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韦恩一出现, 正在尝试跟尼娅交流的托尼就立刻感到小煤球的异常。具体表现在于黑爪爪都没来得及拍开压在上面的他的手指, 耳朵还超级警惕地嗖地一下竖起来。
等布鲁斯走进办公室, 小煤球就更紧张了, 原本悠闲摇晃的三角尖儿尾巴鬼鬼祟祟地缩了起来, 紧接着整个黑团子开始朝他怀里缓缓蠕动，通体黑色的团子渐渐与他的黑色西服融为一体。
托尼再次感慨, 她是真的黑啊。
就算小煤球正靠着自己手腕趴着, 只要闭上那双水亮亮的眼，就算是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这一条猫的脑袋在哪头。
怎么长得这么黑呢
托尼反手, 把蹬着他手掌试图往西服袖子里钻的小煤球捏住, 见她惊慌看过来的湿漉漉大眼睛, 抽了抽嘴角, 随即若无其事地撩起西服衣摆, 把小煤球遮了个严实。
看来是怕生。
没事, 他罩着。
和黑西服衣摆阴影融为一体的尼娅长长吐了口气。
然而还是忍不住关注薄薄一层衣料外的英俊男人。
布鲁斯来这里做什么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是受到变种人袭击了还是发现了需要救助的变种人
看他直接推门进来, 应该是提前和查尔斯联系好了, 是很严重的问题吗
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
她、她只是担心阿尔弗雷德会担心罢了
小心地踩在托尼的腰胯，尼娅大眼睛转来转去，自认为还生着布鲁斯的气，耳朵却不自觉地支了起来。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低沉性感的声音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尼娅是谁, 但大概不是同一个, 我只是感到凑巧。我有一只猫也叫尼娅。”
这都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
尼娅心口闷闷, 低头继续听。
“但是她后来调皮跑丢了。”
才不是跑丢, 她是回领域继续养伤了，只是没有再用小猫的样子回去而已。
尼娅耷拉下尾巴，她想起来了，很早之前她就试过用梦貘本体吃人类食物。布鲁西给她拿了阿福的小甜饼，但是她尝了一口差点当场去世，是全靠注射药品和营养剂才活下来的。
在梦里吃的美食多了，她竟然都以为自己跟人类一样了。
托尼注意到，藏在衣摆里的小煤球怏怏不乐地趴了下来，也就耳朵还勉强支棱着。不动声色地抬手拨弄一下，被小煤球反手拍了下去。
很好，活力十足，就是也太怕生了。
托尼寻思着把她先带出去，但刚表现出要把她拿出来的模样，小煤球就四爪并用慌不择路地往他后腰钻，隔着薄薄衬衣一爪接一爪地蹬在腰间痒痒肉上，托尼身体一颤蹭地挺起腰。
一抬眼，他对上屋里其他三个人探询的视线。布鲁斯挑眉，“差点忘了，你好像也养了只猫，对吗希望你没给它喝牛奶。”
后腰和皮带上传来轻微抓挠的力道，强忍着腰间痒意，托尼顺势斜倚在椅子里，若无其事地拢了拢西服，“当然，她很好。”
“she”而不是“it”。
查尔斯和史蒂夫一瞬明白，托尼口中新养的猫大概就是阿妮塔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韦恩会知道。
说起来，阿妮塔呢
两个知情人的目光扫向托尼的衣摆，托尼抱臂，懒洋洋地挑眉，“我知道我魅力十足，你们可以表现得更热烈一点，虽然我不吃这一套。”
一抬手打断布鲁斯马上要变成蝙蝠侠的探询目光，托尼微眯起眼睛，“你来做什么。”
“投资前的实地考察。”十指合拢，布鲁斯向后靠上椅背，十成十的富家公子模样，嗓音性感风流，“你以为”
我以为你是冲着我背后趴着的蜘蛛猫来的。
有些话不适合阿妮塔听，直接无视了布鲁斯韦恩，托尼将视线抛给在一旁一脸傻样的金发男人，“走吧，那小鸟崽应该还在教室。”
并不知道面前针锋相对的两个花花公子其实是故交老友的史蒂夫面色沉稳地“哦”了一声。然而虽然他已经尽力掩饰，但就连藏在托尼背后的蜘蛛猫都听出了他的茫然，更别提其他人了。
那可是能让堂堂梦貘的马甲差点掉落的男人们
紧紧抓着托尼的衬衫，尝试把自己摊成一块饼的尼娅浑身紧绷地出了门。
屋里的查尔斯和布鲁斯
紧盯着托尼斯塔克黑色西服下掉落出来的一小截、随走动摇摆的僵直的黑色尾巴，布鲁斯沉默良久，等浑然不知的两人离开才缓缓开口，“我假设托尼斯塔克来找你不是因为基因突变变成了猫。”
“那就是你要找的人。”查尔斯扶额，笑容无奈，“阿妮塔，出了点意外。”
钢蓝眼眸微抬，布鲁斯回想从他一进门开始那团“阴影”的表现，“她好像很怕我。”
“她还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也有些抗拒强壮的富有威胁性成年男性，与之相比，跟孩子们待在一起更让她放松。”
“但是我收到了她的求救信号，这可不像个意外。”布鲁斯问，“她的能力是什么”
查尔斯的声音略微迟疑，“初步判断是心灵感应，但是随着另一种形态的激发，可能要有些变化。”
“形态”
驱使着轮椅来到办公桌前，查尔斯将阿妮塔的档案递给他，里面是她的基本资料。布鲁斯打开，尝试将照片上腼腆笑着的女孩跟那只黑色的小动物结合在一起。
查尔斯道，“如你所见，阿妮塔没有过去，事实上我很庆幸你的到来，如果她和你有某种意义上的联系，我们总算有了个追查的方向。”
布鲁斯沉声，“我没有见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似乎再次晃过那一小截尾巴，英俊男人忽然转了到嘴边的话，“有阿妮塔原形的信息吗”
查尔斯摇头，“基因测序没有得到结果，她的另一半基因不属于任何已知物种。”
非地球生物，跟某个氪星人一样。
沉吟片刻，布鲁斯问，“阿妮塔出事是什么时候的事”
“七点钟，在那之前她强行压制了精神力暴动，并向托尼发出求救信息。”查尔斯反问，“你发现求救信号的时间”
布鲁斯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十点以前。”
他绝对在隐瞒着什么，查尔斯继续问，“更具体呢”
布鲁斯的声音更沉了，“梦里，因为强刺激惊醒。”
今天本该是他的休息时间，阿尔弗雷德都没有来散播起床诅咒，结果他竟然被不知道谁打醒了。
查尔斯“”
漂亮的蓝眼睛波光颤动了两下，查尔斯忍住笑意，目光真诚，“梦中时间流速因思维而变动，但如果是急切的求救信号，发出求救信号的人一定会希望你立刻醒来，而那时阿妮塔因为药物作用正在斯塔克大厦昏睡，已经没有了求救必要。”
所以发出求救信号的不是阿妮塔，而是另一个人。
他或许监视着她，或许和她保持着隐秘联系，或许另有要事，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得知了出事的消息，而且没有收到阿妮塔平安的最新消息，因此急切地向布鲁斯发出了请求。
敌人
另一种意义的监护者
他和布鲁斯韦恩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认定布鲁斯会救助阿妮塔
又将如何从布鲁斯那里得知阿妮塔安全的信息
布鲁斯眸子一动，收起阿妮塔的档案文件，“阿妮塔不适合呆在普通人的家里。”
查尔斯眸光无奈，“但那是她的家。”
“她需要更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她现在的形态也不适合再回去。”
“这要征求她自己和家人的意见。”查尔斯推动轮椅往外走，“那孩子虽然不太喜欢与人接触，但很幸运地有了很好的新家庭。”
他话音顿了下，语气无奈，“当然，还有粘人的小朋友，要一起去看看吗或许你们可以相处得不错。”
没有任何犹豫，布鲁斯跟了上去。
尼娅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尾巴被看见了，长长吐了口气，走钢丝一样地踩着托尼的皮带往前面挪，没动两步就被大手摘果子一样摘下。
从小煤球脚下抢救回自己快要被踩掉的裤子，托尼一手握着她，一手点着她的脑袋，声音严肃，“不要在任何人的身上爬来爬去。”
天啊她知不知道扑腾的时候差点弄开了他的皮带
四爪朝天，尼娅一脸懵逼地点点头。
见她乖乖认错，托尼面色缓和下来，极其顺手地揉了下在掌心翻了个面的黑团子，“你很怕他”
“嘤呜”
托尼抽了抽嘴角，“我罩着你怕什么，不过你们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接触机会，精神点，见你的小朋友去。”
提起她的小朋友罗伯特，小煤球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肉眼可见地精神十足。托尼正欣慰着，就见小煤球蹲得端端正正地仰头，背对着他看向并肩走在一旁的金发男人。
小煤球脑袋一歪，“咪”
史蒂夫受宠若惊，小猫咪之前对他爱答不理，他还以为她讨厌他呢，“你是说罗伯特”
“咪。”
史蒂夫斟酌了词句，“我在找一个朋友，罗伯特可能会了解一点信息，所以我想跟他聊聊。”
小煤球摇头，“咪呜，喵喵喵，喵”
用四倍视力也不怎么能看清小黑猫表情的史蒂夫
翻了个白眼，托尼把她的话猜得八九不离十，“她说不可能，罗伯特什么都和她说，她不可能不知道。”
尼娅高兴地朝他手腕上印了个爪印，转头期待地看史蒂夫，希望他能放弃罗伯特这条线索。
毕竟罗伯特是她次元壁上的第一条裂缝，她现在很担心，就算是梦貘形态罗伯特都能通过恐怖的感应能力认出她。
“你放心，我只想和他聊聊，不会强迫他的。”
史蒂夫仍然坚持，高大强壮的男人跟手掌大的小猫咪诚恳真挚地谈条件，蔚蓝眼睛如一片包容广阔的晴朗天空，“不管尼娅是否真的存在，她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能够找到她帮助她。不过罗伯特并不认识我，我担心我们的沟通可能出现一些问题，能不能请你帮忙呢”
尼娅
他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着，答应呗。
于是尼娅就从托尼的胳膊上转移到了罗伯特的手上。
失去视觉，小男孩拥有着更敏锐的其他感官，刚开始触摸到毛绒绒的时候还有些心慌，但很快他就感受到那种熟悉的安心感。
罗伯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手里温热的一团，声音也轻轻的怕吓到她，“是阿妮塔姐姐”
尼娅轻轻踩他一脚，“喵。”
小男孩立刻笑了起来，“你也变成毛茸茸的啦你肯定也超漂亮”
“喵”
“你好，我是史蒂夫。”
史蒂夫弯腰，小心翼翼地对待不到自己腰高的小男孩，他脸颊和脖颈生长着黑色羽毛，一路蔓延进衣领里，就连被阿妮塔鼓励着和他握手的小手上也存在着羽毛生长的痕迹
视力障碍，身上拥有黑色羽毛，渴望飞翔的小男孩罗伯特，和笔记本上记录的一模一样。
心中一沉，史蒂夫说不上是喜悦还是担忧，只是他的声音仍然温和可靠，“很高兴认识你，罗伯特。”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先生。”小男孩凭借声源确认他的位置，嘴巴来回抿了抿，眉毛不确定地皱起，“你听起来有点儿熟悉。”
尼娅心中咯噔一声。
来了罗伯特超强的感应力
史蒂夫倒是露出个真诚的笑容，“真的吗或许我们曾经在哪儿见过。”虽然那是不可能的，“刚刚是绘画课对么，我能看看你的作品吗”
小男孩纠结地咬着嘴唇，被怀里伸出的爪爪安抚地拍了拍，“喵”
不想给他看就不给，大别墅坏着呢。
“我不知道我画的什么样。”罗伯特红着脸，声音呐呐，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不到我涂的颜色，我只知道那是红色和黄色。”
“是很美丽的天空。”
一大片浓淡不一的红透了的天空，和一团明亮的黄色太阳，史蒂夫看着那对比浓烈的画布片刻失神，注意力转到红色天空上的粗细不一的明黄色弧线，“是鸟群吗”
“是的”罗伯特声音欢喜，“是红色的天空和黄色的大鸟”快银哥哥他们都没认出来
“非常灿烂明亮，在你的心里一定有世界上最美好的风景。”史蒂夫轻轻拥抱小男孩，“我的朋友曾经给我看过一只红色嘴巴的黄色鹦鹉，我想它落在画上就是那样的。”
罗伯特脱口而出，“那它一定有绿色的羽毛”
史蒂夫紧跟而上，“为什么不是蓝色呢”
“因为”
小男孩的回答戛然而止，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又怎么都想不出来，脸上的欢喜也渐渐变成迷茫，他茫然地思考，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毛茸茸。
尼娅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下去了。
史蒂夫温柔地接上，“因为尼娅说那是绿色的，对吗”
“对，是尼娅”罗伯特只从茫然中振奋一瞬，又重新跌回迷雾，“但是尼娅是谁呀你的朋友吗”
“对，尼娅是我的朋友。”史蒂夫摸了摸他的脸颊，绒羽还有些软，逐渐长成的羽毛已经挺拔起来了，“能让我给你的作品拍个照吗她要是看见了一定很开心。”
罗伯特点点头，“当然可以。”顿了下，他又问，“你可以介绍我和尼娅认识吗我好想认识她。”
“她现在有事情，还在很远的地方，等她回来了我们一起来看你好吗”
“嗯”
“没想到你还挺会骗小孩子。”托尼拿着那本笔记本，上面正是关于罗伯特的神秘记录，包括那红色的天空和黄色的鸟，以及五颜六色的大别墅，“准备从哪儿给他找一个尼娅出来”
史蒂夫并没有理会托尼的调侃，只是在他试图撕掉“尼娅糖糖幼儿园”那一页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把笔记本抢了回来，被托尼嗤了一声。
“说不定那个尼娅根本没有出事，她只是不想跟你玩了而已。”托尼很不想承认自己也在那本神奇尼娅在哪里里占了一页，甚至还和老冰棍见过面，“或者依然只是你的幻想，罗伯特只是凑巧而已，就像韦恩的猫也叫尼娅一样。”
史蒂夫摇头，“她确实存在。”
从罗伯特那里确认了尼娅的真实性，反而给尼娅笼上了新的一层迷雾，史蒂夫的心情愈发沉重了些。
托尼说的确实有可能，但既然曾经是朋友，就不应该这么不辞而别。
更何况她还有可能陷入困境。
手里的笔记本里还有很多如罗伯特这样的名字和相关记录，史蒂夫苦中作乐地想，最起码活过来之后他还不算抛弃了士兵的基本修养。
只是想调查他们，恐怕会惊动神盾局的特工们
两人都陷入沉思，就在这时，一道银色旋风忽然刮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
银发少年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阿妮塔把布鲁斯韦恩给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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