,他愕然地看着梁婧身边这么多的孩子,他是听见爆炸声,没忍住所以才出来的。
那边山峰出现了雪崩,好在这边没有受到牵连。小嵊和燕子一起协力将所有的人都送到了里面,小嵊看见梁婧坐在外面,望着那边的山,有些疑惑,“大姐姐,你在看什么?”
“我在等人。”当梁婧看见那直升飞机从天空中坠落的时候,在地面炸开火焰,她并没有觉得痛快,而是努力想要看清山顶上发生了什么。
“飞机爆炸了!”小嵊吃惊道,“那里到底怎么了。”
梁婧想要再回去看看,可是她还是忍住了,“红姐还在发烧吗?”
“没有,她的额头不烫了。”小嵊连忙回答,“我又拿冰块给元老师降过温,她已经好多了,中途醒过一次,问你去哪儿了呢。元老师很担心你,我,我也很担心你。”
梁婧看着蹲在自己身旁的小嵊,揉了揉他的头,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姐姐,你在等大哥哥吗?”
“姐姐,你刚刚骗我们的对不对,那个飞机不是来救我们的。”
梁婧知道燕子很聪明,“嗯,那是坏蛋的飞机,我们的飞机还没有来。”
“大哥哥把飞机打下来的?”燕子吃惊道,“大哥哥好厉害。姐姐,你也是警察吗?刚刚那个坏人想要杀我们,是你把他打死的。”
梁婧摇摇头,“我不是。不过,以后你们牙疼了,我可以给你们拔牙。”
“诶?!”燕子和小嵊都被说愣了。
“我是学牙科的,以后可是要当牙科医生的人。”
梁婧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有藏不住的忧虑和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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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隽:婧婧,我牙疼。
梁婧:亲得太用力,嗑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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