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出口的时候, 梁婧先爬上了楼梯, 程隽紧随其后。
爬出管道, 就将管口关住,守在这里, 料想那些人也不敢出来。梁婧松了一口气,发现程隽坐在一旁,闭着眼睛缓气儿。
许久未见, 梁婧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极差,以前是矜贵的白, 这会儿是病态的白,整个人就像是大病未愈的病人, 刚刚跑了这么一路, 脸颊上浮现一点异常的殷红。
“你生病了?”梁婧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并不烫,反倒是有些凉。
程隽睁开眼睛看向她, 微微一笑,那红晕倒是像羞涩一样, “怎么样,这么久没见面, 是不是发现我又帅了?”
“……”梁婧挪开手,提着枪就想走。
程隽起身拉住了她, “等等。”
“又怎么了!”梁婧那时想他来救自己, 这会儿他真的来救自己了, 说话三句中有两句离不开调侃自己, 叫人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缝上。
程隽无辜道:“别这么严肃嘛,咱们先把这洞口堵上,等会儿那些人上不来了,咱们自然就安全了。”
梁婧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
“我怀疑另一条路是通向山上的,山上关了很多孩子。若是这里被堵了,那些人肯定会想办法把那些孩子转移走。更糟糕点,那些人可能为了减轻转移压力,会直接杀了那些孩子。”梁婧未必想过要去救人,不过,既然警察已经来了这里,那么总要多给那些孩子一点时间。
程隽没有想到,直到现在她仍旧留存对周围的善意。这或许就是他为什么拼着丢了性命,也想要救她的原因了吧。
这世间的黑暗何其多,有些人在黑暗中越陷越深,而有些人即便一直遭受迫害,仍旧留存着一丝善念。
程隽想到现在的恶劣情况,消息传不出去,外面不会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而警局那边,也有可能是有内应,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们会瞒下这头的事情。
只要隐瞒两天,他们在这里无法出山,对方又拥有重火力,怎么看都是警察这边处于绝对弱势。
程隽突然问道:“当初在警局把你带走的人,是袁粒还是申嘉荣。”
梁婧没有想到程隽会问这个,她更加没有想到,程隽已经有了怀疑的人。
“当时停电的时候,我们刚刚审讯结束,那段时间,申嘉荣在我身边离开过一阵,说是去询问电路哪里出了问题。而我的办公室外,是职员办公室,当时在那里值班的就是袁粒,老邵,还有几个女警。”
程隽徐徐讲来,“老邵是我父亲那边的人,绝无可能有问题。而我的办公室留下了子弹头,是没有任何标记的黑军火,那人又能将你抗出去,排除做文员的几个女警,我只能猜测袁粒有问题。”
“这两个人我都带了过来,分别叫人注意着。”程隽叹了一口气,“如果这事儿涉及警局内部高层的话,恐怕就算解决了潭水镇这事儿也没有完。”
梁婧摇摇头,“当时我没有看见那个人的模样,不过,在山上我看见了另一个人。那人不像是这里的人,我也没见过他,我当时就猜测是不是他把我带过来的。不过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有些疑惑了。”
“或许是内应不止一个人。”程隽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们往我们这里安插内应,我也想办法,让我的内应跟他们接触,是鱼儿不怕它不咬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找到了红姐,她在发烧,她救下的小孩正守着她。”
两人在这里说了一会儿,程隽看了一眼天色。如今正是下午,他对梁婧道:“你要不要跟我去山上走一趟。”
梁婧怔了一下,“什么?”
“思来想去,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程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纽扣式的窃听器,递给梁婧,“你放在身上。”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个类似蓝牙耳机的无线耳机,耳扣结构,戴在耳朵上,“若是你不去,我下去后,你就将这里堵了,免得那些人再过来。”
梁婧握着那纽扣窃听器,神情复杂,“程警官,你呆在我身边会很危险,如果我不去,你一个人可能还安全些。”
“可是你昨天逃过魔咒了,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
程隽神秘一笑,“你猜。”
他接着就又从管道口下去了,黑暗淹没了他的身影,梁婧将那窃听器粘在她的领口里面,没有犹豫,也跟了下去。
“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梁婧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厉害,偏偏自己的嘴巴被程隽捂住了,他的手指是凉的,可是掌心很热,烫得梁婧耳尖都是红的。
“嘘,借你的枪用一下。”
这一次下来,有人陪着,梁婧也放轻松了些。她把枪给程隽,他走在前面,到那处分叉口的时候,她撞在了程隽后背上。
他的气息压得很低,像猫一样,踩在地面都没有声息的。梁婧担心自己影响他,没有再动,就听见几声枪响,左侧通道传来惨叫声,然后就是对面同样传来的枪声,脚边溅开的碎碳都砸在身上。
这样的枪法,让梁婧想起了昨夜自己有如神助的两枪,连人都没有看见,就已经两枪击中了树林追击过来的两个人。
一个诡异的想法涌上梁婧的心头,难不成当时是程隽帮自己的不成?可是,他怎么办到的?他怎么可能操控自己的身体?
这个地方是一条狭长的甬道,根本没有转圜的地方藏身,那些人被程隽这一手吓到,肯定不敢再往前走。
然而气氛就这么僵持住了,他们不敢前进,程隽和梁婧自然也不敢从右侧走。
“我们先出去吧。”
回到地面,程隽将枪还给梁婧,然后从一旁找到一块石头,搬过来把管道口给压住了。“这里我们是没法再去了。”
程隽看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这会儿终于露出一点忧愁来,“我们要想办法用其他方法上山。”
梁婧突然问道,“你会游泳的吧?”
“嗯?怎么了?”
“这潭水下有一个洞,我觉得它也许可以到山上去,只是不清楚它到底有多长的水下路程。”梁婧顿了一下,“而且下面有很多腐烂的尸体,水质很差,误喝进去的话,很危险。”
程隽这才看向一旁的潭水,“潭水镇?真是埋葬了人命的潭水。等一会儿我下去探探。”
“那样很危险。”梁婧重申了一遍。
“所以我们可以先做一个简易的过滤装置。”
然后梁婧就看着程隽怎么捡来木枝,烧出木炭,又将木炭用石头杂碎。
拿出多功能军刀,从自己的外套上割下一块布出来,裁成两条,又把衣服里面的棉抽出来。地下一层棉,上面铺一层木炭,然后就是把雪弄开,从地下挖出一些泥土扑在上面,再问梁婧要了几根头发,将布条戳洞手工缝上。
这样,一条简易的口罩就做好了。
梁婧总觉得,把这家伙扔在这里一年,他也能活得好好的。他一个富三代,养尊处优,年纪轻轻的当了一个市的局长,怎么什么都会?
想到她曾经去他的房间里,看到的那些照片,或许他也并不如她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梁婧正想着,就看见程隽把衣服脱了,外套,然后是下面的黑色高领毛衣,再下面的一件贴身长袖衣裳,露出远比外面强悍劲瘦的胸肌,腹肌,人鱼线……
然后他的手指落在了皮带上,抽了出来。
梁婧后知后觉地僵硬地转过身,听到身后一声轻笑,然后就是扑通一声水花,她转回去,无语地看到那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上方那件有些骚包的子弹内裤。
他直接脱光了?梁婧扭过脸,也不怕冻坏了!
忙活这么半天,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梁婧坐在这边等着,心里想着红姐好没好,小嵊会不会等得着急了。好半天,水底下都没有任何反应。
梁婧看到程隽放在一旁的枪,做工精良,枪身很长,玩过游戏就知道它是狙。梁婧好奇地碰了碰它,比她手中的枪还要沉得多,很是精密。
之前在井底时,它发出的声音很小,但是那威力就像炮仗一样。不过它并不适合近距离攻击,所以程隽刚刚才会问她借枪使用吧?
水面忽然荡起了波纹,先是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露出水面,然后整个人似水鬼一般突然下潜,从梁婧面前浮起来。
梁婧被他这么冷不丁地吓了一跳,结果程隽还看她被吓到还笑了起来,他戴着那简陋的一次性口罩,将它取了下来,“那洞是通的,可以上去,我游到一半看到出水口就回来了。”
“我不会游泳,没办法跟你一起去。”梁婧努力不把目光放在别处,不去看程隽湿漉漉的身体。
“你想去吗?”程隽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梁婧想到在那里经历过的地狱般的一个月,“想去,我想要去。”
程隽知道她的心结,没有多问为什么,用表面相对干净的潭水冲了一下眼睛,“我带你去。”
再一次下水,程隽将外套扔在这里,穿了黑色的长袖里衣和他的内裤。毛衣和裤子都放在梁婧的防水背包里,而枪用他的外套紧紧包着。“你留两件干的可以外穿的,等会儿上去了,肯定很冷。”
梁婧点点头,看他又做了两个口罩,两人戴着。她从头到尾,都不敢低头,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程隽倒没有在意梁婧的小心思,他在部队的时候,面对恶劣情况,保存干衣物对于保暖很重要。刚开始脱光下水,是因为不确定下面是否是入口。
现在确定了,有梁婧在这边,还是得穿点衣物的。游泳的时候,不也是只穿游泳裤的吗?看来这小姑娘大概是没去过沙滩。
“先深吸一口气,下水后一直憋着,我尽快把你带到入口。”
梁婧点点头,抱着两把枪,还背着背包,感觉自己就像人形的装备包。刚下水,温水就透过裤子,浸湿她的裤子,贴着她的肌肤,整个人就像是要被水拽着往下沉。
“吸气。”程隽揽着她的腰,就在梁婧深吸了气后,整个人一下子被带进了水中!
她每次接触水的感觉都不太好,尤其是在凉江里时,那冰冷的江水,那里面盘旋的暗流河沙,就如同噩梦一般。
所以一入水中,她就觉得自己跟个秤砣似的往下坠,几乎感觉不到程隽的存在。梁婧拼命睁开眼睛,潭水刺得她眼睛很不舒服,周围的水波在外面光线的照耀下光怪陆离,宛若幻境。
而程隽正拉着她的背包,随她一同往下沉。
越是往下,光线就越差,一切都被地下沉淀的绿色潭水弄得混沌不堪。梁婧看不见程隽在哪里,可她的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张腐烂的脸。
那脸露出来的骨头上生着绿色的腐生物,皮都泡涨泡烂了,眼珠子浑浊得跟死鱼的眼睛一样。周围的水质十分浑浊,那脸孔表情狰狞,嘴巴大张着,而他的周围,一张张脸随着梁婧的接近,也浮现在她的面前。
沉寂在这潭水中失去了灵魂的皮囊,还保留着他们生前的一点模样。被细菌蚕食掉最后的皮肉,就连骨头也不再雪白。
梁婧背包肩带一重,整个人被提着往一旁游动。她睁着眼睛,看着那些如同丢弃的垃圾般丢弃在这潭水中的尸体们,那些盘曲堆挤在一起的赤裸的身体,就像是地狱在人间的辉映。
她眉心拧紧,甚至不觉得恐怖,只觉得一股悲凉和憎恶缭绕心头。这里曾经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却因为天生具有的器官被人盯上,用自己的生命给别人的生命铺出了未来。
可是他们的未来,却再也没有看见日光的一天。就只能在这阴暗的潭水下,皮肤被泡肿,腐败,这是连蛆虫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没有任何鲜活的生命为伴,亲人也不会知道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里果然有一个大洞,一进到里面,本就不甚亮堂的光线越发暗了。洞壁好像是天然就有的,越是往里面游,水就越冷。
梁婧感觉胸腔开始疼痛,口罩外飘出一串泡泡,身体想要自主呼吸的欲望疯狂地折磨着她。
忍住,再忍住。梁婧抱着枪,这会儿根本感受不到它的重量了,真正会感到累的应该是程隽,他在拖着她游动。
梁婧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因为内心的那么一点小小的怨恨,而拖累程隽。她觉得自己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可是为了不影响程隽,硬是忍着没有动。
渐渐地,她的大脑也开始缺氧,头脑里的思维跟浆糊似的。周围越来越黑,她都感觉不出自己在动了,也感觉不到程隽在哪里,她就像是只有一个人在这里冰冷刺骨的水,绝望的阴影掠上的她的心头。
她又要死了吗?
梁婧牙冠还死死咬着,忍住了没松开。可是,她能做的也仅仅是这样了,就连怀中的枪,她也快抱不住,要撒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梁婧感觉自己被拉扯着往上,整个人贴进一个怀里。嘴唇触碰到柔软的两瓣唇,将她的嘴唇包在里面,温热的气息度进她的口中。
梁婧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脑袋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他之前是吃了什么中药吗,味道好苦,一股中药味。过了一会儿,才又反应过来,程隽在给她口对口的度气。
这个姿势不怎么美好,与想象中电影里唯美的亲吻式度气差之甚远。就像是她学过的胸外按压急救方法,为了给被抢救者人工呼吸,必须把被抢救者的嘴巴包住,这样才能成功使被抢救者的肺被吹起。
而她的牙齿当时因为紧闭着,他还用手掐着自己的下颚,促使她张开嘴巴。
原本死里逃生应该很开心,被这么一个长得很帅的警察进行人工呼吸也应该感到浪漫,然而梁婧只是闭上眼睛,好似这样就不会觉得窘迫了一样。
直到终于出了水,程隽松开唇,梁婧终于可以呼吸了,才睁开眼睛看向周围。
这里便像是人工挖掘的洞了,只有一条往前走的路,而且路很窄,也很矮,周围也是有碳。
当然这一切,都是通过程隽多功能军刀上,挂着的便携式子弹头光源看见的。两人背对着换好了干的衣服,背包和湿衣服就留在了这里。
程隽走在前面,梁婧走在后面。这里的地面还有冰,冷得就像是冰柜。梁婧没法带大衣下来,现在穿得很单薄,冻得牙齿都扣在一起。
“忍一忍。”程隽看梁婧这样子,知道她冻得厉害,“这里离目的地应该不远,不然他们抛尸也不方便。”
梁婧点点头,没有抱怨或者诉苦,反而把枪拿起来了一点,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他们走的是斜坡,一直在往上走,能明显感觉上升的趋势。就在一个拐角,程隽将灯关了,本来就不怎么亮的光源,一消失,周遭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中。
“我看见地上有比较新的车轮印,这里再往上,应该就到了。我先过去看一下,你等等再过来。”程隽说完,梁婧就感觉到他已经离开。
她抱着枪坐在地上,感觉眼睛很痒,刚刚眼睛接触了潭底的水,那些水脏得很,什么细菌都有,极有可能是感染了。
想到自己之前做梦,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这一次,她能不能使用?程隽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有三头六臂杀死那些看守的人,救下那么多孩子。
万一他再丢了性命,他可不像自己可以一直复活。
梁婧闭上眼睛,努力催眠自己。
或许自我催眠真的有用,梁婧再一次出现在那熟悉的牢里时,就知道自己入梦了。
这是她的第一层梦境,在这个能力她是鬼,而余孟是她的猎物。只有余孟从噩梦中醒来,自己才能到达第二层的预知梦。
梁婧这一次没有什么心思戏弄余孟了,她直接走到余孟牢房前。
如前一次梦境一样,灯光变红,周围的墙壁溢出鲜血。
不过这一次余孟似乎不一样了,她缩在床角,明明身体在发抖,可是她却很理智。“你是假的,你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你已经死了。”
梁婧取下斧头,再一次劈砍牢门。余孟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你是假的,你根本杀不死我,你都死了,该回什么地方就滚回什么地方去。你吓不到我的!”
梁婧掰开牢门的铁栏杆,就在她进去的一瞬间,整个牢房竟变成了出租屋里余孟房间的模样。
她正缩在被窝里,而她的床两边,躺着她的养父母的尸体,全部被砍成了一截一截的。
而她毫无所觉,还在喃喃自语,“你都死了,你都死了,这只是我的噩梦而已。你能对我做什么呢?你什么也做不了!”
梁婧本来无辜被杀,就觉得憋火。这会儿这人死不悔改,她内心的暗火越发浓了。
她活人躲在监狱里,以为就没事了?看来她并不是自己的梦的假人,而是被她拉进了自己的梦里。
梁婧看着自己手里的斧头,在自己的梦里,难道还不能为所欲为吗?还要由着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再次无视她的存在?
不,她要让他们尝尝他们所做下的恶事加诸己身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梁婧伸手拉开了余孟的被子,她在努力拽被子,可是她的力气远远没有此刻的梁婧大,当她看见这周围的一切后,发疯一样踢开两旁养父母的尸体。
“都走来,都滚开!”
梁婧似乎感觉自己和这两具被分尸的尸体有了联系,手指与它们之间有红线相连,指尖一抬,父亲的头颅就飘了起来,甚至开口说话。
“我好痛啊,你为什么杀我?孟孟,你为什么杀我?”
余孟瞪大眼睛看着一切,厨房还传来哚哚哚的声音,她看见“她自己”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来,突然看见她。
就那么拎着菜刀朝她走来,明明是她自己的脸,可是却比什么都要恐怖,“我杀了你,你就解脱了。”
余孟发现自己身体动不了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走了过来。
梁婧也是觉得有点意思,将手中还带血的斧头递给了那个“余孟”。
她扔了菜刀,接过自己手中的斧头,朝着余孟的脖子,砍了下去!
余孟惨叫,头颅滚落到地上,可是她还没有死,惊恐地看着梁婧蹲在她的头颅旁边,手指按在她脖子的断处,听她的惨叫,“痛吗?”
余孟眼泪流淌,“痛……求求你,我好痛……梦里为什么这么痛?”
梁婧淡淡一笑,“既然痛,就该醒了,1075。”
果然,说出这一串代号,周围的一切便如逐渐失去颜料的画布,渐渐远去。这应该是余孟在监狱的狱号,能让她想起现实,只有其他人提醒她,才能令她逃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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