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秦楚番外五

    秦冕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学校宿舍楼, 整个人像是灵魂被抽走,迎面而来的人不慎撞到他,他脚下趔趄了一下, 伸手扶住旁边停着的自行车才堪堪稳住身形。

    三楼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楚子阔看着他踉踉跄跄地走远,一只无形的手掏空身体,攥住了流血不止的心脏,酸涩与疼痛交织着,阴云密布。

    楚子阔垂着的手指捏紧了拳头,修剪平整的指甲陷入掌心的软肉里, 眉峰拧成一团。他几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克制住冲下楼拥抱秦冕的念头。

    他太疼了,疼得整颗心脏宛如被泡进了刺激的酒精里。溢出的鲜血浸透了液体,却像是怎么也冲刷不干净似的, 不断翻涌蔓延, 染红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光景。

    可楚子阔只能忍着心疼和剧痛, 目送着秦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一点一点失去

    秦冕前三十年, 除了家庭, 其他方面都过得太一帆风顺了。

    一生下来, 就是秦家大少爷, 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虽然秦父在外面的私生子不少,但在爷爷的呵护和撑腰下, 没一人能够撼动秦冕的位置。

    他想要什么都能够拥有, 得到的太多简单, 便学不会珍惜。

    秦冕习惯性的用金钱来解决一切,总以为自己只要有钱,就什么都能够得到。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社会有多复杂,更不明白感情是需要相互给予和慰藉的。

    而且,楚子阔的爱,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只见过一面,就延续了六年,两千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深情。在时间的流逝里,不仅没有消弭,反而还发酵的越来越浓烈的爱意,经不住他无情的践踏。

    可秦冕这辈子活了三十年,都未尝过情爱的滋味,又怎会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像是空缺了一大块,怎样都填不满。

    那些莫名的,不理解的,从未体验过的,名为失落、难过、懊悔、孤独的情绪,在无形中侵占了他的脑海。

    但他还是不懂,浑浑噩噩地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像是喝醉了,就会忘记有楚子阔这么个人存在过。

    秦冕又成为了“金爵”的常客,甚至比以前光临的还更加频繁。从天黑到天亮,再从白昼到黑夜,一瓶接一瓶的酒灌进肚子里,喝得烂醉如泥。

    与从前不同的是,秦冕消失了几个月再回来,身边已容不下其他人靠近了。

    连方凛偶尔出现,都不敢坐他身边的空位,只能坐对面。

    晚上六点,酒吧才刚刚开始营业,来的人暂时还不多。

    秦冕恹恹地窝在卡座里,宿醉的后遗症令他头疼欲裂,用手按了好几下太阳穴,都没有任何缓解。

    方凛端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又推过去几颗醒酒药,略忧心地劝道“你少喝点儿,再喝我就该去医院重症监护室捞你了。”

    “不至于。”秦冕皱着眉头将醒酒药拨到垃圾桶里,顺手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感慨道“想当初,你这儿的人不知被我喝趴了多少,数都数不过来,你秦爷我可是千杯不醉。”

    “可拉倒吧。”方凛直白地拆台,一点儿也不给他留面子,“想想这几天,你吐脏了我多少块地毯”

    秦冕抿着唇不说话,登时觉得这朋友没得做了。

    “不是,秦爷,我的秦大少爷。你以前可是风流成性,每天睡人不重样的。”方凛慵懒地往后一靠,惬意地翘起二郎腿,半开玩笑道,“现在怎么回事,为了一个人就寻死觅活的”

    “放你他妈的狗臭屁,你那只狗眼睛看见我寻死觅活了”秦冕被踩中了痛处,反驳的话像鞭炮似的从口中爆出来,语气很冲,“我就是想喝酒,我天天泡在你这儿喝酒,是看得起你。”

    “得得得。”方凛懒得喝一个醉鬼争论,抬手下巴指了指旁边像色中饿狼一样挤成堆,不停朝这边抛媚眼的骚零们,调笑道“那么多,你一个都挑不出来”

    秦冕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陷在皮质沙发里,心说那些人怎么可能比得上楚子阔。

    没人能比得过楚子阔。

    可那傻逼玩意儿竟然铁了心要和自己解除关系。

    狗东西

    秦冕没说话,招来服务生要了瓶烈性威士忌。

    看样子,今天还是打算继续灌醉自己。

    方凛和秦冕认识五年,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意的颓废样,心里有些好奇,那位让桀骜不驯的秦大少爷,甘心情愿金盆洗手的人物到底是谁。

    但好奇归好奇,方凛没准备问,也没想要私下打听。

    他和秦冕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互相窥探隐私的地步。

    “你慢慢喝,我还有事先走了。”方凛见他握着威士忌的酒瓶咕咚咕咚往杯子里倒,也没阻拦,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起身来,打了声招呼往外走。

    “回去陪你的小男朋友”秦冕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心调侃别人的事儿,痞里痞气的。

    方凛回头瞥了眼他颓废的模样,挑起眉梢应道“早分了,现在是健身教练。”

    秦冕轻蔑地啧了一声,心情更糟糕了。

    像方凛这个王八犊子都有夜生活,羡慕且嫉妒。

    一瓶威士忌下肚,秦冕脑袋更疼了。他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将外套搭在肩膀上,打着酒膈往外走。

    中途有人上前来扶,被他无情地甩开,脾气臭得很“滚开,别碰我。”

    如此,没人再敢动歪心思。

    秦冕趔趔趄趄地走出酒吧,夜晚的冷风迎面吹来,冻得他打了个寒颤,酒立马就醒了三分。

    酒吧里金属摇滚乐震天响,吵得耳朵疼,他呆不下去,但也不想回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没人做宵夜,也没人给他煮醒酒汤,更没人帮他洗澡。

    秦冕一想起要一个人睡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就心烦。带着浑身酒气,东倒西歪,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路上有好几个垃圾桶都不幸惨遭他的毒脚,倒是从垃圾桶后面蹿出来的乞丐收获颇丰。

    秦冕把所有的现金都倒进乞丐捧着的破碗里,用力抖了抖钱包,面无表情地说“没了。”

    乞丐有点儿怵他,抱着装满钞票的破碗转身就跑,生怕这位大方的爷突然反悔。

    秦冕把钱包重新揣进兜里,缓缓蹲下身,伸手扒拉了几把绿化带里的草叶子,自言自语道“楚子阔那个傻逼,分手就分手,连个分手炮都不打,垃圾”

    默默在身后跟了一路,楚子阔听见这话,紧绷了半宿的冷冽唇线往上提了提,心说还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傻逼。

    难过光知道自己喝酒,都不知道去找他。

    喝得醉醺醺还到处乱跑,万一出事他们俩就得在葬礼上相见了。

    楚子阔没出声,秦冕也不知道身后站着人,嘴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秦爷要什么没有,怎么偏偏就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呢不行,太没面子了。全国大学生那么多,我可以重新去包一个。”

    说着,秦冕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晃晃悠悠站起来,嘴巴里嘀咕着,“大学城往哪边走来着”

    他刚抬起左脚,还没落到街边脏兮兮的地砖上,衣领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楚子阔像提溜野猫的脖子似的,将人扯到怀里,俯身贴着他的耳朵说“想去包养别的大学生做梦。”

    脚下站不稳,秦冕往后仰靠在楚子阔的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视线中那张清冷俊美的脸模糊不清,秦冕真以为自己在做梦,“快滚从我的梦里滚出去,老子不想见到你。”

    楚子阔脸色一沉,凛冽的眉宇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风霜,拽着男人衣领的手指猛地收紧,“再说一遍,让谁滚”

    秦冕被迫往后仰起脑袋,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一开一合的湿润薄唇,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使神差般地亲了上去。

    他在某些方面,着实纯情的厉害。

    秦冕以前从没接过吻,技术快要烂到爆炸。

    在和楚子阔打得火热这几个月,两人在床上都是靠肉搏纾解,连前戏都很少做。秦冕总觉得什么亲啊吻啊的,太娘们兮兮了,一点儿都不符合自己这个纯“1”的气质。

    楚子阔只要敢往他胸前伸手,他就会立马一脚将人踹下床。

    碰触到楚子阔微凉薄唇的瞬间,他似乎感觉不错,像野狗似的,叼着楚子阔的唇就是一阵乱啃。

    楚子阔一时不察,也没舍得推开他,嘴巴就被咬破了。

    铁锈般的血腥味儿蔓延到两人的唇齿间,秦冕觉得味道不好,放松自己的牙齿,嫌恶地呸呸吐了两下。

    “嫌弃我”楚子阔捏住他的下巴,凛着眸子,掌控主动权,用力地低头吻下去,直到把人亲得七荤八素,站都站不稳,才放开手。

    喝醉酒的秦冕,不仅吻技烂,而且还不会换气。整张脸被憋得通红,潋滟漂亮的桃花眼里蒙上层雾气,泛着潮湿的水汽,像是再被欺负两分钟,就要哭出来似的。

    楚子阔虽然很想把这人弄哭,但想的是在自己身下哭,而不是站在大马路上哭。

    他用指腹温柔地擦拭掉秦冕唇上残留的血色,又像哄小孩儿般拍拍他的脑袋,低声说“还能走吗”

    醉意上头的秦冕,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楚子阔,抿着唇的模样乖得不像话,点点头,“能。”

    说罢,往前迈出一步,却站都站不稳的往地上倒去。

    楚子阔拽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人抱起来,“你能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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