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梧的状态极为诡异,可周围的人皆是恍然未觉,直到她走到殿前,突然从袖间拔出一柄刀光泠泠的匕首,双眸顿露凶光,紧握着匕首就往皇帝的方向冲去。
众人这才面露惊色,惊叫声此起彼伏,可御前侍卫却像是没了魂一般,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弹。
就好像是设定一般,命中注定皇帝就该在选秀大典之日死去。
沈初黛:……
去他奶奶的狗设定!
就在魏思梧快步即将冲到皇帝面前时,突如其来地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
那超强的冲击力使得她猛地一个踉跄,抓着匕首便直直地摔在了地面上。
随着她倒去,身后的纤细身影刚才一寸一寸显露出来。
沈初黛穿着杏色烟云绕丝百折裙,勾勒地腰肢盈盈一握,飞仙发髻上系着的发带随风轻飘,肌肤若凝脂雪白,一双眸潋滟无双,眼角轻勾更是绝色倾城,宛若天仙下凡。
皇帝端坐在首位,长睫落下一小片阴影在他那张过于精致漂亮的脸上,如细瓷般的指尖,因攥得太过紧而更显苍白。
他死死盯着她,眸底深处的阴郁冷戾微微消散,沉寂依旧的眸光也一点点清亮起来,不知名的深处闪烁着欢愉的光彩。
就像是那些站在原地不动弹的御前侍卫一般,方才那一刻他也无法离开这首座一步,命运像是纤细绵长的蛛丝,紧紧地将他扣死在这里。
沈初黛这一脚像是破除封印一般,他袖间攥紧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原地不动的侍卫也终于活了过来,迅速持着刀冲向魏思梧,将其押了起来。
魏思梧纤细的脖颈触碰到冰冷的刀锋时,呆滞无光的眸突如注入光彩,迅速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她惊慌地尖声辩解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没带匕首,也没想刺杀皇上,不是我……不是我……”
可这辩解实在苍白无力,她的所作所为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很快魏思梧被押了下去,打入地牢押后再审。
选秀大殿就这般不欢而散地结束了,秀女们排着队回去,不由有些议论纷纷。
“沈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女,真当女中豪杰。”
“可不是,若不是沈小姐,那刀便要刺在皇上的胸口上了。”
“沈小姐英勇救了皇上,必定得皇上青睐,想是位分必定不低,真是让人羡慕。”
穆宜萱被两个小姐妹簇拥着,听着周围议论声,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方才那个秀女掏刀的时候她也瞧见了,可她怕极了只顾不断往后躲着。
原本凭借家族势力,那皇后之位必定是属于她的,可今日沈初黛在大庭广众下救了皇上,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更何况她瞧见皇上一双眸落在沈初黛身上,久久无法挪开,想是被沈初黛迷住了。
就算她当上了皇后,又怎么争得过沈初黛呢。
穆宜萱越想越难受,拽住两个小姐妹就想快步先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如黄莺般动听的声音突然出现:“沈妹妹本就是忠国公之女,家世样貌品性皆是上等,便是不救皇上这位分也必定是极高的,如今又大功一件,想是别说位分了,便是皇后之位也是有的。”
那女子面容俏丽无双,眉心一点花钿更是灼灼若桃花。
不是旁人,正是平南王妃寿宴被她抢了风头的长宁郡主陆含春。
她一早便看不惯穆宜萱,听说了此事当然要来穆宜萱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要知晓穆宜萱可是对那皇后之位势在必得的,若是被沈妹妹抢了去,她嘴巴还不得气歪!
陆含春想到那情景,便是高兴不已。
穆宜萱心中恼怒,面上却未表露:“皇后人选必定由皇上与太后深思熟虑后决定,又岂是我们能议论的?”
陆含春笑吟吟地:“穆姑娘,我只不过是说希望沈妹妹当我的皇嫂而已,你这么急出头作甚,难不成你看不得沈妹妹作我的皇嫂?”
“长宁郡主要这般曲解臣女的话,臣女也没法子。”穆宜萱微福了下身,“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与小姐妹走到无人小道上,她这才忍不住沉了脸色,不声不吭地往前走着。
两个与她交好的小姐妹钟荣月与李唯叶相互望了眼,分别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平日里为了讨好她,她们可没少挤兑奚落沈家姐妹。
如今沈初黛如此出头,往后得了皇上的宠爱,若是想追究之前那些事,穆宜萱有太后姑母护着自是无事,她们这种小鱼小虾便惨了。
一定不能让沈初黛顺利留在宫中才是。
两个人对过眼神后,便极为默契地说了些添油加醋的话,直到见着穆宜萱脸色越来越阴后,钟荣月这才忧心忡忡地道:“穆姐姐,你姑母那般宠你,不如你去同她说说,想想法子把沈初黛从选秀名单中剔除去呢?”
穆宜萱不仅好胜心强,自尊心更强,要她为了此事去求姑母是决计不可能的。
她想都不想地否定了这个提议。
李唯叶微蹙了下眉,悄声道:“穆姐姐,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沈初黛没法入宫。”
听了她的建议,穆宜萱脸色一变:“这怎么可以!”
钟荣月道:“穆姐姐您是没瞧见皇上盯着沈初黛的眼神,前朝也不是没出过被美色惑诱误了国事的皇上,如今皇上本就体弱多病,若是再贪恋上美色,恐怕……”
李唯叶也忙补充道:“就是,穆姐姐,就算不是为了咱们自身,为了皇上龙体也该如此做。”
她们七嘴八舌地不断在旁边劝着,穆宜萱本就不希望沈初黛入宫选秀,如今被说得终于有些松动:“我想想吧。”
***
沈初黛被太监迎着进入养心殿,最后带入内室。
隔着一层珠帘,她跪拜下去:“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一阵细碎咳嗽后,低沉虚弱的声音从珠帘后头响起:“赐座。”
沈初黛坐在椅子上,余光悄悄瞧了眼里头的身影一眼,只是珠帘遮挡地太过牢实,根本看不清什么。
她还从未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子,每次见都是低着头,要么便只能看到背影,也不知晓新帝长什么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一只如细瓷般白的指尖轻撩起珠帘。
皇帝长得出奇的俊逸,虽是病恹恹的模样,就如山水画一般,眸中雾气连绵,沉得宛若深潭。
眉目间阴郁冷戾却融洽着天家威严,雍容清贵得让人不敢直视。
沈初黛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来,吃了一惊忙是垂下首:“臣女失礼。”
又是一阵细碎咳嗽袭来,可这次似乎夹杂着清浅的笑意。
止住后,皇帝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赏赐喜欢吗?”
沈初黛愣了下,这些日子唯一的赏赐便是救下小世子之后的赏赐,可那赏赐是赏给哥哥地,问她喜欢做什么。
不过那赏赐里确实有女子的物品,皇上应是指这个吧。
她便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喜欢。”
“你救了朕,可有什么想要的?”
沈初黛回道:“救皇上本就是臣女该做的,臣女不该要赏赐。”
皇帝轻轻旋了下手中的玉石扳指。
他开口:“若是朕一定要赏你呢。”
沈初黛犹豫了下:“若是皇上一定要赏臣女,便赏饶过魏家满门的性命吧。”
倒不是她圣母心发作,而是她知魏思梧是无辜的,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晓自己为何手中多了一柄匕首。
魏思梧与她们一般,不过也是作者手中的炮灰,注定是帮男女主上位的工具人而已。
想想便觉得可悲。
皇帝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沈初黛会选择出宫。
他一早便让人收集了有关她的资料,听说她在边境的时候女扮男装混迹军营,虽是忠国公之女却不自持身份,军功都是自己一刀一刀拼出来的。
十五岁后方才被父亲带回京城,之后便鲜少出现在世人视线中。
收到忠国公折子的那刻起,他便知晓沈初黛并不愿留于宫中,是他太渴望她的明媚鲜活,自私地想要将她攥紧在手中,故而毫不犹豫地将折子给打了回去。
可她却从未怨过,甚至于不求回报地救了他。
他一出生便被钦天监的一道卦打入无边黑暗。
那道卦说他凶煞命格克尽亲人,注定无法活到十七岁,纵使侥幸存活也会沉溺于无限痛苦中。
众人皆知今日是选秀大典,可没人知晓今日也是他真正的寿辰之日。
他本该活不过今日,是她破了这诅咒。
同他一般被身份桎梏着,注定要带上面具枷锁生活的。
这紫禁城没必要再多一个了。
他沉默了片刻:“朕会给你想要的。”
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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