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让你出来, 苏姬。”
尼娅坐在天台, 空荡荡的脚下是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深渊, 倒映了深渊的漆黑眸子空茫了片刻，露出不满来, 她用力挣开那钳制着下巴的冰凉手指，重复, “我没让你出来，回去。”
“你命令我。”喑哑女声贴着她耳边, 哼出低低的音节, “谁教你的瑞纳”
尼娅打了个激灵，头皮发麻地转身跳下天台边沿, “跟瑞纳没有关系”她加重语气, “苏姬贾维斯, 给我回去”
苏姬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不准给我加乱七八糟的姓氏。”
远处的探照灯突然划过一道光束，将半边身子隐在黑暗里的高挑身影照了个清清楚楚。鸦发于高空冷风中浮动, 她在这样的光亮中眯起狭长的银灰色的眸子, 透过飞舞的发丝看着她, 面色冰冷。
“不准这么叫我，否则我就杀了埃德温贾维斯。”
尼娅眉头紧皱, “你太危险了。”
“所以呢, 你想怎么对付我。”苏姬抬手, 尼娅看到她手中握着的散发着莹莹蓝色光芒的宝石权杖, “用这个”
下意识地握了下空荡荡的右手, 尼娅指尖微颤，喉头干涩，“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你总算聪明一回。”苏姬垂眸，右手收紧，权杖的光芒肉眼可见地增强，似自言自语般，“心灵操纵对我有用吗”
淡色的唇因为抿紧更失了血色，尼娅道，“把它给我，苏姬，我没想要操纵你，我只需要确保它不会对使者们带来威胁。”
“关我什么事。”银灰眸子乍然抬起对上那双黑眸子，见黑眸受惊般地缩了一下，苏姬无趣地勾了下唇角，“我好长时间出来一次，新人换旧人，还认识几个不如喊出来几个试试。”
伴随着她的话，尼娅的手神经质地颤了下，她猛地按住不受控制的右手，牙关紧咬，“把它给我。”
“很好用的东西，我要了。”
苏姬手腕一转，权杖尖端锋利的利刃直朝尼娅的胸口刺来，尼娅一惊，右手招来一面星星圆盾挡在身前，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力逼退至大楼边缘，权杖与金属摩擦发出火花和凄厉的尖鸣，盾牌表面出现深深的沟壑，而利刃正深深陷入其中将其撕裂。
权杖猛然发力，圆盾被撕成两半，尼娅一时失了平衡向下倾倒，眼疾手快地握住权杖一端借力把自己翻转到另一边。
右手掌心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殷红液体从中不断滑落，尼娅不可置信，“你要干什么”
“看看你，”余光掠过沾染了血迹的权杖尖端，苏姬皱起的眉反而愉悦地松开，“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受伤。”
尼娅一个翻滚避开权杖横扫，“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不会受伤”
权杖斜挑，重重砸下，“那你现在是谁”
“尼娅啊”
苏姬来势汹汹，尼娅被逼后退好几步，“冷静点，我知道你一直被关起来不开心，但你本来就不该出来，你应该待在精神宫殿里等等，守门人呢”
苏姬讶异地挑了眉，“你还记得守门人她叫什么”
“”被一束激光炸得灰头土脸的尼娅，“太长时间给忘了，不过你们不是关系不好愿意给我介绍下吗，说不定我还可以撮合一下你们火箭炮过分了啊”
“不需要。”
试了下心灵感应能力卡片发现根本不管用，尼娅不得不用上所有防御卡片，这才勉强没被这一发rg冲下楼去，她气喘吁吁，“serioy，除了关了你这么长时间，我们也没什么仇啊，怎么这么凶”
苏姬拎着权杖，微微偏头，相对于尼娅的狼狈，她看起来像是高高在上的当权者，“怎么不把那几个人叫出来，刚好我还不认识她们，你可以给我们撮合撮合。”
她哪敢让瑞纳阿妮塔她们出来，在苏姬面前会被直接打散的好吗
切了领主状态，尼娅冷静不少，隐在披风里的手中捏着几张攻击卡片，“你看起来想干掉我们所有人。”
“我为我和你们共用一个大脑而感到羞愧。”苏姬冷呵，“我们有同样的力量和能力储备，为什么你会节节败退。”
尼娅摇摇头，“我们的格斗术远远比不过你，虽然我也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学的。”
苏姬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加强攻势，逼得尼娅不得不动用了使者们的力量，他们因尼娅而得以存在，自然也能以能力的形式被驱动。
超级速度，超级力量，缜密思维，高速计算，敏捷，法术
甚至连偷袭都用上了，但同样可以调动、甚至能争抢这些力量的苏姬还是牢牢占据着上风。
早已离开了脆弱的楼顶，尼娅躺在公园被能量对冲轰出来的大坑里咳嗽，“所以你出来就是为了跟我打一架”
居高临下，苏姬将权杖抵在她心口。
“你想要这个身体”尼娅苦笑，“瑞纳肯定和你说过，我特殊的力量给了你们自主行动的能力，身体并不重要。”
“确实没那么重要。”
但她需要能够摆脱尼娅的控制，最好是直接斩断。
苏姬的视线再次扫过她的右手，“你现在是谁”
怔了下，尼娅回答，“和你不一样，只是一个身份，领主。”
苏姬、达里娅、瑞纳、阿妮塔，有名字的都能够独立行动，只有领主是一个身份，她只是习惯分裂式对话了。
“和你一样蠢。”
“我们都是一个人好吗”尼娅垂眸看着自己胸前森冷冷的甚至还沾着红色痕迹的权杖，问，“是以前发生什么吗你怎么攻击性这么强”
苏姬反问，“你还记得什么”
“我从古一前辈那里离开，然后就到哥谭，遇见托马斯韦恩了。”尼娅眨眨眼睛。
“你几岁了”
“”
苏姬敷衍地勾了勾嘴唇，皮笑肉不笑，充分表明了对她的嘲讽。
尼娅动了动腰，把自己躺成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古一前辈那里也没日历，我怎么知道多大了，不如你告诉我我们的年龄。”
苏姬嘴唇微动，刚要说什么，她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刚要发出的声音就被咽下了。
顺着那只明显属于小孩子的手看过去，尼娅看到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姑娘，眼眸乌黑，同样乌黑的细软发丝扎成两个弯弯的马尾，她仰头看苏姬，弯弯的马尾就蹭在肩上拱出更大的弧度来。
小姑娘声音细细，带着未褪的奶气，“你要听话。”
听话，听谁的话小姑娘的话
尼娅正疑惑，小姑娘就看向她，圆圆的大眼睛带着歉意，“对不起我来迟了，你还好吗”
“呃，我很好。”被苏姬揍了一顿感觉浑身上下骨头都要断了，尼娅下意识地弯起唇，“谢谢你，你是谁呀”
小姑娘抬头看了看面色冰冷的苏姬，低头露出甜甜的笑容，“我是穆娜。”
穆娜没有印象。
尼娅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苏姬冷哼一声，她会记得才怪了。
她手腕微动，权杖散发出被激发的幽蓝色，尼娅最后只听见小姑娘抱歉的声音“会没事的，晚安，尼娅。”
尼娅睁开眼睛。
视野中是光滑的米色天花板，左侧经过窗帘过滤的温和光线在地上拖出线条笔直的光影，与立式衣架相接，将其上松松搭着的兜帽黑披风分成两半。
尼娅
披风
猛地坐起身，浑身上下的骨头顿时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她嘶着气扶住腰侧，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正穿着并不熟悉的粉色睡衣。
属于领主的黑色制服呢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尼娅翻身下床，踩着拖鞋三两步冲进卫生间，摸了摸镜子里艳丽张扬的脸，看着右手上精心包扎过的白色绷带陷入沉思。
还好，现在她是领主。
衣柜里挂满了尺码合适的新款衣物，尼娅深吸口气，“小贾”
天花板上果然传来英伦管家的回应，“您醒了，小姐。”
“现在几点了”
智能墙壁上立刻弹出日历，尼娅看了眼日期，微微合眼，感觉有点头晕。
已经过去一天半了。
“托尼在哪儿”
“先生受邀前往神盾局研究洛基的权杖，需要为您拨通电话吗”
“不用了。”没管衣柜里的衣服，尼娅披上披风把自己裹起来，沉吟片刻，“小贾，麻烦把我来到这里的所有事情都说一遍，包括任何细节，如果有权限的话，把视频也调出来。”
“您有观看监控视频的权限。”智能墙壁上出现几个分屏的画面，英音管家不放心地问，“请问您需要医疗检测吗您的身体状况并不太理想。”
“我很好。”
管家先生便没再劝了。
她跟众人开会商议权杖去处是在深夜，而整整一天后，领主才带着权杖在凌晨走入斯塔克大厦，把权杖交给了托尼，两人说了一些话，紧接着在这个属于她的房间里解开披风睡了一觉。
尼娅
尼娅抱住头疯狂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得急切了，脑子里跟塞了个绞肉机一样抽着疼，尼娅裹着黑披风在床上滚成一团，倒是跟原形看起来有些像了。
精神世界并没有被封锁，但尼娅询问时，众使者却一无所知。
小蝙蝠侠声音沉沉，“你从两天前开始就没有召唤我们。”但这并不罕见，尼娅专注学习的时间里，她甚至连领域都没时间进，使者与她的联系其实并不紧密。
贾维斯担心道，“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
“在托尼这里。”尼娅扶住额头，闭了闭眼，“我没事，大家别担心。”
小钢铁侠“需要小贾帮忙吗”
“没事，这里有另一个小贾在。”
人群之中，小洛基抱臂，遥遥看了眼宫殿深处几乎看不见的小身影，眯起眼睛。
跟大家说了平安，尼娅又去联系其他的几个马甲。阿妮塔是她这一阶段注入心力最多的，再加上之前给她们都补满了能量，这两天她表现正常，复习进度也按照计划完美进行，甚至还跟家里的猫们更亲密了。
达里娅离开后继续跟芬奇和里瑟合作，不需要拯救号码的时候就回到安全屋进入省电模式，在精神宫殿深处沉睡的瑞纳也不用担心。
阿妮塔她们的话也跟她的记忆对得上，那问题出在哪儿
而她甚至还在翻越玻璃墙的时候划伤了右手，这也太倒霉了吧。
她好歹也在娜塔莎手下溜过一回的。
尼娅百思不得其解。
“她正在与虚无的某人交流。”尼娅的房间隔壁，娜塔莎抱臂，表情严肃，“而且是相当熟悉的人交流，幻听，这和之前的症状相同。但从习惯性的肢体动作和微表情来看，她又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才是她。”托尼在平板上忙碌，“查看监控记录，她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
而且她虽然困惑，从始至终却都堪称镇定，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恐惧，仿佛早已经历过似的。
一同观察的心理医生低头翻看文件，“患者没有出现脑结构损伤和颅内出血的症状，鉴于一天之内出现了可能两个及以上的人格状态转换，初步判断是由于解离性人格障碍引起的失忆，至于幻听现象，我需要和患者进行更加详细的沟通。”
医生顿了下，他隶属于神盾局，自然也知道面前的女孩子并不如看起来那样柔软无害，“当然这只是心理层面上的判断，超能力会对个体产生不同的影响。”
尤其是曾经保存过能操纵人心的权杖的她，托尼和娜塔莎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领主拿权杖做过什么
或者说另一个人格做过什么
监控器里传来女孩的问询声“托尼什么时候回来”
“并不明确，小姐。”
托尼整整衣领，走出房间，脸上的严肃神情随之消失一空，他戴上墨镜下巴微挑，“现在是我的时间了。”
神盾局快速反应特种部队队长，布洛克朗姆洛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枪械在手中飞速组装完毕，朗姆洛右手靠在身侧，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盯着一门之隔手提金属箱戴着鸭舌帽的人影。
身形高挑腕骨纤细，女性。
“朗姆洛队长，我奉命为你运送文件。”
微哑的女声传来，她抬高帽檐，银灰眸子如被冷色光线照射的冰原，若有似无的声响也如冰原上飘荡的幽灵一般的风，转瞬消失不见
“hai hyd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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