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回

    宜欢公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榻上,她心头一惊忙是去查探身上的衣裳, 好在身上的衣裳皆在, 依旧湿漉漉地滴着水滴,将床榻上的被子氤湿了一片。

    她这才放下心来环视了一圈, 只见这屋子极是陌生,她忙是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

    门吱丫一声打开了,邓生蹲着一只红漆底托盘进来,他身穿一袭白衣, 青丝简易地用一只木簪冠着, 却俊美如神邸。

    瞧见她站起身,倒也不意外, 轻轻一笑宛若烂漫桃花绽放“醒了便好。”

    宜欢公主这才想起来先前的事情,她哭着跑到了荷花池边,被人给推下了水,昏迷前见到的便是邓生搂着她的腰肢,将她救起的模样。

    她脸微红, 轻声询问道“是公子你救得我”

    邓生的唇角弯成温柔弧度,柔声道“倒也不算救,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怎么不算救了, 就是你救了我, 待我回去定当”

    宜欢公主顿了顿, 将“赏赐”改成了“报答”, “待我回去定当报答你。”

    她扬起睫毛, 眸光露出一丝期待“不知公子名讳, 在宫中是何任职呢”

    “我姓邓,单字一个生。不过是宫中戏班子一个角儿罢了。”

    宜欢公主不觉有些奇怪,母后喜欢看戏故而在宫中豢养了几个戏班子她是知道的,她虽是不爱看戏,但偶尔去慈宁宫请安时也会遇上戏班子的人。

    可她从未见过邓生。

    宜欢公主不由问道“邓公子是近日才进宫的吗”

    “并非,我是五年前进的宫。”

    五年也不算短了,照理说她该是见过才是。

    宜欢公主不由脱口而出“诶,那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她话出口便觉得不对,忙是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在宫里也待了有五年,若是见过邓公子必定是有印象的。”

    邓生浅浅一笑“先前给太后娘娘献艺之时被娘娘责罚了,之后师父便不让我上台献艺了,我便只在戏班子里打打杂,平日里在宫中不经常走动,姑娘未见过我倒也正常。”

    宜欢公主这才恍然地点点头,想着往后定要在母后面前多夸奖邓生几句,让他有重新登台的机会。

    “对了,邓公子,我叫阿玉,您唤我阿玉便是。”

    她全名为陆予欢,她有心隐瞒自己的身份,如此报名,倒也不算骗他。

    想起方才被人推下荷花池的事,宜欢公主询问道“邓公子既是救了我,可有见到推我下荷花池的人”

    邓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是个长相陌生的宫女。”

    “罢了。”宜欢公主眸露冷意,“我大概也能猜的出是谁。”

    除了沈初黛还能有谁,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恶毒,自己不过是想让她出丑罢了,而沈初黛竟是想要她的命。

    邓生眸光不留痕迹地在宜欢公主娇美青涩的脸庞上兜转了一圈,他开口提议道“阿玉姑娘你身上全湿透了,我从戏班里借了套戏服来,不如先换上这戏服,湿透的衣服拿去火上烘干,再换回来。”

    宜欢公主望了眼托盘上红红紫紫的戏服,秀气的眉间闪过一丝嫌弃,若对方不是邓生,她必定当即就要发脾气了,可对上邓生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拒绝的话又忍不住咽了下去。

    她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多谢邓公子。”

    邓生和煦一笑“阿玉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话毕他便转身离开,只留宜欢公主一人在屋子里。

    宜欢公主从小到大都是宫女伺候着更衣,何曾自己动过手,这般一磨蹭戏服的流苏与发髻上步摇流苏缠了起来,无论怎么都解不开。

    她气得眼角都红了,愤愤地踢了下桌角,什么垃圾玩意儿。

    外头传来了邓生温柔的声音“阿玉姑娘,你没事吧”

    宜欢公主一开始为了面子强撑着说无事,后头见实在没法子才将门打开,她红着眼角委屈巴巴地道“这衣服我不会穿。”

    她生怕邓生会嫌弃她,眸光不住得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兜转,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邓生看了眼她身上杂乱的服饰,却是莞尔一笑“我帮你。”

    他进了屋将门轻轻合上,绕到了她背后,动作轻柔地解纠缠在一起的流苏。

    宜欢公主虽是自小被奴才伺候大地,但被除了太监的男人伺候还是第一次,更何况还是这般俊美的男人。

    她听见步摇清脆的响动声,男人温热的气息微落在耳垂上,他温润如玉的指尖偶然划过脖颈上娇嫩的肌肤,若即若现地最是撩人,酥\\痒地让她不禁绷直了背。

    就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一般,身上的服饰终于换好,宜欢公主脸庞早已滚烫一片,站在原地看着邓生捧着她的衣服放在了火上的木架烘烤着。

    想起他方才的动作细致又温柔,她的心不由便乱跳着,眸光不住地往他身上飘着。

    直到邓生拿着一张画纸回来,宜欢公主这才赶紧将目光收回来,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站在原地。

    邓生将画纸递交到她眼前,柔声道“阿玉姑娘,我方才趁你换衣服的功夫,将推你下水的宫女模样画了下来。你瞧瞧这画纸上之人可认得”

    宜欢公主闻言忙是将画纸接了过来,这画纸上的人却是让她大吃一惊。

    这人她不担认得,还极是熟悉,是表姐穆宜萱身边的贴身宫女涟漪。

    涟漪是家生子,一家人都为摄政王府干活,绝不会轻易背叛穆家。表姐同她一向亲和,又怎么会派手底下的人来害她。

    宜欢公主不禁出声“这怎么可能邓公子您不会认错了吧”

    “这位宫女我也是今日第一次瞧见,绝不会认错。”邓生说得极是坚定,“阿玉姑娘为何这般肯定绝非是她所为”

    “我与她主不是,我与她平日里非常好,她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害我,此事必定有别的缘由。”

    邓生话有所指“或许这位宫女所做就是想让阿玉姑娘误会,当时她推你下水之后并未着急离去,似乎是想救你的模样,后来是瞧见我出现这才落荒而逃了。”

    他循循善诱道“我瞧阿玉姑娘当时似乎笃定是某人所为,或许这位宫女就是想让阿玉姑娘误以为是那人所为呢。”

    宜欢公主虽是跋扈骄横,但穆太后将她保护得极好,她性子单纯从未接触过阴谋诡计,邓生寥寥几句话便让她信以为真。

    她脸色不由有些苍白,细细想来若是她这个时候落水,嫌疑最大的便是沈初黛,表姐一直嫉恨沈初黛抢了她的皇后之位,莫不是趁此机是想借她的手除去沈初黛这个眼中钉吧。

    宜欢公主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不由气声道“岂有此理,我待她这般好,她竟是利用我。”

    她撩起裙摆就想往外头冲“我现在就去戳穿她的诡计”

    然而刚踏了一步,手臂却是被邓生抓住“阿玉姑娘,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宜欢公主扭头,拧着秀眉有些不解“邓公子为何阻止我”

    邓生温声道“阿玉姑娘没有证据证明推你的是她。”

    “这不是有你吗你证明便好了。”

    邓生沉声道“掉入水中被男人救起,传了出去我身男子倒是无碍,可姑娘的清誉便完了。”

    被邓生这般一提醒,宜欢公主也缓过神来,这样的事她从话本上也看了不少,女子落入河中被男子所救,为了保住清誉便只能嫁给男子为妻。

    她看了眼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邓生,含羞的暗想着,若是可以她愿意嫁给邓生。

    可下一瞬奢望却是被冷水泼灭,她愿意可不代表母后愿意,若是让母后知晓此事,母后定会杀了邓生的。

    邓生轻声叮嘱道“所以今日之事就当未曾发生,你我也未曾见过,阿玉姑娘就忘了此事吧。”

    宜欢公主不愿邓生死,自是答应保密下来。

    可到底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吗”

    邓生温柔一笑,话有所指“今日暂且放下,不代表永远放下,若是往后再有机会,阿玉姑娘便可以趁机教训。”

    宜欢公主点点头,眸光落在自己手臂上他白皙的指尖,脸颊不由微微一红。

    邓生仿佛也才意识到,白皙的双颊不由也染上了红晕,忙是轻声道了句“对不住”,将手缩了回去。

    宜欢公主的衣衫烘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干,她匆匆换回自己的衣衫,便要赶回夏日宴。外头的宫女想是找她找得都要疯了,她若再不回去恐怕这夏日宴便要被她给毁了,这夏日宴是母后所操办地,到时候定要生她的气。

    宜欢公主着急地往外跑去,想了想又回头看向邓生熠熠若含情的桃花眼。

    她粲然一笑“邓公子,今日之恩,我定会报答。”

    话毕她便撩着裙摆往外跑去。

    邓生笑容温柔如水,注视着宜欢公主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他俊美脸庞上的笑容才一寸一寸收起,眸光里尽是冰凉。

    报答吗不着急,你穆家的恩,我还未报完呢。

    宜欢公主闹脾气跑走早已是常事,穆冠儒派人跟了过去,便未当一回事。

    很快穆太后与皇帝接连到达,夏日宴便开席了。

    因着外头炎热,上的小菜皆是清淡爽口。

    沈初黛夹了块熘鸡脯便送入唇中,这道菜烧得极是嫩滑爽口地,她又正好饿了,不由便多吃了几口。

    宫廷御膳和米其林餐厅都是一个毛病,上的菜肴虽豪华美味,但永远两三口便没了。

    她夹了几筷子,装熘鸡脯的盘子就空了。

    一旁的太监将盘子撤下去之时,另一个装满熘鸡脯的盘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桌上。

    沈初黛微微一愣,顺着那如瓷的指尖看过去,对上的是陆时鄞精致苍白,眉眼间病气恹恹的淡漠脸庞。

    他言简意赅“朕不喜欢吃。”

    沈初黛的胃口刚被掉起来,便未吱声,只夹了一块熘鸡脯送入口中。

    又听到他不咸不淡地开口“看来皇后心情愉悦,心态平和。”

    沈初黛一口鸡肉塞在嗓子口中哽住,她这段时间跟着皇帝久了,倒也能听出他的意有所指,这是在说她“心宽体胖”呢。

    她不由摸上自己的脸庞,最近照镜子脸颊好像是比以前圆了些,但以前却是又太瘦了些,现在这般刚刚好。

    皇帝这般说是在暗示她胖了,叫她少吃点吗。

    可分明将熘鸡脯盘子递过来,又天天晚上派人送夜宵来的人是他诶

    说到底陆时鄞这个夫君还是合的,至少会体谅她的心情。知晓他留宿在宜妃寝宫她会不舒服,便只要留宿于宜妃寝宫,他必会派人送夜宵来,也算是个安慰了。

    为了表现出身为皇后的大度宽容,沈初黛每次都吃得可香甜了,到后来她干脆晚膳都不用,只吃他送来的夜宵,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她做的可够义气了

    如今又嫌她胖是什么意思

    她轻轻一叹,真的是帝王心、海底针,比女人还难猜。

    沈初黛转念一想,细细品他的意思,难道说他喜欢她胖一些

    她真机智,这样想来他的言行便理解得通了。

    沈初黛扬起头,冲他灿烂一笑“多谢皇上夸奖。”

    话毕便又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陆时鄞微微一窒,个小没良心的。

    但凡宿在宜妃寝宫,他都会让人送夜宵过去,用迷香将宜妃迷晕后,第一件事便是去问梁缙沈初黛的情况。

    得到的消息都是,皇后娘娘吃得极是愉快,不仅吃得香甜还吃得干干净净。

    陆时鄞让梁缙把食盒拿过来查探。

    果不其然,梁缙说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夸张,不仅肉吃得干净,连汤都喝掉了。

    自己的夫君留宿在别人女人寝宫,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吃得这般开心吧。

    陆时鄞瞥了眼埋头苦吃的沈初黛,心头更是郁沉,又将熘鸡脯的盘子夺了回去“朕反悔了,朕喜欢这道菜。”

    熘鸡脯骤然被夺,沈初黛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眼盘子上只剩一小块的熘鸡脯,她温声建议道“那道熘鸡脯就剩一块了,皇上若是喜欢,不如让御膳房再做一份吧。”

    陆时鄞看向她那婉转潋滟的眼眸,里头像是流淌着最清澈的湖水,尽是意外与茫然。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晓,什么都不明白,可又是那么无辜那么惹人怜。

    纵使他心头气恼着她,却不忍心待她冷若冰霜,说上一句重话,便只能用这种他自己想起来都唾弃的方法,暗戳戳地暗示和她耍小孩子脾气。

    陆时鄞心头软下来却又像是浸在冰凉的水中,满腔的郁结无处散发。

    他淡声道“不必。”

    又将熘鸡脯递了回去“朕不喜欢吃。”

    沈初黛看着这一波三折的熘鸡脯有些茫然,这鸡犯什么事了要被陆时鄞如此嫌弃。

    她将最后一块熘鸡脯吃了下去。

    这其中究竟只有近处的人知晓,帝后这般落入旁人眼中,无疑是在秀恩爱,坐在下首的嫔妃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议论纷纷着。

    “皇上待皇后可真宠爱,就连膳食都分吃着。”

    “要我说皇上还是喜欢宜妃多一点,要知晓自从宜妃进宫来,皇上大部分时间可是宿在承乾宫里,这样的恩宠皇后哪里比得上呢。”

    “可是自从宴席开始后,皇上可是连看都不看宜妃一眼呢,倒是一直同皇后讲话。”

    “皇上一直同皇后讲话,这当然是皇后坐得近的缘故,总不好将宜妃叫上去说话吧,皇上综纵使宠爱宜妃,但总也要给皇后面子吧。”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入了穆宜萱的耳朵,她不由望了眼上座的陆时鄞,见他正看向沈初黛说些什么。

    她心情苦闷地抿了口杯中的果子酒。

    什么她风光无限,皇上宠爱她,什么大半时间宿在她宫中,都是荒谬。

    纵使皇上留宿于她宫中又如何,皇上他根本就不碰她,也碰不了她。

    他的身子骨穆宜萱最是清楚,别是碰女人了,就是这两年恐怕都撑不下来。到时候她这般无子嗣的后妃下场该多凄惨,她不用想也知晓。可怜她别说当太后了,便是连皇后恐怕都当不成。

    一想及此,穆宜萱不由愤愤地望了眼沈初黛,若不是她抢占了她的位置,她何苦这般着急地想怀上龙嗣,又何苦为皇帝不碰她而郁结如此。

    这果酒度数虽浅,但她喝得又快又急,没多久便觉得晕乎乎地,心头的恨便又深一度。

    穆宜萱叫来涟漪同她耳语几番,涟漪听到她的话心头大惊,脸色猛地一变“主子这可不是小事”

    穆宜萱不耐烦地道“你去做便是。”

    涟漪没了法子,这才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退了下去。

    宴席的膳食用了大半,不少嫔妃皆是跃跃欲试,提起酒杯走到陆时鄞面前,袅袅地敬酒请安。更有甚者,提出来要玩猜字谜,若是答不上来的便饮一杯酒。

    沈初黛虽是对字谜一窍不通,但是扫了眼各嫔妃纷纷投来期待的眼神,知晓她们想通过这游戏分得些许陆时鄞的目光,觉得有些可怜便答应了。

    害,玩字谜她不会,但喝酒她一流啊。

    沈初黛扭头吩咐歌七,笑眯眯地道“多给我拿几壶酒上来。”

    就在太监将字谜题出上来的时候,敬嫔夏江琴突然笑盈盈起身“只有罚的游戏玩的倒也不起劲,不如给头筹一个彩头吧,这样才好玩不是”

    她这个提议得到了众嫔妃们的一致赞同,只是到想彩头时倒是难住了。

    沈初黛本想从腕上脱下一只玉镯做彩头,穆太后却抢先开口道“众嫔妃们入宫也有半个多月了,大部分嫔妃都还未被皇帝临幸过,做皇帝的对后宫自是要雨露均沾的好。不如谁博得头筹,皇上今日便歇在哪宫吧。”

    沈初黛一愣,穆太后这话说的毫不客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而且拿皇帝一夜当彩头皇帝又不是青楼女子,哪有这样胡来的。

    沈初黛下意识望向陆时鄞,一起望过去的皆是满眸期待的嫔妃,大邺皇室子嗣稀薄,当今圣上还没有龙嗣,这个时候谁若是抢先怀上了龙嗣,可就是皇长子。

    只见陆时鄞眉眼似水墨晕染般深沉,风姿绰约的脸庞上病气恹恹,他暗沉眸底不留痕迹闪过一丝戾气杀意,下一瞬却是涌出和煦的笑容。

    他温声说道“自是母后说的算。”

    穆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既是皇帝答应了,便这么办吧。”

    她如此提议,自然也有私心,今日是十五,皇帝本该宿在坤宁宫,可她不愿沈初黛被宠幸。

    而穆宜萱一向擅长字谜,定能博得头筹。只要皇帝多临幸她一次,怀上龙嗣的机会便大了些。

    这彩头一出来,很明显多数嫔妃都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便要开始,眼眸亮亮地盯着首座上的皇帝。

    沈初黛有些沮丧,叫歌七给她斟满了酒,准备作出绞尽脑汁却思索不出来后无奈喝下的模样。

    耳畔传来皇帝低沉动听的声音“皇后这是打算不战而逃”

    沈初黛扁了扁唇,声音有些低落“臣妾倒是想战,可臣妾也得有一战之力不是。”

    陆时鄞笑得极是胸有成竹“谁说皇后没有”

    沈初黛迷茫地望了他一眼,陆时鄞一向喜欢高估她,但这回她是真不会,若是打架她打遍御花园无敌手,可说起字谜游戏来。

    这么说吧,每逢元宵节,她的花灯都是买的。

    这辈子她算是与猜字谜的游戏无缘了。

    字谜游戏很快开始,首先便是从皇后沈初黛这边开始。

    她眯瞪着一双清盼潋滟的眸,听着太监口中缓慢说出字谜的题目“一片孤帆系芳心,打一字。”

    唉,果不其然,每个字她都认得,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沈初黛轻叹一口气,刚想抬起手去拿酒杯饮下,然而还未来得及动,一只温凉如细瓷的指尖却捏了下她的手心。

    通过宽大袖袍的遮掩,陆时鄞肆无忌惮地与她指尖相缠。

    下一瞬那指尖轻轻在她手心中勾画着笔画,慢慢地这笔画形成了个字。

    沈初黛眨了下眼,轻声答道“集市的市”

    太监笑容灿烂,彩虹屁张嘴就来“皇后娘娘果然蕙质兰心,一猜便中”

    咦,真的对了。

    沈初黛看向陆时鄞,只见他轻勾了唇,墨色瞳仁中氤氲上淡淡笑意,他压低声音“我可从来没有看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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