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帝后大婚当晚
夜色宛若浓得化不开的墨, 这般的晚上宁静地甚至连月亮都不敢来打扰, 仅剩几颗星星点缀在天边。
一个颀秀的青色身影在林间步行着,他手持拂尘,姿态从容地宛若是踩在丝绢上。相比而言, 后头的娇小身影要显得狼狈地多, 连连被脚下的树枝绊着差点摔跤。
小鱼追了半天, 终于忍不住嚷道“容毓你就不能走慢点吗”
容毓的脚步却并未放缓“施主你还是莫跟了,我此行是要回山中修行,并不是去玩乐。山中日子清苦, 常人无法忍耐, 你还是回去吧。”
“容毓。没试过, 你又怎知我忍受不了山中的清苦”小鱼撩着衣摆艰难在丛林中跟着他的脚步, “我是真的仰慕三清观盛名,你就带我一道修行吧”
容毓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你究竟是想修行,还是想借着三清观的名声继续行骗”
“我早上已经将那些银两还回去了”小鱼保证道, “我往后真的不骗人了, 容毓你相信我这一次。”
“师父他不喜外人。”
“不喜外人,就把我变成内人呀”
容毓脚步猛地一顿, 小鱼没刹住车, 直直地就撞了上去, 她“哎哟”地捂着鼻子随即一喜, 扬起圆润娇俏的小脸“你这是同意了”
容毓淡淡瞥她一眼, 无奈道“施主, 此话切不可胡说。”
话毕他又赶起路来, 甚至比之前速度更快了。
终于听到后头跟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容毓心头松了口气,便又听到后头如莺般的女声娇声道“容毓,你快瞧有流星”
小鱼一向狡黠,他只当她又起了什么鬼主意,并未抬头去瞧,直到她又急匆匆地唤了一声。
容毓方才停下脚步,微凝了眉想开口之时,却见天方忽然大亮,一颗流星拖着又长又亮的尾巴滑落天空,直至隐于天际。
他的心突然沉了下去,轻喃道“帝星陨落”
师弟他竟仍然逃不过这命运。
小鱼早已趁着他停住脚步,跑到了他身边,听到轻喃的话奇道“容毓,什么叫帝星呀”
“帝星指的是皇帝,帝星陨落便是代表皇帝殡天。”
小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旧的陨落,便会新的。这天上这般多星星,哪那一颗是下一任帝星呀”
容毓不由有些低落,伸出如玉的指尖点了旁边那颗微小的星“那颗便是下一任帝星,不出意料的话”
他话还尚未说完,便见另一颗代表着“皇后”的星光点突然微颤了下,随即猛地亮起,亮到甚至要比其余所有星星加起来的光都要更亮。
成了下一任帝星。
容毓
沈小姐又搞什么骚操作
他猛地掉转过头,又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诶诶诶”小鱼有些茫然地跟上去,“你这是要干嘛去”
容毓长叹一声“去长长见识。”
时间线帝后大婚当晚
禁卫所中,禁卫首领正与几个禁卫围绕着炉子烫酒喝,时不时地说几句浑话逗个乐。
就在这时门外闯入了个身穿禁卫铠甲的男子,几个禁卫尴尬地跟在后头抱歉地道“头,这人硬要闯进来,小的拦不住啊”
禁卫首领不虞地抬起头,粗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男子微扬着下巴,神情有些倨傲道“我是摄政王派来的人,王爷有重要事务吩咐大人去办。”
听他提及摄政王,首领方才微敛了怒容,上下扫了眼他见是陌生面孔疑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你王爷派你前来可有凭证”
那男子从容一笑“这般机密之事若是派了熟面孔,恐怕会徒惹怀疑。”
他从袖间掏出了那枚刻有“穆”字的玉牌。
这玉牌代表的含义所有人都知晓,在场的禁卫忙是收起了脸上的怀疑,拜跪了下去。
见着他们不再怀疑,男子又开口道“密探所得,今晚事宜走漏风声,被刘副将调走的沈家军如今正埋伏在京郊外,摄政王命大人调派三分之二的禁卫人手前去剿灭。”
首领见他提及今日之事,心头又多了几分信任,忙就让人出去召集大半的手下,正准备整装出发之时,那男子又悄声说道“此事机密不宜让人知晓了身份,让他们脱去衣物与腰牌,再通过密道秘密出宫。”
大半部分禁卫换上了常服,刚从密道走了出去便被埋伏在那儿的沈家军全部俘虏,对方人数实在众多,这一场战役几乎没弄出动静来。
趁着夜色正浓,沈家军从密道混入皇宫,换上了禁卫的衣服与腰牌。
这一切都进行地悄无声息,如一滴墨混入了黑潭中,只荡漾出了一层涟漪便再无其他。
时间线帝后大婚第二日
初春的天虽温和,早晚还皆是凉的。
不过是卯时,顺贞门侧门已经排着长长队伍,披麻戴孝着,皆是前来哭丧的臣子与命妇。
摄政王穆冠儒从黑漆平顶马车上下来,绣着金边的衣角不过刚一落地,一旁侍奉地太监忙是为他披上披风。
郑玖早已在门口等着,一见这熟悉的马车驶来便迎了上来,跟在摄政王身后。
他悄声道“王爷,我已将陆氏姐弟安置在延禧宫里。至于忠国公那儿,精兵也已包围了一晚上,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可进入,沈家军几个副将去闹过,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抓了起来,我想他们一时闹不起什么波澜。”
穆冠儒随意地微颌了首,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印象中,沈家人不过是舞刀弄剑的粗人,没有兵权在手便行不了事。
至于沈初黛那个弱女子便更不必说,他从未放在眼里。
大婚前一日他下了部署,以沈家正逢喜事为由,派自己的人接管沈家君去剿匪,没有个日回不来,就算回来,也早是大局已定,无法更改。
两个人并肩进了宫,快走至景仁宫时,一个狱卒步履生风地从对面回廊拐了过来,瞧见是他们,他脸上露出了惊怕的神情,忙是跪地禀报道“王爷,丞相那、那、那罪妇沈氏逃了”
郑玖有些震惊“这天牢戒备森严,里外有精兵数百层层把手,她一个女子无人帮助,怎么可能逃脱。”
那狱卒也是心头崩溃“回大人的话,发现沈氏不见的时候,小的们也是惊诧惶恐,瞧着锁并未有破坏的痕迹,原是以为狱卒与精兵里安插了奸细,后来细查才发现竟是有个密道”
“密道”
“那密道是新建的,想必沈氏一早便有防备。”
穆冠儒静静站在那儿,衣摆的金线滚边随着风翻飞着,俊逸清贵的脸慢慢阴沉下去。
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从不屑地哼出一句话“不过是个女人,还成不了风浪。”
他脚步微抬便先进了景仁宫,郑玖看了那狱卒一眼,忙是吩咐下去“那女人必定出不了宫,派人将全宫上下都搜一遍。”
乾清宫停着皇帝的梓宫,便将议事的地点定在了景仁宫,仅有一道之隔,这儿还能依稀听到乾清宫凄切的哭声与连绵不绝的梵音。
景仁宫里站着数十个身披孝衣的大臣,正议论纷纷道“世宗皇帝子嗣稀薄,仅有两个儿子也都英年早逝,尤其是新帝,竟是在帝后大婚之日,这、这真是何其悲哀啊。”
“这沈氏也是实为恶毒,大婚之夜行刺,必不能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去,至少要车裂、再在城楼上暴尸数日才行”
“如今之际还是要思考下一任新帝的人选才是”
“世宗皇帝尚无存活子嗣,便只能从旁支平南王、济北王、陈留王等家所出。”
“要我说,济北王犯下如此大过,已是被遣回封地,哪里堪当君主大任,便只有平南王、陈留王”
他们正说着,余光瞥见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见是摄政王忙是噤了声作揖道“下官拜见王爷。”
其中一位臣子迎了上去“王爷,先帝已逝,皇室直系已是无人。老臣多嘴一句,只要这皇位悬而未决一天,便会有多一天的纷争,还请摄政王协同太后早日定夺下一任新帝人选”
众臣们皆是期待地望向摄政王,却是见他突地轻轻一笑“谁说皇室直系无人”
这句话仿佛一个地雷砸在湖中,惊起数道波澜。
穆冠儒吩咐道“带他们上来。”
臣子们惊愕地互相对视着,世宗皇帝一脉竟还真有血脉尚存,还被摄政王找着了随即他们却是心照不宣地又转过了头,心中各自打着小算盘,就是不知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那新帝之死又与摄政王有没有关系。
只是便是知晓这里头有猫腻又如何,摄政王大权在握,这陆氏江山已然半边姓穆,也由不得他们生出旁的意见。
他们纷纷往殿外看去,果真看到有个身影正步履款款地往这儿走来,到近处才瞧见那女子身姿窈窕,肌肤若凝脂雪白,眼眸轻勾无限潋滟清盼。
她身上仍旧穿着昨日如霞的嫁衣,勾得纤腰盈盈一握,这般走过来便像灿烂的娇花。
他们顾不及欣赏美人,纷纷转过了头去看背对着门的摄政王,只见他清俊冷冽的脸上尽是掌握全局的从容淡定。
他们咽了咽口水,还是人不住弱弱地问道“摄政王,这位便是世宗皇帝遗留血脉”
穆冠儒淡淡一笑“自然。让本王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明艳动人的脸庞上,眸光猛地一颤,话语也急匆匆刹车狠声道“沈初黛”
一个刚入朝堂的毛头小子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皇后就是世宗皇帝遗留血脉”
他刚说出口,便被旁边的老臣给捂住了嘴,这臭小子就真的有点听不出摄政王语调转换。
好在穆冠儒也没什么心思去管他,一声嗤笑从薄唇中涌出“本王正全宫搜寻你,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沈初黛笑弯了眼,声音娇嫩“我若不自己送上门,怎么好给摄政王一个惊喜呢。”
摄政王还未开口,旁边便有人替他开口骂道“忠国公半生驻守边关、披肝沥胆、忠君报国,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不忠不义、弑君杀夫的毒妇”
“你这般毒妇便是车裂都不为过,竟还敢逃狱,还敢站到这大殿上”
这世上从来不缺蠢人,更不缺想要逢迎丢了智商的。
沈初黛冷冷瞥了他一眼“冯大人,首先我没有弑君杀夫,其次冯家怎么生出了你这个胎盘当脑子使的家伙”
穆冠儒突地笑了,沉如水的眸光像是在看一只上蹦下跳的作死蚂蚱一般。
他淡声开口“把这押下去,关在”
一想到天牢被她挖出来个密道,他脑壳便作痛,防止她又搞出个玩意儿,他匆匆改口“关在冷宫中。”
奇怪的是这话出口,沈初黛没有慌张也没有逃,反而是微扬着下颌笑吟吟地看着他。
诡异的感觉从背上一丝丝袭上来,穆冠儒凝着眉见着武装精全的禁卫拿着刀围了上来,他微松了口气“押下去”
却是见禁卫纹丝不动,又听沈初黛轻声道“押下去。”
这群禁卫方才齐齐上前,将所有的臣子团团用刀围住。
穆冠儒淡定从容的假面有些崩塌,他眸光狠戾地看向沈初黛“宫中禁卫早都已成了我的人了,你怎么可能调配地了他们”
“我告诉你,你最大错误便是轻视女人。”
“你以为调虎离山计只有你会用吗”沈初黛轻挑了下眉,“早在你派人将我沈家军全数调走之时,我父亲便觉察不对,又暗地里将他们招了回来藏于京郊以防不备,没成想还真派上用场了。”
她从袖中掏出一物,笑吟吟地道“谁叫你摄政王的名头这般好用,我不过让人将玉牌拿出来,禁卫还真的就乖乖听话地走出了皇宫。”
穆冠儒瞧见那熟悉之物,猛地一愣,当即便往自己腰间一摸,却是摸出一件一模一样的玉牌。
这玉牌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只有当家嫡子方得继承,这玉质极为特殊通体黑色,里头夹杂着宛若血迹蔓延一般的红丝,绝无仿造的可能。
可沈初黛手中确实与自己手中这枚一模一样,究竟是为什么
他这般倨傲从容的人终是失态了,无限震惊激荡在胸中,他却是被刀压在脖子上只能死死地盯着那张笑容灿烂的芙蓉面。
沈初黛轻轻“咦”了一声,伸出青葱如玉的指尖二话不说地从他手腕上抢走了紫檀佛串,笑眯眯地道“真好看,我要了”
穆冠儒
碧池
他气得咬牙切齿“沈初黛,还给我”
沈初黛却是轻轻瞥他一眼,理所当然地道“到了我手里地,就是我的,岂有还的道理”
懒得与他废话,她招招手“我乏了,将他们都押下去。”
沈初黛轻笑了一声“就关在冷宫里吧。”
一阵喧嚣后,景仁宫又恢复了安静,隐隐有梵音与哭声传来。
沈初黛轻轻打了个哈欠,走到内殿里瘫倒在床上,忙活了一晚上可把她累坏了。
她将紫檀佛串戴在自己的手腕上,透亮的日光从薄薄的直棂窗纸外透过来,显得她的皓腕如白皙透亮,透过阳光她瞧清里头镂空着刻得十八金罗汉。
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睡意终将席卷而来,她含糊不轻地嘟囔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嘛。”,,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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