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深知要让太子信服,仍是不可直接说出下.毒之人,他机灵地想起了有些古代皇帝,讲究一道菜“食不过三匙”,其对应的现成理由,不妨拿出来一用。
“因为……因为光是‘您喜欢’这三个字,就已是众矢之的,太子殿下应当会明白吧?请您务必小心。”
慕容骏一点就通了,醒过味来道:“……明白。”
齐钰心想,这就当作是“请务必救活他”的报答了。
他依旧呆在凉亭里,太子站在凉亭外边,彼此离得远远的,他看不见太子的神情,更不知太子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太子道:“那关于三皇子、承恩公与福王呢?”
齐钰:“……”
这些是未来与太子作对的隐藏反派,可不好马上就解释。匆忙之间倒出来的真相,更像是口不择言。
齐钰准备不过来,含混道:“还是那句话……”
慕容骏笑:“孤信也好,不信也罢?”
“嗯……”齐钰自己也笑了:“太子殿下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慕容骏背对着他,似点了头,又好似没有。
江禾总算冲到毓秀宫偏殿寻到了嫣然,将人领了过来。见太子独自立在亭外,江禾会意,只让嫣然进到亭子里,嫣然一个箭步奔到齐钰身边,连珠炮似地问:“主子,您怎么了,奴婢拿了点心回去您就不见了,您怎会离开毓秀宫,怎会遇见太子殿下,有没有旁人看见?”
还有这身装扮,嫣然发现她家主子居然还有胸,波涛汹涌的那种,质疑的眼神差点让齐钰无地自容。
“好了,什么都别问,问就是回去再说。嫣然,你有没有带纱布啊?”
之前的纱布被太医扯坏,一团脏污不能用了。
嫣然自主子受伤之后就随身带了纱布,若有需要随时能帮忙换药包扎,闻言立刻取出新的纱布来。
“主子,您的伤不是已经……”
嫣然为齐钰擦净了脸,发现了伤势的秘密。
齐钰轻轻“嘘”了一声,嫣然与他这点默契是有的,明白他不欲多言,沉默地为他重新包好。
齐钰察看身上再无不妥,走出凉亭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他觉得关于三皇子等人的陈述,还可以尝试编造一些理由,其实按慕容骏的能力,不论信不信,应当都会登上帝位,但是太子若听了他的,也许未来变成暴君的可能会降一些……
但是亭台楼阁犹在,一直背对着他的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咦,他何时走的?”齐钰问嫣然。
嫣然不知,太子走不走,当然不必与他们说。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
齐钰想了想,失笑,怎么稀里糊涂又没来及抱大腿呢。
回到毓秀宫的住处,齐钰被嫣然碎碎念了很久。
小姑娘觉得她家主子变得太离谱,以前温温顺顺的一个人,如今竟会乔装成宫人四处遛达,万一被识破怎么办?
嫣然非是想怪怨齐钰,主子变得有主见多了,她心里很是高兴,可她总帮不上忙,念叨几句也是出于担心。
她的苦心齐钰完全明白,齐钰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宫中能有人如此挂念,也是他的幸运。
他忍了嫣然长久的念叨,嫣然仍在喋喋不休,齐钰又累又饿,眼睛湿漉漉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嫣然,以眼神向嫣然讨饶,嫣然倒先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
艾玛,突然很想……揉一揉主子的头是怎么回事!
嫣然拼命克制住内心诡异的冲动,板着脸抱出一只食匣。
“主子饿了吗?奴婢去御膳房拿到了点心。”
齐钰一见食匣目光热烈,一听是点心立刻便有些蔫。
“是什么点心啊?”
齐钰虚弱地问,他才被点心折磨得生不如死。
“是菊.花酥。”
嫣然笑着捧出盛在食匣中的水晶碟,这也是一小碟雪白.精致的块状点心,上头洒满了片片嫩黄的菊.花花瓣。
齐钰抖着手指,半天说不出话,想起误以为中毒时翻江倒海的痛苦,他又想吐了。
嫣然发觉齐钰面色不妙,放下点心按段太医给的方子跑去煎药了,齐钰已对名字带酥的点心有了阴影,菊.花酥香气四溢,他却不敢再吃了,满屋翻找,也没找到其他能吃的。
苦也,原身连偷藏零食的习惯都没有,怎么熬得下去?
齐钰自行倒了些温茶,大口喝下去,混个水饱,安慰一下可怜的肚子。
他忽然想起怀里还揣着两只果子呢,赶紧把果子掏出来咬了两口。这果子已放得久了,不太新鲜,但有总比没有强,齐钰并不挑食,很快啃完一只,却不顶饿。
嫣然煎好药端过来,齐钰不想她再担心,捧起药碗一气喝光,只是这药实在太苦,苦得他脸都皱了起来。
“主子,给您的。”
嫣然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掏出一只油纸包打开,里面竟包着几枚蜜饯!
齐钰喜出望外,嫣然可真能干,居然还要到了蜜饯,齐钰啃着酸酸甜甜的蜜饯,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吃完蜜饯,小姑娘又要念叨,齐钰忙道:“嫣然,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嫣然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热切道:“主子想做什么吩咐一声,帮忙不敢当。”
齐钰的确有事,估摸了一下嫣然的反应,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帮我做些软垫出来啊。”
齐钰红着脸比划了一下大小,难怪人们常说穿女装只有零次或者无数次的区别,他平时对女装无甚兴趣,可是自从出去溜达了这一圈之后,他亲身体会到了女装的好处,就比如扮做宫人还是挺方便的,侍卫拦住宫人的次数,远比拦住其他人少得多,就是用果子匆匆撑起来的胸太过离谱,且被他方才啃了一只,已不能再用了。
齐钰想下一次必得周到一些,至少不用时刻担心果子要滚出来。
嫣然:“……”
嫣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以努力说服自己,主子穿女装只是偶尔年少贪玩,可是主子竟要她做软垫,还是那种形状,这……真的只是心血来潮吗!
“怎样,若是太为难就算了……”
嫣然的脸都肉眼可见地绿了,齐钰心想,实在不行就还是继续找两只果子,他的要求并不高。
嫣然哪舍得让他失望,咬牙道:“主子耐心等上几日,奴婢定会尽快做好。”
“那就辛苦你了。”齐钰咧嘴微笑。
齐钰已换回了宫装,嫣然把他换下来穿脏了的襦裙清洗干净,熨好。本来齐钰有些担心空间里出来的衣裳到底能不能清洗,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衣裳一旦取出来之后已和真的没有区别,洗净之后也是能重新放回衣柜的,齐钰曾突发奇想,试图往衣柜里放除了衣服之外的别的物件,衣柜显得很有脾气,直接就把东西弹了出来。
果然金手指只能用于换装吗?
齐钰躺在床上,趁睡觉的工夫进入空间,练习一下对衣柜的使用。
本着对美好事物的热爱,他很快便把今日所见太子穿的衣袍依样画葫芦找了出来,手欠地试穿了一下。
太子肩宽腿长,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这一身能穿得飘飘欲仙,轮到他却有些祸国妖妃的效果,自己都差点被镜中的自己迷瞎。
一试过后,便立刻警觉地换了回去,他决定从今往后还是穿不显眼的旧袍子,纱布能不摘就不摘。
只是脸上的“伤”总有痊愈的一天,拖不了一年之久,还得重新想个长久之计。
段太医处肯定发现了,可是却没问,齐钰并不担心。太医有太医这一行的规矩,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接触一些妃嫔的秘密,嘴巴都严得很,此外剧情金手指也让他额外知道段太医是太子的人,品行端正,应不至于拿这点事威胁他,但是谨慎起见,他毅然决定给段太医送银票示好。
向太子的人靠拢,也就是向太子靠拢。
当时被发现了他就想给,可是当着太子的面收买段太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只能等下次遇见段太医再说,巴巴地去太医院指定某位太医,也很可疑。
除去段太医之外,嫣然也见过伤处,自从回来之后私下问过齐钰一次,齐钰未明确回答,只让嫣然每天为他换纱布,敬事房的内侍李顷负责皇帝召寝事宜,过来打听齐贵人的伤势,齐钰不慌不忙指着自己的脸道伤还没好利索,唯恐吓到君王,李顷便客套了几句,让他安心养伤。
李顷临离开时笑嘻嘻地望着齐钰,两根手指放在一起搓了搓,只差直说要一笔银子,包管能关照齐贵人。齐钰其实不差钱,但就是不想给,假装什么都不懂,与李顷深情对视,李顷敲不到竹杠,气冲冲地走了,齐钰暗笑,这个机会抓得极好,得罪了敬事房就等于失宠,若是李顷给力一些,他估计一年半载都不用见到皇帝了。
齐钰设计李顷时,嫣然就在旁边看着,主子的意思她已完全明白了,作为一直陪伴主子的人,嫣然没有一丝挣扎,全力支持主子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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