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⒈可爱的骨头

    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座落在教室的边间, 另一个被吊在教室电风扇下男人失去了意识, 他穿着灰色的西装, 年纪三十出头,电风扇都有些承受不了他的重量, 摇摇欲坠。

    高跟鞋踩在教室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响声。声音不急不缓,白色的手套拎着一串透明鱼线,鱼线下绑着大号鱼钩。

    第一个鱼钩从男人的嘴唇内壁勾穿出来, 血珠冒了出来, 但男人依旧毫无所觉的模样。

    白手套拉着鱼线,一点点往后, 线头与三角钢琴上弦槌绑在一起,绷紧了鱼线,钩子钩着男人的嘴唇往外拉了一点, 这使他的嘴唇变得极为怪异。

    第二个鱼钩从男人的上眼皮钩进去, 又从下眼皮钩出来, 血从伤口滚出来, 仿佛是滴落出来的血泪。

    白手套也沾染了鲜血,抹在鱼线上, 鱼线也成了血线。

    第三个,第四个, 第五个……密密麻麻的鱼钩次次穿过男人脸上, 脖子上, 被拉开衣服敞开的胸膛上, 乃至于男人最隐私的部位。

    这些鱼钩死死咬住了它的猎物,鱼钩上的倒钩让它稳稳定定地驻扎在皮肉中,如果想要取掉鱼钩,必然会取下一块皮肉下来。

    鱼线在弦槌与人的皮肉间,绷得死紧,连一点弧度都无法承受。而随着麻药的逐渐散去,西装男人渐渐有了意识,他想要睁开眼睛,却睁不开,想要说话,嘴巴上密密麻麻的几串鱼钩仿佛是缝了线一样,把嘴巴封得死死的,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他想挣扎,可是稍稍一动,身上的鱼钩就扯得他痛不欲生,从鱼钩下沁出来的血把钩子都变成了血钩,电风扇依旧脆弱而坚挺地承受男人的重量。

    高跟鞋停在钢琴座位前,血手套停在琴键上空,落下了一个“哆”!

    弦槌下落敲击琴弦,清脆的哆撕开了男人的耳垂和脖颈的肉,男人痛得直哆嗦,呜呜声越发大了。

    “老师,你最喜欢野蜂飞舞了,我弹一首野蜂飞舞给你听,好不好。”温柔的女声此刻却像催命的音符,男人恐惧得脸皮带动鱼钩在抽搐,那连接着皮与肉的鱼钩,抖得跟筛子似的。

    黑白的琴键此起彼伏,悦耳的音符似有了灵魂,悄悄地探进人的内心深处,轰轰烈烈燃烧过,留下一片焦土。

    血手套在琴键上快得仿佛一道残影,激情澎湃的琴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闷痛声,速度越快,当嘴唇上的一排鱼钩也扯了下来,惨叫从那血淋淋的嘴巴里发出,“求求你,别弹了,求求你。”

    此刻的男人已经成了血人,从上到下,都是被撕脱的皮肉,音符从duo到了xi,血手套靠近了,抚摸着男人的伤口,“真脏。”

    男人在颤抖,哭泣,求饶,在喊着救命,可是在这隔音效果极好的教室里,他的声音能够传出去的距离十分有限,即便是在教室外,也只能听见微弱的声音。

    “这真是比琴声还要悦耳的声音。”

    一把刀子刺穿了男人的胸膛,划开他的左胸,他疯狂地挣扎,可是却拜托不了手中的绳子,以及上面看似脆弱实则牢固的风扇。

    血手套拿着一把咬骨钳,在男人的痛苦的嚎叫声中,一下便剪断了他的左边第三根肋骨,取下了这根肋骨后,可以看见下面跳动的心脏,只有拳头大小,砰砰跳动得很有力。

    血手套触碰了一下那跳动的心脏,不出意外地听见男人的惨叫声,他的挣扎随着血液流失越来越慢,痛到全身抽搐,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听钢琴的小费我拿了。”血手套挥了挥手中的肋骨,男人痛得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了。

    高跟鞋远离的步伐依旧不急不缓,外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打开了电风扇的开关。

    凉江市警察局。

    一盏灯打在梁婧的头顶,不大的审讯室里,她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个警官。

    这两个警官梁婧都认识,分别是袁粒和申嘉荣。一个是当初跟踪他的小实习警察,一个是当初在医院守她,她给了巧克力的警察。

    申嘉荣一直盯着她鼻尖上的蓝痣看,神情恍惚,迷惑不解。袁粒也就是看她的鼻尖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多想。

    梁婧知道,自己的容貌每次死去后都会变化,除非是知道自己蓝痣异常的人,否则其他人对自己的记忆点会越来越模糊。过个几天,就算是曾经对她动手的凶手也会忘记她的模样,甚至于连蓝痣也忘记。

    只有了解她身体异常的人,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就像是潇潇和程隽,还有那些曾经在她身上进行实验的家伙们,不过后者已经随着爆炸的直升飞机,死得不能再死了。

    还能认出她的人,自然是跟那些人是一伙的人。

    袁粒询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在哪里学习?”

    “我要见到程警官才回答你们的问题。”梁婧想起程隽说这两人中,有一个人有问题,或者两个人都有问题,那么有人必然在装,装作不认识她。

    梁婧冷冷道:“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们的问题吧。”

    袁粒:“配合警方办案是公民义务,你把你知道的说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是受害者,不是施暴者,换句话说,我还救了那么多人,你们警察无用,反倒来调查我是什么意思?没有见到程隽,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讲的。”梁婧干脆抱手,闭上眼睛,不准备跟他们闲扯了。

    袁粒被梁婧这拒不合作的模样气了个够呛,申嘉荣拉了他一把,摇摇头,“她既然要等局长回来,就让她等吧。”

    两个警察出了审讯室,刑侦队队长孙超文拍了拍申嘉荣的肩膀,“你没事吧,看你情绪不太稳定。”

    申嘉荣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这姑娘救了那么多孩子,咱们第一时间问话的确不太近人情。但是这事儿上面要求赶紧彻查,还不能闹大了,怕引起民众恐慌不安。”孙超文叹了一口气,“可是她这样拒绝开口作证,我们也很为难。”

    “不是还有那些孩子吗?他们应该也知道一些事情。”袁粒问道,“从小孩子嘴巴里问事情,应该要比她快得多。”

    “那些孩子的父母得到通知,有些第一时间就过来领人了。剩了几个家比较偏僻的,还有暂时联系不到家人的,精神状态不好,对人也很防备,现在都睡着了。”孙超文摆摆手,“算了,让她在警局里休息休息,等局长醒过来了,再问她吧。”

    “只有这样了。”

    梁婧并没有睡着,她知道自己一睡着就会陷入梦境之中,但是她现在并不想呆在这个不安全的警察局睡觉,她不放心。

    又一个熟悉的警察过来领她走,是邵齐鲁,他看见梁婧无奈地笑了笑,“局长他冻得太厉害,在潭水镇三天两头生病,身体也差得很,这会儿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在潭水镇的时候他就跟我交代过,如果救到一个鼻尖有蓝痣的姑娘——”

    说到蓝痣,邵齐鲁恍惚间脑海里闪过什么,但很快那记忆又消失了。如果他能捕捉到那记忆,他就会记起在一个月之前,他曾经和局长在凉江大学外去找过梁婧。

    不过那记忆如转瞬即逝的火花,很快就湮没了踪影,“叫我好生照顾保护。”

    梁婧睁开眼睛,“他现在还好吗?”

    “嗯,没多大事,你别担心他了。如果不是因为上头有人说要彻查红什诊所的事儿,也不会连累你刚刚从潭水镇那边被解救出来,连夜被调查。”

    梁婧点点头,只要她什么都不说,警察拿她也没办法。她现在是没有身份,也没有任何信息的黑户,警方想调查她也无从下手,但她也同样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的确救了那些孩子,但是她开枪杀人了。虽然出自正当防卫,好心救人,不用承担什么法律责任,但这也是她必须接受警察调查,解释缘由的原因。

    怎么解释?

    解释她为何会在那里?解释她为什么和元红在一起?解释她一个安分守己的公民,怎么会用枪,枪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压根就解释不清楚,只有程隽想办法把她捞出去才行。

    邵齐鲁拿了一床被子过来,这里是值班警察睡觉的房间,“你将就睡一下吧,放心,我守在这里,你肯定很安全。”

    邵齐鲁发现梁婧的警戒心很强,坐在那里,明明很疲惫了,依旧不睡。

    “你跟局长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邵齐鲁决定让梁婧放松一下,不要这么紧张。

    “什么在一起?”梁婧被问得一懵。

    “其实局长中途醒过一次,不过醒的时间不长,他叫我好好照顾他的女人。我估摸着,他和你在处对象吧。”邵齐鲁泡了一杯热茶,端给梁婧,“他那个人,你别看着外表唬人,以为他多风流,其实是个很纯情的男人。”

    “……”梁婧盯着邵齐鲁,不知道说什么。程隽应该是为了遮掩她的身份,故意说两人的关系是男女朋友,好让邵齐鲁关照她。

    “这么多年,就别人给介绍了几个女朋友,不过都处不长。”

    梁婧抿了一口茶,“他那个家世,怎么会沦落到别人给介绍……”就算不是什么富三代,他又是警局局长,年轻有为,女人们肯定跟蜜蜂看见了蜂蜜一样,追着就上去了。

    “局长很低调,很少聊他家的事。像之前那位朱婷记者吧,都是自己发现的,当时可没少跟局长赌气,觉得他是故意瞒着她,不信任她。其实哪能呢?局长他妈的确有钱,不过他妈和他爸早就离婚了,他哥哥跟着他妈,局长跟着他爸。他顶多就是他妈给他留了些股份什么的,让他不缺钱用。以前他一直在部队里当兵,哪里有时间谈恋爱,后来调出来了,就稀里糊涂谈了几个,不过就你,他跟我说了,是他女人。”

    这还是梁婧第一次听说程隽的事,她没想到程隽上头还有个哥哥,而且父母其实已经离婚了,“我没听他说过他爸爸。”

    其实就算程隽的母亲,他也只是在他带自己去他家的时候,才提过一嘴。

    邵齐鲁没有继续说这个问题,而是把问题抛回给了程隽,“这个我不好说,你以后自己问局长吧,他跟老头子有点矛盾,不爱我们提。”

    梁婧一直以为程隽是在父母宠爱下长大的孩子,没想到他的父母已经离婚了,而且好像跟家人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

    既然这个邵齐鲁这么了解程隽,又是他托他来照顾自己的,想必是信得过的人。梁婧脱了鞋子,躺在床上,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邵齐鲁打开手机,朝着梁婧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一个名为老首长的备注名的微信号。

    ——小隽新女友遇到点问题。

    老首长:女娃子挺乖的,没上次那个看着精明。

    ——她跟红什的案子扯上关系,小隽担心警局里的内奸对她下手。

    老首长:这点事儿,还需要问我?

    ——我不是习惯性请示一下……

    老首长:赶紧把事情处理了,把她送那倔驴那儿去,早点给我生个孙子孙女,也好把他栓在凉江,别一天到晚想着回夜枭。

    ——是!

    老首长:还有,帮我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扯证,我好请几个老伙计一起吃个喜酒。

    ——我觉得没那么快……

    老首长:遇到问题要迎难而上,那么一切问题都是纸老虎,这么点觉悟都没有,小鲁,我很失望啊。

    ——我,尽力……

    老首长:尽力个锤子,全力以赴,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是!

    关上手机,邵齐鲁捂脸,他这种爷俩赌气,在中间当夹心饼干的人,放过去就是墙头草,要被点名批斗的。

    不容易啊,这年头当个下属,还要兼职做红娘,解决上司婚配问题的。他幽幽地看着睡着的梁婧,比起朱婷,梁婧看着平凡了许多,没那么漂亮。可是这女娃子可是敢拿枪宰人的主,莫不是这样合了小隽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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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蠢痴写的言情被编编逮着修改了,忙得晚了睡了过去,抱歉断了一天,后续会补上,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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