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夫人今日怎么总是朝后看, 衣服后面整齐着呢”秋梨见翁季浓已经是第十多次扭头往后瞧了, 忍不住终于问出声。
嫣红色的冬袄熨烫平整,穿在翁季浓身上不显臃肿,反而外娇嫩, 像是冬日寒风萧瑟中的最鲜活的茶花。
翁季浓面皮薄, 夫妻间最私密的情趣儿,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侍女, 她都不好意思讲出来。
好在衣裳穿了一层又一层, 若真是留下印记, 旁人也无法看去。
翁季浓红着脸, 抻平衣摆“秋梨, 你瞧瞧, 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没有啊”秋梨仔细瞧了瞧,摇摇头。
又不知想起什么,捂着嘴笑,小声说“夫人的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啦”
翁季浓羞赧地看了她一眼,娇声“秋梨你最近话又多了,看来要早日将你嫁出去了。”
谁知秋梨一听便急了“我才不要嫁出去,我要永远服侍着夫人。”
翁季浓见她真急了,忙哄道“好好好, 不嫁人, 不嫁人。”
其实她心里也总惦记着秋梨和春芜的终生大事, 她们只比自己大三岁, 自幼相伴, 又随她一起来到武威。
虽说她们的父母也跟过来做了陪嫁,但心里还是很怜惜她们。
她如今过得幸福,自然也想她们过得好,秋梨和春芜虽是侍女但养得细皮嫩肉,半点粗活都不曾做过,以她们的相貌能力配个元琛手下的侍卫还是足够的。
若是她们看中谁,她亲自同元琛说,帮她们做媒,若是没有,她也可以养着她们到老,待她们老了帮她们认个干亲,为她们养老送终。
春芜推门进来就看到秋梨在陪着翁季浓玩闹,笑着说“今日空闲,夫人看看后日盘什么发髻,穿什么衣裳。”
“素净些的就好,毕竟是个筹集善款的宴会。”翁季浓弯着眼睛说道。
此次宴会是为了陇西地震灾情举办的,不像往常是赏花宴会,争奇斗艳不合适。
春芜点点头“我记得夫人年前做了好些衣服,有件藕荷色的新袄好像还未穿过。”
“那就穿那件吧。”有春芜安排,翁季浓十分安心。
一般出门赴宴的装束都要提前试一下的,以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所以春芜询问道“夫人要先试试衣服吗发髻也重新挽一下”
翁季浓想想试妆的阵仗,心里有些发憷,不过知道逃不过,不情愿的从榻上坐起来“你安排吧”
一个时辰后,秋梨捧着铜镜,站在翁季浓身后“夫人看看发髻后面可以吗到时候去花园里剪枝新鲜的花儿插在后面。”
翁季浓穿着藕荷色短袄,下身是水绿色暗秀长裙。
挽着精致的双刀髻,发髻上簪着步摇,玉簪。
翁季浓透过面前镶嵌在妆匣中的铜镜,看向秋梨手指的方向。
铜镜光滑,可以清晰地看到秋梨手中的镜子里头照着她的后脑勺,眼睛一亮,忽然有了主意。
笑眯眯的点点头“很好,就这样吧”
然后找了理由把侍女们都打发出去。
翁季浓等人都出去了,忙脱了小袄。
穿着中衣,撩开衣摆,右手举着铜镜探到身后。
妆匣后面就是窗户,日光透过窗纱照在屋内,翁季浓白皙柔软的腰肢晕着朦胧的光影。
翁季浓看着那排薄胭脂红的字,面颊慢慢泛红。
一行小字印在她腰后,笔劲潇洒,行云流水。
大大咧咧的元琛二字十分显眼,更重要的是后头还跟了几个小字,连起来就是元琛的小祖宗。
元琛的小祖宗
翁季浓脸色爆红,冬日里,鼻尖却沁出细汗,半响翁季浓丢开铜镜,娇叱“大骗子”
昨晚他明明说已经洗干净了。
翁季浓羞恼地在屋里里来回踱步,气哼哼地。
夜晚,元琛沐浴完,回到内室,就看到翁季浓坐在榻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里攥着昨晚他作恶的工具。
元琛舔舔下唇,坏笑一声“看到了”
翁季浓看他不正经的样子气的要命,恼羞成怒地捉着他的软枕砸他。
她手臂没有劲儿,要不是元琛眼疾手快的逮住,就要掉到地上了。
元琛拍拍软枕上不存在的灰尘,脾气渐长啊
笑着走到她面前,把软枕丢到榻上,自己贴着翁季浓坐下。
翁季浓才不愿意和他一起坐呢
往榻尾挪一挪,元琛黏上来,翁季浓再挪,元琛再靠近她。
元琛倒是悠哉悠哉的,反而翁季浓被他逼得快要脑袋冒汗。
眼见着再挪就要出去了,翁季浓才哼哼唧唧的用手掌撑着他的胸膛,隔开他。
元琛宛若铜墙铁壁地罩着她,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元琛,翁季浓的气焰瞬间灭了。
刚刚还十分嚣张的翁季浓,这会儿怂哒哒的。
元琛笑着把她抱到膝上,亲了一口“别人又看不到。”
那么私密的地方,只有他看得到。
翁季浓想到昨晚他把自己摆成那个姿势,亲她后腰,脑袋都要冒热烟了。
翁季浓手指捏着他的耳垂,揉一揉出气“侍女都可以看见啊”
“阿浓这个时候会让侍女给你换衣服”元琛把她心思摸得透透的。
她自己没有确定过,是不会让侍女近身的。
翁季浓愤愤不平,这是别人看不看得到的问题吗
翁季浓哼哼两声“我不管,我也要在你身上写。”
元琛一听乐了,他巴不得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抱着她,把她放到榻上,拿起刚刚被她放到卧榻上的胭脂和笔刷,塞到她手上,开始解衣带。
翁季浓
这是什么好事儿吗他这么迫不及待。
翁季浓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胸肌,眨巴眨巴眼睛。
元琛扬扬下巴,颇为豪气“来吧,小祖宗,想写哪儿”
翁季浓耳尖儿发红,见此就不客气了,忍着羞,凶巴巴地指着卧榻“趴这儿”
元琛如她的愿,除了长靴,上塌,反过来趴着。
翁季浓抿唇一笑,等他趴好,跨坐到他后背上“不许动哦”
元琛“嗯”了一声。
脑袋枕在手臂上,随着她胡闹。
翁季浓慢斯条理地打开胭脂盒,执着小毛刷,沾了沾胭脂,眼睛在他后背巡逻,落到他肩胛上的那道长疤上。
手指轻轻碰了碰,随后微微俯身,神情专注,落笔轻柔。
元琛察觉到她的动作,眉梢微挑,不是在写字
一刻钟后,翁季浓直起身,满意地点点头,爬到一旁坐着,手掌不客气的拍拍他的手臂。
搓搓手心,心道手感真好啊
愣了愣,又正经起来“哥哥,你也不许洗掉。”
“画什么了”元琛往后探手,想要摸一摸。
翁季浓忙伸手拦住他“还没有干呢”
元琛看她眼睛里闪过狡黠,跳下榻,大步走到铜镜前,微微侧身,看到图案楞了一瞬。
翁季浓以他的长疤为枝干,画出了一幅红梅图,红梅艳丽绽放,落款是翁满愿,是他为她取的字。
画是好画,只不过和他不配,元琛怎么看,怎么怪异,若是只有她的字就如意了。
元琛轻啧一声“洗了重画,不要这么的画,再给你个机会画个其他的。”
他个大男人,身上画个梅花算什么
传出去要被人笑死。
翁季浓这会儿凭自己高兴了,胡言乱语“这红梅图有什么不好吗多有男人味儿啊多有男子气概啊”
“我以前没有”元琛额角突突。
眼睛盯着她,仿佛只要她说声没有,他就能吃了她。
翁季浓知道这个逆鳞碰不得,忙摇摇头,摆摆手“不是,不是,更有男人味。”
元琛听她胡邹邹,眼睛微眯“男人味儿是这样体现的”
翁季浓看他眼神危险,哎呀一声,拉开厚厚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呼哧呼哧地说“哥哥,你不许胡来啊先前你写什么,都没有问过我,随着你心情写,我自然也是”
元琛笑哼一声,也不管那幅红梅图了,反正穿上衣服谁能看得到
倒是她,她以为躲到被子里就安全了
翁季浓连着被子被元琛腾空抱起。
翁季浓软声求饶“哥哥,我错了”
“哥哥我再给你重新画。”
“哥哥想不想要个威风凛凛的豹子”
元琛不说话,自己化身成了一头饿豹。
最后翁季浓还是被元琛逮着教训了一番。
翁季浓咬着被子,哭唧唧的捂着自己的又酸又累的后腰,更让她气愤的是她后腰被元琛咬了好几个牙印儿。
“哥哥是属狗的吗”
声音又虚又哑。
元琛深邃锐利的眉眼尽是饱足,一边给她穿着衣服一边说“我属狼的。”
翁季浓这会儿脑子一团浆糊,随着他摆弄胳膊,甚至还在迷迷糊糊地想有狼这个属相吗。
第二日,翁季浓用膳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恍惚,脑子里还回响着元琛一边撞她,一边在她耳边叫她小祖宗。
翁季浓捂着脸,沉淀了一下羞意。
又想起昨晚的一个对话,闷闷地小声嘟哝“我真是蠢。”
哪有人属狼的
秋梨帮她布菜“夫人说什么呢”
翁季浓抬头挤出一丝笑,问她元琛是什么属相。
秋梨板着手指数了数“夫人,阿郎属虎,夫人属鼠。”
翁季浓狠狠地吃了一口熬得香软的粥。
老虎牙齿真尖啊
翁季浓吃完早膳,起身绕着屋子转,消消食。
忽然顿住脚步,捏住拳头,摇摇头,觉得自己好可怜哇
机灵的小老鼠,到了大老虎手上就成了软趴趴的小白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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